幾種能量激烈碰撞產生的爆炸掀起一陣轟然巨響,縱使是身具兩百年功力的向雨田也不得不小心應對,瞬間伸出大拇指在身前虛劃而下。朱浩挑了挑眉毛,這一股力量都是衝著向雨田去的,而向雨田此時用一根大拇指劃出的劍光卻令他忽然想起了以前和徒弟們吹牛皮拉出來的六脈神劍。
那的確是劍光,朱浩以自己習武超過兩年的經驗敢肯定的說,向雨田果然是個老狐狸。
向雨田在中間劃下的光幕和朱浩推出的太極都在爆炸中消失無蹤。就在向雨田以拇指發出一道劍氣阻截爆炸餘波的時候,半空中朱浩的身影忽然一分為三,三道人影同時朝向雨田撲過去!
下面的楊廣眼睛倏然睜大,之前朱浩瞬間殺死六個魔奴的時候用的大概就是這種手段。眼中看來是一分為六,理智中自然覺得其中定有虛假的幻象,但是六個人卻都同時身死。虛虛實實,又有誰分得清?便如石之軒的不死印,這種介於虛實之間的絕學,如果石之軒的對手真的把它當成幻術,那麼那個人恐怕已經離死不遠了。
「嗡!」
流光劍的清吟清晰的傳入眾人的耳中,這一秒似乎被延長,下面已經基本失去武功的楊廣都可以清晰的看到三個朱浩凌空撲向向雨田的身形,甚至還包括三道人影身上長袍沾染的幾滴殷紅的血跡。三把長劍分別封鎖了上中下三路,齊齊斬向邪帝。
向雨田鬚髮皆張,怒瞪朱浩,張開大口作咆哮狀。這一時楊廣又看到了另一幅匪夷所思的場景——一隻猛虎忽然從向雨田的口中跳出來,閃電般的撲向朱浩,或者說朱浩地三個分身或是虛影。
「鏘!」
大殿中央忽然又是一次青色劍氣與無形劍氣的激烈碰撞。楊廣只覺眼前一花。朱浩和向雨田還是靜靜的懸浮在空中,衣袍無風而動,一個王者風範。一個飄逸脫俗。各有過人氣度。但是更令人驚異地卻是他們兩人地身形調換了位置。現在是朱浩在右,向雨田在左。
和氏璧靜靜的旋轉著,奇光流溢,煥彩紛呈。朱浩微笑道:「邪帝果然好手段!修建這大殿不容易,可是破壞起來卻簡單多了。」最後一個字出口的時候,忽然卡嚓一聲,兩人背後的石柱同時斷開,整個大殿一陣搖晃。像是地震一般,楊浩和韋憐香立刻護著武功盡失的楊廣。
向雨田道:「區區一座大殿算得了什麼?」
「一文錢也是錢。不是你出錢出力,你當然不心疼。不如我們出去打吧。天地廣闊,可比這狹小的大殿好多了。」
向雨田微微瞇了瞇眼睛,緩緩的吐出一個字:「好!」話音一落,人馬上便消失了,朱浩卻留在原地。
楊廣看身後大門未開,見狀問道:「向雨田這便出去了?」
朱浩降下身形。答道:「卻是換衣服去了。」
那容華夫人與宣華夫人兩位跟著起身轉向後面。朱浩對秦王浩和韋憐香道:「兩位保護好皇上,朱某與邪帝到了外面就要真正的一決勝負了。」
「老奴知道。」
「本王省得!」
不一會兒頭戴金冠、一身龍袍地向雨田便提著太阿劍出來了。頭髮收束整齊之後倒是多了幾分威嚴肅穆,又是先皇楊堅的身軀,一眼看去便容易讓人生出臣服之心。外貌看起來,確實和楊廣幾位相似。只是一個明黃龍袍、一個玄黑龍袍。也顯出分外的不同來。
朱浩拱手道:「邪帝請!」
向雨田也不客氣,也不見絲毫動作,護在楊廣身旁的韋憐香、楊浩二人之感覺一陣輕風撫過,向雨田卻已經消失在原地。外面的大雨聲傳來,大殿的門已經打開。而朱浩也向雨田兩人都已經消失在原地。
「劈啦……」
一聲雷鳴傳出。閃電劃破天空,瞬間照亮了整個大地。然後又恢復了之前昏昏沉沉的樣子。「到殿外去!」楊廣興致勃勃的道,「這樣一場曠世之戰,不可錯過!」
「皇上,外面甚為危險……」
楊廣揮斷,直接道:「朕知道。」
這樣地戰鬥的確是許多人一聲也沒有機會看到的。楊浩與韋憐香當然也不想錯過。當下兩人也就扶著楊廣出了大殿。
大殿之外,兩人卻在四五丈高的半空中靜靜對峙。朱浩和向雨田身上似乎都有一層看不見的護罩,即便是瓢潑大雨也淋不濕他們分毫,狂風呼嘯,卻是吹得兩人衣袍獵獵作響。
「你是一個有意思地對手。但是老夫更嚮往外面世界的自在逍遙。為了離開這個被幽禁的迷宮,我也要和你分出勝負!」向雨田緩緩道。
「我也很期待和你這樣的絕世高手決戰。魔門向來最多才智高絕之輩,可是天才與瘋子是並列的,長久地壓抑已經令你們性格激變,終為俗世所棄。你活了兩百年多,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向雨田淡然道:「明白又如何?我聖門中人求地是自在逍遙,如果因為俗世的眼光而改變自我,不是自己為自己添加桎梏嗎?」
「如今地魔門並不如正道之人口中那麼不堪,有自己的生意,自己的勢力,大量的花銷也都是自己的產業掙回來的錢,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拋開那些教義門派思想中的糟粕,的確不算什麼。」朱浩頓了頓。向雨田正有些奇怪他為何會說魔門的好話,朱浩又繼續說道:「可是魔門經過千百年的演變,早已忘記了先賢們組建之初的意願。與儒學爭鋒落敗之後,不思完善自己的學問,卻自甘墮落的與佛門起了無畏地爭鬥。魔門真成了一群烏煙瘴氣的魔人們的張狂橫行地代名詞。魔門變成如今地這個樣子,你們是否覺得可恥過呢?」
向雨田面色微變。轉即恢復自然,淡淡道:「你跑題了。」
「我沒有。」朱浩長歎一聲,「我只是答應了一個人一件事。但是現在的魔門就是一句話來形容:唉。爛泥扶不上牆啊!」至於當年在蒼穹地宮拜蒼璩為師所立的誓,朱浩還是覺得發揚那些先賢們的學術比讓魔門走上正途容易一些。如果有足夠的能力,將觸犯他的魔門中人人道毀滅更簡單直接。毀滅總是比創造容易的多,修建大殿,要耗費無數的人力物力,磚瓦琉璃,基石亭柱,數月之功方能完成。而要將它放到,僅僅是朱浩或向雨田隨意嘩啦幾劍地事情。
向雨田坦然道:「你的確很厲害,令老夫啞口無言,氣勢上又輸了一仗。」
「我只是說說事實而已。如今該交代的也交代了,我可以心無旁騖的跟你決鬥了。以後魔門的生死,便在魔門中人一念之間。」朱浩輕輕的說了一句。手中流光劍慢慢的劃出一道圓弧,滿天的瓢潑大雨受到長生訣地精神力與道心種魔大法內力的牽引,紛紛湧了過來。在身前合成一道水幕。
「去!」
朱浩低喝一聲。龐大的水幕將他們兩人隔絕開來,帶著滂沱之勢席捲而去。
向雨田左手提起太阿,內力鼓蕩,朝著水幕直劈而下。磅礡的無形劍氣帶著無可匹敵的力量,天地為之一滯。水幕輕而易舉地就被劈開。太阿的力量,絕不是任何人都能夠消受的起。
朱浩冷笑一聲,扣住中指翻腕疾點,平和的長生真氣分別從左手的食指與無名指激射而出,卻是一邊極熱。一邊極寒。兩種極端屬性地真氣點在被分作兩半地水幕上。左半邊頓時水霧蒸騰,右半邊卻變成了滿天碎屑狀的冰晶。
朱浩點點自己地額頭。決定為這個新近創造的招式取一個不錯的名字,只是想來想去似乎只有「冰火雙重奏」和「冰火九重天」這兩個惡俗的名字。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取名字了,先將眼前的事情解決再說。
從之前的交手,向雨田也知道朱浩的招式經常留有後手,所以看到從水幕中演變出的一熱一寒並不很吃驚。揮手間就在身前布下一道淡青色的屏障。化作水霧的熱性真氣貼上來,卻是極為刁鑽的將這屏障銷噬了大半。長生真氣的凝練乃是朱浩最重要的手段之一,當然沒那麼容易擋住。向雨田剛剛心中驚異的時候,那隨後而來的滿天冰晶受到牽引,忽然化作一團風暴,中間夾雜著無數晶晶亮的冰晶狀飛鏢,鋪天蓋地的激射而來。形狀酷似傳說中的終極魔法「冰咆哮」。
「撲、撲、撲……」
一陣悶響過後,暴風雨般的冰晶和向雨田的護罩同時煙消雲散。而流光劍綻放著寒芒的劍尖卻已經出現在向雨田身前一丈以內。
下面的楊廣等三人看到兩人又鬥在一處,朱浩手中與向雨田的激鬥不似平常打鬥那般招式精彩,少了刀光劍影和金鐵交擊,也沒有懾人的氣勢。兩人的身影像是直接在空間穿梭一般,下面的人看來,兩人第一劍的時候朱浩一刺,向雨田一擋,第二招的時候直接就變成了朱浩出現在向雨田身側橫削,向雨田側身迴避,反手一擊。就像是DVD快進,看到的都是片段,全是一幅幅靜止的畫面,看不出兩人任何身形的變化和運動的軌跡。
楊廣不禁感慨道:「這般御風使雨,全不似人間手段。朱卿與向師的確是已經不可用功力通玄來形容了。」
「的確令我們大開眼界!」秦王浩歎道。
「傳聞武者修到功力通玄、陰陽二氣調和交融,可以憑借自身強大的能量破碎虛空甚至飛昇天界,從此長生不老永享仙福。唉,縱使是帝王也求不得這般福分。」楊廣出言感歎道。
韋憐香小心翼翼的接口道:「聖帝是即將破碎虛空之人,而朱將軍則是從天上下來之人,兩者相爭,卻是龍虎相鬥。」
廣微微點了點頭。
「霞舉飛昇難道是真的存在?」楊浩詫異的問道。
楊廣沉吟道:「傳言兩百年前有人做到這般。原本朕也不信,現在卻不得不信。」
三人神色各異。又將目光轉向上面的爭鬥上。
向雨田能用拇指激發劍氣,定然是劍術高明之人。之前與朱浩相鬥之時還藏拙,左手提著太阿劍卻與朱浩的比拚中落在下風。朱浩一邊小心警惕。一邊將計就計。終究壓得向雨田慢慢地將自己的精妙劍術施展出來。
兩人交手極快,半刻時間就換了百多招。朱浩與向雨田的交手看似沒有煙火氣,但其中凶險卻是不足為外人道。不說那凌厲快絕地速度與縱橫交錯地劍氣,單是兩人的精神攻擊手段便是層出不窮。一不留神,或許下一瞬間就會精神錯亂變成瘋子傻子或者反應不及被對方一刀兩斷。朱浩因為流光劍材質不如太阿,沒有與之硬拚。百招過後,還是不分勝負。
又是一道劃破天空的閃電,照亮了半空中交手的兩人的輪廓。
「嗤!」
轟隆的雷鳴聲想起。遮掩了彈指神通發動的聲音。一粒石子在氣機牽引下狠狠的撞上了從朱浩右邊地身側忽然冒出的一截劍尖上。
「噹!」
流光劍和太阿劍在交手了這麼久之後,終於第一此硬碰硬了。
兩人順勢跳開,仍舊靜立虛空。
朱浩開口道:「武藝上的爭鬥看來是分不出勝負了,我們換一種方式如何?」
「說說看!」向雨田道。
朱浩悠然道:「大道三千,說到底都是修心罷了。我們各自造一個幻境,誰先出來誰便贏。」先出來的那個自然就主宰了後出來的那位的生死了。
向雨田沉吟一陣。因為當年留下的隱患,他終究不能自由的發揮出道心種魔大法地所有玄妙,所以對於朱浩這個提議。他很想答應下來,卻也擔心陰溝裡翻船。畢竟外表看起來朱浩的心境是沒有破綻的。向雨田的精神力量高出對方,但是有破綻就有被對方破除的可能。
「邪帝覺得難以抉擇嗎?」朱浩淡淡道。
向雨田瞇著眼睛,不著痕跡地掃了朱浩的袖筒一眼,應道:「好!」
「那麼我們準備吧!」朱浩見對方答應了。也是心裡一喜。
向雨田道:「老夫便不用準備了。如果我從你的幻境裡出來,便是你輸。若是老夫福薄出不來,朱將軍也知道該如何了。」
他卻是想到自己的狀況,覺得如果放任朱浩的精神體進來一番闖蕩地話,誰知道會產生什麼效果?反倒是主動進到朱浩地幻境裡面。還是兩人都相當的安全。幻境之所以成為幻境。自然就是虛地。只要謹守自身靈識,不為幻境中的事物所惑。徒勞的去爭鬥打拼,在對方維持不下去的時候自然就能跳出來。到時候朱浩精神力衰竭,當然也是手到擒來。
朱浩想也不想便答應了,相當的爽快。如果故作猶豫,反而會招致對方的懷疑。因為精神力到了他們這個層次,情感波動也是極大的破綻,一個不慎就會為對方所乘。
兩人說定,然後同時閃身飛向左近的一處白塔頂層。樓閣上除了幾個蒲團外空無一物,兩邊坐定,朱浩將流光劍擺在膝蓋上,說:「請!」
原本大殿下的楊廣等三人見兩個當事人都跑到不遠處的塔頂上了,準備過去看熱鬧,恰好朱浩用意念傳回消息:大概就是說他與向雨田相鬥萬般凶險,不提倡他們過來,而且時間長短不定,可能一個時辰,可能是一天一夜,也可能是到某一方生生餓死,他們先回去的好。
這些基本都是實話,朱浩也不敢肯定兩人到底要多長時間才能出來。凶險是他與向雨田很凶險,如果他們在幾丈外止足觀看而不妄動的話,那倒應該沒什麼問題。
「請!」向雨田盤坐在蒲團上,不動聲色的道。太阿劍靜靜的插在他身旁的石板上,收斂了一切的光芒,卻自有一股懾人的威勢。
朱浩低垂雙眼,和氏璧靜立空中,緩緩旋轉,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朱浩的身上忽然閃出一個與他本體一模一樣的虛影,那虛影緩緩的飄起來之後,手指朝半空中劃了幾下,虛空中便出現了一道八尺高、三尺寬的門,看不清裡面的情形。
朱浩幻化出的虛影朝向雨田一禮,道:「邪帝請!」
向雨田也是他那般,從身上劃出一道虛影,只是形象卻不是楊堅的樣貌,而是另一副完全不同的形象。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楊堅的影響,現在的向雨田的虛影也有一副不怒自威的氣勢。
向雨田的虛影負手而立,道:「朱將軍請!」
朱浩幻出的虛影先自己跳進門裡消失了。向雨田看了看地上坐著的朱浩,微微一笑,跟著跳了進去。
向雨田精修精神力兩百多年,知道只要在幻境中找到並擊殺了剛才跳進去的朱浩的精神體,或者不為外物所動,直到對方的精神力不足以支撐整個世界就成功了。場面上來說,當然是他佔著主動。
踏進門中,只覺精神一陣飄忽,然後便是眼前一亮。向雨田睜開眼睛,出現在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先打量打量自己,一看,還是一身長袍,衣冠整潔,玉簫環珮,腰挎寶劍,足蹬雲履。連原本已經斷掉的右手四指都長了齊全。
再打量四周,向雨田卻有些不適應了。不是自己想像中的什麼幽冥地獄或者奇幻天堂,飄渺仙界抑或是極樂淨土,抑或是窮山惡水甚至烈火寒冰之類什麼令人迷醉或者恐懼的世界。眼前他站在一個奇形怪狀的橋樑上。這橋樑樣式很奇特、材料也很奇特,不過令人費解的卻是它沒有修在水上,下面沒有大河,卻是直接修在了陸地上面。
遠處的一些建築也非常的奇特,像是直立的筷子一般,既難看又低俗,除了高度之外,實在沒有什麼值得稱讚的地方。而且房子修那麼高,住頂層的人每天不是大半時間都花在了上樓下樓上了嗎?實在是浪費時間。
他身邊不時有人坐在安裝著四個輪子的奇形怪狀的鐵盒子穿梭而過,大多數都在他身邊發出一陣刺耳難聽的叫喚,實在是聒噪不堪。用精神力一探,除了裡面的人是活物,那鐵盒子卻是某種類似木牛流馬的巧器,不過製作複雜,的確算得上是精巧無雙了。
搖頭歎了一聲,對於朱浩所構建的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向雨田謹守本心,打定主意隨意遊覽,看誰先撐不下去。
雖然知道身邊的這些鐵盒子和裡面的人都是虛構出來的東西,但是對於裡面明顯沒有善意的「人」向雨田當然提不起什麼興趣。看了看路邊的窄道上沒有鐵盒子穿梭,他便大步走過去。
明天我表姐結婚。不過我沒時間回家,看來是喝不成她們的喜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