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邊荒」這個地方,向雨田反而平靜下來。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打量著朱浩,目露奇光:「說出你的身份。我能感覺到,你修煉了道心種魔大法。」
朱浩收起流光劍,道:「不好意思,我的道心種魔大法是從蒼璩祖師那裡學來的。」頓了頓,又道:「你的精神力雖然強大,但也還沒有強大到可以察覺我說的話是真是假的地步,還是不要白費力的好。」
向雨田目光一凝,反而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道:「你似乎知道很多。」
「我只是從置身事外的看客變成了陷入其中的過客。」朱浩心中說了一句,然後道:「不過,亦不少。」
向雨田道:「看來我小看你們了。」
「那是因為你對我瞭解不夠。」朱浩笑道。
向雨田一振手中寶劍,長笑道:「不過現在瞭解一些也不遲。」隨即又道:「朕曾經閉關多年,也曾獨自在某個一塵不變的地方呆上幾十年,但是不習慣被幽禁與呆在一個地方不能出去。今天你們來了,當然我就該出去了。」
「可惜可惜……」朱浩搖頭歎了一聲。向雨田問道:「可惜什麼?」
朱浩油然道:「可惜你練功練出了岔子,然後我便想起了一句話:上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你已經瘋狂了多年。現在便是接近滅亡地時候了。」
「我的理想,又有幾人能夠明白?」向雨田幽幽道。
朱浩反問道:「因為沒人明白。所以便強加給別人?聖人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離群索居之人,便是處身於人世,也為人所不容。你還是呆在這裡地好。」
楊廣抬了抬手中的和氏璧笑道:「朱卿說得對。師尊,今日我們就來瞭解這一切的因因果果吧!」
「好!」楊廣提劍指著楊廣道:「乖徒兒,你說得對。朕要君臨天下,便要從今天開始!」
向雨田不多說話,一腳將擋在面前的半截案幾踢過去。一步一步走下台階,直到楊廣身前兩丈外站定。朱浩側跨半步,擋在楊廣身前。
向雨田看了朱浩一眼,又對楊廣道:「阿摩,你的這位將軍似乎對你不那麼禮貌。」
楊廣嗤笑道:「既然你都說了朱卿是朕的一。那麼些許的虛禮又何必在意?現在師尊你想要靠這個來離間我們,似乎太不高明了。」
向雨田道:「朕只是不習慣這種臣下對帝王的態度。如果是朕坐回原來地位置上,定不會如你這般縱容屬下。」
「沉溺幻想而忘記現實。向雨田,你也是活了兩百多歲的人,難道還這麼看不清楚?邪帝的稱號,如今看來頗有名不副實之感。」朱浩歎息道。
「因為朕活了兩百多歲,才發現生命空虛。朕是天底下第一個長生不老的人,以後還有無盡的生命。當然也該擁有無盡地權利!」向雨田大笑,眼中卻有著無盡的空虛落寞。正是因為人的生命有限,所以大多數人都努力的用有限的生命活出無限的精彩。但向雨田兩百年前已經天下無敵,武功一途已經沒有任何人可與他比肩。達到這樣一個極致。就忽然失去了接下去的目標。生活變得空泛,所以才會有從魔門邪帝變成一代帝王的瘋狂念頭。
許多人想長生不老,可是真正長生不老地人卻發現自己的生活卻沒有以前擔心會老死的時候那麼充實。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悲哀。
「若是將擁有天下看成是人生中的一場遊戲地話,那麼你更不應該留在這世上了。每個人生下來都有自己的分工和職責。融入他們才會真正感覺到生命的存在。你活了這麼久。思想越來越倒退了。」
朱浩向前踏出一步,高聲道:「有一種人眼中。世界上所有人都不正常。你想知道是什麼人嗎?」
向雨田目光一滯,然後朱浩出手了。
流光劍帶起一抹淡青色的光芒,像是夜空中的流星一般璀璨,落點卻在向雨田持劍地左臂腋窩下地空處。
向雨田目中閃過一抹異色,內力鼓蕩,一身黑色龍袍無風而動,持劍橫削,墨綠色的磅礡劍氣順著太阿劍流水一般地劍身洩出,挾帶風雷之勢,席捲而來。
「崩!」
一聲輕響。流光劍像是磁鐵一般貼在太阿劍的劍脊上,順著劍身滑向向雨田的手腕。兩股劍氣在空中對撞,發出雷鳴一般的聲響,卻是互相抵消了。
向雨田抽腳後退半步,側身讓然,提劍上撩,又是一股劍氣襲來。有太阿劍在手,向雨田就像是瘋狂的敗家子一般,不斷的揮霍著自己的內力。可是十餘招過去了,向雨田雖然被朱浩逼退了三步有餘,卻沒有露出絲毫的頹勢,反而將寶劍舞得更加靈動,帶起的威勢也更加強大。
稍一思索,朱浩便大概猜到了原因。流光劍圈出一個小圓,再次化解了襲來的磅礡劍氣,朱浩順勢抽身推出戰圈。
向雨田也不追擊,反而仗劍微笑道:「好劍術!」
「過獎了。」朱浩不動聲色的道。
「你的第一劍很奇妙,阿摩稱你為一果然是有道理的。」
「我始終堅持,武功只是小道而已。」朱浩再度強調。
「你為何要退?」向雨田追問道,「是因為敵不過我嗎?」
朱浩道:「我退是因為我發現了戰勝你地方法。」
「哦?」向雨田挑了挑眉頭。
朱浩道:「和氏璧的異力便可以壓制你地實力。而真龍天子卻可以影響太阿劍的威力。不知道我說的對嗎?」
向雨田道:「沒錯。不過朕也是真龍天子,開創了開皇盛世的真命之主!」
朱浩撇嘴道:「你只是佔據了高祖文皇帝的身軀。你沒有真龍之氣。」
「胡說!阿摩,你從朕的手中接過了皇位,便以為朕治不了你了嗎?」向雨田神色一振,眉宇間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味道。
「他說的是事實!」楊廣說了已經,然後抬起和氏璧交給朱浩道:「朱卿,你說地沒錯。這塊和氏璧是卿一力找回的。現在你便用它來剷除眼前的這位已經瘋了的邪魔吧!」
朱浩慎重的接過和氏璧,應道:「臣定盡力而為!」
向雨田見到朱浩手中有了和氏璧,忽然詭異地笑了笑。突然間神色一震。雙目中放出奇異的光芒,難以置信的看著楊廣道:「你,你是阿摩我兒?」
「父皇……」楊廣對上向雨田的雙眼,突然就神色迷濛,不禁低聲念了一句。和氏璧忽然發出一陣淡黃色的光芒。楊廣轉眼間便神色清明,完全恢復了狀態。又正聲道:「向雨田,不管你裝的多像,也不可能代替真正的父皇!」
「哈哈……阿摩,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嗎?那時候朕還是隨國公。有一次你和你大哥與宇文家的小子比箭術,結果輸了反被他們奚落嘲笑一陣。後來你負氣回家,在後院裡苦練箭術想要報仇雪恨。那時還是冬天,大興忽然下起大雪。你母親想拉你回去。朕卻看你意志堅強,便將你母親攔下來。朕記得那一天因為天寒地凍,朕在庭院看了你許久,直到你將練習用地木工拉斷了才昏倒在地上。寒熱交加之下。你便得了一場大病,許多名醫都束手無策。你母親不光怨我,還哭得眼睛都腫了……」
隨著向雨田的述說,楊廣的神色越來越迷茫,思緒飄渺。漸漸被向雨田的話語勾起了數十年前地往事。
朱浩微微皺了皺眉頭。剛剛他察覺到向雨田「變」了,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如同一位慈父、仁君、慈祥的長者,或者直接說變成了朱浩猜想中楊堅的樣子。然後朱浩便想起了邪王石之軒。不過向雨田的這種轉變倒不像是受到刺激,而更像是一個身軀裝著兩個靈魂一般。剛剛與他打鬥的是向雨田,現在說話地便是被向雨田施展了奪舍之術地楊堅。
楊廣順著向雨田的話說道:「我昏迷了五天五夜,渾身時寒時熱,又發高燒,連宮裡專職寒熱症狀地御醫想盡辦法都無法穩定下來。是父皇將我抱在懷裡,不捨晝夜的將自己的內力注入孩兒體內,接連一天一夜。然後孩兒好了,父皇卻脫力昏倒了。我醒來的時候,就看到父皇躺在我身邊,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沒有絲毫的血色,雙目深陷,像是病入膏肓了一般。母后就趴在床沿上,卻是傷心過度,暈過去了。別人以為母后是照看我們累得睡著了。我當時慌了,不停地搖著父皇和母后,可是他們都沒有任何的回答。那一次是我記事以來的第一次大聲哭喊。終於驚來丫鬟管家,還有大哥三弟。我們以為父皇和母后去世了,在在床沿上放聲大哭,抱做一團……當時的那種傷心,如今記憶猶新。」
楊廣一副無比感傷的樣子,神色間帶著緬懷和哀思:「後來三弟去了,然後母后去了,父皇也去了,大哥也去了。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朕當年的的時光過得多麼舒心幸福。」
楊廣的狀況,朱浩當然是看在眼裡。但是現在看來他絲毫沒有被對方迷惑的樣子,而是真正的緬懷過去。楊廣轉頭看著向雨田,開口道:「朕能感覺到,現在控制這句軀體的是父皇你,可是已經不是原來的父皇。唉,師尊,你還是給朕留下一點值得回憶的東西吧!朕不希望和自己的父親針鋒相對甚至作生死之鬥。」頓了頓,又鄭重的道:「這是朕最後一次叫你師尊。」
向雨田喃喃念道:「阿摩……」忽然間。向雨田雙手抱頭,用太阿劍地劍柄和已經失去了四指的右掌不斷地拍打著自己的腦袋。眉頭深深的皺著,太陽穴旁青筋暴現,雙目充血,一張臉更是變得血紅。向雨田露出幾位痛苦的神色,大吼道:「出去!惡魔!你給我出去!」然後又張狂的的笑道:「哈哈哈哈,看來你也沒用,你的兒子也不認你啦!」轉即又吼道:「朕豈是你這邪魔何異任意擺弄的!滾!滾!!」
變故橫生,朱浩轉瞬就明白了眼前這變故地原因。此時向雨田金冠外洩。頭髮散亂,一張臉猙獰扭曲,恐怖異常,哪有之前的半分風華氣度可言?朱浩抓住機會,一手按著和氏璧。全力發動了刑遁術,身形快到了極致。只一瞬間就消失了身形,然後在向雨田背後出現。和氏璧突然間光芒大盛,就像是一千瓦的大燈泡一樣,忽然出現的強光晃得其他幾人不自禁的閉上了雙眼。
電光火石之間,朱浩已經進入虛空境中,手中流光劍像是直接穿越了虛空地阻攔,直接出現在了向雨田的背心。眼看便要將他刺個透心涼。朱浩忽然劍卻感覺到漸漸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就像是手指戳到了棉絮上一般。
「啊!!」
向雨田爆喝一聲,身上的黑色龍袍忽然爆炸開來,成了滿天碎屑。帶到一切平靜下來,眾人再去看的時候。朱浩和向雨田一左一右的靠在大殿中的兩根石柱上面。交手的中心地帶,卻像是被烈性炸藥摧殘過一般,竟然留下了一個五尺方圓地大坑!上面的大理石地板早已變成了石屑,到處激射。
秦王浩硬生生的嚥下喉頭的腥甜味道,嘴角卻帶著一絲血跡。轉過身來。卻是早已將楊廣護在了自己身後。以後背硬扛了被勁風鼓蕩威力不下於利箭地暗器。楊浩身旁的韋憐香也不好受,剛剛閃身上來。大半爆炸的威力卻都被他擋了下來。對於自私自利的魔門中人來說,他可以算是大公無私了。
至於兩位當事人似乎也不太妙。至少朱浩感覺自己不太妙,應該說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這應該是他最為狼狽的一回。朱浩微微弓著身子,靠在石柱上。鮮血順著嘴角不斷滲出,潔白地衣袍亦染上了鮮艷地紅色。胸中仍舊氣血翻騰,有不吐不快之感,只不過想要吐出來的是正在被強行壓制地血液。胸口像是被磨盤壓過一般的難受,五臟六腑好像都受到了震盪。手中的和氏璧也變得暗淡無光,而以前用起來無往不利的流光劍的見人上卻多了一個缺口。
朱浩不好受,向雨田也不好受。向雨田身上僅僅剩下了一件貼身的白色衣服,鬚髮散亂呈爆炸型,原本頭上的金冠已經不知道飛到哪個地方去了。他也是背靠著石柱,可是鮮血卻順著石柱慢慢的留了下來。在下面匯聚了一小灘。
剛剛朱浩的那一劍終究是刺進去了。道心種魔真氣與長生真氣結合,一道一魔,一生一滅,兩種極端力量的碰撞當然不是那麼好受的。就算是向雨田一身內力早已經超過了人們的認識,可是肉體終究不是鐵打的。剛才那一招真氣爆發不光消耗了大量的真元,還震盪的內臟難受不已。
朱浩將流光劍插在地上,雙手按在上面,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目光瞄向對面的向雨田,又掃向看看他手中太阿劍。剛才就是這寶貝,傳說中的威道之劍令他受了受了重創。心下自然對它也更加的好奇。
「向雨田,現在是不是好受多了?我們再來戰過,看看你的道心種魔大法到底練到了什麼層次!」朱浩哈哈笑道。只是這一笑反而牽扯到了內服,肺裡嗆了一口冷氣,像是針扎一般的疼,中途笑就變成了劇烈的咳嗽喘息。這種痛苦讓他想起了當年當兵的時候,第一次跑完十公里之後的情形,冷風灌進肺裡,那種痛苦是這麼的相似。
向雨田面無表情,一雙眼睛僅僅的盯著朱浩,朱浩毫不示弱的看著他。向雨田忽然哈哈大笑道:「好,很好!老夫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狼狽過了。」
「那便是說你曾經這麼狼狽過了?」朱浩挑了挑眉頭,然後又道,「不過來到這個世界,我卻是第一次這麼狼狽。」
向雨田也因為大笑牽動了背後的傷勢,跟朱浩一般樂極生悲,也咳嗽了起來,臉上快意的表情變成了痛苦的扭曲。
朱浩趕忙叮囑道:「別急別急,閃了腰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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