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楊虛彥?」
薰淑妮一臉好奇的指著囚車裡臉色蒼白的楊虛彥道。醉露書院安穩的睡了一覺之後,她更顯得明艷動人、活力四射了。
「嗯。」
此時朱浩已經上岸,不遠處就是山巒擁抱中險峻無比的虎牢關了。情報上說,王世充在關下埋伏的一萬多兵已經悄然撤走了。
「長得還算好看,不過比你還是差了一些。」董淑妮細細的打量了一陣,才慎重的下了結論。
「是嗎?」
朱浩其實很有自知之明,單以長相論,楊虛彥是和侯希白一個級別的小白臉。如果不是失手被擒,一身功力被制,也不會想這樣臉色灰敗,如同鬥敗的公雞。相比之下,侯希白的待遇要比他好多了——至少還有一匹馬代步。而安隆作為一派宗主,也是落得個淒淒慘慘的下場。若不是還有些用處,說不準朱浩早下令就一刀宰了他了。
押送俘虜,這事朱浩倒是在行。江都還關著王伯當、李天凡、沈落雁三位瓦崗重要人物。這一批回去了,魔門的重要人物也有了。不知道下次還有什麼人會被朱浩到江都坐牢去?
「是啦!這個楊小子一副吃了黃蓮的樣子,好像天下人都和他有仇一般。」薰淑妮笑瞇瞇的道:「還是浩哥哥你比較親切!」心裡不期然的想起當年元宵節時候,朱浩給她算命,說她命中有一大劫,就是應在楊虛彥身上。現在朱浩在她遇上楊虛彥之前抓了對方,私心裡更是甜滋滋的。
關於這個稱呼的問題,實在令朱浩汗顏不已。早上早餐的時候,兩方爭論了包括公」、「朱哥哥」在內的幾個稱呼之後,終於改成了現在的這個。前三個自然是朱浩的提議,後三個是董淑妮的叫法。醉露書院董淑妮的前兩個實在太過誇張,而那個「朱哥哥」又太像「豬哥哥」。所以折中成了「浩哥哥」這個仍舊令朱浩覺得有些受不了地稱呼。程咬金還一臉古怪的打趣道「浩哥哥」不就是「好哥哥」來著?
只是董淑妮話音剛落,就覺得一股陰寒冷厲的目光盯在她背上,就像是被毒蛇看上了一般的可怕,不禁打了個寒戰。微微回頭,卻是囚車中的楊虛彥冷冷的看著她。此時地楊虛彥哪有半分頹廢的樣子?
薰淑妮剛要說話,就聽到「嗤」的一聲厲響。不光後背上陰冷地感覺消失不見。再去看那楊虛彥,卻是一副痛苦而略顯慌亂的樣子。
「當了囚徒還不老實。這裡可沒有人將你當成末路王子!」
朱浩淡淡的開口道。
楊虛彥背靠的那根厚木上,卻是多了一個指頭大小的圓孔。兩面冒光。再往下一寸半,就是他的額頭。
「你為何不殺了我!」楊虛彥嘶啞著聲音,死死的盯著朱浩。
朱浩戲謔道:「因為我這人比較不記仇,你屢次三番想要殺我,我卻偏偏不要你的命。侯希白不也是你的師兄弟嗎?還是活的好好地。」
楊虛彥知道自己如果到了江都,更可能會生不如死,心中更加怨憤。相比之下安隆倒是老實,一路上半句話都沒說,也沒有多餘的表情。
「朱將軍準備如何處置我這個棄徒呢?」侯希白苦笑不堪的道。
「看心情吧!」朱浩隨口道,「反正不會讓你死的。」
侯希白張口結舌。
「侯公子長的不像壞人。浩哥哥還是放了他吧!」董淑妮軟聲道。
「好壞是看人品,又不是看長相。若是以外貌論,很容易被人欺騙的。醉露書院」朱浩諄諄教誨道。
「哦……」董淑妮看了侯希白一眼,不確定的道:「難道侯公子人品很差嗎?」
朱浩看了苦笑連連的侯希白一眼,道:「這人地確是個不可靠地朋友。用一句渾話來說,就是那種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
「為朋友兩肋插刀不是很好很好嗎?為什麼還不可靠呢?」董淑妮不解。侯希白也是眼前一亮,一副感動無比的樣子。
「還沒說完呢!」朱浩清了清嗓子:「他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卻可以為女人插朋友兩刀!」
薰淑妮「撲哧」一聲。在馬背上笑得花枝亂顫。東倒西歪的。連一向不芶言笑的虛行之也一副忍俊不禁地樣子。程咬金聞言過去用力拍了拍侯希白地肩膀,大聲道:「你小子不錯嘛!對得起自己的長相,也對得起你地名頭!」
侯希白武功受到禁制,被他一掌拍上,頓時半邊身子都麻了。還差
蹶趔摔下馬去。
這句話將來傳出去。侯希白的名聲也算是毀了。在朱浩面前,他好像只有吃癟的份。
虎牢關外。一千多人馬整齊的排開。當先一人大約五十多歲,國字臉、濃眉虯髯、鎧甲齊身,面容冷峻,雙目中神光湛湛。兩鬢漸染寒霜,手中提著一把鐵槍,靜靜的坐在馬上,卻給人一種沉穩如山的壓迫感。
他身邊就是徐子陵。
「張將軍好!」朱浩遙遙的拱手招呼道。
「朱將軍來了!」張須陀露出一抹笑意。
對方這麼大排場來迎接,倒是有些出乎朱浩的意料了。張須陀是隋室近十年來戰功最為顯赫的統帥,歷經百餘戰,幾乎都是以少勝多,絕對當得起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天下出名的義軍叛軍,多半被他擊潰擊敗過。當年威名赫赫的王薄的長白山義軍也是兩次壯大、也兩次被張須陀打的屁滾尿流。
而且此人武功深不可測,就算是李密也不敢攖其鋒。就算是大海寺一戰沒有朱浩的橫插一腳,李密也只敢等到張須陀連番衝殺精疲力竭的時候才敢偷襲獲勝。
張須陀生平重情重義,史記大海寺兵敗被困,以他的武功高強,直接殺出了一條血路,那是叫一個所向披靡。只是突出重圍之後,聽到被困的子弟兵悲切的呼他的名字,便又不忍,再次衝入敵陣,去營救被困之人。四進四出,倒是將被包圍的人全部救出去了,但看到漫山遍野的敵軍,一生首次遭遇慘重失敗的張須陀經不住愧疚悲切,覺得無顏面對皇帝,才下馬衝入敵陣戰死。
若是他想跑,瓦崗寨沒人攔得住他。
當年長阪坡趙子龍七進七出是藝術加工,但張須陀的四番衝殺卻是一點水分也沒有。史書上說他的死代表著隋朝最後一根支柱的倒塌,絕沒有半點誇張。張須陀死後的那個晚上,他手下的士兵們盡皆號啕大哭,哭聲震天,整整數夜。
這是朱浩第二次見張須陀。相比之下,這一次兩人和諧多了。張須陀只看了囚車裡的兩人一眼,便引朱浩回到關上。
「李密與李子通聯合,從瓦崗和東海兩路出兵。李密大軍二十萬,輕而易舉的攻下了彭城,現在正攻打:lt;配合下攻佔下,進軍山陽縣。據說杜伏威在鹽城也在緊急備戰,只是不知道何時會出兵。」
張須陀指著地圖緩緩道,倒是沒有半分緊張憂慮之色。
「江都的守軍就超過十萬,而且水陸軍齊全。他們這點烏合之眾絕對是打不下來的。」朱浩微微一笑:「我猜他們肯定會有內應!」
張須陀微微皺了下眉頭,沉聲道:「這倒是很有可能。徐子陵到我這裡來的路上還受到了一些高手的狙擊,而傳回這裡的消息上說,寇仲回到江都的時候,似乎也受了不輕的傷。」
朱浩心中一動,道:「張將軍這幾天是不是也遭遇刺殺了?」
張須陀點頭道:「就是前天晚上,來了一大批塞外的高手,領頭的人武功深不可測。要不是有徐子陵提醒,本將軍提前做了些準備,恐怕真有被他們暗算的可能。」
提起徐子陵,張須陀臉上倒是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
「領頭的應該是東突厥國師趙德言,此人是魔門中排行第三的絕頂高手,他親自出手,當然是不同凡響!」朱浩笑了笑,「讓他鎩羽而歸,倒也能大快人心。」
「暫不說這些了。徐子陵曾同我講過朱將軍你的猜測,現在已經完全被證實。現在朱將軍安然歸來,又奪回了和氏璧,我張須陀也沒有死在暗殺之中,對方的陰謀已經被破壞了一半。現在李密就是一顆棄子,退回瓦崗之路被截斷,只能孤注一擲的攻打江都。那個內應是個重點,我們是否該早點揮軍夾攻李密,讓他首位不顧?」
張須陀用兵如神,一向頗有主見,遭遇大海寺一事之後,更是心思謹慎了許多。像今天這樣心平氣和的與別人商量戰略計劃,倒是頭一次。
「當然要打!但李密心思縝密,絕非輕易就頭腦發熱、將自己置於絕境之人。」
朱浩微微笑了笑,道:「我猜……他們的內應不光是開城門的,而且很有可能是要刺殺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