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好,我這人也不喜歡流血衝突。單憑招式溫和浩洒然笑了笑,主動將流光劍拋到不遠處假山旁。
伏喜道:「伏某自創『伏養氣功』,專長潛藏生息之法。沒想到初到中原便遇上了朱兄這樣的武學高手,實在是有幸之至!」
朱浩回道:「閣下氣脈悠長,綿而不絕。此法與戰場上可以快速回氣生力,難怪王子能在草原立下赫赫威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在下內功得自『長生訣』,效用與王子的『伏養氣功』相近。拳法多是用從一位至交好友那裡習來的太極拳,其餘都拳腳功夫盡皆寥寥,上不得檯面。王子請吧!」
「請!」
伏大步上前,在朱浩身前馬步立定,帶著一臉溫厚的笑意緩緩伸出右手單掌。朱浩微笑致意,作出起手式,並舉臂輕靠對方手腕。這是武林中人拳腳比試之前的禮數,一般不會傷人,表示和平友好的切磋武藝。
伏神色一斂,變掌為拳,虎虎生威的一拳直搗朱浩肩胛。與此同時,腳下錯步跟上,左手手刀直削向朱浩右頸!話雖然說的客氣,動起手來竟然絲毫不留餘地。這才叫殺伐果斷,不愧是一代豪傑。
一瞬間,朱浩臉上也同時斂去了所有表情,再一次流放了自己所有的情緒。右邊小雲手迎上鐵拳,左邊單擺蓮撫向對方脈門。後發先至,以巧破拙。
伏的拳法直來直往。如同剛才朱浩所施展地劍法一般,沒有絲毫的花巧與虛招。若是被正面擊中了,恐怕不死也要脫層皮。而太極小架的特性就是姿勢高、速度慢、動作幅度小,方寸之地即可演練,有拳打臥牛之地之說。練到極致可真正將陰陽、剛柔、虛實、動靜、蓄髮、體用合為一體,乃至無形無象,全身透空,肅靜自然之境。
打這套拳法施力越多。就越落於下乘。發揮到極致,就是無數巧勁的合。剛柔並濟,柔也克,剛也克,克盡天下所有招式。所以對上類似伏這種剛猛霸道的拳法,當然不會吃力了。
如同揮袖拂塵一般的動作。伏騫的拳法剛施展了一半便被不著痕跡的擋了回去。
眾人眼中,伏雖然在攻,卻是實實在在地落了下風。隨同他一起到達中原的手下悍將刑漠飛看到場中的形勢,臉上不由露出一抹憂色。一名侍奉伏的名叫絲娜的美貌胡姬看著場中的情形卻不解地問道:「刑醬軍,妄子為甚摸害沒有贏?」可能因為初學漢語不就,說著十分饒舌。不過她聲音比較有磁性,聽著別有一番味道。
刑漠飛雖然也很希望自己主子能贏,不過事實如此。也只好苦笑道:「贏不了還怎麼贏?」
或許是因為屢次攻勢半途而洩,令伏感覺十分的窩火。伏再一次被對方借自己的力道反擊他的時候,終於後退一步。忍不住暴喝一聲,腳下一蹬,永往無前的舉起雙拳衝了上去。
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他裹挾著強烈的風雷之聲的右拳給吸引了。這一拳竟然讓眾人忽然生出灼熱煩躁地可怕感覺,如同缺水的人在烈日熏烤下的沙漠中行走一般。被它籠罩下地敵人恐怕下一秒鐘就會倒下,被無邊無際的黃沙淹沒。
而真正的高手卻都死死盯著伏的左拳。
包括剛剛下來還互相看不順眼的突利、跋鋒寒、拓跋玉,還有踏出樓閣地宋師道、獨孤鳳、劉黑,還有原本就已經在下面的李世民、師妃暄等等。再一次見到朱浩。已經長成大姑娘的獨孤鳳看向他地目光卻奇異而複雜。
一年半之前,她就是莫名其妙的就被朱浩的太極拳兩招給收拾了,這件事一直令他耿耿於懷,並因此更加苦練武藝。不過如今再一看,即便她的武藝進境比起當時可謂是突飛猛進有天壤之別,可惜卻更加看不清朱浩深淺。這令她心中升起一絲無力感。更為難的是,家族早已將他放到了敵對之列。
注意著伏左拳的人大多眼中都露出了駭然之色。他們感覺不到左拳上有絲毫拳風勁氣,就像是忽然聾了一般,連右拳挾帶的風雷之音也聽不見。眼前卻如同墜入噩夢中,驟見電閃,卻總聽不到雷聲。
伏這無聲無息的一拳,比之什麼拳勁掌風更使人心生寒意。竟然封堵了朱浩周圍所有的進退之路,強逼對方與他硬碰硬的對上一招。
身在局中的朱浩忽然間連臉上那自己都感覺不到的笑意也消失了,神色平靜的如同萬年不波的的井水。
太極小架的動作比中架和
繁複得多。僅僅是雲手都分了左雲手、右雲手、小結拳勢的開合式更細分成左開合、右開合、左雙開合、右雙開合等等。只得其形的話,對敵時還要花費心思去判斷敵人用什麼招式,該以那種招式對之;境界再高一點,將整套拳法幾十種姿勢練成本能,那麼對敵的時候,看著敵人的招式,自己手上自動會作出最適合的對應招式。若是沒有長生訣融合太極精義的境界,朱浩自身也最多通過長期的苦練達到以本能對敵的境界。不過可惜,朱浩每天用在修煉武藝上的時間越來越少,從兩年前的四五個時辰,到一年前的兩個多時辰,到了如今,已經只有一個時辰多一點的時間了。他不得不花費更多的時間在其他工作上,比如記錄知識,訓練軍隊,處理公務,修訂經典。
有了這種心境之後,身體自然而然的就能規避掉靈覺感應內的所有攻擊,並有效的反擊。至於這一瞬間,卻又是另一種不同的境界了。
這種境界類似於化繁為簡,也就是說將各種類型的雲手、開合手、攬雀尾、白鶴亮翅等等太極拳招式回歸本源。
此時朱浩的眼中已經沒有了世界,也沒有了敵人。只有靈覺中的虛空,還有交錯縱橫的能量。而此時,伏的右拳像是一團吞吐不定的淡紅色雲氣,稀疏而淡薄。左拳卻深紅如同一束炭火,密集而強盛。
伏見過大街上炸麻花的老人,就是簡單的將細長的麵筋打個轉,折成幾疊,再打個轉揪兩下,然後丟進油鍋裡。現在他感覺自己就像即將被丟進油鍋的麻花,而眼前真是存在卻如同消失的朱浩就是炸麻花的老人。
這種感覺很荒謬。
荒謬到令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作為掩飾、卻也可以立刻化虛為實的右拳被朱浩簡單的撥弄兩下,就如同打了個轉的麵筋,拳勁反衝向了天上;而作為真正撒手鑭的左拳則被朱浩的左手貼著,如同磁鐵沾上鐵板一樣。他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拉扯,卻被一股輕的如同解衣衫的力道帶著轉了一圈,做了個探戈舞的旋身動作。可惜他不是女主角,也沒人懂的欣賞。迎接他的也不是掌聲,而是哄堂大笑。
最終的結果是——伏雙拳上舉,如同不標準的投降動作一般,旋轉了一個三百六十度外加一個一百八十度,背朝著朱浩跌出了好幾步,一個踉蹌之後才站穩的身形。
伏的撒手鑭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失效了,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敗了的。
伏晃了晃腦袋,轉過身來苦笑道:「今天終於領教了朱兄神奇的太極神功。」
朱浩覺得自己好像讓對方出醜了,不禁赧然抱拳道:「承讓了!」
其餘人卻懷疑朱浩有刻意報復的嫌疑——因為剛才朱浩破了王薄的成名絕技「九重疊浪」的時候,也是稍有些狼狽的踉蹌了一步,晃暈了腦袋。
現在伏來挑戰了,卻將出得丑重現在對方身上。
如果朱浩知道他們所想的話,肯定會回答說他是冤枉的。因為他自己都不能控制自己的動作,如果不是巧合的話,也該去怪罪潛意識的影響。
伏其實比較幸運。因為朱浩自己都不能熟練的掌控剛才那種境界,當然也就不能控制手上的力道,所以朱浩剛才那兩招也是沒有外放內力的。否則的話,恐怕伏騫的下場比起王薄會更加糟糕。
伏忽然一掃臉上的頹喪,眼光熱切的看著朱浩問道:「可以請教朱兄,我剛才因何而敗嗎?」
朱浩回想了一下,答道:「我的拳法是以力打力,如果對方能夠在出招的時候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道,而不被我的拳力帶動的話,就不會被借去力道反擊自身了。」
伏爽朗的大笑一聲,抱拳道:「多謝指教!」
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能夠完全收放自如的人就已經是宗師級別的了。朱浩說的幾乎等於沒有說。如果別人這句話和他打,恐怕會畏首畏腳輸的更加淒慘。
朱浩好像也意識到自己說了句廢話,不禁加了一句:「剛而易折,上善若水。這句話或許對王子的武道修行有些幫助!」
伏愣了愣,鄭重的對一臉和善貌似得道高人的朱浩拱手施禮道:「多謝指點!」
「不客氣!」朱浩笑了笑,對伏身後的李世民道:「二公子,該你上場了!」
浩一揮手將剛才丟在數丈外假山旁的流光劍給吸到手更是鎮住了在場的賓客們。隔空攝物的手段內力高強、控制精妙的一流高手大多可以做到,不過對像若是七八丈之外的寶劍那就有些異想天開了,更何況在場之人沒有感覺到任何真氣波動。
這下子再沒人看好李世民了。實際連李世民都不看好自己,雖然上一次破而後立,他的功力也因此達到了另一個境界。
「剛才才是真正的宗師境界。」師妃暄抱劍而立,低聲念道。朱浩破掉伏雙拳時產生的那種玄妙的感覺,她的確只從寧道奇身上體會過類似的體驗。
世民苦笑著點頭。他也和寧道奇有過接觸,當然也清楚面對宗師的感覺。或許最值得『慶幸』的就是這樣沉浸到宗師境界的時間看來並不長久,另外的可能就是朱浩刻意隱藏實力,本身已經是宗師級高手。那樣的話,這一次針對朱浩以及整個江都政權的計劃將徹底淪為一個笑話。
「朱公子如果想和妃暄比一場的話,這一場我來!」師妃暄深吸一口氣,主動步入場中。她的步法若行雲流水,翩然輕盈,明眼人自然驚歎其步法精妙玄奧。從區區兩步中,竟能表達一種新奇的武學境界。
這一次師妃暄依然是一身淡青長衫儒士的打扮前來曼清院的。斗笠遮住了她的容顏,卻掩飾不住修長綺美地身段。
朱浩特意看了師妃暄身後的李世民一眼。道:「二公子沒有意見的話,我也樂意奉陪。」
李世民無奈的退了回去,果斷的帶著幾位手下退向北樓。識時務者為俊傑,不以身犯險,這是上位者必須具備的素質,雖然這樣的舉動令一些江湖豪傑對李世民的行為嗤之以鼻。
師妃暄執劍道:「朱公子請!」
朱浩打量著對方手中古色古香的寶劍,道:「傳說色空劍是靜齋一寶,論劍我肯定是不師小姐你了。而且傳聞師小姐劍法當世第一,武功直追寧道奇。朱某不自量力。還望妃暄指教!」
師妃暄定定地看著他,輕聲道:「妃暄武藝不甚了了,與朱公子相較尚且相差甚遠,何敢與寧散人相提並論。」
朱浩語重心長的道:「我老師教過我一句話。過度的謙虛就是驕傲了。師小姐不必妄自菲薄。唉,和氏璧是不詳之物,千年來不知道引起過多少場生死災難。如今重現於世,恐怕會引發更嚴重的流血衝突。」
「妃暄省地,多謝公子提醒。」師妃暄淡淡的道。
「嗯,不多廢話了,我們開始吧。」朱浩答了一句,目光越過師妃暄。看了一眼她身後的北樓。
師妃暄輕輕點頭,輕輕摘下了斗笠,露出下面被一根檀木簪子綰著的一頭烏黑靚麗的髮絲。和清麗絕美的容顏。她的美不同於魅惑天成的婠婠,而是另一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地自然,是一種不同於任何凡間美人的、無與倫比的真淳樸素地天生麗質,美的令人窒息。
她完美無瑕的臉上沒有任何的鉛華粉黛的痕跡。如同絕色美玉雕琢成地容顏上似乎有一層淡淡的聖潔光芒,令人一看便會在心中產生一股頂禮膜拜的衝動——她就是謫落凡塵地仙子,來到人世間已是上天的恩賜。
就在眾人因她驟然顯出的美貌而陷入迷醉的時候。朱浩收回了眺望北樓的目光,注視著眼前的「人間仙子」,第一次正式打量這位美貌與智慧並重的靜齋傳人。
乍見到她的美貌,朱浩的心裡也不禁蕩起一波漣漪。他自認為這純粹是對美的事物的欣賞:朱浩首先注意到的是師妃暄的眼睛。在修長而自然彎曲的眉毛下,她的雙眼明亮深邃、顧盼生妍。彷彿不包含任何雜質的水晶,清澈而純淨。
朱浩想不到竟然能夠在剛出生、還未受到世間煙火氣熏染的嬰兒之外的人身上看到這樣純淨的眼神。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如果她的心靈如同她的眼睛這樣漂亮而不含雜質,那麼朱浩一定會改變自己以前自以為是的成見。
將目光從那雙會讓他感覺到一絲慚愧的眼睛下移,師妃暄玉頰鑲嵌著兩個似長盈笑意的酒窩,肩如刀削,蠻腰一捻,纖穠合度,教人無法不神為之奪。
她的膚色在晶瑩似玉,更托顯得她體態輕盈,姿容美絕,出塵脫俗。
看著眼前已經讓他感覺到詞語貧乏的師妃暄,朱浩忽然有些明白了,侯希白為何會畫不出她的美貌,而徐子陵也在他面前這要。
朱浩一臉笑意的讚道:「你臉頰的一雙酒窩很好看!」這句是誠心讚揚的,不存在任何的私心。
師妃暄忽然笑了笑,一對酒窩更加醉人:「是嗎?你也是。」
「咳!」朱浩乾咳一聲。沒想到交手在即,師妃暄竟然也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他也有一個酒窩,可惜只在右邊臉頰上。
「鏘」一聲,此前從未在人前亮出的色空劍的出鞘終於宣誓了師妃暄的第一戰。清亮如水的劍身,樸實無華的造型,彷彿印證著佛門的慈悲與內涵。劍始終是凶器,佛門弟子用劍,叫做「我佛慈悲亦懲惡」。
「劍名色空,師門之物。專求以心御劍,還請朱兄指教!」
朱浩緩緩拔出流光劍,這把戰國末期打造的寶劍已經有千年的歷史,劍身稍顯寬長厚重,沒有絲毫多餘的贅飾,經過千年沉澱愈見古拙沉樸,卻難掩森寒沉著的殺意。中國最有名的劍幾乎都是公元前出產的,各種各樣的神話賦予了它們獨特的魅力以及深厚的文化內涵。
「流光劍,皇帝給地。沒有劍法。以無心御劍。」朱浩當然不是要故意和師妃暄針鋒相對,這把劍是楊廣從私庫中取來給他的,而且的確是沒有劍法。一年前對敵他用的是被他改動的面目全非的修羅劍法,不過自從偶然進入
境」之後,便沒有修羅劍法了。
當師妃暄寶劍出鞘的時候,一切的心障都會隨著心境入定心有靈犀而煙消雲散。這個時候的她不會有任何地感情負擔,一切的行動都是出於完全的理智。
朱浩在話音一落的時候,同樣沉浸入自己地心境之中,唇邊蕩漾著一抹令人無法感覺到任何情緒的莫名笑意。這種以太極與長生訣結合所融入的道家心境。朱浩稱之為「圓轉境」。而剛才被師妃暄稱為宗師境界的那種心境則被稱為「虛空境」。前者可以隨時隨地的進入,後者卻因為耗費的精神力太大,並不能持久。
在師妃暄以劍氣鎖定朱浩的時候,同樣被朱浩的精神力鎖定。氣機地互相牽引便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接觸。兩劍還未交手,卻同時發出了清越的輕吟。
真正地寶劍是可以通靈的,它們可以感受到主人的心境,並對敵人的威脅作出反應。
在師妃暄的感應之中,朱浩地氣機越來越淡,彷彿過一會兒就會從人間消失一般。這種現象她只在兩種人伸向見過,一種是精神異力非常強大的人,他們大多已經進入或即將進入宗師境界;另一種是將死之人。不同的是前者給人地感受是生機逐漸隱藏。後者給人的感覺是生機被死氣取代而消散。
這種逐漸轉弱的存在感有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所以師妃暄先出手了。
一股無堅不摧的劍氣,從色空劍的劍鋒吐出,刺破虛空。帶著陣陣輕吟向朱浩攻來。
據說《慈航劍典》上的各層心境每每能夠洞察出敵人的破綻,然後再圖進攻。所以在面對同等級高手的時候,幾乎能夠佔盡上風,被譽為天下第一的劍法並不為過。不過朱浩所說的以無心御劍也不是隨口胡謅的。圓轉境、或者說所有武學種類中的各種心境,在朱浩的認知中都是精神催眠的手段。不同的方法造就了不同的效果。擁有龐大精神力的朱浩在這方面擁有巨大的先天優勢。圓轉境本身是一種朱浩人為製造的獨立意識,它也是一種極端的理智,沒有任何的情感。講究的是後發制人。而制敵的招數都是針對敵人的招數臨時產生的應對招式。
這種無和有之間轉換的靈感來源於朱浩思索了很久的計算機語言——圓轉境就01所構建的意識。
武學的招式和套路是一套已經制定好的攻擊和防禦的體系,只要是既定的,它就會有缺點和破綻。有破綻就有被攻破的可能。
靜齋的劍法正是以此為基礎創立的。可惜的是,對於沒有套路的攻擊方式,它的特長就無法發揮作用了。
師妃暄當然知道這些,可是如果再不出手,等到她完全感應不到朱浩的存在的時候,她就可以直接擲劍認輸了。
劍典上的劍法武功也不是沒有破綻。而是因為它能先發現敵人的破綻,出手就佔盡先機,以攻擊掩蓋了自身的破綻。在沒有了先機的條件下,師妃暄理所當然的落於下風。雖然注定如此,她還是不得不這樣做。
朱浩的劍招絕無成規,每每從令人難以想像的角度出劍,甚至有些招式根本就違反了運氣和物理的規則,但是每一劍都是攻敵必救、直指對方弱點或者破綻,和靜齋的劍法倒頗有相通之處。
在絕大多數人眼中,場中兩人交戰,各自使出的招式均是匪夷所思,聽留閣下劍氣縱橫,師妃暄絕美的身姿彷彿穿花跳舞一般上下騰挪,翩躚曼妙,手中色空劍更是黃芒暴漲,每一次斬出都彷彿劃破虛空,凜冽的劍氣似乎充盈著整個空間。而朱浩幾乎只在原地極小的範圍中左右閃躲反擊,似乎完全被壓制。
細心觀察的人卻能夠發現,師妃暄每一劍都沒能盡全力便被朱浩手中的流光劍以彷彿天外襲來般不可思議的角度被迫打斷。而朱浩面對對方聲勢驚人有若排山倒海的劍勢,腳下的步法更加奇妙,忽左忽右,或者左前右前,沒有規律,卻也沒有一步後退。不知不覺間,他們交戰的位置已經從原本朱浩所站的位置推進到距離原先師妃暄所站位置的一大半,大約一丈有餘了。
師妃暄上下騰飛,雖然姿勢美妙,卻是在一點點的後退。孰強孰弱,已見分曉。更何況看起來朱浩還留有很大的餘地。
跋鋒寒看著朱浩的劍法,神色既迷惘又興奮。當師妃暄退到她原本站立的位置,就是她完全落敗的似乎後了。靜齋傳人首戰告負,對她的聲望肯定有巨大的影響。她這一次出戰的確有些不智,不知道是否有被朱浩氣糊塗的嫌疑。侯希白就在跋鋒寒身邊不遠處,一雙眼睛癡癡的看著場中的師妃暄,手裡持著的畫筆卻遲遲沒有落下。
師妃暄凌空一劍斜刺向朱浩肩膀。正是這時候,曼清院再一次響起了尚秀芳婉轉動人的歌聲:
「雲母屏風燭影深,
長河漸落曉星沉。」
正是那首《嫦娥》的前一句。朱浩在太原時曾半開玩笑的對尚秀芳說,可以將這首《嫦娥》改編成歌曲傳唱。沒想到如今這個時候朱浩與師妃暄激鬥的時候清唱而出。
朱浩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做自作自受。
師妃暄也聽到了歌聲響起,不過這並不會影響她的判斷分毫。嫦娥的故事很動聽,這首詩也很感人,但是男歡女愛卻是她從未涉及的領域,既陌生也沒有興趣去探求。可是在歌聲一出的一剎那,朱浩的劍勢忽然一滯。靈覺驚人的師妃暄立刻抓住這個機會大舉進攻。在開戰以來,她首次扳平了局勢,甚至微微佔了上風。
與此相對,朱浩的心境卻越來越不穩定,甚至隱隱有把持不住的趨向。外面一陣喧鬧,似乎慘叫和爭執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