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看著程咬金一臉急色的樣子,打趣道:「真是美女看上你這狗熊吧?」
程咬金悻悻說道:「呸,某家不稀罕。再漂亮也沒俺老婆好。」
朱浩低笑道:「沒看出來,你還挺戀家的嘛。聽說你老婆是個大美人是嗎?」
程咬金傻笑兩聲,反倒有些扭扭捏捏的道:「是裴副帥的閨女,想必您是知道的。」
「好樣的……你看我們三個還是光棍兒呢。」朱浩笑著敬了程咬金一杯。
程咬金得意的朝寇仲笑了笑,又賊眉賊眼的低聲道:「你們不是喜歡那種調調吧?」然後朝那個角落裡修長優雅的背影擠了擠眼。
「哪種調調?」徐子陵一愣。
寇仲在軍營裡混的多一些,當下反應過來,在桌子下踢了程咬金一腳,笑罵道:「就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程咬金賊笑兩聲:「心虛了吧?不然你們倆盯著一個男人看什麼。」隨即又評頭論足的對角落裡慢慢品茶的那個文士大半之人道:「背面看著挺不錯的,帶點脂粉氣,不會真是做兔兒爺的吧!要不要某家去幫你們問問?」說著就又要掂著板斧起身。
朱浩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心裡倒是讚歎角落裡那人實在是沉得住氣,不愧是修道的。
「知節,你喝夠了吧?」
「沒有沒有!」程咬金一把抱住小酒罈,寶貝的不得了。
朱浩拍了拍他地肩膀。勸道:「酒飲半酣正好,喝多了反而不美。今晚還有宴會,保證你喝個夠。明天大中午前我保證不叫你起來。」
「說的也對。公子是不是要回去了?」程咬金也不是真的蠻漢,一聽就知道了意思。
「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情沒有處理,隨後就回去。」
程咬金看了看角落裡的那個文士打扮的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那老程就先走了。」
「順便給虛先生捎一罈酒回去。」朱浩叮囑道。
程咬金出去之後,酒館裡已經沒有其餘的客人了。連小二到了後堂都沒有出來。角落裡那人還是不疾不徐的品茶,對周圍的一切似乎毫無知覺一般。朱浩想著自己地事情,也不主動去搭理別人,只是慢慢的品著桂香宜人的桂花酒。整個酒館裡就剩下最沉不住氣的寇仲和徐子陵兩個人面面相覷。
「耐心一些!」朱浩淡淡地叮囑了一句。便繼續沉默的飲酒。朱浩自認為是一個自律的人,所以從不酗酒。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很多次朱浩想要喝醉,可是卻從沒有喝醉過。
「朱將軍。在下秦川,可否請教你幾個問題呢?」在寇仲和徐子陵兩人都覺得心緒煩躁不安的時候,角落裡地那位文士終於開口了。
朱浩淡然道:「八百里秦川,自古成就王圖霸業之地。好名字!是指閣下志在秦川還是即將輔佐得到秦川之人呢?」
秦川頓了頓,柔聲道:「名字只是一個虛幻的符號而已,並不具備實際的意義。」
朱浩微微一笑。反對道:「名字的確只是一個符號。不過口隨心動。自己相出地名字卻是代表一個人當時的心態暗示。閣下是修道之人吧?」
「朱將軍眼光如炬,在下是修佛的。」
「佛家言頭髮是三千煩惱絲。由此可見。你是塵根未盡,未能找到天道所在吧?」朱浩抬頭看看外面地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人往這間小酒館看一眼。
「公子沒說錯,正因為心有所礙,所以在下才入世求道。」
「嗯,那好。請問你心中掛礙地東西你自身是否看得清楚通透?」
秦川沉吟了片刻,坦誠地答道:「看得清楚,卻不通透。」
寇仲和徐子陵兩人沒頭沒腦的看著他們倆在這裡一問一答地打啞謎,完全插不上話來。唯一肯定的就是,對方就是傳言中的靜齋仙子師妃暄了,「他」看起來似乎真的不簡單。不過他們更佩服的是他們的師父,兩年前就已經「算出」了師妃暄即將捏造出的假名字——這絕對是可以跟神仙的「掐指一算」媲美的異能。
「那麼我們轉回剛才的話題吧。閣下不是要問我問題嗎,請問你是請教還是考較呢?」
「因該是請教吧。」
「請教不敢當,不過我很可能不會給出一個令你滿意的答案。」朱浩抿了一口香醇可口的桂花酒,緩緩道:「因為我們受的是不同的教育,有過不同的閱歷,世界觀價值觀都不一樣。我並不敢肯定我說的是你想像中的那種正確答案。」
這番話雖然說的謙虛,可是眾人都知道,朱浩的話的意思是說,秦川或者說師妃暄所認為的正確的答案在朱浩的眼光看來也
能認同。說到底,這也只是兩種理念的碰撞而已。
師妃暄柔聲道:「朱將軍謙虛了,求同存異才是進步的根本。」
「閣下說的不錯,那麼請問吧!」朱浩點頭道。可是這一瞬間,看著這個美麗修長的背影,朱浩忽然覺得她就像是博物館中展覽的一隻美麗花瓶一樣。可是轉念想來,自己又何嘗不是一直掉落在地球上的外形飛碟呢?
師妃暄緩緩道:「在下想向世民兄請教為君之道。」
寇仲和徐子陵聽到了這個問題頓時失笑,差點把含在嘴裡的桂花酒噴出來。終於見識到了什麼叫傳說中的「靜齋模式」。
朱浩淡然道:「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
師妃暄解釋道:「在下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問問將軍對於為君之道的見解而已。」
「那好,據我所知……」朱浩放下酒杯,理了理衣袖:「距離如今的一百七十萬年到三千五百年前,在華夏最初的甲骨文字未出現之前,人類的歷史無法被記載,很多的寶貴的經驗都無法傳承給後代。那時候人類的生產力地下,數目稀少,周圍還有野獸以及其他的天敵。為了生存下去,人類不得不團結到一起,共同勞作,所得也共同分配。這時候人類是沒有君王的,也沒有剝削和壓迫。他們擁有的首領便是氏族長。」
頓了頓,朱浩看了一眼聽得專注的兩個徒弟,以及坐在角落裡放下了茶杯仔細聆聽的師妃暄,繼續重搬以前的歷史教材:「漫長的文化積累和融合,使得華夏文明逐漸變得統一。因為生產能力的發展,人類的食物有了剩餘。因此社會才有了正式的交易——原始的以物易物的交易。再後來,到了三皇五帝時期,華夏文明終於擁有了自己的文字。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才是真正華夏文明的開始。神農氏發明農耕,至他統治開始,中華民族進入農耕社會。這個時期,人們終於有了安定的生活,不用再為了食物與猛獸搏鬥,被動的遷徙移居。」
師妃暄聽他暫停下來,知道這是提問解惑的時候,於是問道:「朱將軍,請問何謂生產力呢?」
寇仲替他回答道:「老師講過,生產力,顧名思義,就是指人的生產能力。這是一個哲學問題,不瞭解它的人是聽不懂的。」
只看他一臉洋洋得意的樣子,話只說了一半而已。
徐子陵白了他一眼,補充道:「生產力的確是一個比較複雜的問題。簡而言之,就是一個時代的人們可以創造出多少的財富。比如說五百年前,一個農民需要種十畝田地才能養活一家四口人。到了如今,因為農具和種子的改進,一個農民可以花費更少的時間精力來種這十畝地,卻可以獲得比五百年前的農民更多的收成。相比之下,這就是一種生產力進步的一種表現。」
剛說完,又添了一句:「這個說法並不準確,其中包含著生產力與生產效率的關係。沒有專門系統的學習是不會明白的。」
師妃暄怔了怔,便道:「既然如此,請朱先生繼續講吧!」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朱浩心裡忽然有一種久違的感覺。以前飛馬牧場的人們便是這麼稱呼他的,親切而尊敬。
「夏禹之前,王位是通過『禪讓制』來傳承的。那時候君主是民意推選出來的眾望所歸的有德之人,天下為公。而後來夏禹卻將王位傳給了自己的兒子夏啟,並且一手建立了華夏歷史上的第一個奴隸制國家,夏。這是【家天下】的開始。自夏之後,就有了王朝更迭,治亂循環。到了春秋戰國時期,因為奴隸終身沒有自由,由奴隸主掌握著生殺大權,乃是等同於物品一般的存在。這導致他們缺乏生產興趣,過著得過且過的生活。而到了這個時候,奴隸制已經到達了頂峰,眾多奴隸只出人不幹活,導致了生產力的倒退。還有無數奴隸的拚死反抗,所以奴隸制不在適合社會的發展。因此一定程度上的解放奴隸,使之恢復勞動的積極性便成了必然之舉。戰國後期到秦朝建立,便是奴隸制崩潰,封建制取而代之的開始。這時候原本的奴隸的身份變成了農民,他們擁有了一定程度的自由,擁有了自己的土地和所得,所以他們便能心甘情願的勞動。」
朱浩看著外面的人群,輕歎一聲:「直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