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道和梁治之前中了迷魂香,雖然在魯妙子的救助下但顯然還有些反應遲鈍。此時見到商秀珣身受重傷,又聽到朱浩這一聲怒吼,趕忙紅著眼睛大吼道:「追擊!放箭!殺光他們!」
還未跑遠的李天凡等人馬上接受了牧場騎士們飽含怒意的箭雨洗禮。雖然小道狹窄,幾乎不能三騎並行,不過牧場戰士的精準的箭術卻顯露了威力。只是這一波,卻讓李天凡身前的三十多人損失近半。
吳兆汝的偷襲雖然出乎意料,但是一直處於緊張狀態的李天凡並沒有因此受到斃命。兩人中間終是有一丈多的距離,那一掌被李天凡身邊的一個武士以身體擋下了。手下的犧牲為李天凡贏得了寶貴時間,李天凡抽出兩把短刃,一上一下反擊,吳兆汝躲過了上面一式,卻腹部要害中招。臨死之前,含恨一擊打中了李天凡的肩膀,令躲避不及的李天凡受了點不輕不重的內傷。
牧場騎士在柳宗道和梁治帶率領下追擊李天凡。這時候,來路上忽然傳出一聲慘叫。朱浩什麼都顧不得,急切的對後面大喊道:「魯老頭,立刻過來!」
話音剛落,一道青色身影飛速掠了過來,臉色陰沉的看著朱浩懷中的商秀珣。正是聞聲趕來的魯妙子。
魯妙子不多話,直接拉過她的手把脈,只是眉頭卻越皺越深。良久,魯妙子收手之際。卻看不出臉上的悲喜。
「怎麼樣了?」朱浩漸漸冷靜下來,沉聲問道。
魯妙子盡量控制著自己地情緒,可聲音還是有些顫抖:「箭頭夾在主動脈與胃臟之間的小縫隙裡。」然後悔恨交加的悲歎道:「是狼牙箭,箭頭上有三根倒刺!」
朱浩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從背後取下一支箭,正是遭到李密朱桀等人圍攻的那天空手夾住的王伯當含恨射出的雕翎狼牙箭,開口道:「這個我知道,那人是李密手下的王伯當,箭只跟這個是一模一樣的。你會開刀嗎?」
魯妙子仔細端詳這根完好無損的狼牙箭。忽然覺得心中發寒,搖頭顫聲道:「其他外傷還可以,這道傷口……沒有把握!」說出這些話,魯妙子全身力氣彷彿被抽乾了一般。幾乎站不住了。如果不是還有需要他地地方,恐怕他連死的心都有了。
朱浩直接抱起商秀珣的嬌軀,定神說道:「先回你的小屋,抓緊時間!」
魯妙子也不多言。兩人像是比賽輕功一樣,轉眼間就消失地無影無蹤。
卻說李天凡和沈落雁被牧場騎兵猛追,身邊的人一個個倒在牧場騎兵的利箭之下,就連武功高強的陳天越也因斷後而被憤怒地騎兵們亂刀分屍。為了分散騎兵的力量。兩人一南一北逃逸。柳宗道和梁治互相點了點頭,擅長追蹤的柳宗道帶著大部人馬去追捕李天凡,而梁治帶著兩百騎兵追擊沈落雁。
這次商秀珣帶出來的都是牧場子弟中地好手。大多是牧場六姓大族中的親族子弟。無論武功箭術都是上上之選。而且人數眾多。這也是武功高強的李天凡也不敢硬拚地原因。並且他們逃跑地途中聽到地那一聲熟悉的慘叫,更令他不敢多停頓哪怕一秒鐘。
因為那聲慘叫來源於他這一計劃地最後王牌——父親李密的學生和忠心耿耿的追隨者。號稱「白衣神箭」的心腹大將王伯當!
王伯當就這樣殞命了?
他至今也難以相信會是這樣的結局。但亦不得不承認,他的計劃完全失敗了,他們已經完全沒有了奪取牧場的機會。
恍惚間,前路已斷,腳下是一道懸崖。雖然不是萬丈深淵那麼恐怖,但是跳下去即使不會直接摔死也要落得重傷。
身後,柳宗道率人呼喝著追了上來。
柳宗道勒馬冷聲喝道:「李天凡,你還是束手就擒吧,如果負隅頑抗只會落得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被數百隻強弓勁箭鎖定,李天凡頓時覺得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一樣,不停的向外散發著寒氣。不過他也知道如果現在投降,恐怕想要死的痛快點都是一種奢望了。牧場已經和李密成了死敵,決不可能相容的死敵。
想通這些,李天凡大笑道:「哈哈,你們也太看不起我李天凡了!我又豈是任人擺佈之輩?」
話音未落,在眾人的驚愕的目光之中,李天凡忽然縱身跳下懸崖。
柳宗道追過去,大吼道:「放箭!向下放箭!」
此時已經顧不得什麼得罪不得罪李密了,優柔寡斷從來不是他柳宗道的性格。
唰唰幾波箭雨過後,柳宗道對身邊幾人下令道:「你們各自帶領五十人下去仔細搜索,發現蹤跡馬上放出信號,不要單獨行動!我們要為場主和那些犧牲的兄弟們報仇!務必記住,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而梁治率領的另一路追擊沈落雁的人馬最後也只能訕訕而歸了,沈落雁輕功出色,又藉著地形繞開追兵,只是終究不熟悉地形,被梁治分作三路圍堵。只是最後三路人馬匯合到一起的時候,梁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從數丈高的斷崖縱身躍入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
梁治命人往湖中射了幾波箭雨,只是天色太黑,也沒有準頭。
梁治令人包圍小湖,苦苦守候了半個時辰都沒有見沈落雁浮出水面來,也不知對方是生是死。如今雖然已經快到四月了,不過晚上的湖水的溫度卻不是單憑著水性和內力就可以呆下去的,況且牧場會水的人本來就極少。
只是梁治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便帶著二十多親隨回去。留下其餘地近兩百人繼續守著。
……
「老頭,快點打開機關到你那個準備當墓室的地下室去!」
魯妙子急忙打開書櫃前的機關,一陣機括的扎扎響動,小廳中央的石板緩緩下陷,露
黝黑的通道來。
朱浩二話不說,直接抱著商秀珣蹬蹬幾步下去,一邊急聲道:「打開所有通風透氣設施和石室中的光線,有也明珠沒有?」
魯妙子在牆壁上摸索幾下,又打開幾道機關同時狠狠的點頭答道:「有!老夫馬上去取!」
朱浩把商秀珣放在石室中的石床上。同時道:「麻藥,止血藥,還有手術工具以及毛巾、熱水。」看著商秀珣腹部仍舊在繼續往外涔血地傷口,又咬牙道:「還有我帶來的箱子裡面的邪帝舍利!」
魯妙子聽到邪帝舍利。頓時身形一顫,只深深的看了他一樣,步出去了。不一會兒,手裡便提著個大箱子進來。一隻手中還拿著那塊放射著黃色光芒地邪帝舍利。
朱浩一把接過邪帝舍利,跳到石床上,同時深吸一口氣,看著魯妙子道:「有信心為她開刀嗎?這些東西我不太熟悉。也沒有足夠的條件,我沒有把握!」
石床上的商秀珣面色蒼白,秀眉因為痛苦而微微皺著。腹部小半截箭桿下滲出的鮮血染紅了衣袍。在夜明珠地照耀下是那麼的觸目驚心。魯妙子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原本銳利的眼神似乎變得渾濁,面對朱浩地問題。澀聲答道:「老夫也沒有……」
朱浩皺了皺眉頭,就人如救火,傷口的殺菌消毒這個長生真氣還可以勝任,可是沒有良好的輸血設備,就是個大問題了,尤其是傷口還牽涉到了靠近脊柱地大動脈。上次給李世民做手術至少不擔心對方地死活,這一次卻是要小心翼翼,反而有些放不開手腳。
朱浩忽然道:「有辦法了!你把桌上地毛巾拿一塊過來!」
接過毛巾,朱浩把它展開蓋在商秀珣臉上,又轉頭慎重的對魯妙子道:「魯老頭,我現在要對你催眠。我知道你地精神力強大,但是你要記住,為了秀珣的性命,千萬不得又絲毫反抗的念頭!順從,順從,知道嗎?」
魯妙子神情一定,堅定的道:「無妨,儘管來就是了。老夫早已經活夠了,為了秀珣,哪怕以命換命又有何不可!」
朱浩撲哧一笑,道:「沒那麼嚴重,只是讓你暫時忘記她的身份,專心做手術而已。放鬆些,不要把神經繃的太緊!」
魯妙子點了點頭,坦然道:「來吧!」
朱浩道:「先為她上麻藥和止血藥!」
以精神力正式拿來控制人的手段,朱浩原本只在曲傲的三徒弟庚哥呼兒身上用過,令他向自己的師兄師姐舉起屠刀。催眠別人和催眠自己顯然不是同一個難度等級的,而且魯妙子這種人雖然修為不及幾大宗師,可是精神力卻不一定比他們差。要是他有了絲毫反抗的念頭,恐怕朱浩和魯妙子兩人都會身受重傷。嚴格的說應該是精神力的重創,就像是朱浩第一次精神力實體化在外面飄來蕩去見楊廣一樣,因精神傷害牽動肉體和內力的雙重創傷。
正當魯妙子全心全意揭開毛巾一角為商秀珣灌藥的時候,忽然覺得一陣精神恍惚,真想要搖頭甩開這種不適,忽然記起剛才朱浩所說的「不要反抗」,頓時由著這股精神力的侵入。當他再次清醒的時候,平靜的對朱浩點了點頭,道:「可以開始了!」
朱浩微微頷首,左手握著邪帝舍利,緩緩伸出右掌輕輕貼在商秀珣的中穴上。中穴位於兩乳頭之間的中心點(這個說法不太嚴密,男性的可以這麼說,女性的比較麻煩,大家看看就罷),這裡是中丹田的位置,最易護住心脈,長生真氣可以保證即使開刀了也不會大出血。只是那個位置實在太過尷尬,朱浩也不得不收攝心神,刻意忽略掉掌下豐潤飽滿的觸感。
長生真氣源源不斷的輸送進商秀珣體內,漸漸封閉她的五感六識,並控制著心跳和呼吸逐漸減慢,就像是動物冬眠一般。
魯妙子神色一片清明,銳利的眼光始終注視著那傷口,果斷的用刀割開傷口,撥開皮肉,小心而快速的求證箭頭和倒刺所在的位置。
為了最大程度的控制商秀珣生命力的流逝,朱浩是下定了狠心,將能夠讓人擁有宗師級人物潛力的半個邪帝舍利當作了消耗品,不斷的抽取其中的元精,以長生真氣煉化,並灌注到商秀珣體內。正因如此,所以元精這種原本最純正並且沒有屬性的能量就變成了帶著道家長生真氣類似屬性的能量,帶著勃勃生機修復她手上的軀體。
這裡沒有多餘的人手,手術幾乎全靠魯妙子一個人來獨力完成。其實朱浩的精神催眠十多分鐘之後就已經失去了作用,但是已經進入了狀態的魯妙子卻已經熟悉了那種狀態,刻意忽略了石床上躺著的人的身份,眼前只將已經露出來的箭頭作為自己的目標。
魯妙子左手用子夾住箭頭,又伸出一指,食指指尖吐出幾毫米的尖芒。像是一把手術刀一樣,只是輕輕一劃,就無聲無息的斷掉了特製精鋼三稜箭頭那只靠近胃臟的那一根狼牙倒刺,然後運用內力輕輕的將之吸出來丟到一旁的銀盆中。然後繼續專注於眼前的手術,對付下一根靠近肝臟的倒刺。
這一根卻是狠毒,已經劃破了肝臟邊緣,要是再偏移點恐怕直接就是不用治療了。不過相較前一根,這一條反而容易取一些,幾下就劃斷取出。
斬斷了兩根,魯妙子的額頭甚至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凝視最後一根倒刺,成敗就在此一舉了。魯妙子忽然覺得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