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皺眉看著棋盤,不過橫看豎看他的白子大龍都已經了。正想要投子認輸的時候,忽然神色一鬆,出聲道:「老頭,你女兒被壞人抓去了。」
魯妙子眼皮都不翻一下,直接道:「下完棋再說。」
「你真沒良心……」朱浩無力的怨念了一下,將手中白子丟到棋盤上,拍拍手道,「我認輸!」
魯妙子不慌不忙的喝了一杯六果釀,讚賞道:「不錯,比上一局又多了三目,還是頗有長進的。」
朱浩臉一黑,忽然覺得這句話有些耳熟。仔細想想,才想起天黑之前和商秀珣下棋的時候她也是這麼說的。相較而言,差別就是商秀珣說的是「不錯不錯」,而魯妙子說的是「不錯」而已。
朱浩也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道:「好了,現在我們分工。一個去救你女兒,一個去抓曹應龍,你選哪個?」
魯妙子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道:「你說我選哪個?」
朱浩翻了翻眼皮,道:「知道你要好好表現表現,不過你真狡猾!」一口乾盡杯中的六果釀,「那我先走了,記得留著那小子的命還有大用……」
話音一落,小樓閣已經失去了朱浩的蹤跡。
星月朦朧的黑夜,這荒郊野外沒有絲毫人聲。一身青衣的朱浩放開顧忌,一力施展刑遁術上的絕頂輕功。月色下只見一道淺色影子不停的閃爍,一道身影還未消失。另一道身影就在十丈外閃現。他地身體彷彿還是悠閒的負手而立,只是這樣一頓一頓之間,卻完全不像別派輕功的施展那般騰挪橫移,借力升空。
要是有眼力高明的人看到這情景的話,定會以為自己活見鬼了。眼力不高明的人,自然是連那閃爍的灰影都看不到。
這一眨眼的功夫便掠出十丈的本領,卻是令千里馬都望塵莫及。
朱浩還沒享受夠這種令人心中無比舒暢地速度,卻已經快要到達目的地了。前面行軍的密集腳步聲已經就在耳邊。
四大寇還剩了一個曹應龍獨立支撐,大約可以改命為「鬼哭神號軍」了。少了三個可有可無的兄弟。並得到了他們地財產和剩餘部隊,曹應龍應該也是非常得意的。雖然這份得意不能表現在臉上。比如說現在他就很噁心人的頭裹白巾,上書「報仇雪恨」四字,一臉悲憤無比的表情。眼紅地快要滴出血來。只是不知道是因痛失兄弟而目眥盡裂還是因得到情報覺得牧場財寶就在眼前而眼紅心跳。
「再快些,為三位當家報仇的機會就在眼前了!只要拿下牧場,曹某許大家任意搶劫一天,所得財寶只需上繳一半!」
曹應龍跨著一匹高頭黑馬。一手馬鞭,一手鋼槍,意氣風發的呼喝催促著加快行軍。嘍囉們聽到他拋出的誘惑,眼中不禁爆出強烈地貪婪光芒。
飛馬牧場可是遍地黃金美女的地方啊!
正緊張的指揮寇軍前進地曹應龍忽然察覺耳邊地一絲不應該有地玉質環珮輕輕碰撞的清脆響聲。可是四大寇地軍隊中從來不會有穿著青衫儒服,帶著環宵玉珮的文雅之士,就連毛燥那個「壞鬼書生」的打扮也沒有在身上帶著些燒包的飾物。而且要求一群強盜劫匪去附庸風雅。恐怕是比打劫朝廷更難辦到的事情。
當他意識到有麻煩了的時候。耳邊只聽到「嗤」的一聲嘶響。而後倒下之前只看到左邊一顆傘蓋大叔的樹巔上有一位負手而立的男子飛撲而來。
朱浩輕輕搖頭,足點樹冠。在四大寇的嘍囉們看到曹應龍忽然趴道馬背上的時候便如閃電般掠過。
幾個嘍囉愣了愣,怔怔的看著他的身影飛往一邊的樹林,方才大吼道:「大當家被抓走啦!!」
先頭一亂,反應過來的立馬有數十道身影飛撲而去,其餘有馬的也立刻勒馬繞道追了過去。
耳邊風聲呼呼的吹著,朱浩撇了一眼手上提著的曹應龍,輕歎一聲:「唉,正是沒挑戰啊,這麼容易就得到了一個移動寶庫。」
身後追喊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弱了,朱浩看準方向,朝著牧場的方向放出一枚煙花。細繡管中爆出一抹紅芒射入天際,「轟」的一聲化為一朵絢爛的禮花。
牧場靠東邊峽口的原野處,一隊人馬輕手輕腳的悄悄沿著山崖下行,連半點***都不敢打。前面忽然出現一點火星,規律的劃出一道道痕跡。
領頭的一人見之大喜,揮手讓身後諸人停下來,才小心翼翼的掏出火折子吹燃,照著劃出幾道彎曲的火印。微弱的火光照耀下,顯露出牧場三執事陶叔盛那興奮而帶有一絲狂熱的瘦臉。
「果然是三執事!」
對面忽然轉出一個膀闊腰圓的壯漢,朝著這邊的拱手道。
「公子說錯了,應該是未來的陶場主哩!」
壯漢身邊忽然出現一個男兒打扮的俏麗佳人,淡淡的恭維道。
她的聲音低沉柔和,卻擲地有聲,不像江南水鄉女子的吳儂軟語那般軟綿,卻帶著一絲天然的媚意。一身略顯寬大的男式武士服更勾勒細腰長腿,顯露出一副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別有有一股引人的味道。
正是已投效李密的「美人兒軍師」沈落雁。
陶叔盛盡量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可惜聲音還是有些激動的顫抖,「李公子沈小姐客氣了,應該是我們牧場和密公的戰略結盟才對。」
「說的對,合則兩利,分則兩害。以後牧場有了我們的保護則再也不需擔憂任何勢力的進犯,我們有了牧場提供的戰馬也能更好地拓展勢力並保護牧場。這可是利人利己的大好事!以後爹爹事業有成,定不會忘了陶執事……不。陶場主的功勞
壯漢大步走過來,臉上掛著假意的笑容,語氣雖然動聽,神情卻彷彿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正是李密獨子,李天凡。
「李公子所言甚是,密公當然使我們的最好的合作夥伴了!」
陶叔盛帶著身邊幾個人過來,旁邊跟著的是與他關係最好的四執事吳兆汝。相對於陶叔盛地狂熱,吳兆汝反而有些緊張,只是想到陶叔盛承諾的牧場總管的職位。卻讓他壓下了心裡的愧疚不安。
陶叔盛身邊地「商震」直接朝著李天凡走過去,李天凡也熱情的迎上去感激道:「這次多虧陳老師了,您的功勞我會如實稟報爹爹的!」
假商震神態自若地執著煙桿道:「公子太客氣了,我等為投效密公。這些本就是分內之事,何談功不功勞的。」這一說聲音卻與真商震的口音差了許多,儼然是中氣十足的中年男子地聲音。
假商震身邊還有一個神態妖媚的女子,見到李天凡便依附上去嗲聲道:「公子。奴家想你想得好辛苦……」正是真商震才納了不久的小妾苑兒。
李天凡有些不耐煩地道:「現在是談正事地時候,你先到一邊去!」
苑兒不依地搖了搖他的手臂,被他冷淡地推倒了一邊委屈的站著。
李天凡歉意的看了看沈落雁,才對陶叔盛道:「商秀珣帶來了吧!」
陶叔盛拍了拍手。他身後立馬有人把一個人形大布袋小心翼翼的抬過來。
他揮手示意,手下立刻打開布袋,裡面露出仍舊陷入昏迷的商秀珣。
陶叔盛笑道:「陳先生的迷魂香效果真不錯!」
假商震的真實身份正是沈落雁座下的大將陳天越。乃是華山派有名的高手。不過有名的並不是他的劍術。而是易容和用毒的偏門技巧。
陳天越謙遜的笑道:「哪裡哪裡。偏門小道而已,入不得高人法眼。」只是神色的自傲卻難以掩飾。
沈落雁款款走過去。仔細看了看,不由讚道:「果然是個我見猶憐的美人!」
吳兆汝看著已經毫無反應的商秀珣,陰笑道:「不過平時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唯獨聽信朱浩那個坑蒙拐騙的奸邪之徒。今日牧場有此變局,實在是她咎由自取的!」被壓抑了半年,終於有機會敢對這孤芳自賞瞧不起他的美人場主言笑無忌的奚落諷刺,這種感覺讓他感覺很舒服!
李天凡初看之下也掩不住的驚艷,不過馬上回過神來道:「那商震、梁治、柳宗道幾人呢?」
吳兆汝很快就答道:「梁治和那個獨眼龍帶過來了,就在後面!」
苑兒也接口道:「商震那個老鬼被迷暈了藏在他臥室後的密室裡了!」說完便如同邀功一樣看著李天凡。
李天凡滿意的點了點頭,聲音也帶了些輕快:「那就好,用他們引出牧場騎兵和曹應龍相拼,順便去掉他們幾個礙事的,然後陶場主就可以上位了。」
話音剛落,忽然耳邊傳來絲衣帶飄飛的響動。正自心聲警惕的時候,耳邊傳來兩聲慘叫。驚覺的眾人轉身過去,只看到一道青色身影提著兩個布袋飄然而去。
吳兆汝叫道:「布袋裡是梁治和柳宗道!」
那身影速度極快,只幾個閃爍便消失在暗夜之中,眾人相去追都來不及。
李天凡臉色陰沉的道:「這人是誰?是不是朱浩?」
「不是朱浩!」沈落雁脫口道。
眾人都驚訝的看著沈落雁,她坦然一笑,補充道:「我見過他,這不是他的背影!」
看著她如此的篤定,眾人雖覺得驚訝,但是也不反駁。
李天凡看了看布袋裡昏迷不醒的商秀珣,疑惑道:「他為何不救與他關係最好也最重要的商秀珣呢?」
陶叔盛不自然的笑了笑,道:「想來是看場主……商秀珣在我們諸人的包圍中,他沒機會吧!」
李天凡臉色凝重,道:「我們現在就走!」
別人不太清楚,可是他父親李密傳來的消息上關於那次南鄉縣荒野的遭遇可是說的清清楚楚。若朱浩真的是那個級別的高手,仗著那強橫的彈指神通,要出其不意的從他們手中奪過商秀珣絕不是難事。
幾人齊齊點頭,只是轉眼間,地面輕微的顫抖傳到足下,轟隆的馬蹄聲漸漸傳入耳中,眾人齊齊變色。
「馬上就走!」
李天凡低喝喝一聲,手上提著裝著商秀珣的布袋,率領著帶來的手下們往來的地方急速奔去。其他瓦崗寨眾人緊緊跟上去,將他護在中間。陶叔盛原本是要悄悄趕回牧場去執行後續計劃的,可是遭逢此變,也不得不慌忙跟上去。眾人皆想著,只要有商秀珣在手,追來的人總會投鼠忌器。雖然事情的發展不如預計的那麼完美,卻同樣可以達到目的。
剛慌不擇路的飛奔了一會兒,陶叔盛覺得有些不對勁,看著前路,忽然大叫道:「前面是死路!」
眾人一聽,趕忙收腳跑向另一邊。這時候卻是最考校輕功的了,為了掩藏行跡,陶叔盛也沒有帶馬匹過來,而李天凡一行則是根本沒有馬匹代步。陶叔盛和吳兆汝帶來的心腹終究是沒有李天凡帶來的人那麼厲害,此時已經有不少人掉隊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後面忽然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陶叔盛,你還要跑到那裡去?」
牧場的人聽到這個聲音,忽然間臉色大變,被點名的陶叔盛更是一張臉變得慘白。吳兆汝驚叫一聲:「這是場主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