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謫仙 卷八 北上傳旨 第一百八十一章 荒野敵襲
    學生身無長物,願賣身求官!」

    鏗鏘有力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落入眾人耳中。

    旁邊圍觀之人一下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彷彿炸開鍋了一般。

    「這人定是想做官想瘋了!」平民甲道。

    「就是,欽差大人大恩大德,他居然得寸進尺!」小販乙接口道。

    「還是讀書人,有辱斯文啊!」一個落魄書生捶胸頓足道。

    「你猜他會落個什麼下場,毒打一頓放了還是坐班房?」武士丙道。

    「一般會被亂刀砍死吧!你看那些黑衣武士一個二個的……」地痞小混混丁撇嘴道。

    儘管周圍的人議論紛紛,沒有一個人看好作為事件主角的杜如晦。不過他還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沒有絲毫的緊張之色。

    「好,你要賣多少?」

    朱浩嘴角漸漸彎起一個迷人的弧度,這不是姜太公釣鉤上的魚兒嗎?

    一片嘩然聲中,杜如晦坦然答道:「無多,一兩銀,兩石米,三尺布而已。」

    朱浩轉念便明白了,便出聲道:「不夠不夠,要這麼多,須得再加一人!」

    杜如晦目中閃過一抹異色,高聲道:「只要大人可以兌現,那麼再加一人又何妨?」

    朱浩開口笑道:「好,好!我買下了,十年之內付賬如何?」

    杜如晦含笑道:「不急不急,二十年為期便可。」

    朱浩大笑道:「怎麼不急,我這人可不喜歡欠賬,早還少些利息。」

    這時候人群中走出一位骨骼清奇、容貌魁偉、風度襲人的青衫儒士,他與杜如晦並肩而立,一個面含微笑,一個嚴肅果毅,相得益彰。

    「學生杜如晦、房玄齡見過主公!」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一條白影倏地掠出馬車,卻見朱浩已經挽住正要在車轅前跪下行禮的房、杜二人。

    「兩位皆有管、樂之才,又心懷天下蒼生。此乃黎民之福,何必跪我?有兩位大賢相佐,應是我代天下百姓感謝兩位厚德才對!」

    說著便不管兩人反應,難忍心中激動直接便躬身行禮。

    這樣可敬可佩的當世賢才,絕對當得起他的一禮。

    「使不得、使不得,自古長幼有序、尊卑有別,哪有主上給臣下作禮的道理。主公折殺我們了!」

    房玄齡和杜如晦兩人雖然練過些儒家養氣煉體的內功,不過哪比得上朱浩的內力深厚。也未避開,只有生生承受了這一揖。

    「共為蒼生謀福,何必分主從上下?兩位先生直接喚我姓名便可!」

    兩邊謙讓多時,卻挺旁邊一人道:「荀子曾有言:尚賢使能。則主尊下安;貴賤有等,則令行而不流;親疏有分,則施行而不悖;長幼有序,則事業捷成而有所休。朱兄還是不要推辭了吧!」

    原來李世民也按捺不住出來看看。正好在這裡插了一句。

    朱浩想了想,古人思考方式不同,在他看來兩個學究天人而且年紀大他十多歲的人給自己下跪當然是使不得,但是在他們看來卻是理所應當的;而作為「主公」地朱浩給他們行禮。卻變成了於禮不合。

    無奈之下只好作罷,不能改變也只有去適應了。

    房玄齡和杜如晦偕同上了另一輛空置的馬車,那原本是準備給李靖夫婦的。

    「如何?」

    「看不透……」

    房玄齡搖了搖頭。「我們兩人可沒有多大名聲。你道他是故作姿態還是未卜先知?」

    杜如晦思索了一陣。道:「想來是後者吧!」

    ……

    「這灞橋乃是西京名勝之一,尤以隆冬與初春時候這兩岸垂柳或掛雪。或抽枝,各有美妙絕倫之處。」

    今天朱浩的興致頗高,掛起馬車左右的簾子賞析這長安八景之一的「灞橋風雪」,旁邊還有個活地圖李靖講解,邊看邊聽,當真愜意。

    「天色也比較晚了,這裡頗為繁華富足,不足暫且在這裡歇息一晚上吧!」

    天邊浮現一抹昏黃,灞河兩岸還未化盡的積雪映著溫和的晚霞,彷彿給遠處地青白相間的群山鍍上一層七彩外衣。

    李靖難得開玩笑道:「當然好了,欽差大人發話,誰敢不從!」

    朱浩長呼一口氣,笑道:「這樣的美景,馬車上怎能看夠?天色尚早,前面便是鎮子了,我們走路過去如何?」

    「當然好了,我也正有此意。」

    秦嶺以北的地方這個時候正是乍暖還寒,前天還下過一場小雪,鋪在地上薄薄地一層,官道便足跡少至的地方尤是一片潔白。

    順著灞河岸邊漫步,朱浩不由自主的想起陸游的一首詞,其中有一句「灞橋煙柳,曲江池館,應待人來。」好像是叫做「秋波媚」,原詞地時間、地點和這裡都不相符,不過抒發的那種慷慨悲歌卻是相通的。

    「公子好興致!」

    身後傳來兩人的足音,正是偕同而來地房杜二人。中午在朱浩和他們商討和很久之後,兩人終於改口稱他為公子。

    朱浩回頭含笑道:「兩位先生也下車了。」

    房玄齡笑道:「美景當前,公子怎麼忍心一人獨享呢?」

    三人談笑一陣,朱浩忽然道:「杜先生是如何知道在下的身份的呢?」

    杜如晦道:「以公子才智,定能猜得出來。」

    朱浩思索一下,笑道:「杜先生目光如炬明察秋毫,定是那馬兒告訴你地吧!」

    「正是!」

    朱浩初遇杜如晦還是在他與寇徐二人離開長安準備入終南山吸收邪帝舍利元精地時候,那個時候朱浩頂多只是在江湖上小有名氣而已。杜如晦是學士,這些他都不一定會關心,但是只要發現了馬蹄上那獨一無二地馬掌便容易猜度了。畢竟他們這種頂級謀士足不出戶也能悉知天下大事,那飛馬牧場未見其形的能夠保護馬蹄地東西還未流傳出來之前便有了這種東西的,只有可能是發明者。

    不愧是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人物。

    「房夫人為何沒有隨先生一起來呢?」

    朱浩只是想起來身邊這位史上有名的「賢相」有一位比他並不遜色多少的「悍妻」,吃醋、醋罈子這樣經典的詞語便是從她那裡來地。當然,房玄齡的妻子看他看得緊,衣食住行全都要親自出手才放心。

    這一次房玄齡和杜如晦都是單身來投,看來也是試探一下。打算觀望一陣再說。

    房玄齡聽

    ,尷尬的道:「家中需要料理,一切還需賤內操持…

    不過對於朱浩特意問他的夫人,如果不是輕薄之言,便真的是如杜如晦所說的那般「未卜先知」了。與他配合默契的杜如晦目光一轉,直言道:「公子莫不是懷疑我們二人並非誠心來投?」

    「當然不是!」朱浩笑道:「我聽聞房夫人似乎非常在意先生衣食住行,害怕先生到了江都會不習慣。」

    房玄齡與杜如晦對視一眼,暗自心驚。

    房玄齡怕老婆雖然比較出名。但也只是鄉里鄉鄰和至交好友知道些,而朱浩一直以來的態度分明證明他早就知曉這些事情了。

    難道他們真地是要輔佐一位神仙的徒弟?

    「朱兄和兩位先生好啊!」

    身後再次傳來兩人的足音,卻是李世民小心翼翼的扶著長孫氏出來踏雪。

    「冰雪凍土,世民可要小心扶著長孫妹妹。」

    朱浩發現兩人往這邊過來。沒想到已經有了身孕地長孫無垢也有踏雪游河的興致。

    長孫氏微微縮了縮手,淺笑道:「太醫說了時候尚早,妾身也跟著哥哥學了兩手武功,倒讓朱大哥見笑了。」

    長孫無垢也是青史留名的一代賢後。賢淑溫良,深明大義。這一對皇帝皇后在史上留下了莫大的美名,乃是歷代帝后中相互扶持、互相體貼地皇家典範。未來的長孫皇后現在才十七歲不到就懷孕了,在現代人的眼光來看幾乎就是未成年人早孕的典範。李世民是在摧殘花骨朵小籮莉。

    當然,就像房杜二人理所應當地可以向朱浩下跪,而朱浩卻不能給他們行禮一樣。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這並不稀奇。

    房玄齡和杜如晦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撚鬚微笑,倒讓一向泰山崩於面前也不變色地李世民覺得面上發燒。不過他還是從容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小心謹慎些總沒有錯。」

    朱浩想著他自己也是二十好幾地大齡青年了,回去原來地世界幾乎不可能了。以前的他和女友並沒有太多地海誓山盟,也找不到什麼生死相許的機會。但是他一直都將對方視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另一半,。沒想到來到這個世界大半年了,和她遠隔了一個時空,他一樣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他留給了對方什麼?僅僅是一個無限延後的婚期嗎?

    看著眼前幸福的一對,不知什麼時候他也能奢望有一個家呢?

    隨手從身畔的柳枝上拈下一撮冰雪,晶瑩的冰珠裡尚有一粒嫩綠的新芽。

    腦海裡忽然閃過幾個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或結識或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子:小溪旁雪白武士服,晶瑩的水珠順著聖潔玉容留下的冰美人傅君婥;映月湖畔,鼓起勇氣說出「我將你當作一位知己」的商秀珣;襄陽城中巧笑嫣然身負驚世才學卻與他失之交臂的美人沈落雁;一身紅衣英氣勃勃有些蠻不講理的鳳凰兒;宜情園倚門而望翹首企盼他們歸來的溫婉美人衛貞貞;還有活力四射嬌媚可人卻有些迷糊,被他糊弄了還擔心他會遭到上天懲罰的董淑妮;還有那與他一路同行還被他看了胸部的月夜精靈婠婠大魔女,還有一身胡服彎刀起舞的李秀寧……最後的印象卻是輕歌曼舞容顏絕世的尚秀芳。

    「唉……」

    朱浩輕歎一聲,苦笑無語。從未預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初識的尚秀芳算不算是他的心魔呢?

    ……

    武關外荒野。

    朱浩執著酒杯正自想事情有些出神,忽然皺了皺眉頭,現在這車廂裡倒是只有他一人了。

    沒想到找麻煩的終於還是來了。

    朱浩掀開簾子,仔細看了看前路,不遠處有一處絕壁下的淺穴,倒是個可以暫避一時的好地方。於是他也不等馬車停下便抓起天子劍和流光劍躍出馬車,高聲喝道:「大家注意,將車隊趕到前面的絕壁下,有敵襲!房杜二位先生和長孫妹妹暫時不要出來!」

    這一眾人的反應倒是迅速無比,李世民帶來的黑衣護衛果斷的護住幾輛馬車,幾位車伕也毫不遲疑的執行了朱浩的命令,而在馬上的龐玉直接躍到了馬車頂上觀望。

    李世民跳出馬車趕過來,沉聲問道:「有人劫持欽差大駕?」

    朱浩點了點頭,答道:「應該是的,兩股人馬一共大約兩百多人,都是好手,還有幾個頂尖高手。」

    「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李靖和紅拂也趕了過來。

    朱浩默默的搖頭,道:「等會兒才知道,離這裡還有六七里路。」

    紅拂露出驚訝之色,在馬車上聽到七里外的蹄聲,還能判斷出有幾個高手,不說武功,只是這份感應力便是她望塵莫及的。而這行人之中,除了朱浩之外,便是她的武功最高了。

    這時候龐玉通馬車頂上跳下來,李世民馬上問道:「怎樣?」

    龐玉神色凝重的點頭道:「朱將軍說的沒錯,看那煙塵的確是有兩百人左右,一前一後包圍而來。」

    朱浩斷然道:「先將馬車趕到絕壁下圍成半圓,世民帶來的護衛分出一半來保護長孫妹妹和兩位先生,我們守住谷口便可。」

    房玄齡和杜如晦二人跳下馬車,這時候遠處的馬蹄聲隱約已經可聞了。李閥的眾位黑衣武士都帶著強弩,各自在谷口佔據著有利的地形全神戒備。

    杜如晦皺眉問道:「是誰這麼大的膽子,竟敢來劫持欽差大駕?」

    朱浩冷笑道:「定是來找我的,中還有熟人呢,兩位先生也小心些。」

    這時候李世民也一臉凝重,開口道:「這裡離南鄉只有二十多里路,過往行人也不算少。最靠近這裡的便是『吃人魔王』朱桀了,會不會是他?」

    朱浩道:「幾個不知死活之人,之前北上之時,倒是和朱桀有點小過節,不過這次肯定不只他一家。」

    谷口已經看得見兩處人馬了,朱浩回頭道:「兩位先生暫且退到馬車後吧,這裡留給我們解決便可。」

    房玄齡和杜如晦也知道這裡他們起不來什麼作用,便乾脆的點頭退後。

    附:《秋波媚》

    秋到邊城角聲哀,烽火照高台。悲歌擊築,憑高酹酒,此興悠哉!多情誰似南山月,特地暮雲開。灞橋煙柳,曲江池館,應待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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