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重創長叔謀的同時,屋子裡也傳出一聲慘叫,卻是跟著慘叫著跌出來。而原本重傷倒地昏迷的花翎子卻軟軟的倒在了屋裡。
朱浩與人戰鬥的時候一直都會保持著留意周圍情形的習慣,擁有精神力的他是沒有視覺死角的。難怪剛才長叔謀會那般拚命,卻是為了掩護庚哥呼兒與花翎子偷襲看似沒有武功的婠婠。沒想到他一時的顧憐三人師兄妹情分的同情心也被長叔謀當作了可以用來翻盤的機會。
能在倉促之間想到這個計劃,證明長叔謀的智謀絕對高明,甚至高過朱浩對他武功的評價。雖然不知道剛才他們是用哪種手段來悄無聲息的聯繫制定這個計劃的,只是一開始朱浩也很清楚自己那一劍的實力——足以重創花翎子,但是也不會像庚哥呼兒探視之後表現出來的那種生命垂危的樣子,而且以花翎子的功力,甚至連暈死過去都不太可能。
只是長叔謀這樣不惜身體的賣力表演吸引朱浩的注意力,還有庚哥呼兒和花翎子完美的配合偷襲婠婠,卻因為不瞭解實情而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朱浩在兩人搶入茶棚的時候便發覺了,而且婠婠是那麼好惹的嗎?
雖然同行的這幾天婠婠幾乎沒有在朱浩眼前展露什麼高明厲害的武功,但是整個江湖上也找不出多少可以無視天魔大法十六層功力的人。
「哎,可憐啊可憐……」
朱浩一手提起一個人,踏進了茶棚。
「婠婠!」朱浩將長叔謀和庚哥呼兒兩人隨便丟在地上。
「嗯?」婠婠早已經收起來天魔絲帶,裝出一副非常無辜的樣子看著朱浩,好像打傷人的不是她一般。
「找根結識的繩子,我們來綁壞人!」朱浩看了她一眼,又把花翎子給拖過來,將三人丟在一起。
「……人家沒有繩子怎麼辦?」
「沒有繩子帶子也可以。」
「帶子也沒有……」
朱浩頭也不回的道:「你袖子裡不是有一根嗎?好像還很結實。」
天魔絲帶用來捆人,這個想法真的很有創意……
「老闆!」
「是,是。小的這裡有繩子,有繩子……」
看著一遍擦著汗一邊狼狽的跑向後院的茶棚老闆,朱浩一邊制住三人地行動能力一邊低聲歎道:「其實我是想說要一杯茶而已……」
……
不一會兒,小茶棚又迎來了一位特別的客人。朱浩和婠婠是坐馬車來的,長叔謀一行是騎馬來的,這一位卻是直接用輕功「飛」來的。
這是個很特別的人,就是那種見過一面就忘不掉的,身材高大。面容死板,左邊額頭上還有一道十字形的深紅色印痕為他增添了一分剽悍霸道,而且頭頂那標誌性高冠更是彰顯了他獨特地身份。
而此時茶棚裡,朱浩的座前已經換了幾樣小菜。只是面前的美酒佳人未變,一邊飲酒,一邊欣賞美女,還有幾碟小菜可以長長。好不愜意。而身旁的柱子上,卻多了三個用粗繩子捆著地俘虜。
杜伏威皺眉看了看四周,屍體已經被簡單的清理了,但是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一灘灘規則分佈的血跡昭示這場戰鬥地不對稱。或者說這是一場絕對優勢的屠戮更合適一些。小茶棚旁邊是二十多匹栓著的塞外良馬,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主人。天空上還有一隻獵鷹盤旋著,不是發出兩聲悲鳴。他過來的那一邊。還有一輛豪華寬敝地大馬車。
目光掃向裡面的朱浩還有地上的三個俘虜。又特意看了一眼他身旁地婠婠。杜伏威眼中露出一抹精光,而後便負手大步踏進去。
「店家。一壺酒,一斤牛肉,幾碟小菜!」
杜伏威在朱浩身前站住,沉聲道:「閣下不介意我在這裡坐一坐吧!」
「當然!」
朱浩微笑著頷首致意,一副溫文爾雅地書生樣子,幾乎令人懷疑剛才下手無情頃刻間奪人性命地青衣公子是不是他了。
杜伏威剛坐下,店家已經端著酒和牛肉上來了。雖然杜伏威一看就是那種決不能招惹的「武林高手」,不過比起一眨眼就放倒了二十多胡蠻子地朱浩來說,並沒有什麼實際的震懾力。不過敢和朱浩這位看起來儒雅溫和的「高人」坐在一起的,定是相當於他那種級別的高人了。
開店的人別的可以沒有,唯獨不能沒眼光。
這個杜伏威也屬於死都不能招惹的類型。
杜伏威可沒朱浩那
,出門還有個絕色美人跟著,一路上還可以倒倒酒煮的。自己給自己倒滿一杯,舉起酒杯對著朱浩沉聲道:「何時放人!」
朱浩也舉起酒杯,淡然道:「杜總管說笑了,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何來放人不放人之說。」
杜伏威將杯中酒飲盡,「啪」一聲按到桌子上,冷冷的看著他道:「說條件吧!」
「我已經說了。」朱浩輕輕的晃蕩著酒杯,目光卻是看向遠處。
杜伏威半刻無語,只是不停的重複這倒酒飲酒的動作,半晌才道:「可以,只要你不針對我,我江淮軍見到你便退避三舍,這樣可以了吧!」
「不夠。」
杜伏威死死的盯著他,眉頭緊緊的皺著,復又沉聲道:「宣誓效忠隋室皇帝的我也不主動進攻……你不要太過分了,我杜伏威一生從未懼過任何人!」
「你與李子通不同,其實那天夜裡我完全可以在你的前路設伏,縱使你走得了,你的上募還有另外的兩千子弟恐怕就沒有那麼好運了;或者我遲些突襲李子通追趕你們的後軍,那麼沒有後顧之憂的海陵軍面對你們的時候你還有多少個陵可以用來犧牲斷後?逃到鹽城之後是不是笑過我沒有眼光,沒有把握好戰局,不然你們兩支江淮都會成昨日黃花?」
朱浩嗤笑道:「李子通或許還可以當幾天亂世皇帝,你……完全沒希望!」
杜伏威心中凜然,之前逃脫性命,又得知他和李子通被人狠狠的耍了一通,齊出還非常的生氣,發了雷霆大怒,更加重視訓練上募軍。之後輔公佑來了,才相通了這些事,還當時還在輔公佑面前嘲諷過朱浩心機過剩,卻不懂把握戰局。只是現下才覺得看不透眼前的人了,於是開口道:「你想說什麼?」
「信不信一年之後,江淮之地便無江淮軍和海陵軍立錐之地?」朱浩放下酒杯,微笑道。
杜伏威臉色連連變化,忽然看著地上的長叔謀三人道:「這便是曲傲那三個不成器的『高』徒吧?」
「正是!」
朱浩瞟了一眼仍舊閉著眼睛的三人,除了庚哥呼兒之外,長叔謀和花翎子都已經醒過來了,只是沒有睜開眼睛而已。
「今天若是空手而歸,徒惹人笑話,杜某很想見識見識閣下的武功。」杜伏威一隻手按著酒壺,手上發力,竟然生生將已經換了的硬木桌面摁出一圈深深的痕跡,然後將酒壺提起來斟了一杯酒。酒壺並沒有絲毫損傷,桌面卻留下了一圈四分深的清晰印痕。
要是用手的話,內家高手想要在桌面上印一個掌印並非難事。但是酒壺脆弱,其中還有半壺酒,稍稍用力過度便是壺碎酒淌的下場,要做到杜伏威這樣子,卻不單單是功力的問題了。
隨意看了一眼那個印子,朱浩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那我便回贈杜總管一枝。」
只見他揚手隨意在空中一拈,那兩丈外櫃檯邊的一根雞毛便慢慢的飛到他手中,如同有一根無形的線牽引著一般。正是精神力控制物體的小技巧,不過婠婠和杜伏威臉上同時出現一抹驚容。若論隔空攝物,若是短距離裡他們兩人都可以憑功力或是天魔立場的妙用將只吸過來。但是兩丈外的東西,卻已經遠超過功力所能到達的極限了。
至少這一手杜伏威自問他是做不到的,單從這一手他已落了下風。
可是驚奇的手段還在後面——朱浩微微一笑,食指和拇指拈著雞羽,將那柔軟的絨毛朝著桌面,寫下了一個正楷的「民」字。若是拋開這以柔弱雞羽在木板上刻字的功力不說,這一字卻是鐵劃銀勾,風骨清矍,極具神韻。
雞毛不是鋼刷,這份精純的功力與妙到毫顛的控制卻是眾所難及。
「好字!」
杜伏威撫掌稱讚道,只是臉上卻沒有一絲的笑意,反倒有些警惕,語帶嘲諷的道:「卻不知道閣下寫這個字為的是什麼呢?」
手指輕輕的劃過這個剛寫出來的字,其實朱浩當時並沒有想過一定要寫這個字,不過下手的時候卻情不自禁的寫出來了。心中苦笑的同時,臉上卻仍舊維持著那一貫的淡然,「為的是我自己。」
杜伏威大愕,婠婠也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之色。
朱浩指了指自己的心,道:「為的是自己的本心,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