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了,搖曳的燭光印著書桌上的事物,朱浩擱下手中的狼毫,放鬆身體靠在座椅上,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仰躺了一會兒,墨跡已干,朱浩輕輕合上書本,將之放到書桌一邊的一疊新書上,扉頁上赫然是手書的「天道概論amp;#8226;卷三」幾個行楷大字。旁邊還整齊的放著一摞書,扉頁上是「三國演義amp;#8226;卷十二」。
彈出兩縷指風滅掉燭火,書房立時暗了下來。一彎新月正值中天,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鋪灑遍地,不遠處的落瀑擊石之聲傳入耳中,更添幾分清寧諧靜。
朱浩正要起身回房,忽然耳朵動了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貴客遠來,何不進屋坐坐。」
窗外一道靜立於院牆之上的灰影如同黑暗中的夜梟一般,輕輕掠過夜空,無聲無息的落到書房外的假山上。
「冒昧打擾,還望見諒!」
朱浩長身而起,淡然道:「無妨!」
灰影從懷中取出一張暗紅色的拜帖,低聲道:「接著!」
「咻!」
朱浩輕描淡寫的伸長右手兩指夾住帖子,這拜帖看似來勢疾速無比,卻沒有蘊含什麼力道,也算是表達了來者的善意。
隨手將帖子放到書桌上,朱浩微笑道:「不進來坐一坐麼?」
灰衣人抱拳道:「多有打擾,後會有期!」
說罷又如起初那般,幾個起落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打開明黃色的拜帖,上書「東山亭月」四個正楷字,觀其用筆圓潤,外柔內剛,結構疏朗,氣韻秀健,頗有王羲之餘韻。相比之下,朱浩的那些字就有些不甚了了。習武之後對於精微力道的控制自然會更加精確,只是終究下的功夫太少,現在朱浩的字比起當初已經有極大的進步了,但與這幾個字相比,卻是缺少了幾分神韻。
更重要的是,這幾個字和上次寇仲帶回來的那個寫著「君婥已歸」的紙條上面的字跡是一般模樣的。
臨江宮之東,是有一座風景明秀的小亭山,離宜情園只有五六里路。這山卻是因山上幾處頗有特色的小亭而聞名的,漸漸被後人叫做「小亭山」,後來也不知原名是什麼,倒也是個夏日乘涼避暑的好去處。
「秦王殿下好興致!」
朱浩飄然落下,負手而立,朗聲道:「卻是讓在下好找一陣。」
新月當空,銀輝映照的亭中有一人身著便服,正於石桌旁自斟自飲,自得其樂。細看之下,赫然前日退朝時候瞥見的秦王浩。
秦王浩回頭微笑道:「獨飲無趣,朱兄不過來陪我喝一杯嗎?」
這人倒是不擺架子,朱浩信步踱入亭中,也不拘禮,就在他對面坐下,逕自端起秦王親自斟滿的酒杯一飲而盡,咂著嘴道:「這酒還不錯。」
上次只是匆匆一瞥,只看見這位聞名已久的秦王楊浩的面容,當時也只是感覺其長相英俊,並未看出有其他出彩的地方,仔細回想卻又覺得印象模糊。自從修習長生訣第一圖之後,朱浩對於一些特定場景是想忘也忘不掉的,比如說覲見楊廣的時候,朱浩可以清晰的回憶起在場諸人的每一個表情,還有一些細微的動作,甚至還包括一些特別留意的人的精神波動,不過對於這位秦王浩卻是回想不起什麼來,這中情況只有一種解釋——他有一種特殊的方法可以斂藏自己的精神波動。
此時此刻朱浩所面對的秦王浩身材修長,英俊瀟灑,卻是說不盡的儒雅風流。一雙深沉的眼睛裡似乎斂藏著無限的睿智,只是卻不時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惆悵。
這一刻,朱浩才有些明白當日傅君婥為何會說他們兩人有些相似,難怪連傅君婥那樣高傲冷艷的美人也會鍾情於他,這種成熟中帶著滄桑的獨特魅力應該是少有女人能夠抵擋的。
楊浩同樣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半年前朱浩的面容說起來其實只算是比帥氣,有稜角,又是當過兵的,予人以剛毅果敢的感覺,不過在修習了《長生訣》和道心種魔大法之後逐漸產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時常在他身邊的寇徐兩人在這種潛移默化之下並不會有多大的感覺,可是經過了時間的累積,實際上現在朱浩的面貌氣質已經算是有了極大的變化了——就像徐子陵練習長生訣第七圖的功夫,同樣會產生氣質和面貌上的變化一般。這種表現就是使他的面部線條緩慢的產生一些細緻的變化,變得更加稜角分明,英偉不凡。加上長生訣所強調的仙風道骨的氣質糅合著道心種魔大法產生的獨特的魅力,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現在的朱浩對於異性的吸引力絕對是直線上升的。
不過這種吸引卻與男女之間的傾慕卻有一些差別,道心種魔產生的魅力是吸引女性,而長生訣的精神力卻是讓人崇敬而疏遠,就如同人們會膜拜神仙,卻不會愛上神仙一樣。
各自收回目光,楊浩開口道:「這是凡間俗物,自然是比不上天界佳釀的。「
朱浩將酒杯放回石桌上,笑道:「這酒想必是宮中窖藏已久的佳釀,殿下倒是有心了。「
楊浩再一次將兩隻空杯斟滿酒,打趣道:「這麼晚了還邀朱兄出來喝酒賞月,朱兄不會介意吧?「
朱浩淡然道:「早盼與殿下相見,自然求之不得。」
「我也是!」楊浩手執酒杯,道:「君婥到洛陽之後,倒是讓本王好奇,朱兄這樣神仙似的人物到底是什麼樣的。」
朱浩舉杯道:「是不是見面不如聞名?」而後將杯中美酒飲盡,笑看著對方。
楊浩深深的回望他一眼,搖頭道:「未見面只覺得朱兄智深似海,深不可測;如今卻是真正認同君婥所言。」
不待他說話,楊浩便繼續道:「朱兄說自己不是神仙我也不信了。」
朱浩挑了挑眉頭,好奇道:「這又是為何?」
楊浩一邊親自斟酒,一邊道:「張須陀之事或為人謀,龍船之前已非凡人,當日邗溝之上,本王可是跪過『謫仙人面一句「謫仙人」三字咬字極重,那彷彿可以洞徹一切的目光讓朱浩連分辨都懶得去了。
朱浩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反而道:「我聽聞張須陀與瓦崗軍當日戰況,想必殿下也不是直接告訴張將軍的吧?」
秦王浩道:「你可是神仙,這些還不是掐指一算就知道了,何必問我?」
朱浩搖頭苦笑,「要真是神仙就好了,我又何必這樣勞心勞力的。」
(註:此文中的小亭山非紹興那個小亭山)
【今天寫這章實在沒感覺,就如同前面寫練兵一樣的,沒啥味道,也不好意思要票票了,咳咳,只希望新讀者花幾秒鐘時間來收藏本書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