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這懸崖陡峭直立,光滑得幾乎沒有任何可以借力攀爬的地方,朱浩自認為他是絕對沒有這份本事的。忍住心中的震撼,細細看來,卻是這道袍老者每每力竭之時,便以手中的小藥鋤輕鑿石壁,藉著這一點力量繼續往上攀爬丈餘,只是動作極快,看起來似乎沒有絲毫停頓的樣子。
師徒三人都停下來,駭然的看著絕壁上快速飛昇的道人。朱浩順著他行進的方向望上看,離道人還有十餘丈的一處淺穴裡,淺褐色的絕壁上還有一點綠色,朱浩揉了揉眼睛,確認了一下,那好像是一株人參吧……
雖然以前偶爾見過野參,可是和這絕壁上這一株比起來,倒真像是侏儒之於巨人一般,看著這道袍老者背後的藥簍,原來是上絕壁來專程採藥的。
只是幾息功夫,老道已經到了人參所在之處,這一次倒是真的見識了這位世外高人的真正手段。只見他伸出左手,輕描淡寫的直插入了絕壁之中。朱浩自信現在的自己也能夠做到,可是先要攀爬這麼高的絕壁,還是在半空中無處借力的地方還做的這麼輕鬆的話,朱浩覺得自己和這些老傢伙比起來還嫩的很啊……
半個時辰之後,小心翼翼的老道終於取出了縫隙中結根的山參,奉若至寶般的裝進背簍裡。
「見過道長!」朱浩看著從幾十丈的絕壁上借用藥鋤快速墜下的老道,深吸一口氣道。
眼前的這位道人才真的算是皓首童顏、仙風道骨,目光溫和慈祥,皮膚上沒有絲毫皺紋,反而更像初生嬰兒一般光潔細膩,一雙長眉下垂至耳,讓人覺得和藹可親,若是把手上的藥鋤換成拂塵的話,絕對就是標準的南海仙翁下凡了。
道人將背簍裡的山參取出來,卻是兩根連著的七品山參,其身粗若兒臂,形貌更酷似兩個互抱著的小兒,四肢俱全,隱有口鼻耳朵,連朱浩也暗自稱奇。他用一根紅絲帶將兩顆人參綁在一起,然後取出一個長形錦盒,小心的將兩根人參裝入其中。
做完這一切的老道人方才停下手來,饒有興趣的看著朱浩師徒三人,出聲道:「無量天尊,卻不知小友為何會來此終南山絕地之中?」
朱浩答道:「道長,我們師徒三人是來此處辦一件事的,不希望有人打擾,所以到了此處。」
道人溫和的目光掃過三人,好奇道:「你們三個年紀輕輕,一身功夫倒是了得。」
朱浩歉然道:「一點微末伎倆,哪入得了道長法眼。」
道人笑道:「相見即是有緣,不如去老道蝸居喝一杯茶如何?」
朱浩喜道:「小子自然求之不得!」
步行過了五六里小道,頓時柳暗花明,一處清幽小谷正在眼前,谷口兩座山峰之間,一條瀑布點綴著群峰環抱之間的小谷,如從天而墜的銀練一般,水汽氤氳,谷中一處草廬隱隱約約,清寧樸實,離世索居。
「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福地!」
朱浩讚道。
老道微笑不語。
「真是個神仙似的地方!」
徐子陵羨慕的看著這個小谷。
寇仲也跟著道:「這裡倒是讓人生出了避世離塵之感,不過與飛馬牧場的其樂融融又有不同。」
入得谷中,草廬之旁還有幾塊小藥圃,植著各類藥草,藥香撲鼻,有許多更是朱浩從未見過的。後面還有一塊小菜畦,種著些瓜果蔬菜,紅紅綠綠,極為宜人。
……
恭敬的端過茶杯,揭開一條小縫,細看之下,沖泡後湯色金黃,濃艷清澈,茶葉展開後葉底肥厚明亮,具綢面光澤,香氣濃馥,其獨特香氣芬芳撲鼻,令人心醉神怡。
朱浩細啜一口,舌根輕轉,茶湯醇厚甘鮮;緩慢下嚥,韻味無窮。
「極品鐵觀音,小子有福了!」朱浩展顏笑道。
「鐵觀音?」老道人微微有些詫異道:「這是老道在藍田偶然見到的幾株野茶樹上採摘的,卻不知早已聞名與外,倒是老道淺薄了。」
剛出口朱浩就有些後悔了,鐵觀音得名是在清朝乾隆年間,離現在還有整整一千年,不過既然出口了,只好道:「小子以前曾偶爾遊歷到嶺南安溪,得當地土人處嘗品得一碗香茶,當地人名之以『鐵觀音』,雖是好茶,但聲名並不顯與外,此間茶葉味道與之類同,所以小子才脫口而出,道長莫要見怪。」
「原來如此!」老道笑了笑,看著有樣學樣的寇徐兩人跟著朱浩的樣子品茶,笑道:「兩位小徒倒是人中龍鳳,將來比成大器!」
徐子陵見連朱浩都對這老道人恭敬有加,聽到道人誇他們,趕忙道:「道長過譽了,都是老師教導有方。「
寇仲也道:「道長才是當世高人,我看那些三大宗師都沒有道長這麼厲害!」
老道大笑,道:「老道哪有那麼厲害,只是一身輕身功夫還能入眼罷了,對上寧道兄,恐怕撐不過幾手。」
朱浩問道:「道長修的定是醫術了!」
老道人點頭道:「正是!」
朱浩又道:「武夫只會殺人,威名只在一時;醫者懸壺濟世,活命無數,若是傳下著作心得,更是可以福蔭萬世,功德無量。相比之下,豈是一匹夫可比的?」
「哦?」老道再次打量了朱浩一眼,好奇道:「看來小友對寧道兄意見很大?」
卻是寇仲嗤鼻笑道:「寧道奇身為道門領袖,只知跟在慈航靜齋屁股後面打轉,數十年來,道門在他手中沒有發揚光大不說,反而更見式微,枉以道門領袖相稱!」
這些話都是朱浩平時教導他們的,沒想到這個時寇仲候順口就說了出來,這才反應到身前這位高人就是道門中人不說,還稱呼寧老牛鼻子為道兄,寇仲乾咳一聲,看了看不停對他打眼色的徐子陵,還有面無表情的朱浩,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說都說了,覆水難收,朱浩自然不能讓寇仲把剛才的話撿回來,況且不說,這也是他本來的認識,寇仲說的並沒有錯,只是錯在說的地方不太對。
這一番話至多只是得罪眼前這位方外高人而已,對於這個朱浩自然不會太在意,他來此處並沒有抱著什麼見不得人的目的,對於這位高人也沒什麼特別的念想。
甫一聽到這番有些驚世駭俗的言論,眼前這老道人滿臉驚愕道:「慈航靜齋數百年來為白道領袖,我觀三位顯然都身具精純高明的道門心法,為何會如此詆毀寧道兄呢?」
這道人雖然驚愕,可是並沒有絲毫的不悅,倒是讓朱浩有些訝然了。仿若你在一位基督教士面前說當今教皇是個沒見識沒能力的傢伙,這個教士會有如何的反應?
寧道奇就是中土道家的精神領袖,如同教皇一般,可是眼前這位言語中對寧道奇並無任何惡感的老道在寇仲說寧道奇壞話的時候卻沒有反駁,倒是讓朱浩三人有些奇怪了。
【歡迎大家繼續猜,下一章就見分曉了,嗯,這人本來是618年才到終南山的,本人開金手指讓他早到了一年多,大家不會有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