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來,整個撣邦高原的鴉片種植逐年減少,各派別各相安無事,與緬甸首都及其周邊地區的政治動亂相比,除了毒品問題仍然飽受國際社會的抨擊之外,幾乎沒有人願意多看一眼這塊貧瘠的土地,以及這塊土地上痛苦掙扎的貧困人民。
但是,驟然發生並接踵而來的爆炸、搶劫、割據勢力間的局部戰爭衝突、投毒以及政府軍內部的嘩變,彷彿一夜之間再次將全世界的眼球都吸引到了這裡,成為了本年度繼印度大地震死亡兩萬餘人之後的又一特大新聞。
世界各國的大批記者雲集緬甸,數以百計的各國情報人員也隱身其中,去年九月因違反軍方禁令、欲前往北部城市曼德勒,再次遭受軟禁的政府昂山派領袖昂山素潔,再次成為了國際輿論關注的焦點。
軍政府由於調查需要,通過了臨時的法令,對整個景棟地區進行了全面的戒嚴封鎖,以安全為由將原本停留在景棟的所有記者送到了曼德勒,並宣佈在局勢平穩之前,拒絕所有媒體的採訪要求。
康寧坐在寬大的辦公室裡,與梁山、塗文勝、小春、賈飛宇等人一同觀看二十九吋彩電屏幕上的節目。
自從兩天前,從大其力送來五台大彩電並裝上衛星接受裝置之後,康寧每天都要在電視機前度過一兩個小時,收看各國電視台的新聞節目,瞭解世界局勢動態,這為他制定各項計劃拓寬了視野。
關掉電視,大家低聲交流了起來。
剛率隊順利歸來兩天的梁山臉色潮紅。呼吸急促。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統率部門的幾次行動竟然會引發如此大範圍的強烈反響,引起世界性地關注和評議,到現在他還難以相信,這些在外界傳得神乎其神的事情。都是自己領著一群如狼似虎的手下親自幹出來的。
康寧看到梁山傻乎乎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山哥。我現在才知道你發懵地情形挺有趣的,哈哈!你這副樣子在這兒擺擺就行,千萬別讓你地部下看到。要是他們發現自己心中的偶像是這副德行,肯定會傷心欲絕的。」
大家一聽哈哈大笑起來。
梁山卻沒有笑,他搖了搖頭感歎道:「我現在才知道,阿寧為什麼要讓海瀾送一百套《毛選》上來了。原來無論是打仗還是經商,都離不開政治啊!文勝。改天你從中挑出些文章讓我讀讀,我也要好好學習一下充實自己。」
「好啊!《毛選》確實是一部凝聚著偉人思想的巨著,特別是前三卷,很多文章對我們現在的處境非常有指導意義,我贊成你多看看。康總委託我利用這段難得的休整機會。編出一條適合咱們自己使用地教材,我認為這個決定及時而又正確,這對我們帶兵是有好處的。」塗文勝也一臉嚴肅地回答道。到底是政工幹部出身。塗文勝絲毫也不覺得在這個時代學習《毛選》有什麼不妥。
康寧笑了笑,轉向小春問道:「今天送給養來地車隊一路上是否順利?我是說軍方有沒有為難我們?」
「還行吧,儘管大其力北邊的檢查站增加了許多人手嚴密防範,檢查也是非常的嚴格,但是我們的車輛懸掛的是大其力政府地牌子,運貨卡車也都是大其力政府的車子,而且我們的車隊經常來往於大其力和景棟之間,一路上幾乎所有地檢查站都被肖總的基金會給買通了,咱們的人平時也常給那些駐守的官兵幾包好煙幾瓶好酒,所以那些官兵對我們熱絡得不得了,往往揮揮手就讓過了。」
小春說完,接著又補充道:「根據我們景棟情報站傳來的報告,景棟到東面的拉、西面的東枝和的北面的第二特區方向的車輛均受到嚴格檢查,外人根本就進不去,甘大哥和我們之間的物資運送已經完全終止了。」
康寧點了點頭,笑著道:「在你們炸毀大橋的時候,我就有心理準備了,所以這不是什麼值得關注的情報。對了,山哥,你設在東寨的秘密觀察哨如何了?有什麼新的發現嗎?」
梁山有些焦慮地介紹道:「整個地區的鴉片交易,因為林民賢和楊盛成之間的軍事衝突而噶然停止,對河那個毒品加工廠今天已經不再冒煙了,再加上秦東亮分隊在少銘的指揮下,連續搶劫了六批鴉片販子,三十多個毒販沒留下一個活口,就連屍體也被弟兄們扛到山裡埋起來了,根本就沒有人知道這些毒販到哪兒去了,說不定過一段時間才會鬧出點動靜來。不過少銘今天通話時顯得頗為頭疼,他說如今藏下三五噸鴉片倒是不成問題,但這麼繼續下去,要是搶回來更多的鴉片,人少了連貨都扛不動,就更別說運送和收藏了。阿寧,這事兒你得好好想個法子,否則這麼下去少銘那邊會很困難!」
「哈哈,搶劫到連贓物都放不下,做強盜做到我們這個份兒上,也算是了不起了。不過山哥你就放心吧,從一開始制定計劃的時候我就仔細考慮過,這事兒急不來,還是等等吧,看這兩天陳大哥那邊的事情辦得怎麼樣?要是辦得順利些,我們這邊也輕鬆一點兒。」康寧沒有細說事情的原委,梁山也就知趣地沒有再追問。
美塞,兄弟基金會辦事處
帕塔讀沃寺的山腳下,新落成的兄弟基金會美塞辦事處大院顯得寬闊而又幽靜,緊靠辦事處的一棟兩層半別墅裡,陳樸和劉海瀾正在緊張地等待美塞河邊傳來的消息。
下午四點,一艘約十六米長、三米多寬的豪華游輪從大其力東面的公河口轉入了美塞河,緩緩駛入主航道之後,游輪逐漸加大馬力逆流而上。白色遊船的船舷下方裝飾一圈藍色鑲邊圖案,尖形船首兩邊用緬甸文字噴塗上了船名「邊城一號」。
這艘裝飾漂亮奢華的兩層新遊船。正是屬於金三角地豪強楊氏兄弟的「大其
旅遊公司」所有。這樣的遊船一共有兩艘,據說是~制回來的,今年三月份投入運營之後,前來金三角地區旅遊的各國遊客又多了一條旅遊線路——領略大其力和美塞一分為二地美塞河風光,眺望沿岸延綿不斷婀娜多姿的群山。還可以在前往氣勢磅礡地湄公河途中,進入北岸神秘的長頸族大坪寨參觀遊覽。因此這條旅遊線路一經開闢,就熱鬧非凡,成為了大其力的又一個亮點。
但是這一季節,由於連續的暴雨使得河水猛漲,多變而又濕熱的天氣,更使得世界各國前來旅遊的遊客望而卻步。人數大減,特別是景棟地區發生地軍事突變。也導致了多條旅遊線路被軍政府臨時關閉,楊氏兄弟下轄的旅遊公司地這兩艘遊船也因此而停止了運營。
如今在美塞河中逆流而上的「邊城一號」,是昨日駛出美塞河進入公河再逆流而上、前往南壘河下游的孟雷縣接人後返回來的,已經連續航行了七個小時。此時距離上游的大其力碼頭,只有十二公里左右地航程。
此時天上還飄著濛濛細雨。水面上河風襲來,還微微有一絲涼意。遊船上層和船頭站立著七名身穿迷彩軍裝,手握鋼槍的警衛。這些人警惕地注視著兩岸的地形和林木掩隱地堤岸。
下層的豪華客艙裡圍坐著**個人,中間光潔精緻的橢圓形桃木大桌上是兩堆紙幣,七名精壯的漢子,正圍著兩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觀看兩人賭「梭哈」(五張撲克牌進行的一種賭博方式)。
面向船首方向,做莊的漢子年約三十**歲模樣,一張寬平的大臉盤上是一張厚唇大嘴,突兀的圓形鼻頭上,架著幅茶色「雷朋」眼鏡,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睛,光亮的濃髮梳成一絲不亂的大背頭,整個人顯得桀驁不馴、威風凜凜。此人就是楊氏兄弟勢力中的第二號人物——楊茂功!
額頭上微微冒汗的楊茂功手風很不順,他已經連續三個小時輸錢了。坐在他對面瘦小的泰國人名叫邦耶突,是楊氏兄弟的老客戶了。此人不顯山不露水,大多數人都把此人看成是泰國「清邁幫」的二當家,而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叫林霄雲,更不知道此人就是泰國境內赫赫有名的大毒梟,只把他看作了尋常的中低端毒品買家,為幫會賺幾個零花錢。此次楊茂功邀請邦耶突前來參觀旗下的孟雷毒品加工廠,是為了讓這個長期以來不大不小的泰國合作者看清楚自己的真實實力,讓邦耶突豎立信心,進而擴大合作範圍和擴大交易數量。
臉帶微笑的邦耶突運氣不是一般的好,短短的時間裡,已經贏得了楊茂功一百多萬美金,繞是楊茂功涵養過人,在這種把把皆輸的局面下,呼吸也不由急促起來。
這時,牌桌上又有了新的情況,邦耶突剛到手一把好牌,正感到高興。誰知道楊茂功竟然孤注一擲的又叫出「五十萬」,喜,臉色卻顯得異常的平靜,再次輕輕揭起最後一張牌的邊角,確認自己的牌型之後,他淡淡地一笑:「想不到又碰到了冤家牌。好,我跟你的五十萬,再加上一百萬。」
圍觀的眾人發出一聲驚呼,一時都感歎於邦耶突出手之大方,楊茂功摘下眼鏡哈哈一笑:「好!有膽識!我跟了!」
邦耶突微微一笑,輕輕將面前的五張牌揭開,露出從四到八的一副紅桃順子來。楊茂功興奮地站了起來,將手中九到老的黑桃順子重重摔向桌面:「真是遇到冤家牌了,不過我的老朋友,這次你可輸了!哈哈……」
就在楊茂功張大嘴巴狂笑的時候,只聽南岸傳來「呯——」的一聲槍響,楊茂功的頭蓋骨應聲而飛,腦漿鮮血混雜著碎骨猛然飛濺開來,驚恐的眾人全都撲倒在船艙甲板上,失去半個腦袋的楊茂功依然站立著揮舞雙手,張開的大嘴裡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聲音之大蓋過了船上警衛的驚呼。
「噠噠……噠噠噠」
警衛們向南岸毫無目標的不停射擊,楊茂功的副官和貼身警衛不顧滿頭滿臉的腦漿和血跡,迅速站起撲倒仍然在痙攣不已的楊茂功,細看之後兩人頓時臉如死灰、精神萎靡,最後失神地跌坐在血泊中,欲哭無淚。
南岸的密林裡,兩個全身披掛迷彩偽裝服的敏捷身影,正在高速向南逃竄,兩人的臉上全都是無法掩飾的興奮和自豪。
前面提著SVD狙擊步槍狂奔的漢子名叫任~分隊長,掀開楊茂功腦殼的一槍正是他的傑作。
緊跟在他身後奔馳的瘦高漢子叫朱子潛,此次擔任分隊長任建平的助手,由於朱子潛豐富的經驗和對風力、風向和距離的精確判斷,使得這次狙擊任務圓滿完成。
美塞城帕塔讀沃寺的山腳下的別墅裡,收到任建平「任務完成」報告的陳樸和劉海瀾,重重地出了口長氣。兩人站起來互擊一掌以示慶賀,隨即將這一好消息迅速報給了大瑤山上的班普大營。
放下話筒,陳樸依舊難以掩飾滿臉的興奮:「海瀾,你猜下一步康總會拿出什麼計劃來?」
劉海瀾略微沉思了一下,隨即低聲回答:「恐怕咱們可以歇一陣子了,楊茂功一死,這金三角的局勢恐怕就更亂了,估計康總大多會繼續坐山觀虎鬥的。」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