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賓館,心裡有事的康寧對漢斯所說的情況十分重視在套房客廳的沙發上苦苦思索,揣摸黃文志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由於黃文志與徐家偉之間的恩怨很難化解,因此相互間的算計和拆牆之舉,理所當然會不斷發生。
老撾與緊鄰的越南之間距離並不遠,相互間的利益衝突肯定還會不時發生。黃文志所仰仗的是他在越南深厚的人脈和強勢的投資規模,這一點徐家偉在老撾幹得並不遜色,黃文志要是真的越界而來引發爭鬥,相信以徐家偉的精明,他討不到任何好處。
可是,看到黃文志在越南大手筆的投資項目和頻繁的大筆捐贈,康寧心裡就很難受。
他想說黃文志是個吃裡扒外的敗家子,又缺乏足夠的說服力。儘管黃文志是靠走私起家的,但在國內他的投資遠遠高於在越南的投資,而且這傢伙聰明絕頂,知道什麼時候行賄、什麼時候捐贈,才能獲得盡可能大的回報。
以目前黃文志在越南的整體投資來看,他無疑是成功的。在上交給越南政府大筆賦稅的同時,也拉動了越南的地方經濟急速發展。
但是,這樣的投資對自己國家的確一點貢獻也沒有,在越南新投產的兩個耗資億元的製藥企業,面向的市場大部分還是國內,變相地為越南出口創匯了。
如今,照黃文志與西門子公司接觸的情形看,很有可能他將會加大在越南的製藥業投資規模。否則,黃文志和越南衛生部副部長前往老撾萬象與西門子的代表咨詢。就沒有任何意義了,他總不會為了拆徐家偉地台,而特意拉上個副部長上門挑唆吧?
可是如此一來,就觸犯了康寧的利益了:
一來,康寧就是亞洲兄弟藥業的秘密股東,傷害徐家偉就得於損害了康寧的利益;
其次,黃文志加大對越南的製藥業投入的話,必定會對康寧盡可能地壓搾。讓康寧為他提供各種配方,甚至是監製各種產品,以達到將康寧長期控制在手中的目的。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越南人慷慨地送給康寧一頂頂高帽和一個個美女,甚至還有優厚特權。如果說這其中沒有黃文志地斡旋和支招,打死康寧都不會相信。
既然如今黃文志已經展示咄咄逼人的囂張氣勢,如果總是忍辱負重不進行反擊的話,也太不對康寧的脾氣了。
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康寧確定了這樣的目的:
決不能讓黃文志插足老撾的製藥業一步,並且盡最大努力給黃文志製造些障礙,最好能讓他心灰意冷之後,將投資的重心重新轉入國內;第二個目地儘管非常困難。但是康寧也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可以利用,他腦子裡的技術和越來越高的知名度,將會對整個計劃地實施產生無形的助力。
主意既然打定,康寧馬上拿起床頭櫃上的電話,第一時間撥打了徐家偉的老撾手機。
兩人經過二十多分鐘的反覆商討之後,徐家偉將所有的計劃熟記在心,於下午三點來到賓館拜訪康寧。
而這個時間,阿鳳和艾美已經午休完畢,正齊聚在康寧房間裡。打情罵俏,吵了個不亦樂呼。
康寧表面上顯得對徐家偉的到訪沒有絲毫準備,熱情將他迎進房間坐下,吩咐艾美做個果盤,並讓阿鳳給客人沏茶。
隨後,兩個美麗的姑娘都文文靜靜地端坐在光潔的實木地板上。慇勤得體地為輕鬆聊天的兩人服務。
徐家偉很留戀地和康寧一起回憶在芒街合作的趣事,在兩人不時發出的笑聲中,徐家偉話音一轉,說出一件讓康寧歎息不已的憾事:
「這兩年要不是和黃文志鬥得太厲害,我根本就不會選擇在老撾這個地方投資!阿寧你想想就知道,老撾有的東西,越南也有,甚至比老多得多,老撾除了一點點優惠政策之外,根本就比不上越南條件好。既沒有便捷地海洋運輸,也沒有鐵路貫通國土,僅僅只是運輸一項,就要花費我多兩倍的錢啊。要不是黃文志說服了越南官員共同排擠我,我的這個製藥工廠現在就會河內開發區了!唉,真是令人頭痛啊,好在我從中國國內重金買回幾個中藥配方,終於把企業搞起來了,否則從轉口貿易收手之後,我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想想真是無奈,如果我的工廠開在河內的話,想來能賺到更高的利潤。」
康寧一臉尷尬的神情,過了好一會兒,才吶吶地說道:「徐哥,我們老祖宗有句話叫做冤家宜解不宜結。你是我的朋友,黃文志先生更是我的好朋友兼我的上司,因此我無權傾向於你們中地哪一位。我打算這次回去後和我的老闆好好談一談,大家都是好兄弟,就各退一步放開點,澄清誤會後,說不定大家還能愉快合作呢!」
「啊,阿寧,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和他合作?笑話!這根本就不可能,阿寧你實在太善良了,不瞭解人性的險惡啊!」
徐家偉放下茶杯連連擺手,加重語氣,用事實告訴康寧:「雖然你不清楚,但我可清楚地知道黃文志為什麼總是打擊我們這些外來投資者了,無非就是他和商賣部、衛生部的幾個副部長交情不凡,利益攸關。為了獨霸越南製藥市場,他擠走我這個香港人不算,還擠走一個台灣人和兩個中國著名的製藥企業家,這些事只要到涼山等地問問就知道了。你想想看,把我們都擠走了他就能隨意定價了,你沒看他從國內引入越南的那些中成藥?一塊錢不到的成本,他在越南就可以賣到一點五美金,你想想,在這樣的暴利面前。他會選擇和誰合作?哼,把別人排擠出越南不往死裡整就算是給面子了,哪裡還有合作的可能?幸好我離開了越南,否則我該操心死了,就像台灣巨商林君樺先生所說的那樣:黃文志並不可怕,可怕地是被他買通的越南政府的高級官員。在黃文志的糖衣炮彈面前,那些官員如今心裡哪有裝著國家和民族的利益?」
康寧聽了大驚失色,看了看四周。連忙對徐家偉說道:「徐哥,這話可不能這麼說!我接觸的越南官員,都是很負責任的,也許是你誤會了……好了,好了,我們
些事了,談談你的企業今後地發展吧。」
徐家偉這時才意識到房間裡還有阿鳳和艾美在場,他向兩個女孩訕訕地笑了一下。然後站了起來,向康寧鞠了一躬,道歉道:「對不起了,阿寧。我的公司還有事等我處理,該走了。剛才是我太激動了,讓你這個局外人不好相處。我聽你的,什麼也不說了,至於企業的發展嘛,你就放心吧!雖然黃文志的條件比我好,但他的渠道沒我多,獲得的技術沒有我這麼高啊。知道嗎,今年年底我們又將有兩種新藥研製出來。目前國內的幾個老專家正在幫我研究,很快就會獲得成功地,哈哈!到時我再請你來看看,你千萬可得賞臉啊!」
康寧也高興地笑了起來,然後禮貌地站起來道:「一定一定!我先祝賀徐哥馬到成功!」
「哈哈!謝謝老弟了!」這時,徐家偉突然想起了什麼事。停下腳步,對送自己出門的康寧說道:「我知道等會兒你們就會啟程趕到萬象去,臨行前我來送送,順便給你們八個貴客每人送一箱我們生產的藥品,不成敬意!哈哈,我放在一樓總服務台那裡,等會兒你下去直接拿走就行了,處理完公司的事情,晚一點市政府有個投資會議我得趕過去參加,就不能親自送你了。下次你來記得還要找我。不然我可是要生氣地。」
康寧一臉感激地說道:「謝謝你了,徐哥!只要我來到這裡,一定找你。再說了,除了你,我也沒什麼朋友在這兒。」
「哈哈!好說,留步吧!」
「再見!」
送走了徐家偉,康寧憂心忡忡地走到陽台不停歎氣,似乎十分為難。艾美和阿鳳識趣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不久後,阮英傑來通知康寧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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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眾人在大廳裡看到徐家偉專程送來的豐盛藥品禮物時,所有人都顯得非常高興,禁不住又對徐家偉和他的企業大大讚揚一番。
晚上十點,考察團終於回到孟光營地。
在康寧「以工作為重」的建議下,阮英傑和幾個老傢伙爽快地放棄了預定中的萬象之行,在老撾官員的陪同和警車護送下,急急返回,到營地後才讓人趕做夜宵。
一群人坐在大樹下閒聊,阮英傑偷偷向康寧問道:「今天上午我看到你和兄弟藥業公司的德國專家聊得十分愉快,有什麼趣事說說吧,讓我也高興高興。」
康寧微微一笑,就低聲告訴他:「那個叫漢斯的德國西門子工程師以為我也是越南人,便向我推銷他們地設備,還告訴我說前一段時間有兩個越南衛生部的官員到萬象去找他們的代表,打算進口一批製藥設備。德國人報價之後,兩個官員覺得貴了就不談了,他問我看了設備之後感覺如何?我實話實說非常好,這樣的質量和高效率確實非常值得。他聽了後很高興,說我們越南的官員不識貨,並讓我轉達他們的疑問,說是中國想買他們地設備都想瘋了,為什麼越南反而看不上他們的設備?我告訴他,我本來就是中國人,他表現得很驚訝,隨後和我說對不起,我笑笑說沒事,他也就好受多了,哈哈!」
阮英傑聽了康寧的答覆,也哈哈大笑起來,對康寧試探性地笑道:「阿寧,你乾脆入籍我們越南算了。你只要入籍我們越南,至少也是個少將!」
康寧莞爾一笑,看了看左右,對阮英傑低聲說道:「別逗我了,說不定這話傳出去大使館方面又該來找我的麻煩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這樣不也挺好嗎?你們也沒有什麼壓力了!現在除了工作外,還有那麼多的漂亮姑娘陪我,我每天都過得快快樂樂的,多舒服啊?當兵啊官員啊什麼的受人管,這種笨蛋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幹的!」
「你啊你……」阮英傑指著康寧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康寧看到遠處的阿豐在向自己招手,對阮英傑說聲有事就離開了。
走到阿豐跟前,康寧對滿臉喜色的阿豐問道:「什麼事你高興成這樣?是不是立功通報下來了?」
「哪有這麼快啊?我高興地不是這個事。」
阿豐向四周掃了一圈,看到沒人接近,便對康寧低聲說道:「今天老那個兄弟藥業公司的人過來了,拿著你的條子拉走了九壇藥酒,又以五千元人民幣一壇向我買去八壇。誰知一個小時後他又過來了,非要把我留下的最後一壇買走不可,說是湊足十八壇這個吉利數字,我真捨不得就沒答應他,結果他說一口價出一萬,如果我不賣他就走了,我想想最後還是賣給他了。後來我還後悔了很久,早知道這樣,開始的時候我就該把價錢抬高點,那樣該多好啊?」
康寧微微一笑:「沒關係!賣了就賣了,以後有機會你再做幾壇,只要是大一點的蛇骨,效果也差不了多少。記住,要是到時再碰見到他,你就把價格抬高點!你們這蛇多,還擔心沒有蛇骨嗎?」
阿豐高興地笑了起來:「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還以為以後再也沒有了呢?我們這裡當然蛇多了,下次遇到大蛇,我就多泡幾壇!哈哈,你快吃飯吧,我去查查崗就回來。」
看到阿豐興沖沖的遠去背影,康寧不停搖頭,就差沒有仰天長歎了,心想這個腦癱的蠢蛋真是不可救藥了,他還以為這種百年不遇的巨蛇是自己家養的,想有就有呢!
回頭一想,康寧又高興起來,心想哪天回去,一定要見一見來買酒的這個傢伙。
這年頭什麼最難得?
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