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除了岸邊的三個越南邊防士兵之外,碼頭後方幾十處還有兩名荷槍實彈的士兵在看管碼頭上的眾人,似乎是不讓大家離去。
康寧高興地看到,兔子和他的得力助手蕃薯一起,正在和守在入口處的兩個越南兵親熱地抽煙聊天,看來這裡的越南士兵還沒有全身警戒起來。
窺探完畢,康寧退到楊彬身邊,低聲耳語道:
「天邊已經隱隱發白,這是最後的機會了。接下來我們必須得抓緊時間,期間不能出一點兒意外。我先說一下行動步驟:我這身衣服全爛了,還有這一身血,太牽扯眼球了!等會兒我先偷偷回到我的車裡換一身衣服,再想法引開守在岸邊的三個士兵,你看到碼頭上那條蓋上篷布的漁船沒有……對!那艘船安裝了全新的動力系統,只要能啟動,可以快速地抵達對岸。你一定要密切注意,觀察我的一舉一動,待看到我行動的手勢後,迅速帶領你的人衝過這二十多米遠的距離跳到船上去,啟動馬達後你們什麼也別管,一路倒回北岸去,我會想辦法拖住那些越南士兵,讓他們不能在第一時間開槍射擊!記住,啟動開關通常在方向舵正前方的按板上,一按就能啟動,隨後你只需推拉右邊的操縱桿控制速度就行。放心吧,過了河中心的國界線就行了,你們的夥計恐怕此刻已經佈滿北岸,等候你們歸來了。」
「這麼做會連累到你嗎?」楊彬感激之餘,不由擔心地問道。在這一刻,他已經完全忘記了康寧嫌犯的身份。
康寧的眼睛裡充滿了自信。微微一笑道:「沒關係的,所有地過程我都設計好了,不會有什麼破綻。不過你們回去後,可千萬不要把今晚的事情洩露出去,否則一旦傳入越南有關人等的耳朵裡,我可就命不長久了,這一點千萬切記啊!好了,等一會兒你一啟動馬達我就喊抓賊。然後堵住那些越南兵的行進路線,只要耽誤上三五秒鐘,這樣就大功告成了!現在你讓你的弟兄們千萬要隱蔽好,不要發出任何的聲音,好不容易逃到這裡來,別功虧一簣啊。還有,船到對面後你得讓你岸上的夥計裝成緝私成功的樣子,讓他們趁黑掩護你們離開之後。就開始大張旗鼓地卸貨,這樣越南方面只會認為你們是越境來稽查這批走私貨物,不會聯繫到其他方面,這樣我也輕鬆一些。」
「我記住了……謝謝你……」楊彬神色複雜地看著康寧。一雙眸子裡滿是感激。
康寧輕輕搖了搖頭:「不用,我做事只憑自己地良心!唉,只可惜我這一船兩百多萬的煙酒啊!」
說到這裡,康寧自我解嘲地笑了笑,隨後一臉正色看著楊彬:「雖然你們是來抓我的,但我知道你們和我無怨無仇,之所以冒這麼大風險潛入芒街,完全是在履行一個國家公職人員的天職,是在為國盡忠!這兩百多萬救得你們這樣無私無畏的弟兄。值了!只是希望以後咱們別在見面了,這種情形真的讓我很為難啊……」康寧說完,再次對楊彬咧嘴一笑,便如靈蛇一般向停在草地邊的越野車爬去。
楊彬感動不已,隨即收起心神,緊張地注視著康寧的一舉一動。
只見康寧停下觀察片刻。突然發力,四肢著地,如獵豹般詭異無聲地衝到越野車旁,一晃眼就打開後車門滑進車裡,半開地車門隨即悄無聲息地輕輕關閉上了。
不一會兒,車上駕駛位走下一個中等身材的精壯漢子。
藉著碼頭入口處射來的燈光,匍伏在陰暗草叢中的楊彬一眼就認出他來,這是資料上看到地連殺兩個拆遷承包商的疑犯秦剛,與另一殺人疑犯霍彪一起,是康寧最得力的兩個助手之一。
秦剛大大方方地走向碼頭邊的三個越南士兵。掏出一包煙分發起來。
點完煙聊了幾句,他便指指岸邊的漁船,輕聲說了句什麼。三個士兵點了點頭,便看著秦剛上船。
秦剛跳上甲板,經過綠色帆布覆蓋的貨物,進入船尾駕駛艙不久,就捧出一個紙箱出來,跳上碼頭後打開紙箱,拿出三罐八寶粥分給三個士兵,隨後打個招呼便轉身走向碼頭中央的人群。
這時,碼頭西南方密林中此起彼伏的喊聲越來越近。
車裡的康寧見機不可失,果斷跳下車快步走到碼頭中央,大聲地命令自己地手下全都集結到碼頭入口燈光下的掩體躲避起來,並指向密林用越語對兩個緊張的越南兵大聲說道:
「一定是你們的戰友循跡追捕敵人過來了。如果對方人多勢眾,手裡又有制式武器,我們此刻就非常危險了,所以我覺得你們最好現在就警戒起來,搶佔碼頭的制高點,守住這狹窄的入口處,用火力壓制住一切有可能來犯地敵人,這樣才有可能力保碼頭不失,完成你們的防守任務!」
聽了康寧的話,其中一個驚慌失措的越南兵立刻端著槍跑向守住碼頭船隻的同伴,一陣緊張的交流之後,幾個越南兵果然果斷地放棄了對碼頭和船隻的警戒,全都跟隨跑來的同伴一起,衝向碼頭入口處,各自尋找掩體舉槍指向黑乎乎的密林。
走回越野車的康寧,向草叢中地楊彬打出個隱蔽手勢。
楊彬迅速站起來,領著弟兄們衝向漁船,一面用左手快速解開繫在碼頭鐵樁上的纜繩,一面向碼頭入口處張望。
等弟兄們全都上船,楊彬才跳了上去,衝向船尾的駕駛艙用力按下紅色的啟動開關,馬達發出幾聲低沉的噪音猛然轟鳴起來,在楊彬的單手操作下緩緩倒退著駛離碼頭,速度隨之越來越快。
回到人群後面的康寧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之際發出巨大的怒吼:「他媽地誰開的船?啊?誰開的船?馬上給我追回來!」
看到眾手下衝向碼頭岸邊,康寧跑到幾個搞不清楚情況的越南兵身邊。大聲請求:「兄弟,有人把我的船偷走了,快幫我把船追回來!只要能追回那批貨
重謝你們!」
明白過來的越南兵分出三人衝向碼頭,舉槍想要射擊,又被康寧眾多的手下擋住射擊線路,等三人衝到碼頭邊上,漁船已經越過中心線倒退著駛向北岸。
三個越南兵見狀。只能在康寧眾多手下的一片叫罵聲中唉聲歎氣。
就在眾人群情激奮地時候,碼頭入口處突然傳來了兩聲清脆的槍聲,走向眾人的康寧驚訝地回頭觀望,發現兩個矮瘦的身影已然衝進碼頭,入口處的兩名越南士兵此刻已經倒在血泊中。
大驚失色的康寧猛然臥倒,同時大聲呼喊:「弟兄們躺下!全部躺下!」
四十多個懵懵懂懂的弟兄聽到康寧的呼喊,頓時趴倒一片,三個全副武裝地越南兵一下就凸顯在兩個迅速衝來的殺手面前。雙方幾乎在同一時間開槍對射,一陣槍聲過後三個越南兵倒下兩個,殺手中身材較高的一個也被打成了蜂窩。
接下來的情景讓俯臥地上地康寧無比震驚,他看清了那個剩下的矮個子殺手的長相。正是那晚駕船追擊陳樸一班弟兄時站在船頭的中年禿子。
此刻禿子迅速從翻滾中一躍而起,揮手一槍打爆了最後一名越南兵的腦袋,幾步衝到死去的同伴身邊大聲呼喊,猙獰的臉上那條從耳際到嘴角的刀疤閃閃發亮。
上百越南追兵嚎叫著湧向碼頭,禿子見狀恨恨地放下同伴的屍體快速衝向水邊跳上小船,一槍打斷小船上連接纜繩地鐵環,拚命拉扯船上柴油發動機的啟動繩索。
—
馬達被禿子轟然啟動迅速駛離碼頭,在上百越南官兵的彈雨中迅速遠去。
趴在地上的康寧看到官兵中的阿勇和兩個熟悉的團級軍官,心有餘悸地站了起來。吩咐阿剛召集弟兄們聚攏在一起,自己走向氣急敗壞地幾名軍官大聲訴苦:「基哥、龍哥、勇哥,到底是這麼回事啊?一下死了幾個人,我幾十萬美金的貨也被偷到了對岸……你們看,船還停在那邊碼頭上,還有啊。剛才那個禿子到底是什麼人?一支槍就打倒這麼些兄弟?」
三人對康寧痛苦地搖了搖頭。
心情沮喪的兩位校官向康寧歉意地一笑,隨即吩咐阿勇妥善處理後事,便雙雙向康寧說聲回頭見就率眾離開了碼頭。
阿勇垂頭喪氣地對康寧低聲說道:
「今晚實在太慘了,我的手下被殺了二十七人,別的連隊更慘,五個殺手竟然幹掉了公安部隊的四十六人,幹掉二連的二十九人,唉!我剛才聽團長說,這些殺手全都是我軍英雄三師退役的特種兵,我們上千人損失這麼大。才擊斃他們四個人。剛才逃走的禿子不知是死是活,我估計團部和公安部隊的校官們這次慘了,最低地處分是撤職。等會兒我就回去打電話讓我二哥幫忙活動一下,不然恐怕我也會被調到柬埔寨邊境去了!」
康寧驚訝地問道:「那麼偷走我的船是不是也是他們的人幹的?」
阿勇猶豫了一下,靠近康寧低聲說道:「不是,很可能是你們那邊的人緝私摸進來了。剛開始我得到的命令是圍堵和搜索你們那邊的人,只是人數不詳,誰知道這幫殺手襲擊醫院敗露之後逃到我的地盤裡面,誤打誤撞連番激戰。樹林裡太黑了,誰也不知道對方是誰,如今情況一片混亂,還需要等現場調查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麼,唉!我的職務可能也保不住了,真慘啊!」
康寧難過地點了點頭,隨即親熱地一把抓過阿勇,附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勇哥,沒有你的長期關照也沒有我的今天。如果需要用錢打點的話你儘管說,不管需要用多少錢才能買下你的平安,兄弟我都無條件地支持你!」
阿勇聽了大為意動,感激地摟了康寧一把,抓住他的手動情地說道:「阿寧,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勇哥,我們是什麼關係?千萬別這麼客氣。」康寧謙遜地說道。
「哎!你的手怎麼流這麼多血?」阿勇拿起康寧的手關切地問道。
康寧笑著將手收回,不好意思地回答:「剛才一聽到槍響我就趴倒地上了,可能被地上的石塊擦傷了。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呢,第一次見這樣血腥恐怖的殺人場面,剛才那一幕的確太可怕了!」
阿勇哈哈一笑:「阿寧啊,你功夫那麼高,原來也怕槍!哈哈……」說到這裡,他揮了揮手,「行了,你快回去擦藥吧,我讓手下為你放行,沒過去的貨就先存在我軍營旁邊的棚子裡,我派人給你守著。快回去吧,等會兒上面來人了你們就不好走了。」
康寧感激地與阿勇告別,再次叮囑他用錢的時候儘管開口,隨後交待完兔子和蕃薯幾句,就在阿勇的禮送下鑽進越野車離去。
「寧哥,你受傷了?褲子和衣服上全都浸出血跡了,好在天剛亮,你又換了身深色衣服,否則一定會被人看出端倪來。」阿剛擔憂地問道。
康寧活動了一下踝關節,感覺到運動鞋裡蓄滿了血漿,不由歎了口氣問道:「我離開都有誰知道?」
「沒有!大家都以為你在車上睡覺,我也吩咐誰也不許打擾你。」阿剛低聲回答:「對了,你哥來電話說有要緊事,我讓他天亮後再打過來。」
「我哥?他說他的名字沒有?」康寧驚訝地問道。
阿剛想了想回答道:「我沒聽清楚,好像叫什麼偉清吧,應該錯不了。」
康寧略微一想,點了點頭:「沒錯,他勉強可以算是我的半個大哥。」
「半個?」
「哈哈!快開車吧,我得趕緊回去洗澡上藥……媽的,疼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