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卷天下 第六卷 黃巾之亂 第三百五十一章臨沅城破(二)
    金旋任武陵郡太守多年,對沙摩柯這個蠻王自然是極為熟識,也打過了不少交道。看到沙摩柯親自率兵前來,雖然不是自己心中的五萬,而只是一萬人,金旋也是心中大定,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意。金旋早就見識過了蠻人之勇,知道蠻兵的厲害。

    現在,蠻兵來了,也就意味著臨沅城安全了鎮西軍天天攻城,雖然並沒有取得什麼成效,但終日被人圍著打的感覺實在不太好,也到了他們還手的時候了。

    「能得蠻王親來,本官大感欣慰。」金旋站在城頭,拱了拱手,朗聲答道。

    看到了蠻王沙摩柯,金旋再不疑有它,再次命人打開臨沅城大門。鞏志心裡雖然還有點疑慮,但也沒有阻擋。畢竟,蠻兵現在成了武陵郡的救命稻草,有求於人,他也不可能對這些蠻人太過無禮。

    金旋、鞏志、金君三人不敢怠慢,快步下了城頭,上了坐騎,出城迎接沙摩柯。

    沙摩柯坐在金牛獸上,看著金旋等人笑容可掬地迎上前來,並沒有要下坐騎的意思。醜陋的大嘴撇了兩下,手中的大鐵蒺藜骨朵晃了兩晃,算是打過了招呼。

    「還請大王進城」金旋微一欠身,笑著說道。

    「呵呵……兒郎們隨本王進城去臨沅城中有好酒好肉,兒郎們喝酒吃肉去」沙摩柯手中的大鐵鐵蒺藜骨朵一揮,沖身後的一萬蠻兵大聲吼道。

    在沙摩柯眼裡,這些漢人就該好酒好肉地伺候著他們,不吃好喝好,哪有力量打仗。

    「跟隨大王吃肉喝酒啦」蠻兵齊聲大呼,道出了他們此次前來的目的。

    鞏志看著一個個披頭散髮赤足的蠻兵,心中有了一陣悔意。他真的不知道讓這群蠻人進城,到底是對是錯。鎮西軍雖然是侵略者,但他們軍紀嚴明,對百姓秋毫無犯,可眼前的蠻兵就像一群蝗蟲,到了城中還不知將百姓禍害成什麼樣子。

    但事到如今,已由不得鞏志後悔了,還是等退了鎮西軍再說吧。

    一萬蠻兵東看看,西指指,扭著桑巴進了臨沅城。

    這些蠻兵平日多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那裡見過如此繁華的城鎮,一個個睜大了好奇的大眼,看著一座座高大建築,寬敞的街道,一付口水都要滴下來的樣子。眼裡更是流露出貪婪的神色,恨不能看這裡的一切都搬進山中。

    一萬蠻兵被按置進了東邊的大營,與城中的郡兵分守東西。

    饒是鞏志聰明過人,也想不到蠻兵已經被鎮西軍收復了。這些爺被請進了城,鞏志就開始頭痛了,這些蠻兵可沒有什麼獻身的覺悟,他們是來混吃混喝的。一個招呼不周,他們便要大吵大鬧,當天晚上就鬧了好幾次,讓鞏志頭大如牛,悔恨不已。

    第二天,金旋將沙摩柯請進了城主府,商議破滅鎮西軍之事。大戰打到現在,臨沅城的兩萬守兵也是傷亡過半,只剩下了一萬人。要不是據城而守,又有鞏志這位謀臣在,怕是臨沅城早就被鎮西軍攻破了。

    「大王,你看現在我們是不是也該給鎮西軍一個教訓了?」金旋看著沙摩柯恐怖的身形,心中還是有股懼意,恭敬地問道。他可不敢以命令的口氣與沙摩柯說話,沙摩柯也不會隨便聽從金旋的安排。

    「什麼鎮西軍不鎮西軍的,本王不知道,就城外那支殘兵,只要本王率蠻兵一到,他們準會嚇得叩頭求饒。」沙摩柯一臉不屑地說道,樣子看起來蠻橫無禮。

    「蠻王雖然厲害,但那鎮西軍也不簡單,蠻王還是不要大意了。還是你我兩軍聯手,傾力而為,將鎮西軍一網打盡。」金旋聽後,眉頭禁不住皺了起來,緩緩說道。

    沙摩柯雖然口氣大得嚇人,但金旋知道城外鎮西軍的厲害,不敢讓蠻兵獨自前往。雖然他也想讓蠻兵與鎮西軍拚個魚死網破,他好坐收魚人之利。但是眼下卻不行,他還必須保住蠻兵這支力量,說不定鎮西軍後面還有援兵,他還需要蠻兵的支持。

    「就城外的那五千殘兵,還要兩軍聯手?本王只須五千人就足夠了」沙摩柯聽了,醜陋的臉一黑,大聲吼道。像是他的尊嚴受到了嚴重挑釁一般,很不高興,很生氣。

    「蠻王威武,本官甚慰既然如此蠻王領五千蠻兵迎敵,本官率五千大軍為蠻王壓陣,助威,可好?」金旋見沙摩柯動了真怒,忙滿臉堆笑著說道。

    「這還差不多,本王會讓這些漢人見識一下本王的厲害。」沙摩柯大大咧咧地嚷道。

    眾人商議已定,蠻王沙摩柯回營之後,點齊了五千蠻兵,出城迎戰鎮西軍。武陵太守金旋帶著從事鞏志、兒子金君,也率了五千郡兵出城。

    在金旋想來,五千蠻兵、五千武陵郡兵足夠擊敗城外疲憊不堪的鎮西軍了。

    在春日暖陽的照耀下,一萬聯軍浩浩蕩蕩地出了臨沅城,向五里處的鎮西軍大營逼近。金旋現在很解氣,臉上也帶著一絲興奮之色,終於等到了援兵的到來,終於可以出城同鎮西軍一戰了。

    時間不長,這支聯軍就出現在鎮西軍大營前,讓金旋、鞏志奇怪的是聯軍造成了這麼大的動靜,而鎮西軍大營中卻一點反應也沒有,甚至連寨牆上也沒有防守的士卒。鎮西軍大營像是一座空營一樣,難道他們撤走了?

    金旋看向從事鞏志,希望能從自己這位謀士口中得出了一些答案來。

    然而,讓金旋失望的是,鞏志也是一臉的錯愕,不明所以。

    一萬聯軍就這樣耗在鎮西軍大營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晨風當中,這座靜靜悄悄的大營,讓蠻兵與武陵郡兵都停足不前。

    「鞏志派人進去看看」金旋回頭對鞏志吩咐道。

    「諾」鞏志答應一聲,命令一個百人隊小心翼翼地向鎮西軍大營探去。

    「嘎吱吱」鎮西軍緊閉的營門,被這一百人推開了。

    鎮西軍大營還是沒有一點動靜,沒有一支箭射出,也沒有一匹戰馬發出鳴聲,靜悄悄地,唯有微風在吹蕩著高懸的鎮西軍大旗。

    一百郡兵膽子稍稍壯了一些,一個個進了鎮西軍大寨,一步步向營中走去。還是沒有一點動靜,彷彿鎮西軍那五千殘軍,在蠻兵出現之後,就消失了一樣。

    一百郡兵慢慢消失在眾人視野中,進了營中深處。

    一刻鐘之後,那一百郡兵又出現了。他們一個個面帶喜色地跑到金旋馬前,大聲稟報道:「啟稟大人,鎮西軍大營一個人也沒有,但裡面堆積著很多物品。」

    一切徵兆都顯示,鎮西軍真的走了,而且走得很倉促,連戰略物資也沒得極帶走。極有可能,是昨天夜裡逃走的。

    「鞏從事,你怎麼看?」金旋看向鞏志,淡淡問道。

    「鎮西軍或許是真的走了。」鞏志想了想,說道。他現在也想不明白,鎮西軍除了撤走了之外,還能有什麼更合理的解釋。

    「本王就說嗎,只需本王大軍一到,鎮西軍準會嚇得叩頭求饒,不假吧」蠻王沙摩柯雖然未動用一兵,但鎮西軍的逃走確實是因為他們來了,所以他有驕傲的本錢。

    「大王真是威名赫赫啊」金旋也出聲附和。

    「本王可先說好了,這營裡的東西可得分本王一半。」蠻王沙摩柯不理金旋的話,卻將注意力放在了營的物資上。

    「應該的」金旋心中雖然很不樂意,但也不能跟蠻王翻臉,只得答應了下來。

    「小的們,進營去搶」沙摩柯聽後,大手一揮,沖身後的五千蠻兵吼道。一付士匪的樣子。

    五千蠻兵聽到沙摩柯的話,那還用客氣,呼嘯著向鎮西軍空空的大營跑去。那速度是相當的快,比他們出城的速度快多了。不一刻時間,鎮西軍大營中就到處都是蠻兵,還不時傳出搶奪的叫罵聲。

    金旋看到五千蠻兵全都進了鎮西軍大營,而鎮西軍大營還是沒有一點動靜,終於確信鎮西軍是真的走了,膽子也大了起來。他看掉頭看向鞏志,鞏志微一點頭,金旋會意。

    「全軍進營」金旋大聲喝道。

    鎮西軍走了,營中糧草兵利並沒有帶走,這些對金旋來說也有著強大的誘惑。與鎮西軍半個月的戰事,城內的糧食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可不能讓這些糧草都被蠻人搶走了。更何況金旋對鎮西軍使用的兵器,可是羨慕得緊,可千萬不要落在了蠻人手中。

    蠻王沙摩柯和武陵太守金旋各懷鬼胎,結果是兩人帶來的一萬聯軍都進了鎮西軍那座空空的大營,在忙著分髒。共同的敵人沒了,當然也就是彼此算帳的時候了。

    可金旋並沒有高興多久,營外四個方向就傳來了一陣震天動地的號鼓聲。

    「轟隆隆……」接著就是一陣連天的馬蹄聲。

    「怎麼回事?」金旋有點茫然地問道。

    此時,金旋的臉色已經變成了紫色。他的祖上可是草原上的遊牧民族,他也繼續了一些祖上血統,對戰馬特別敏感。從這傳來的啼聲中,他知道來了一支龐大的鐵騎。這鳥不拉屎的武陵郡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支龐大的鐵騎,他怎麼不知道?

    鞏志等人都和他一樣,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問了也白問。

    「報」就在這時,帳外響起了偵騎的吆喝聲。

    「快說,到底出了什麼事?」金旋現在也顧不上那些虛禮了,沖帳外哨騎大聲咆哮道。

    「啟稟大人,大事不好了營外來了四支黑甲鐵騎,我們已經被包圍了。」哨騎大概是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鐵騎,可能是有點嚇壞了,說起話也是結結巴巴的。

    「完了」這個時候,他就是再笨,也知道他中了鎮西軍的計謀。他來了援兵,人家鎮西軍的援兵也來了,丟給自己一座空營,就是等著自己鑽。現在他們目的達到了,也出來了。

    一旁的鞏志也是臉色大變,千算萬算,還是被鎮西軍算計了。

    「快請蠻王來」這個時候,金旋又想到了他的盟友,五溪蠻王沙摩柯,現在只有兩軍齊心協力才有一絲勝算了。

    金旋身邊的隨從接令,出了金旋的營房,去找蠻王沙摩柯。可是他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沙摩柯的影子,就連亂哄哄的蠻兵也沒有找到一個,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樣。不得已之下,這位侍從垂頭喪氣地回到了金旋營中。

    「什麼蠻王和蠻兵都不見了?」金旋驚訝地睜大眼睛,聲調一高再高,這也太不可置信了。

    「主公,怕是我們中了蠻王的道了。蠻王早就投降鎮西軍了,這是他們一起唱的一曲戲,一曲將破我軍之計」鞏志有點羞愧,輕聲答道。

    金旋的臉色已經由紫色變成了醬色,應該說是面如死灰才對。臨沅城中還有五千蠻兵,蠻王這一回兵,他的老家豈不是也完了。失支了臨沅城他還拿什麼來了跟鎮西軍打?

    一邊站著的金君,金施的獨子,他可不懂這些,但有一件事他還是聽明白了。那就是他們現在被鎮西軍困在這裡了,他可以一展身手了。都到了這個時候,他父親就是不想他出馬也不行了,別無選擇,除了一拼之外。

    「俺去將他們都打趴下,不就得了」金君無所謂地說道。

    金旋看了兒子一眼,有點心疼,更有些無奈。

    「出去看看」既然到了這個份上,再枯守大營那遲早是個死,還不如出去試試。

    金旋也不想守這座空營了,人家有心留下的東西,哪有這麼好拿的,說不定又埋下了什麼暗招。現在金旋是一日被蛇咬,三年怕草繩,他真的怕了。

    金旋一聲令下,五千還在收拾戰利品的武陵郡兵,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提起刀矛,出了大營。五千人在空曠的營外,顯得有些單薄。

    鎮西軍大營外,現在是四面都有鎮西軍鐵騎。一個個黑甲鐵騎靜靜地佇立在太陽下,手中的青一色長矛散發著銳利的寒芒,晃得人的眼睛都有點痛。

    金旋看著眼前這些鐵騎有些吃驚,他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這裡來了這麼多鐵騎。

    一匹白得耀眼的大虎向金旋駛來,大虎上面坐著一個身著一付猙獰盔甲的大漢,年青不大,但身上卻有一股威嚴,手裡提著一柄很長的黑槍。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十八個青一色黑衣黑甲的冷面殺手。

    「鎮西將軍皇甫劍,十八龍騎」金旋喃喃說道。

    隨著這幾年皇甫劍征戰天下,皇甫劍跨下的白色大虎,手中的超長大槍,身後的十八龍騎已經成了他的身份象徵。只是是稍有點見聞的人,都知道

    鞏志的臉上表情變幻,他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軍神」,現在他知道自己是敗在誰的手中了。鞏志鬆了一口氣,心中有了一股瞭然,敗在鎮西將軍之手,敗得不冤。

    皇甫劍虎到陣前,手中戰神槍遙指金旋,淡淡說道:「投降吧」

    皇甫劍表情淡寞,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一樣。金旋、鞏志心中都明白,這怕是唯一的一條活路了。但才十五歲的金君卻不這樣想,他有點生氣,憑什麼?

    金君不會說話,他的表達方式很直接,提著手中的熟銅棍,一磕跨下戰馬奔皇甫劍就衝了過去。

    皇甫劍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黑黑瘦瘦,奇貌不揚的少年,淡淡地笑了。要是平時,他還真的懶得出手,一個無名小輩,實在是沒資格跟他動手。這天下有資格與他動手的人是越來越少了。但就在幾天他虐了沙摩柯一頓,那種感覺實在不錯,既然又有人送上來了,那就再虐一次吧皇甫劍在安慰自己,在為自己尋找出手的理由。

    「看棍」金君跨下的馬是他老子金旋花了不少金錢從草原上買來的,雖淡不上是什麼絕世良駒,但也算得是匹神駿了。奔跑如風,渾身毛皮烏黑發亮,與金君身上的黑倒很相配。

    黃色的銅棍,呼嘯著向皇甫劍劈了過來。皇甫劍喜歡虐人,可不喜歡被人虐。看到這棍聲,眼中微微露出一絲驚詫之色,這黑小子年紀不大,但這力量不是相當的大。

    就是金君手中大銅棍就要臨近皇甫劍的時候,皇甫劍動了,手中長槍又晃出了滿天的槍影。金君手中的長棍像是陷入了泥淋中,就連蠻王沙摩柯那樣的蠻漢都擺脫不了皇甫劍的囚龍槍影,更何況才十五歲的金君了。

    金君雖然天生神力,但那也要跟誰比。現在的他跟沙摩柯比起來還差得遠,沙摩柯手中的大鐵蒺藜骨朵都砸不下去,更何況金君了。

    「噗……」一聲清脆的利器入肉的聲音,皇甫劍的戰神槍輕輕地刺在了金君的肩上。

    金君年幼,沒有沙摩柯皮糙肉厚,所以皇甫劍的槍只刺進去了一寸。可就是這一寸也夠金君受的了。金君痛得一哆嗦,眼淚都差點早了出來。他一個金旋太守的獨子,平時除了欺負人外,還有誰拿槍刺他。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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