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溪城的火一直持續了三天才停了下來,到了五月十三清晨,城中已漸漸恢復了平靜,只有極少的地方還在冒著些許火星。
鮮卑先鋒少帥蒲頭率領還剩下的七千鐵騎駐立在北城門入口,看著被燒得一片狼藉的丁溪城,聞著空氣中無處不在的焦臭味,感受著陣陣撲面而來的熱浪,蒲頭眉頭緊鎖。
少帥蒲頭已經等不及了,他昨天接到線報鮮卑大王和連將於今天親率大軍出征,他必須要趕在他們前面到達富平城,不然他折損將士三千而一無所獲,在他這個姐夫面前,怕是也無法交待。
「傳令部隊開發!」蒲頭現在對渠帥禿鷹態度好了不少,畢竟是禿鷹無意之中救了他一命。
「少帥,現在城中道路堵塞,路面溫度很高,還是讓末將先帶人清理一下。」渠帥禿鷹討好地說道。
「你說得不錯,本帥再調給你一千鐵騎頭前開路。」蒲頭吃了一次虧,也謹慎了許多。
「多謝少帥!屬下這就出發。」小帥禿鷹興奮地道,他本部一千人一戰過後就只剩下一百來人,勢單力薄,已經被別的渠帥瞧不起了,有了蒲頭調給了他的這一千人,他的實力就又來了,他當然高興了。
一路向前,禿鷹率領一千騎兵很快就到了那日被伏擊的地方,那裡的五百步之地,已經蒙了一層厚厚的灰燼,有麥桿燒盡留下的,有路邊野樹雜草燒後留下的,更多的卻是鮮卑人、馬的骨灰,從那一具具曲做一團的焦黑殘骸面還能看出一點人形、馬樣來,周圍空氣充斥著嗆人的焦糊味。
知是誰第一個忍不住嘔吐了起來,接著像是受到傳染一樣,一個接一個,「哇、哇」聲連成一片。
禿鷹開始時是目眥盡裂,怒目圓睜,最後在身邊一千多人的帶動下,也跟著大吐起來,而且比起其人吐得還要厲害。看著這些被燒成黑炭的屍骸,讓他想起了那天被十八龍騎絞成肉醬的部下,剛開始時的憎恨,慢慢變成了一種恐懼,心中沒來由打了個寒顫。
也不知吐了多久,這一千多人才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像是大病了一場,一個個沒精打采,雙目無光,呆滯地站立原地。
「將它們都清理了!」禿鷹收拾紛亂思緒對邊的部下命令道,畢竟他們身還肩負著開路的重任。
雖然過去了三天,大火早已熄滅,但是地面燙人依舊,人站在面就像站在火炕一樣,禿鷹他們在馬蹄裹了層厚厚的皮革,然後在馬尾後面拖樹枝就這樣一路趟過去。雖然引起了滿天飛灰,但這方法還相當有效,在他們跑了兩個來回後,還真的清理出了一條焦黑的路面來。
「出發!」等在不遠處的少帥蒲頭高聲喝道。
少帥蒲頭已是迫不及待,還沒等禿鷹將路面清理乾淨就催促鐵騎路。父帥西部鮮卑大人置鞬落羅這次讓他任先鋒大將其實也是對他的一種考驗,在鮮卑還沒有長子為尊的說法,更注重的是能力。蒲頭知道這次對他來說很重要,是一次很好證明自己的機會,錯過了就不會再有下次。
昔日熱鬧非凡的北地郡所富平城,現在是冷冷清清,二萬多百姓已於十一號午全部撤離,現在留下來的也就皇甫劍率領的一千七百親衛和徐榮的二千郡兵了。
清晨,城主府訓練場,皇甫劍還像往常一樣,先練習了一會劍法,然後又練了一會槍法。這幾天的連續廝殺,讓他對囚龍槍法、斬龍刺又有了更深領悟。
這時負責信息傳送的雕奴鐵鷹走了過來,恭聲說道:「啟稟主人,哨騎來報,鮮卑先鋒鐵騎七千餘人已過了丁溪城,正向富平城趕來。」
「終於來了!」皇甫劍聽了不僅沒有驚訝,反而有種莫明的期待。
「通知眾將都到大廳裡等我。」皇甫劍對鐵鷹吩咐道。
「奴才遵命!」鐵鷹答應一聲,小跑著離開了。
富平城城主府大廳裡,皇甫酈、鞠義、徐榮、「黑子」成宜、閻行、龐德都已到齊,這時皇甫劍帶著解憂、龍九、龍十八走了進來,眾人見禮。
「徐榮將軍準備好了沒有?」皇甫劍掃視了一眼面前的將軍,淡淡地問徐榮。
「啟稟大人,末將已經準備完畢!」徐榮恭敬異常地答道。自從皇甫劍丁溪城火焚鮮卑人後,徐榮就對皇甫劍敬佩得五體投地,恨不能立即投身為皇甫劍部下。
「好!本官靜待徐將軍的表現了!」皇甫劍面容不變,輕描淡寫地道。
「眾將聽令,除徐榮所部,其餘各部一個時辰內撤離富平城,在富平城南門外五里處聚集,不得有誤,違者軍法從事!」皇甫劍看了一眼佈置得還算華麗的大廳,有些不捨地說道。
「諾!」眾將答應一聲,魚貫而出。
偌大的大廳很快就只剩下皇甫劍四人!
「我們也走!」解憂看到皇甫劍戀戀不捨的樣子,柔聲說道。
「可惜啊!這麼好的地方就要化為灰燼了!罪過,罪過!」皇甫劍感慨道,心中對鮮卑人的恨意更強了一些。
「燒了就燒了!免得以後重建還要廢事拆它,凡正我家主人有的是錢!」龍九樂呵呵地笑道。
「你這丫頭,人不大口氣倒不小,知道建一座城池要多少錢嗎?也不怕到時主人將你賣了!」皇甫劍沒好氣地笑罵道。
「主人才捨不得賣可愛的阿九呢?要賣也是賣十八的,是!」龍九做了個可愛鬼臉,手指著龍十八說道。引來了龍十八一陣追打,本來有點傷感的氣氛被她們這麼一鬧,輕鬆了許多。
將近晌午,鮮卑先鋒鐵騎七千人到了富平城外,蒲頭命令隊伍停在了距富平城五里之地。
「有沒有富平城動靜?」少帥蒲頭問身邊的渠帥禿鷹。
現在禿鷹儼然成了蒲頭的軍師。
「啟稟少帥,末將派出的哨騎來報,富平城已是空城一座,城內所有人都已撤走。」禿鷹答道。
「此話當真!」就像是天砸下來的餡餅,少帥蒲頭聽了大喜,他正愁著無處建功,沒想到平白得了這麼大的功勞。
「千真萬確,但也不排除是漢人的奸計。」禿鷹還是小心謹慎,提醒了少帥蒲頭一句。
「是啊!漢人狡詐,還是小心一些為好,不要再了漢狗的當。」蒲頭聽了,心裡一顫,他是被皇甫劍在丁溪城的一把火給燒怕了,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
「要不這樣,末將先派些人進城查看一番,少帥再率大軍進城。這樣既不會中漢人的埋伏,少帥也不會錯過立功的機會。」禿鷹討好地說道。
「如此甚好!禿鷹將軍做事本帥最是放心不過,還是由將軍親率一支千人隊進城查看一下,本帥率大隊人馬城外接應。」蒲頭對這些粗心的部下不怎麼放心,決定讓禿鷹親自進城。
禿鷹聽了,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這不是找死嗎?要是城裡真的埋伏了漢軍,他這不是有去無回嗎?接應有個屁用,丁溪城的時候就是前隊後隊,也救不了,更何況現在還是一個在城外一個在城內,但他又不敢拒絕,現在他的小命可是全捏在蒲頭手中,沒有辦法可想,只有到時再隨機應變了,但願漢軍沒有埋伏,禿鷹在心裡向他的神祈禱著。
「末將聽令!」禿鷹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帶著自己的一千多人向富平城進發。
蒲頭率領大隊人馬緊隨其後,但並不進城。
「進城!」到了富平城門邊,禿鷹仔細地觀察,也看不出絲毫破綻,心中大定,高聲命令道。
一千騎從北門呼嘯而入,非常小心地走走停停,一直走到城中心位置也沒發現什麼不妥,城中到處都是空蕩蕩地,一個鬼影也沒有。禿鷹的膽子漸漸地大了起來。
「加速!」一千餘騎從富平城北門跑到南門也沒發現什麼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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