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體們在報道伍德媽媽病情的時候,多一用到了「這個詞,但那不過是小報們用詞不嚴謹而已。醫院從來沒有給伍德下達過他媽媽的病危通知書,除了這一次。
當伍德趕到醫院的時候,媽媽已經被推進了急救室,他只看到了等候在外面的唐恩、伍克斯和護士安米勒小姐。
「我媽媽怎麼樣?」一見到兩個人,伍德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問他的媽媽。
伍克斯只是搖搖頭,什麼都沒說。而安則站在旁邊低著頭,一言不發。彷彿索菲婭的病危是她這個負責照料的護士的責任一樣。
他們兩個都不說話,就只有唐恩來回答他的問題了。
唐恩聲音低沉:「情況不是太好,治。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他們三個人的現都向伍德傳達了一個準確無誤的信息——自己的媽媽這一是真的可能離開自己。
他突然一時間沒了主意,不知道自己應該做點什麼,說些什麼。只是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這樣的現讓一直在旁邊提防著伍德暴起的唐恩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伍德在聽到自己的話之後會憤怒的大,說點什麼「我不相信」「你們一定是騙我」這類的胡話.
在他看來,這是一個正常人的表現。但是伍德的這種表現更有攻擊性,不得不防。
但是現在伍德卻一言不發,站在原地愣神,更讓他擔心。他擔心伍德受不了這樣的刺激,精神恍惚。作為一個擅長心理調節的主教練,他知道心理上的問題最麻煩了。
伍克斯要去應付那些聞風而來的記者們,安還有工作,急救室外面很快就只剩下沒什麼事情可做的唐恩了,他看著依然站在原地,對兩個人的離去視若無睹的伍德,歎了口氣.
他想上去安慰一下伍德,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心裡清楚,索菲婭哪怕過去這一次,其實也撐不了多長時間。從見她第一面起,這個那個柔弱的女人就給他一種隨時都可能扔下伍德,撒手人的感覺。她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大大超出了當初醫生們的預期,真難以想像究竟是什麼樣的信念在她心裡,支撐著她。
當初自己親歷了加文的離開,現在看來他又要再經歷一次身邊人的離去。雖然知道「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但是落在他身上,並不是就能如此坦然接受的。他現在還十分擔心伍德以後會怎麼樣。對於索菲婭來說,伍德是她的全部支柱,對於伍德來說,他的媽媽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是如此。索菲不能失去伍德,伍德也不能失去索菲,伍德從一出生起就和媽媽相依為命,彼此早就成為了對方生命的一部分,如今他們兩個即將面臨著人世間最大的痛苦——生離死別,伍德能夠承受得住這種打擊嗎?
失去母親這種事情要是放在別人身上,說不定唐恩根本不擔心,但是伍德情況特殊。戀母的他還像個孩子一樣永遠長不大,失去母親對他來說可不僅僅是失去了個親人而已。
或許是站得太久,伍德終於覺得累了。他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眼晴卻始終盯著緊閉的急救室大門。
隨後沒過多久,文多格也來到了醫院,前來探望伍德和他的媽媽。可唐恩在旁邊能夠看得出來,多格有心事,那心事絕對不在伍德身上。伍德心不在焉,埃文也心不在。
兩個人就這麼各懷心事,心不在的聊了幾句,便結束了談話。伍德依然坐在椅子上盯著急救室門出神,而文多格則並沒有急著要走的意思,他站在走廊中四處看了看,多一將目光從唐恩身上掠過,好幾次掠過的時候欲言又止。
當他把目光投向伍德的時候,發現對方還是盯著急救室的門,並沒有在意他。他便走向了另外一邊的唐恩。
「我們可以單獨說幾句嗎,托?」文站在唐恩面前,向他發出了談話邀請。
唐恩坐在椅子上,抬頭看著站在面前的文多格,這一他依然是單身前來,艾倫亞當斯並沒有陪在他身邊。
唐恩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便點了點頭。
兩個人一前一後離開了伍德,走下樓去,進入醫院的後院,在湖邊漫步。
「說老實話,揭幕戰的時候在現場大屏幕中看到你讓我吃驚,托尼。」埃文.多格蒂先起話題。
「我是森林隊的球迷。」這句話可是大實話。執教森林隊十一年,唐恩也沒法再喜歡其他球隊了,尤其是超的球隊,那可都是他在執教過程中大肆擊過的敵人……
「看了最近森林隊的比賽嗎?」話題就這麼自然的轉移到了最近森林隊的比賽上來。
「當然。」唐恩有些警惕。
「你有什麼看法嗎,托?以你這個專業教練的角度來看……」
「我現在已經不是教練了恩拒了。
埃文沒想到唐恩會打斷他的話,看起來不在他手下工作之後,似乎也不用看他臉色了……不過話說回來,托這傢伙什麼時候看過別人的臉色做事?他沉默了一下,找不到辦法該怎麼繼續這個話題了。
兩個人默默前行了一段距離,唐恩把目光投向外側的湖面,湖中心有一座被綠樹遮掩的小島,但是卻沒有橋可以通過去,他看了一圈,也沒有找到有船。他在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被分散出去,否則他會覺得十分尷尬……
埃文多格沉默卻專一,他盯著前方的道路,似乎在下定什麼決心。
「呃,說實話吧,托。我這次來找你,是希望你能夠……重辛出來執漢森林。」
不好的預感被命中了!
唐恩再怎麼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也沒辦法對這樣的提議充耳不聞。
他停住了腳步,將目光從湖心小島上收了回來,轉向旁邊的文多格蒂。
「我現在已經不是教練了恩又重複了一遍之前他說的話,希望文多格可以知難而退。但是他顯然低估了文此一前來的決心。
「我知道你已經退休了,但是你才五十歲,托……作為教練來說,你還算年輕的。現在森林隊需要你,伍德們需要你……我也需要
唐恩咧嘴笑了一下。多少年了,這個人竟然能夠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是不小的進步。以前他可一會覺得他需要自己。
埃文似乎能夠看到唐恩笑容中的嘲意味,不過他不以為意,或者說現在的他沒有資格和唐恩計較這些。現在可是他來求唐恩復出,而不是唐恩求著他給自己一份工作。
「我知道你對我不滿,托。我得承認當初的自己……呃,自己做得不好……」
唐恩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文在這裡坦承自己當初的錯誤。他的腦中,想到的卻是四年多前的那個夜晚,在馬德里的酒店房間中,他剛剛率隊奪得了俱樂部歷史上第一個三冠王,卻和俱樂部高層決裂。一切榮譽都成了過往雲煙。
此情此景,彼情彼景是多麼的刺啊……
如果當初文多格能夠有今天這樣的見識和態度,今天這樣的一幕恐怕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了吧?
唐恩畢竟還是捨不得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那支紅色森林的.
「……你瞧,我現在已經得到了足夠的教。」文攤開手。
「真的嗎,文?」唐恩反問道,他斜眼看著對方,並不相信文多格蒂的話。「對你來說,球隊成績糟糕,讓你沒辦法在拉伯財團面前挺起胸膛開價,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埃文張張嘴,無言以對,因為唐恩說對了.
直到現在他還希望拉伯財團能夠開出一個令他滿意的價錢,將森林隊收購而去,那樣他就徹底解脫了。至於以後森林隊怎麼樣,成績是好還是壞,伍德是否要退,那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文,我再說一遍,我並不在乎你以前怎麼對待我的,但是現在我已經退休了。」
說完這句話,唐恩轉身向著住院大樓走去,單方面結束了和文多格蒂的這一談話。
埃文多格沒有出言挽留,只是看著唐恩的背影,皺起了眉頭。
等唐恩走回去的時候,索菲已經被從急救室裡推回到了病房。他看見伍德剛剛從病房中出來,安則在病床旁服侍著。
唐恩仔細觀察伍德的表情,發現沒有變好,不過也沒有變壞。這讓他猜不出索菲現在的情況。
也不用他猜了,伍德看到唐恩之後便對他說道:「媽媽想見你。」
說完,他走到一邊的沙發上休息去了。
唐恩看了眼伍德,走進了病房。先和已經越來越熟悉的安小姐打了聲招呼,接著坐到索菲的病床旁。
這十天來,索菲又有了變化,和唐恩回到諾漢之後見到她的樣子不同,她更瘦弱了,用「皮包骨頭」來形容真是一點都不差。原本美麗的面容被病魔折磨的不成人樣,雙陷,骨隆起,眼窩發黑深陷,原本黑色的秀髮也因為長期治療而越來越稀少。至於那具被子遮掩下的身體,早就像架了。
這一幕真叫唐恩感到鼻酸心痛。一個美麗的女人變成這副模樣,叫他不忍再看下去,只好把目光投向別處。
索菲似乎也是這樣的心思,不想讓唐恩看到她如今這幅模樣。她沒有拉住唐恩的手說上多話。
看到唐恩坐下來之後,她只是說:「唐恩先生,我知道你一直關心喬治。三十二歲的人了,卻還像孩子一樣什麼都不懂,害你從洛又趕回來……」
唐恩的心底再一出現了不好的預感……
「……以後也請你繼續照顧他。」
唐恩心頭一跳,連忙按住索菲那枯瘦如柴的手:「治有你這個媽媽呢。」
索菲卻不再說話,只是閉上了眼睛。唐恩見狀,知道她要休息了,也只好起身告辭。
走出病房,唐恩看到伍德依然坐在沙發上,聽到他出來才抬起頭,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唐恩心頭有鬼,將視線偏了過去。
他在心裡想,不知道索菲對自己的兒子說了些什麼,如果是和自己一樣的話,那麼治會怎麼想呢?
他能否接受那個越來越可能變成真實的未來呢?
當唐恩走出醫院的時候,他接到了皮爾斯布斯的電話。在電話中,這位許久不曾聯繫的記者急切地詢問道:「托,聽說你可能回森林隊執教?」
「你聽誰說的?」唐恩反問。
「到處都在流傳這樣的消息,我這幾天碰到好幾個森林對球迷,都一臉神秘地對我說你要回來拯救球隊了!這是真的嗎,托……」
唐恩這時候卻沒心情和他談論這傳言的真實性,他打斷了布斯喋不休的追問:「對不起,布斯。我現在沒心情接受你的采。」
「這不是采,托。
我只是作為一個普通球迷來向你求證這件事情……」
「那只是傳言,記者先生。」當唐恩這麼稱呼布斯的時候,那就說明他的心情不怎麼好。
果然,說完這句話唐恩就自行掛了電話,他不願意多說什麼。現在的他甚至連說話的心情都沒有。
今天他沒有從偏門離開,而是走了正門。還未走到跟前,便已聽到那嘈雜的聲音,無數記者們正試圖向醫院求證伍德媽媽病危的消息是否屬實。伍克斯已經不見了蹤影,門口的保安和警察們看到唐恩的身影出現在視野內,就知道不好,一個個如臨大敵。
果然,他們身邊的記者們在看到唐恩之後就好像打了雞血一樣,奮力向前擠,長槍短炮紛紛對準了他,無數問題砸向他,希望從他嘴裡挖出點有價值的消息。
當然也有人並不關心伍德和他的媽媽怎麼樣,他們高聲叫道:「托尼!嘿,托!你是不是真的要復出了?!」
「唐恩先生,傳聞你將重辛執教諾漢森林,這是真的嗎!?」
唐恩彷彿根本沒有看到自己面前有這麼一大群人,也沒有聽到他們在問自己問題一樣。他在大門口停下來,將墨鏡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來戴上,然後買下台階,低著頭在警察和保安們的護衛下擠了出去。
那些雜的聲音統統被他甩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