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灣海口兩側多山,多林。
12月4日,子夜時分,在近海口的山林間,幾十名警察兩人一隊的往返巡邏著,他們在忠實履行著自己的任務,驅逐山上的無關人等,至於是什麼人,那就不是他們所能理解的了,偶爾的這些警察還會沿著山路走進山林中,用手電洞掃視著漆黑的山林。
聽到腳步聲,餘光看到光柱在林間掃過,那雙機警的眼睛,並沒有放鬆一直專注著的出海口。只是當感覺到有人靠近的時候,躺在這個隱蔽的一人大小的「觀察站」內,他便那兒紋絲不動,儘管他知道,自己即便是有所動作,也不會有人發現,這個觀察站雖然狹小,但容納一個人卻沒有任何問題。
此時他津津有味地咀嚼著他的霄夜,雙眼盯視著東京灣出海口,此時海面在星月的映射下,隱約可以看到海面上船影。突然他猛的扔掉手中的霄夜,實際上也就是幾塊餅乾,只見在星月的映襯下看到海上出現了一些模糊不清的黑色輪廓。
他迅速趴到面前的大型雙筒望遠鏡前,手持著望遠鏡的鏡身瞭望著出海口。看了幾分鐘後,他放下望遠鏡休息一下眼睛,又繼續觀察。沒錯
他看到三十六艘艦隻的黑色輪廓,識別出它們中間有戰列艦也有裝甲巡洋艦,有巡洋艦也有運煤船。
「聯合艦隊出動了」
打開手電筒逐一從黑色輪廓識別出那些軍艦的艦名之後,他在心裡嘀咕著,這正是他等待已久的情報,可是這個時候,要怎麼才能向國內發出這個情報呢?
最近幾天,山上巡邏隊的警察很多。
看來只能等到白天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原本無人的山路上,開始出現了一些年青人,這些年青人是在山路上跑步鍛煉的,在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一個同樣打扮的人匯入這些人中,又過了十幾分鐘,這個跑的渾身大汗的傢伙,便下了山,而山腳下的警察只是看了他一眼。
又過了半個多鐘頭,在當時郵政局的電報室,來了一位穿著西裝的年青人,那個年青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走到電台台前,他要了一張電報紙之後,便在電報紙上寫了一段短短的報文交給了服務台。裡面一位發電員看了看收報地址是新加坡,收件人是「加騰惠美小姐」。只看著報文,發電員總算是明白為什麼這個人會這麼高興。
「惠美:經山口叔勸說,家父已答應你我婚事,雖期未定,他日長輩可商此事」
寥寥數字,透露的只是一個年青人的幸福,是他的父親同意他和這位惠美小姐的婚事,並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不過收件地是新加坡的原因,還是讓發電員向派駐在這裡的警察遞了個眼色,警察走了過來,先看了一眼電報。
「這位惠美小姐是……」
「是我在大學時認識的一個女孩」
說話的時候,年青人的目中儘是相思之色。
「她怎麼會在……」
「她的父親在那裡開了一家商社」
「哦」
並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警察點了點頭,同意電報拍發,最後還祝福到。
「祝你們幸福」
「謝謝,一定會幸福」
一個多小時後,在新加坡電報局內又有一個人,將同樣的一份電報在修改幾個字後,再次發出,只不過這些的目的地變成了中國。
最終這份電報直到上午九時三十五分的時候,最終出現在三都澳鎮洋艦隊司令部作戰室內,而這時電報的內容早已經變為。
「昨夜12時,聯合艦隊全部主力艦業已經離開東京灣,隨行有運煤船,目的地不明……」
密語的翻譯恐怕只有涉事才才會明白,但是直譯之後的電文卻是鎮洋艦隊所需要的。
「可以出發了吧」
鎮洋艦隊參謀長放下電報之後,開口詢問道司令長官。
「再等等吧我們現在還等得急」
劉冠雄搖搖頭,拒絕了參謀長的建議。
「是啊,如果行動太早的話,指不定就把聯合艦隊嚇回去了,到那時候,可真不知道會生出什麼變數來」
身為鎮洋艦隊見習參謀的蘇躍揚不無玩意之意的說道。
「躍揚,再作一遍推演吧」
有些憂慮之意的劉冠雄想借最後一次兵棋推演,來讓自己更冷靜一些。
「是長官」
應一聲蘇躍揚走到海圖桌前,此時並沒有其它人會打擾到他們幾人,這是最後一次兵棋推演了。
「在南海海戰之後,損失兩艘主力艦一艘裝甲巡洋艦、一艘防護巡洋艦,實力大為受損的聯合艦隊已不太可能選擇以呂宋海峽進入南海,所以,我們在這裡為他們準備的大宴已經沒有必要」
指揮棒一點呂宋海峽,蘇躍揚儘是一副可惜之意,從南海直到呂宋海峽,他充分借鑒了秋山真之制定的對馬海戰的作戰方案。
原本按照他的設想,他為聯合艦隊準備了一個五段擊,如果把第一艦隊與聯合艦隊相對的日期設為X的話,這五次攻擊的內容就是:
1.X日白天,首先爭取聯合艦隊擊敗第二艦隊兩小時內,進行戰列艦決戰。
這是五次攻擊之中的最為關鍵的一步,這時聯合艦隊彈藥接近耗盡,同其實施遠距離炮戰,進一步消耗其彈藥。
2.X日夜晚,依托西沙群島佈署的驅逐艦,開始對聯合艦隊展開魚雷夜間攻擊。
3.X+1日白天,在東沙以南海面再進行白晝艦隊炮戰,這一次目的同樣是在於消耗聯合艦隊。
4.X+1日夜晚,佈署於呂宋海峽內無人小島上的小型魚雷艇對試圖穿越呂宋海峽聯合艦隊實施魚雷夜襲。
5.X+2日白天,在呂宋海峽附近繼續白晝戰,而這一次則是真正意義上的艦隊決戰,之前的決戰、夜襲在於的消耗聯合艦隊主力艦彈藥、使其無法補充燃煤,同時削弱的聯合艦隊實力,最終在呂宋海峽的最後一次決戰,在高雄補充彈藥、煤炭之後的鎮洋第一艦隊,便可以最優勢之狀態全力攻擊聯合艦隊。
至於第六次攻擊,在蘇躍揚的計劃之中,根本就不存在第六次攻擊,在第三次海戰炮戰打響之後,不到一個小時,聯合艦隊主力艦就會耗盡彈藥,到那時就是一邊倒的戰鬥。
可問題是,如果日本不採用呂宋海峽航線,那麼迫使其走呂宋海峽撤退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所以必須要修改作戰計劃。
「根據現在掌握的情報分析,為確保安全,日軍很有可能選擇南方航線,此時,交戰海亦從我軍所主導之西海附近海域海戰變為由日方選擇的南沙附近海面,如此對艦隊造成了不利影響,由於距離過遠,加之高雄港內存在日方間諜,如長時切斷電報,很有可能引起日方警惕,為避免發生這一情況,因此我們需調整全盤計劃,同時將驅逐艦隊北調、魚雷艇部隊南調,依托第一次夜間實施一次夜間攻擊,從而謀求最大限度擊沉、擊沉敵艦,X+1日白晝第二次炮戰為海上之決戰。」
「這意味著,」
「意味著我們需要承受更多的損失」
一句話自蘇躍揚的口中吐出,儘管原有計劃中的五次攻擊都充滿風險性,但是絕沒有這一次風險大,變五次攻擊為三次攻擊,而戰役目標卻是同樣的,全殲至少重創日本聯合艦隊,可這卻意味著海軍需要承受更多的損失。
原本無論是在新舊計劃之中,對於老艦為主的第二艦隊,實施壯士斷臂的策略,以第二艦隊的犧牲,換取擊敗聯合艦隊的可能,犧牲驅逐艦艦隊、魚雷艇隊,以達到削弱敵艦隊實力的目的,無斷了斷臂或是斷指,其目的都是為瞭解讓第一艦隊贏得更輕鬆,可現在呢?輕鬆已經不復存在,等待中國海軍的仍將是一場真正的海戰考驗。
「誘敵艦隊什麼時候出發?」
「三天後,三天後誘敵艦隊將離港到達高雄外海,只要不靠近,沒人能發現誘敵艦隊並不是鎮洋艦隊」
所謂的誘敵艦隊實際上是一支用訓練艦改造的「艦隊」,無非就是加裝鐵皮圈制的煙筒、加裝薄鋼板製成的炮塔,遠遠看去,沒人能分辨出它是軍艦還是商船,儘管有點兒想像,誘餌艦隊真正用意,就是告訴日本人鎮洋艦隊在高雄,而不是在南海。
「快要出發了」
重重的一歎,劉冠雄看著蘇躍揚,隨後又走到窗前凝視著鎮洋艦隊的那六艘主力艦,此戰之後,真不知道,此時泊於此處的六艘主力艦,十艘巡洋艦還會剩下多少,這是中國海軍的最後精華所在了。
一列噴吐著白煙的窄軌列車在三都澳島中的山前緩緩放慢速度,直至火車完全靠近山下的倉庫厚重的鐵門前,而在隧道式的倉庫內,上百名官兵們正不斷的用吊索、滑車、推車將一箱箱標注著「305毫米被帽穿甲彈」或是儘是英文彈箱送上推車,隨後兩三人推動一輛推車,朝著洞庫外推去。沉重的彈箱被窄軌鐵路邊的吊機吊上火車,一枚攻炮彈就這樣被裝上火車,然後再由火車送往碼頭。
「最後一天了」
每個人都明白,最後一次補充彈藥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艦隊即將駛離基地,前往未知的大海,進行一場事關帝國國運的海戰。
而在碼頭上,揚煤機正源源不斷的將優質的無煙煤輸入到各艦,燃燒重油的靖遠號,這艘在南海大海戰中用生命與意志向世人證明中國海軍不屈之心的「不沉戰艦」,則接駁著油管,源源不斷的重油正在輸入艦體油艙,相比於燃煤戰艦,燃油戰艦的優點在這時得到了充分的顯現。
而在三都澳海軍造船廠內,數以千百計的海軍造船廠的工人,卻是滿面自豪的望著「靖遠號」,他們明白,無論如何,自己都做到了,一個月前,南海大海戰結束之後,遭受重創的「靖遠」號勉強蹣跚跛行到三都澳受入塢檢修和改造。
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搶修「靖遠」號,海軍從上海、馬鞍山抽調了三千名最優秀的造船工人和最優秀的技術人員,甚至用軍艦把他們從上海運到三都澳,只是因為軍艦的航速更快。
「國運將由靖遠是否出航決定」
一個最簡單的口號的,震撼著所有造船工人的心神,在長達一個月之中,船塢中趴著的靖遠號上每一寸位置都站滿了拚命工作的造船工人,4300名造船工人分成四班,日夜趕工,被擊裂的裂縫在三天內被修復,脫落的裝甲鋼板被重新安裝,損失的棲裝設備,被迅速更換、修復,最終在造船工人的日夜搶修下,遭受重創的「靖遠號」yu火重生了。
「國運將由靖遠是否出航決定」
試問在世界海軍史上,有那一艘戰艦可以擔負這種使命,但靖遠的的確確擔負起了這個使命,沒了靖遠號,致遠號就是一個跛足的鬥士,只有當靖遠與致遠同時出航時,這個世界上僅有的「戰列巡洋艦隊」才能發揮其最大的威力,在未來的海戰中,利用其高航速、遠續航行力,追擊敵艦隊,遠遠的用343毫米巨炮,將敵艦撕個稀巴爛,如果只有一艘致遠的話,致遠也許會是第二個遭受重階的靖遠,也正因如此,靖遠號才成為了決定國運的一艘軍艦。
此時煥然一新的靖遠號幾乎看不到多少遭受重創的痕跡,而司令塔、炮塔外裝甲鋼板儘管已經塗了層新漆,但是卻依然清晰可見炮彈擊中後留下的彈痕,而對於靖遠號來說,這卻幾乎是他的榮譽勳章,它是中國海軍唯一一艘經歷了海戰,且贏得了勝利又生存下來的戰艦,而在未來的海戰之中,沒有任何人會懷疑,靖遠號可以在自己的戰利薄上再增加幾艘戰利品。
對於靖遠號,人們的情緒總是複雜的,就像在靖遠號上服役的官兵一樣,過去海軍曾以在致遠服役為榮,而現在,任何人都以能夠在靖遠號上服役為榮,這是一艘榮耀的戰艦。
「那就是靖遠號了」
交通艇上,扶著行李袋的水兵們,按著軍帽,望著近來越近的靖遠號戰列巡洋艦,每一個人的眼中散射出的都是榮耀的目光,這就是靖遠,這就是那艘象徵著中國海軍精神與意志,榮譽與榮耀的戰艦,而此時,他們即將踏上這艘榮耀的戰艦,成為其中的一般,駕操著這艘戰艦駛向大洋,駛向勝利
此時的靖遠號在夕陽的映射中艦身散發出一種奇幻的金色,戰艦靜靜的泊於泊澱場,在夕陽的映射下,它就像是從遠古走來的鋼鐵戰神一般,似乎任何戰艦在他的面前,都會自慚形穢一般。
「李賀,這,這就是靖遠號」
「沒錯,這就是靖遠」
「擰擰我,我沒做夢吧,我竟然到靖遠號上服役」
「而且咱們要隨靖遠一起去打仗」
駕駛著交通艇的輪機長似乎對這一切已經見怪不怪了,靖遠號,每一個中國海軍官兵都渴望在靖遠號上服役,在這艘經受過戰火考驗,獲得陛下嘉獎、民眾推薦的戰艦上服役,本身就是一種榮耀。
「世界第一戰艦,歷害啊」
交通艇特意沿著艦舷向艦艏繞過去,交通艇上的水兵們仰視著巨大的戰艦每個人目光都顯得有些呆滯,艦艏處那金色怒龍微章在夕陽下閃閃發亮,散射出金色的光茫,一瞬間,所有人的心頭都湧起了一陣陣的前所未有的使命感。
「包上肩」
一聲口令,在交通艇靠近時靖遠號的舷梯時,水兵們連忙將白色的帆布行李包扛在肩上。
「噠、噠……」
和過去訓練時一樣,扛著行李包,李賀用最快的速度沿著鋼製的舷梯朝靖遠號的甲板衝去,而站要舷邊的水手長卻大聲怒吼著。
「快點,快點,太慢了,再快點,你們的是在犯罪」
怒吼聲中沒有一絲的玩笑之意,有的只是厲聲厲氣的怒吼,終於在訓斥聲登上了靖遠號,站在它的甲板上,李賀和身旁的這一批剛剛補充來的新兵們連忙放下行李袋,列隊向水手長敬禮。
「只有在升軍旗時向軍官敬禮,其它任何時候不需向軍官和士官敬禮,在戰鬥中每一秒鐘都關係到戰艦的生存……」
剛一上艦,他們在靖遠號上的第一堂課便撲面而來。
再次重新列隊的之後,李賀和身旁的紀賀榮等人看著那巨大的三聯炮塔,眼中儘是不可思議的之色,在他們看來,在這個世界上也許根本沒有那一艘戰艦能夠抵擋靖遠的一炮。
就在這時,一名軍官走了到了補充水兵的隊列前,補充水兵中軍銜最高的李賀連忙跑過去。
「敬禮」
「禮畢,海軍下士李賀向長官致敬」
點下頭,楊樹莊看著眼前的這幾十名列隊而站的水兵,這是最後一批補充兵了,他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恭喜你們,我們即將出海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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