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波尼亞。
王都耀輝。
皇家競技場。
對於這個國家的人們來說,兩年一屆的競技大賽可是最標誌性的活動。從奧波尼亞各個城市或鄰國雲集而來的參加者,都為了比賽的最高榮譽而努力著。
因為是皇家舉辦,勝利者不但可以獲得奧波尼亞榮譽騎士稱號和頗豐的獎金,也會被皇室嫡系成員親自接見,也許可以自此就走上了一條光輝榮耀的道路,這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不可抗拒的誘惑。有誰不希望光環在身,獲得世人艷羨的地位呢?
競技大賽歷來是舉行三天分為A、B兩組,採用一對一制度。第一天為A組晉級賽,第二天為B組晉級賽,最後一天就是A、B兩組的優勝者爭奪最後的冠軍。
可是今年不知為什麼突然改變了規則,要求參賽者必須兩人一組搭檔參賽,有傳言是任性驕縱的拉蒂絲汀公主為了新鮮好玩而特別修訂了參賽規則。
這就是皇家貴族,世界似乎總是為了他們的需要和興趣而改變著。
比賽從中午開始,偌大的矩形競技場的觀眾席上早已坐滿了人,氣氛熱鬧非凡。
人們的目光不時向下注視著中央的綠色草坪鋪設成的競技場,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精彩的比賽。
南面觀眾席的最前排,有一個個子嬌小面帶稚氣的十一二歲模樣的少女,在座位上東張西望,不耐煩地晃著雙腿嘟噥:「好慢啊,怎麼還沒有開始呢?好想快點看到冰璃姐姐他們呢。」
她身旁一左一右坐著的少年和少女,忍不住小聲笑了起來。綠色長髮的少女支著下巴,微笑道:「可可特你一定是在想要是比賽的是自己就好了對不對?」
可可特認真地點點頭,「看別人決鬥,自己卻不能上場很鬱悶啊。」
少年忍不住敲了她的頭一下,開著玩笑,「喂喂,小姐,我們只不過是抽到了在B組比賽要明天才上場,你就這麼等不急了?我真要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怎麼那麼喜歡跟人家決鬥,小心以後沒人要。」說完又像想起什麼似的瞇了瞇眼睛壞壞地笑著說,「不過我倒忘了,還有艾利這小子在呢,你們的性格倒真是天生一對。」
可可特被捉弄,氣急,握緊拳頭就朝對方揮過去,少年輕巧地往旁邊一閃,可可特的全力一擊伴隨著凌厲的風聲劃過少年被風勁帶動的金色髮絲。還好她及時收手不然就要誤傷旁邊的其他觀眾了。
「哼,可惡的臭伊漠,要不是大會今年改了規定必須兩人搭檔參賽,我才懶得理你!」又轉朝身旁的少女,「愛綺兒姐姐,我和你換個位置。」說著就起身換到了最右邊,隔著愛綺兒朝伊漠做了個鬼臉。」
伊漠好笑地看著她,這小傢伙還真是可愛啊。
忽然,可可特看見了什麼,興奮地站起來,朝觀眾席入口的樓梯處揮著小手,大聲叫著:「梅耶姐姐,這裡這裡!」一邊指指自己的右邊,「這裡還有一個空位!」
只見一個銀髮披肩,唇色面色都格外蒼白的,全身包裹在紫色帶連衣帽的魔法師長袍中的少女,淡然得幾乎看不清楚地一笑,緩步走了過來。漆黑如夜的瞳眸使她看起來具有難以言喻的神秘空靈之感。
「原來梅耶姐姐你也對競技大賽感興趣?」
梅耶輕輕點頭,目光在伊漠和愛綺兒臉上掃過,禮貌一笑算是打過招呼。可可特無奈。梅耶姐姐還是這麼安靜,好像從來沒聽她多說過一句話,一個字。其實她聲音蠻好聽的啊,細細的脆脆的有種空渺之感,像神秘的紫水晶在陽光下閃耀的流彩,而且她這個人雖然安靜,卻一點也不覺得冷漠。真是奇怪。
不過,畢竟是十二歲的小女孩,思維的跳躍度難以預測,很快,她又自言自語般說道:「其實說實話,我覺得梅耶姐姐和愛綺兒姐姐來看競技大賽很划不來誒。兩個人都不是參賽者沒有免票通行證,大會每一場的門票是150個金幣,三場的套票是400金幣,一共就是800金幣。800金幣誒!雖然不是我掏錢,但想想還是很心疼的。800金幣可以把我全身上下的裝備強化一次,或者大吃一頓,買套漂亮的衣服和鞋子。嗯,還可以……」
可可特扳起指頭一一分配著她的800金幣有效利用計劃。
旁邊的伊漠看不下去了,「我說可可特小姐,你知道你對於金錢的執著總是讓我聯想到什麼嗎?」
「什麼?」
可可特還沉浸在自己的金錢世界裡,毫無自覺地隨口答道。
「守財奴,小勢利眼。」略含笑意。
「哦,守財奴,小勢利眼……嗯?」
終於反應過來的可可特,漲紅了臉。
「喂喂喂,伊漠你真是很惡毒誒。難道重視金錢有什麼不對嗎?沒有錢我們就買不起食物,住不起旅店,生活不下去。從一開始認識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你就是個從小不缺錢用的少爺不知人間疾苦。」末了,還很不屑地從鼻腔裡冷哼了一聲。
伊漠還想說什麼,四周突然沸騰起來。
四人的目光隨著周圍的觀眾一起投向對面。原本空著的皇家專用席上已經坐滿了爵臣大將,人群就是為此而喧囂起來。
「切,貴族就是這樣,幹什麼都是排場大讓人高高在上的仰望。」
可可特語帶輕蔑,完全不像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應該有的語氣。伊漠眼神複雜地瞟了她一眼,這個小傢伙似乎對貴族很沒有好感,不是針對哪個人,而是全部。果然還是無法對那件事情釋懷嗎?小小的年紀卻有這麼執拗的個性,真不知該說是好還是壞。
「……兩個座位,空的。」
一個聲音輕輕響起,細細的脆脆的有種空渺之感,像神秘的紫水晶在陽光下閃耀的流彩。只是話語簡短,來不及細品這聲音中的質感。
愛綺兒的視線落在對面的座位上,的確,最前排的兩個單獨的位置是空的。
「女王和公主都沒有來?」伊漠也有些困惑。
「是啊。」愛綺兒點頭道:「女王陛下暫且不提,她通常只是會觀看最後一場比賽而已,可是拉蒂絲汀公主據說很喜歡這樣的場合,這次大會的規則也是她修改的,按說她應該很期待比賽而來觀看,居然也沒有出現。有人說這似乎是女王陛下的意思,她不太滿意拉蒂絲汀公主愛湊熱鬧,太過活潑好動的性格。呵,其實皇族也蠻辛苦的呢,受到的拘束太多,想法也不能像一般人隨意自由。」
「哎呀,他們貴族的想法誰知道呢。比賽快開始啦,你們到底要不要看?」可可特不悅地打斷對話,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下方中央的競技場。裁判已經走到了場地中央宣佈比賽即將開始。
伊漠和愛綺兒交換了一個眼神,不再說什麼。
同一時間。
東側休息室。
室內的右側角落,有一個少年和一個少女正在檢查著自己的武器裝備,做著最後的準備。
少年的短髮烏黑,琥珀色的眸子閃爍著一股固執的執著和倔強。腰側插著兩柄雙刀,劍鞘閃著銀白的寒光。
少女亞麻色的長髮沒有束起來,只是在後面紮了一條天藍色的髮帶,左手的手腕上帶著一隻造型別緻的白玉手鐲,形狀像是一條盤蜷著的龍。少女手中正細細擦拭著一把沒有劍鞘的細劍,狀似透明的劍鋒上微閃的光芒,流轉在少女湛藍的凝眸中,清澈透亮。
從他們一進休息室就引來了參賽者的注意,不光因為他們是這個休息室裡年紀最小的參賽者,不僅僅是那年輕的散發著光彩出眾模樣格外吸引人眼球,或是身穿的王立修特雷爾學院的特製戰鬥服讓人聯想到這個精英學院建校以來,學生代表參加的五十九屆比賽中獲得四十九次優勝的驚人成績。光是看著那兩張淡定從容驕傲又謙遜的臉旁,就讓人驚歎了。
那樣年輕,卻絲毫沒有任何緊張焦躁的表情,連很多成年人都未必做得到吧。
一進入休息室,他們就安靜地在右側那個角落裡準備著,他們身邊的氣氛格外輕鬆,有時可以看見他們彼此露出的笑容。
少年的桀驁自信,少女的溫柔恬靜。
十分淡漠,卻又耀眼。
兩個人對和他們搭話的參賽者也都是謙和有禮,態度上更多的是對前輩的尊敬,謙虛地說自己修行不足還需要磨礪,請前輩們指教。
也許他們會替王立修特雷爾學院贏下第五十個冠軍也未可知呢。很多參賽者不由這麼想道。
可是,自己也是不會輸給這兩個孩子的,因為大家都是付出了很多努力才來到這裡,只為證明自己的實力。
所以一旦上了競技場,大家沒有什麼區別,都只是互相尊敬的對手。
休息室裡突然傳來場外觀眾歡呼的叫聲,少女抬起頭,向連通休息室與競技場的大門望去。他們選擇這個位置正是因為僻靜又可以對比賽場地上的情形一目瞭然。
「夏特,開始了。」少女輕喚少年一聲目光在場地上快速一掃,視線順著高高的門框頂部停在貴族專用席上,這裡也可以看得很清楚呢,最前排兩個空著的座位。
少女的眼底略過複雜的神色。
少年尋著少女的聲音抬起頭,也望向場地中央,低低應了一聲。瞟一眼面前走過的第一個上場的組合,是兩個武鬥家。
「冰璃,我們是下一個吧?」
「嗯。」少女點了下頭,目光依然停留在外面。半晌,才回頭看著少年。沉吟道:「A組裡,我想最難對付的就是西迪斯和艾利的組合了。這次比賽,兩個人中只要有一個喪失戰鬥能力就算輸,所以就我們的個人實力而言,對付其他參賽者應該勝算很大。」
冰璃探詢地望著夏特,希望聽聽他的意見。
「不錯,要晉級決賽要打贏三場比賽,按照比賽順序應該會在最後一場晉級賽中遇到西迪斯和艾利,在這之前只要打贏就可以了必須保存實力。」
果然,以兩人的實力前兩場比賽就依靠速攻和一擊必殺的攻擊方式輕鬆漂亮地贏得了勝利。
接下來,意料之中果然是與西迪斯、艾利昂加的組合爭奪晉級決賽的資格。
裁判在場地中央伸出右手,大聲介紹:「西方是西迪斯奧賽迪和艾利昂加奧賽迪組合VS——」頓了頓,裁判又伸出左手「東方的夏特修特雷爾和冰璃修特雷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