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非洛目不轉睛地微低下頭盯著夏特,沉默不語。退後一步,劍身下指,劍尖一星幽藍的銳光反射在夏特額前凌亂的髮絲上。
「你就只有這點能耐嗎?看來是我高估了你。」冷冷地掃了一眼夏特微顫的身軀,歐非洛寒聲道:「連自我過去的陰影都不能正視,讓女孩子在大雨天因為擔心被淋得濕透而發高燒……」
一直渾渾噩噩的冰璃突然一個激靈,手指輕顫著,動了動脖子眼神空洞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但依舊沒有清醒,眸光黯淡。
彷彿感受到那空茫的眼神,歐非洛側過頭很快地看了冰璃一眼,說不清是什麼表情。隨後又繼續將視線凝在面前的夏特的身上,「這樣的你,有一顆堅強的內心去獲得強大的力量,有資格擁有土精靈石嗎?」
「你……少在這開玩笑了!」
夏特咬緊牙,重新握緊了身邊滑落的雙刀,仰起頭,身上的傷口傳來陣陣刺痛,因體力透支的身體也早已疲憊不堪,但他的眸子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琥珀色的光芒攝人心魄。
強撐著緩緩站起來,英氣逼人的臉上寫滿了不馴的桀驁,挺直著背脊迎上歐非洛的目光。
夜涼如水,晚風輕揚,翠綠的葉子被風帶離了樹枝,在兩個挺立的身影邊打著旋兒向遠方飛去,帶起衣角翩飛的弧度。
星月的銀輝靜謐地灑照下來,無聲地流淌在對峙的兩個少年中間,輕聲交談著騎士的尊嚴。
夏特一字一字清晰的話語,彷彿某種誓言在沉默的大地上擲地有聲地迴響:
「少在那兒自說自話評論別人有沒有資格。我從來只遵從自己的內心,你休想動搖我。我會憑借自己的力量獲得土精靈石的承認。」目光一凝,眼底光芒更勝,「夏特修特雷爾決不輕易認輸!」
恍若是某種回應,夏特手中的刀柄上嵌著的土精靈石瞬間發出耀眼的琥珀色光芒。
夏特吃驚地低下頭看著掌心散發出來的光亮,越來越強烈。夏特不敢置信地怔在原地。
光芒越漸強盛,夏特整個人很快被著光芒包圍,一束筆直的光線從他站立的地方直衝雲霄,照亮了一片天空,一瞬間竟然掩蓋了星月的光輝!
腳下的土地劇烈的晃動起來,不遠處的瑞立刻輕盈地跳躍到遠處隱在夜色中。潔雅快速念起咒文張開了結界在劇烈的震動中護住冰璃、伊漠和可可特,身體卻還是不住地隨著大地起伏,這是多麼強大的力量!只有精靈石才有這樣連高級魔法也無法相抗衡的駭人能量吧。
歐非洛的唇角似笑非笑地上揚,向後躍開十幾米,穩穩地落在地面上絲毫沒有受到地震的影響。流轉劍鋒,劍身周圍燃起冰藍色的火焰。
他直視對面被琥珀色的亮光包圍的夏特,握緊了劍柄,火焰燃燒得更烈。
不可思議地,夏特在光芒中漸漸平復了心緒,流失的力氣彷彿又被重新注入體內,溫暖的熱流流遍全身每一個角落,身上的傷口奇異地以飛快的速度癒合。
手腕一轉,「隱刃」在光芒中劃過一道弧,斬破了亮光,破碎的晶芒在空中四散開去。
「歐非洛!」
夏特低沉的吼聲迴響,大地彷彿回應般震動得更加劇烈!
雙刀交叉,夏特用盡全身的力氣揮出交叉的十字弧光,向歐非洛呼嘯而去。
「呵!」
歐非洛的長劍在空中橫劃出一條冰藍的直線,瞬間背上的長弓握在手中,凝聚著魔力的無形箭羽破開凜冽的風勢由上至下延成豎直的火紅色線條,與先前的火光交錯著,形成一個十字,正面迎上夏特的攻擊。
兩股強勁的力量在半空中相撞,毫不相讓的地撞擊著!
夏特和歐非洛都屏息著絲毫不放鬆地抵制著強大力量的衝擊,體內遊走的氣息越發灼熱。
潔雅的結界幾乎抵擋不住這樣強的衝擊,開始產生了細小的裂紋,幾個人的衣發在結界中也被猛烈的氣流波動吹得瘋狂地飛揚起來,風勢刺得他們無法完全睜開眼睛。
冰璃身體動了動,亮如白晝的強光照耀在她眼底,明亮異常。然而彷彿有千斤的重量壓在胸口上,沉悶地鈍痛。一股腥氣翻湧著衝上喉頭,冰璃口中湧出鮮紅的血液。
毫無預兆的,夏特和歐非洛同時向後躍開一步。空中交匯的兩股巨大能量,好像突然斷了來源一般,一聲激烈的碰撞聲後,光芒片片碎裂,騰起瀰漫的霧氣,消散在空氣中。
超負荷的反作用力反彈回夏特身上,他渾身一軟跪倒在地上,捂著悶痛的胸口不住地喘息。嘴角滲出血絲沿著鋒利的臉部輪廓滴在衣襟上。
歐非洛很快調整了紊亂的氣息,這樣的力量對他並沒有什麼影響,似乎他早已習慣了,臉色如常。
他的眸子一如往常般淡定,交織著冰的冷漠與火的熾熱,彷彿剛才這裡並沒有經歷過任何激烈的戰鬥。
他緩步走到夏特面前低頭俯視他。
夏特幾乎沒有任何餘力再站起來,感覺到歐非洛在頭上透下的暗影,似乎他對他的攻擊是微不足道的,只不過是微風吹過時帶動空氣中的細小波動而已。夏特心下惶惶一沉,難道是土精靈石的力量對火精靈石的力量沒有用嗎?屬性上的相剋,連強大如精靈石般的存在也無法克服嗎?
看透夏特的心事般,歐非洛冷漠地說,「真正強大的人,是不會在乎屬性上的不利的,只會想方設法用更強的力量去克服。你有這樣的覺悟嗎?」
夏特吃驚地抬起頭,歐非洛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轉身走開。邁開幾步,猶豫地側過頭,眼角的餘光看了看不遠處躺在潔雅懷裡渾身是血的冰璃,垂在身側的手不易察覺地越握越緊。靜默地一頓,大步邁開,消失在沉暗的夜色中,影子在遠方斜斜地拉長。
能量的衝擊很快緩過去,夏特覺得身體像沒事一般又恢復了力氣,心想大概是土精靈石補充了他體內的能量,身體竟一點也不痛了。
立刻又意識到什麼,夏特疾步走到潔雅身邊,看著她懷中面色蒼白得幾乎透明的冰璃,染滿鮮血的單薄身體似乎風一吹就會碎裂。
像被什麼力量壓迫著,冰璃又不住地咳起來,咳出一口一口的觸目驚心的鮮血,眼睛緊緊地閉著。整個人似乎毫無知覺,只是任由身體不斷地動作。
伊漠在一邊皺著眉,看著虛弱的冰璃,「得盡快送她回市區治療,這樣下去太危險了。」
可可特在一旁聽到,急得淚水撲簌簌往下掉,「那快點送冰璃姐姐回去啊,她吐了好多血,再吐下去,會……會……」
哽咽著哭泣,可可特急得不知所措。
夏特心頭一緊,蹲下來,從潔雅手中接過身子輕飄飄的冰璃,橫抱起來,二話不說,飛快地向著市區跑去。
可可特也停止了哭泣,擦乾眼淚,跟著伊漠和潔雅緊緊追在夏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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