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精靈歌 作品相關 第四章 燃燒的火與迸裂的土 夢境2
    重刃市市長官邸。

    餐廳。

    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早餐,一點也沒有動。夏特和伊漠沉默地相對而坐。夏特的座位正對著客廳裡的樓梯,他不時抬起頭望向樓梯口。

    聽到一聲輕輕的關門聲,夏特和伊漠同時望向二樓,很快就看見了走下來的可可特和潔雅。

    「冰璃怎麼樣?」

    潔雅剛坐下,夏特有些沙啞的聲音低低地響起,雖然和平時一樣平靜,但還是藏不住話語中的關心。

    潔雅淡淡地笑了笑,「燒得有些厲害,不過吃了藥好好休息一天應該沒什麼問題。那個魔法藥劑對感冒發燒的治療效果很好,而且冰璃的身體也不算弱,放心吧。」

    夏特這才拿起手邊的牛奶喝下,潔雅看著他,「夏特你沒感冒吧?要不要吃點藥?你的聲音好像有些啞。」

    夏特放下手中的杯子,再次看向通往二樓的樓梯,「昨天一回來我就吃了預防的藥,就是嗓子有點不舒服,沒事。」

    其實如果冰璃昨天沒有冒著大雨去找他,連個結界也不張就在雨裡陪著失魂落魄的他站了那麼久。如果自己能夠很快從情緒中恢復過來,冰璃就不用先忙著為毫無反應的他擦乾頭髮,不用堅持非要先讓他換下濕衣服洗完熱水澡再吃下預防感冒的藥之後,才想到自己也是同樣渾身濕淋淋的。

    那麼今天早上他們就不會在叫冰璃起床時發現她發著高燒了。

    「對了,你們今天有什麼安排嗎?」潔雅一邊用果醬塗抹麵包一邊問,刻意瞥了一眼伊漠,「伊漠君如果是來旅行的,要不要在城裡逛逛呢?」

    伊漠笑笑,「啊,那當然了。我正想參觀一下重建過的重刃市。據說六年前被破壞得很嚴重呢。」

    夏特的身子不易察覺地僵了僵,潔雅看了他一眼,又對伊漠說:「需要導遊嗎?今天冰璃和夏特是不可能陪你四處走走了。」

    「呵呵,不用這麼客氣,我一個人逛逛就好。我離路癡還是有段距離的。」感覺到夏特冰冷的殺人視線,伊漠笑嘻嘻地低頭繼續吃早餐。

    「那麼夏特你可以來市政府一趟嗎?昨天晚上魔獸的突然襲擊,還需要處理些相應的公文記錄,我有些事想問問你。」

    夏特猶豫了一下,沒有馬上答應。彷彿看穿他的心事,潔雅瞭然地笑道:「放心啦!我會吩咐女傭好好照顧冰璃的,她需要安靜的修養,你留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麼忙。」

    「對呀對呀!」可可特突然插話道:「夏特哥哥你放心啦,我會陪著冰璃姐姐。以前都是我照顧媽媽,我很有經驗的。」調皮地眨眨眼,拍拍胸脯,一副「儘管交給我」的樣子。

    夏特這才點點頭,「那好,我和前輩你一起去。」

    外面的陽光直直地打在身上,刺眼的眩目。夏特愣了愣。

    「啊,今天天氣真好,很適合四處逛逛啊。」

    伊漠伸了個懶腰,拍拍夏特的肩膀,「我說夏特偶爾你的臉色也配合下天氣吧,肌肉繃太緊會僵硬的。」

    夏特拍開的手,「白癡。給點陽光就燦爛。」不再搭理伊漠,夏特和潔雅徑直走出別墅。

    喧鬧的街道,沸騰的人聲,空氣中氣流的摩擦,塵哀的飛揚,聲音在耳邊嗡嗡作響,又像是響起在很遙遠的地方。

    夏特的思緒忽然間就飄忽起來,昨晚一直沒有睡好一直陷在夢境中。那個夢似乎悠遠而綿長醒來已是清晨,又好像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快得來不及細細回味就醒了過來。

    忽然,*緩慢的唇語浮現在腦海中,毫無預兆地佔據了整個思維。

    夏特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那模糊不清的面容,清晰的笑容,無聲的話語。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深碧色的影子,有著溫暖燦爛的笑容。看著她就會覺得心裡放鬆地開心,沒有負擔與煩惱。

    愛綺兒……

    心中飛快閃過的影子和她的名字讓夏特怔了怔,他甩了甩頭,用力揮掉紛雜的思緒。抬頭望向藍藍的天空,深吸了口氣,刺眼的陽光中又晃出了冰璃被雨打濕的憂傷臉龐,黯藍的眼眸寫滿了對自己的擔心。

    敲了敲頭,暗嘲被虛幻夢境影響的自己,夏特索性低下頭數著地上的石板,什麼都不想。

    見夏特沉默不語埋頭走路,潔雅無奈地歎口氣。

    夏特和冰璃什麼時候才能衝破心中的黑暗呢?

    冰璃軟綿綿地躺在床上,全身的力氣好像都被抽走了,她也懶得去動一動。渾身上下滾燙的熱度已經讓她喘不過氣來,嘴唇乾裂得似乎所有的水分都被蒸乾了。然而額頭上那一點冰涼也慢慢開始變熱幾乎感覺不到它的作用。

    儘管熱得透不過氣來,冰璃依然倔強地不肯服輸,蒼白乾澀的嘴唇死死地緊閉著沒有發出半點呻吟,也沒有任何顫抖和掙扎。默默地承受著所有的難受。

    不知什麼時候,她覺得很累很累,沉沉地睡了過去。恍惚中做了一個甜美的夢。

    夢中有寧靜的小村莊,那裡的天永遠是藍藍的,沒有一絲雜質的藍;那裡的水永遠是清澈見底的,沒有一絲雜質的綠;那裡還有滿山遍野的精靈花,沒有一絲雜質的純白,風一吹空氣中都是淡淡的沁人香味。

    小村莊外那片精靈花地裡,每天都會出現一個小女孩和一個小男孩的身影。

    男孩幾乎天天都在那裡練劍,劍是自己用木頭削做的。女孩也幾乎天天都抱膝坐在大片大片的精靈花中,看男孩練劍,不時唱著古老的旋律,臉上有甜甜的笑容。

    偶爾,男孩會和女孩一起坐在精靈花叢裡看金色的夕陽漸漸為天際披上絢爛的霞緞,兩個人在一片霞光中一起被鍍上溫暖的顏色。男孩很會逗女孩開心,和她一起編花環,數著天邊的雲彩。有時給她講動人的故事,可以把女孩感動得唏哩嘩啦得大哭,然後男孩會手足無措地為女孩擦眼淚。

    男孩還會常常指著那些精靈花告訴女孩,整個大陸只有這裡開滿了精靈花。

    女孩凝神看著那些花。小小的,只有兩片花瓣,泛著近乎透明的光澤,好像精靈兩扇薄薄的蟬翼。

    「為什麼只有這裡才有呢?」

    「不知道啊。聽村長說這可是聖花呢。」

    「什麼是聖花呀?」

    「這個……好像是說這種花只記載在書裡,其他地方都沒有的,也幾乎沒有人見過。據說是精靈女神依洛絲最喜歡的花,所以才叫精靈花。」

    「那麼這花不是應該開在精靈女神住的地方嗎?為什麼會在這裡開?是什麼時候開的呢?」

    「嗯,好像就是你來到村子裡以後不久就開了哦。」

    「咦?」

    「哈哈,所以村裡的人們都說你是被女神眷顧的孩子啊。」

    「那……為什麼我沒有爸爸媽媽呢?」

    「……」

    迷迷糊糊中,冰璃感覺到額頭上的冰涼被拿開了,她不舒服地微微睜開眼睛。頭還是昏昏沉沉的,意識也不清不楚。

    翻過身,被窗外的光線刺得閉上了眼。試探地睜開一條縫,窗前的光影裡一個逆光的背影映入霧氣瀰漫的眸子,頎長挺拔,交錯在光影裡的熟悉感。

    喉嚨裡火辣辣地炙烤著,乾澀瘖啞,勉力吐出沙啞的音節:

    「夏……特……?」無意識脫口而出的名字。

    那個背影在她的聲音裡僵硬了一秒鐘,快速地走到她的床前為她掖好被角。

    她試圖了,可還是看不清他的樣子,只聞到一股熟悉的氣息,但是腦子混混沌沌的,也沒有力氣去分辨。

    「……水……」喉嚨火辣辣的灼燒和嘴唇的乾澀讓她無意識地喃喃要求。

    她感到被人小心輕柔地扶了起來,溫涼的液體緩緩流進她口中,緩解了咽喉的灼熱。

    又被細心地放倒在枕頭上躺下,額頭上落下一隻冰涼的手。粗糙的手掌輕柔地撫著,像是怕驚動了她。奇異的,體內的酷熱好像沒有那麼烤得她透不過氣了,浮躁的熱好像漸漸平靜下來。也沒去細想為什麼那雙手會那麼的冰涼得像冰一樣,甚至還在眷戀著那種感覺。想看清那雙手的主人,眼皮卻不爭氣地越來越重,越來越重,盍上。周圍好像瀰漫著淡淡的沁人花香。

    是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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