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節,學校放了七天長假。再回到學校時,我們又覺得有了幾分新鮮感。我和付紅霞都帶了蚊帳,到宿舍的床架上掛起來。我還從書包裡拿出了蚊香,付紅霞笑著說:「哎呀!我怎麼忘了帶蚊香呢?我連花露水都帶了的,就是沒帶蚊香來。」
我將兩盒蚊香拿出來放在桌子上說:「宿舍裡每天晚上只點一盤蚊香就足夠了吧!這些不夠用麼?帶那麼多蚊香幹嘛?是熏蚊子還是熏人呢?」
付紅霞也咯咯的笑起來:「你個臭蘭心,我今晚要點八盤蚊香的!」
我也開玩笑的說:「好啊!只要你受得了,我就受得了!」
付紅霞繼續嬉笑著:「呵呵!那樣一來,只怕把蚊子沒熏走,先將自己熏暈了、、、、、、、」付紅霞還想再說,我卻拍拍她,向旁邊的楚曉珍努努嘴。付紅霞也注意到了,低聲對我說:「她今天好像一直沒有說話呢!」
楚曉珍一直默不作聲的給自己掛著蚊帳,然後低頭整理著自己才帶來的換洗衣服。這個學期,她為了節約一點往返的路費,也就這次五一節回了一次家。
平常楚曉珍只在學校的傳達室裡,給家裡打電話報個平安。她和她的媽媽約好,媽媽會在每週日下午在她家附近的公用電話旁等她的電話。這個假日她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應該是高高興興的呀!怎麼再見到她時,卻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反倒比以前更沉默寡言了。
我和付紅霞在旁邊靜靜的看了她好一會兒,她卻好似一點也沒有察覺,依然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兒。
我終於忍不住了,輕聲的喊:「曉珍!楚曉珍!楚曉珍!」
「啊!」曉珍如夢初醒般的抬起頭來:「你們在喊我嗎?什麼事啊?」
付紅霞單刀直入的問:「楚曉珍!你在想什麼呢?有什麼心事嗎?」
楚曉珍馬上搖搖頭:「沒有!沒有!」
「怎麼?不把我們當朋友啊?」我故意激她:「我還以為我們之間可以無話不談呢!」
付紅霞馬上接茬說:「算了蘭心!人家不願意和我們說,你勉強也是沒有用的。」
楚曉珍抬頭看看我們,她的眼神中流露出無限的淒楚和無奈,只怔怔的看著我們,有一種泫然欲滴的神情。
我們都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趕緊坐到她的床邊,安慰她說:「曉珍!曉珍!怎麼啦?你不會和我們置氣吧?我們是關心你呢!有什麼為難的事兒告訴我們吧!我們是好朋友啊!」
曉珍依然沒有回答,付紅霞想了想,小聲的問:「你不會是失戀了吧?」
「去你的!」楚曉珍拿胳膊肘捅了捅她,如耳語般的說:「我妹妹死了。」
「啊!」雖然楚曉珍的聲音不大,但我和付紅霞聽起來,無異於晴天霹靂般的震撼。一個比我們還小兩歲的花季少女,怎麼會突然死了呢?
立刻,我和付紅霞也被一種憂傷的情緒所籠罩。雖然我們從來沒有見過曉珍的妹妹,但從曉珍平日的言談中,我們知道那個名叫楚曉憐的女孩,也是一個清純活潑,肯上進的姑娘。
曉珍常說,她的妹妹比她成績更好,家裡人都認為是考大學的料。所以曉珍中學畢業後,就選擇讀技校,好早些參加工作掙到錢,供妹妹繼續讀書。
而且曉珍的父親死的早,雖然繼父對她們也很好,但懂事的曉珍依然放棄了考高中的機會,她想自己供養妹妹讀書,不想為家裡增添太多負擔。
但是現在,曉珍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似乎變得毫無意義了。一時間,我們都找不到一句話能夠來安慰她,只是默默地陪著她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我們聽到外面的鈴聲響起。曉珍努力地對我們笑著:「這是吃晚飯的鈴聲,你們快到食堂打飯去吧!再晚了,只怕沒有飯了。」
「那你呢?」我緊跟著問。
曉珍用手推著我們:「你們去吃吧,我還不餓。」
付紅霞馬上說:「你不餓,我也不餓。」
「對啊!」我跟著說:「你不吃,我們也不吃。」
楚曉珍終於站起身子:「行了行了!我餓了,咱們一起吃飯去。」我們終於陪著曉珍走進了食堂。
夜裡,我睡得朦朦朧朧間,好像聽見宿舍裡面有動靜。我睜開了眼睛,宿舍裡早已熄了燈,四周靜悄悄的。只有如水的月光從窗外照了進來,使房間裡的輪廓大致上能看的清楚。
有個人影從床上爬了起來,穿上鞋子。俯身在床底下找著什麼東西,然後拿出一個塑料盆,彎著腰在床上翻找著,從枕頭底下翻出一件長裙子放在盆裡。又在床頭櫃上拿了梳子、洗髮露之類的東西放在盆子裡,走出了寢室。
等曉珍剛關上寢室門走了出去,我就聽見睡在上鋪的付紅霞在喊我:「蘭心,蘭心!你是醒著的嗎?」
「什麼事兒啊?」我抬起頭,向著上鋪問。
睡在上鋪的付紅霞趴在床邊,低低的對我說:「你看見了麼?剛才楚曉珍拿著洗漱用具又出去了,她不會是到衛生間洗澡去了吧!我們都是一起洗完澡才上床睡覺的嘛!她一天要洗多少次澡啊?」
「是呀!」我也輕聲說:「我怎麼也覺得楚曉珍這次從老家來了之後,變得那麼奇怪呢?」
付紅霞說:「大概是她妹妹死了,她很傷心。」
「這與她一天洗幾次澡有什麼必然的關係嗎?」我反問道。
付紅霞想了想說:「她現在會不會有潔癖了?」
「她怎麼會有潔癖的呢?」
、、、、、、、
我們正在互相猜測著,發現寢室的房門又被推開了。連忙閉上了嘴,各自在床上躺好。
我從被子裡悄悄窺視著:寢室依然沒有開燈,有個人走了進來。輕手輕腳的將盆子裡的衣物晾在窗戶邊的衣架上,然後將盆子重新放回楚曉珍的床下,自己仍然在床上躺下來睡了。
我睡在楚曉珍的床對面,看了她好一會兒,發現楚曉珍躺下後就沒有動靜了,想必已經睡著。
等我再次醒過來時,已是第二天清晨了。楚曉珍坐在臨窗的床頭櫃前面,對著櫃子上放著的一面小鏡子在梳頭。看見我起床穿衣了,笑著說:「不急,現在早著呢!你看人家付紅霞就不急。」說著,瞟了一眼睡在上鋪,仍然面朝裡睡著的付紅霞。
付紅霞忽然說起話來:「臭丫頭,你是不是存心想讓我遲到呢?」然後翻身坐了起來,我們都『咯咯』的笑著。
曉珍笑道:「真的不急,現在才早上六點多呢!只是現在天亮的較早,我不過是讓你們多睡一會兒嘛!」
付紅霞見曉珍快梳好頭了,馬上從上鋪下來,將她跟前的鏡子翻過來對著自己照著:「行了!行了!你夠美得了,讓我照照吧!」
曉珍笑罵道:「大小姐!你長得倒是秀秀氣氣的,幹嘛那麼粗魯呀?動不動就搶人東西!」
付紅霞忽然問道:「哎!我說曉珍!你昨晚和我們一起洗澡沒洗好麼?怎麼半夜三更的又爬起來再洗一次呢?」又故作神秘的問:「你不會是來例假了吧?」
楚曉珍馬上紅了臉:「去!去!就你問得出來,我什麼時候半夜三更爬起來洗澡了?你真會胡謅。」
我和付紅霞都不禁對望了一眼,楚曉珍夜裡起來洗澡是她自己個兒的事兒嘛,有什麼大不了的,犯得著否認嗎?何況曉珍平時也是個有什麼就說什麼的人,她這次幹嘛否認呢?
付紅霞伸手摸了摸掛在窗前,迎風飄蕩的紅裙子說:「瞧!這不是你昨晚半夜三更起來洗得衣服麼?現在還沒有完全乾透呢!我真不明白你半夜起來趕著洗這條裙子幹嘛?我還沒看你穿過一次呢,是這次回老家時才買的嗎?」
哪知付紅霞此言一出口,楚曉珍的注意力馬上就轉移到那件紅裙子上面去了。其實在我們看來,那也就只是一件極普通的,紅色上面起白色小碎花的綿綢連衣裙。
楚曉珍卻那麼專注的望著那條紅裙子,喃喃說道:「我妹妹最喜歡這條紅裙子了,那次我和她一起逛街的時候,她就說『姐,你看那件裙子多好看哪!還是綿綢的呢,穿著一定很舒服,咱倆一人買一件吧!』哪知妹妹高高興興的穿上新裙子的那一天就遇難了、、、、、、、」
我和付紅霞還都不知道楚曉珍的妹妹到底是怎麼死的,也不願輕易去揭開曉珍的這道傷疤。現在楚曉珍卻主動提起來,我們都集中注意力聽著。楚曉珍繼續說:
「那天我跟著媽媽回外婆家去看外婆,妹妹說和同學約好要在一起玩兒的,就沒有和我們同去。等我們夜裡從外婆家回來時,卻發現妹妹還沒有到家。起初我們也沒有在意,鄉下的房子大,孩子們在一起玩兒的晚了,住在別人家裡也是常有的事兒。但是第二天,第三天仍然沒看見妹妹回來,第四天我們卻在我家附近的魚塘裡發現了妹妹的屍體、、、、、、、、、」
楚曉珍說到這裡已是泣不成聲,我們忙上前安慰著她。楚曉珍仍然抽抽噎噎的說:「妹妹才剛穿上新衣服,就遇難了,她多喜歡那件紅裙子啊!但是她被打撈上來時,她的身上和那件嶄新的紅裙子上卻滿是淤泥,她是那麼愛乾淨的一個人、、、、、、」
楚曉珍終於說不下去了,放聲痛哭起來。付紅霞正要走過去勸,我將付紅霞攔著了,輕聲說:「讓她哭出來,心裡或許會舒服一點兒。」
好一會兒,楚曉珍漸漸停止了哭泣。又說:「有時候,我會覺得妹妹並沒有走,她就在我的身邊。蘭心,付紅霞,不管你們相不相信,我覺得我妹妹真的就在我身邊,她不會離開我的。」
我和付紅霞只好附和著安慰她說:「我們相信,我們相信,你和你妹妹自然是心有靈犀的。」
楚曉珍長歎了一聲,說:「一晃我和妹妹都長大了,現在回想起來和妹妹從小到大,朝夕相處的日子,真像是做了一場夢啊!」
我不忍心看她繼續傷感,打岔說:「要上早自習了,我們快到食堂買早點去吧!再不去只怕遲了呢!」
說著,付紅霞也起身和我一起拉著楚曉珍出了寢室。
楚曉珍這幾天情緒都很低落,我和付紅霞常常無話找話的和她聊天,好分散她的注意力。
曉珍也注意到了,很客氣的說:「謝謝你們關心,事情都過去了。一切會好起來的,你們也不用刻意的陪著我,時間會沖淡一切的。」
我和付紅霞也覺得應該給她留出獨立的時間,讓她『消化』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楚曉珍似乎仍和平常一樣學習、生活,一切都沒有什麼特別。
只是我們每天清晨,總看見窗戶上掛著那條長長的紅裙子,迎風飄舞著。我悄悄對付紅霞說:「你注意到沒有?曉珍的那條紅裙子,怎麼總掛在窗戶上?而且我有幾次還用手摸了摸,都是半干的呢。她什麼時候洗的呀?」
付紅霞也奇怪的說:「她這幾天都沒有穿那條裙子啊!怎麼會反反覆覆的洗呢?」
我又問:「我們每次都是差不多一起去洗澡,然後洗衣服的,你看見她洗裙子了嗎?」
付紅霞想了想:「對啊!我們都是在盥洗室一起洗的呀!沒看見她洗那條紅裙子呢!」
我說:「你記不記得上次我們發現曉珍夜裡起來洗裙子的事兒?她會不會常常夜裡仍然爬起來洗裙子呢?」
付紅霞笑著說:「有第一次,沒準就有第二、第三次,只是我們夜裡睡著了,沒看見而已。楚曉珍這丫頭什麼時候有這種怪癖了?」
我附耳對她說:「這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夢遊症』呢?」
付紅霞搖搖頭:「說不好,我也不知道夢遊到底是什麼樣的。哎!我們夜裡睡得警醒著點兒,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我故意說:「好!如果我睡著了,你發現有什麼動靜記得叫我啊!」
付紅霞笑了起來:「那我也睡著了呢?我又不『夢遊』,怎麼敢保證晚上會觀察到什麼動靜呢?」
當天夜裡,我和付紅霞都『很乖的』早早上床休息了。楚曉珍還笑我們:「你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乖了』,真正要做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麼』?」
我說:「早睡早起身體好唄!」
「哼!陳詞濫調的,酸不酸啊你?」楚曉珍繼續坐在床頭翻看著手中的雜誌。
也許是有心事的緣故,當四週一片沉寂的時候,我只聽見枕邊的手錶在滴答滴答的走著,自己仍然了無睡意。
不知過了多久,楚曉珍早已熄燈睡覺了。我又聽見房間裡有動靜,輕輕的翻過身來。發現我對面床鋪上有個人影從床上坐起來,站起身將掛在窗前的裙子取下來,放進盆子裡,然後端著盆子走出寢室。難道真是楚曉珍麼?
等她走出寢室,又將門帶上後。我也從床上坐起來,對著上鋪輕輕喊了兩聲:「付紅霞!付紅霞!」
付紅霞馬上說話了:「我也沒睡呢,楚曉珍又去洗澡了?」
「大概是的吧!」
付紅霞從上鋪下來:「我們看看她去吧!」
「人家洗澡呢!有個什麼好看的?」我微嗔著。
付紅霞站在我的床邊拉我:「你能肯定她是去洗澡了麼?我們看看去呀!」
我想想也對,楚曉珍雖然是拿著洗漱用具出去的,也不能肯定她就是去洗澡啊!平白無故的幹嘛老想著洗澡呢?會不會遇到什麼為難的事兒了?
我和付紅霞手牽手一起摸著黑走出了寢室,走廊上有一束小小的、微弱的燈光,是方便學生夜裡起來照明的。我們來到盥洗間,果然聽見『嘩嘩』的流水聲。
我看了看付紅霞說:「她真的在洗澡呢!」
付紅霞仍然疑惑的說:「曉珍到底怎麼回事兒呀?怎麼每次夜裡又要爬起來再洗一次澡呢?」付紅霞兩手抱著胳膊,背靠著牆站著。看樣子,她是想等楚曉珍出來後,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過了一會兒,盥洗室的水聲停了。緊接著門打開了,楚曉珍拿著塑料盆走出來。看見我們,楚曉珍愣住了,呆呆的站在那兒,怯怯的看著我們。
半晌,她才輕輕的、如耳語般的說:「俺身子髒了,俺要洗乾淨。」
就這一句話,不禁使我們毛骨悚然。因為這根本不是楚曉珍的聲音,站在我們面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我和付紅霞不由得互相悄悄地牽起手來,我發覺付紅霞的手心還微微有些冒汗了,也許是我手心上的汗吧!
『楚曉珍』見我們沒言語--------事實上我們發現面前的這個『楚曉珍』完全是另一個人的時候,我們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這個『楚曉珍』仍然重複的說:「俺身子髒了,俺要洗乾淨。」
半響,沒有人說話。我們仍和這個『楚曉珍』面對面站著,看外表的樣子,『曉珍』與平時沒什麼不同啊!只是說話的語氣和聲音,卻是我們完全陌生的。是那種稍顯稚氣的女孩兒的聲音,還帶著一股濃濃的鄉音。而且,她還有意無意的躲閃著我們的目光。
我感覺到站在我身邊的付紅霞用力的捏了捏我的手,似乎要給自己一些勇氣。然後聽見付紅霞盡量平和著聲音問:「你不是楚曉珍!」
付紅霞這句話,也正是我這幾天隱藏在心中的疑問。她倒是先快人快語的問了出來,我的心也蹦蹦直跳。我們都將目光凝聚在『曉珍』的身上。她並不否認,只默默地點點頭。
既然話已經說開了,也就不再顧及了。我又緊接著問:「那麼你是---------楚曉憐?」
她又點了點頭,畏縮的低著頭靠著盥洗室的門站著。她那種樣子,倒不使人『害怕』了。相反的,我心中卻湧起一股憐憫之情。
我輕輕的說:「你幹嘛老附在你姐姐身上呢?你這樣會害了她的。」此話一出口,我發現付紅霞又悄悄的捏了捏我的手。我明白,付紅霞是怕我這樣直白的問話會觸怒我們面前的這個『人』。
但是通過我的觀察,我覺得面前的這個女孩身上更多的卻是一種無助,她在尋求一種力量,一種幫助。
她聽到我的話,用一種很無辜的眼神望著我們:「俺並不想害任何人,更不想傷害俺姐姐,俺只想跟她在一起,俺害怕!」
我很奇怪的問:「你怕什麼呢?」
她低頭無語,過了一會兒,又說:「那天天快黑了,俺從同學家玩了回來,媽媽和姐姐都不在家。只有爸爸在屋裡喝酒,爸爸平時都對俺們很好的,就是愛喝酒。喝了酒之後,他就稀里糊塗的不認人了。俺也不知道爸爸那天喝了多少酒,只看見他喝得滿臉通紅。看見俺穿著新裙子回來,還笑嘻嘻的說俺真漂亮。俺跟他打了招呼,就進屋拿衣服準備洗澡去的。誰知道他緊跟著推開俺的房門闖了進來、、、、、、、」
『楚曉珍』-------不,應該是曉珍的妹妹楚曉憐說到這裡,又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不斷重複著:「俺身子髒了,俺要洗乾淨,俺要做個乾淨的人。」
這時付紅霞倒是說話了:「曉憐!你不該找你姐姐的,這件事和她沒有關係。你怎麼不直接去找你爸爸去呢?是她害你的嘛!」
曉憐緩緩地搖了搖頭:「俺誰也不找,俺認命了。俺不怪爸爸,他當時是喝多了,才會做錯事的。俺不會總纏著俺姐姐的,只是俺們兩姊妹從小到大,一直都是親密無間的。俺要走了,捨不得她,才留在這兒幾天、、、、、、、、」
她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低。她本來是靠著牆站著的,忽然身子一軟,就順著牆角滑落到地上,像暈過去了一般。
我和付紅霞趕緊跑上前去,喊著她:「楚曉珍!楚曉珍!你醒一醒,楚曉珍!」
楚曉珍此時坐在地上,慢慢的睜開眼睛,很驚異的看著我們:「蘭心!付紅霞!我怎麼在這裡呢?」
我和付紅霞一邊一個將她攙扶起來,往寢室走去。楚曉珍依然如夢初醒般的看著四周:「現在應該是深夜了吧?早就應該熄燈睡覺了,我們在盥洗室幹什麼?」
付紅霞說:「大小姐現在不是在夢遊吧?」
「去你的!」楚曉珍嗔道:「你才夢遊呢!」
我不願再提起那些事,趕緊打岔:「今晚我們在『集體夢遊』」
「哈哈!」楚曉珍和付紅霞都笑了起來:「蘭心,你太有才了。」
從這以後,我們再也沒有發現楚曉珍半夜三更起來洗澡、洗裙子。相反的,那條常常掛在窗前的紅裙子卻被曉珍認真的收藏起來。曉珍說:「每當看到那條裙子,就如同看到了我的妹妹,我要永遠的珍藏在身邊。
我們正為曉珍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軌跡上來而慶幸的時候,忽然曉珍又給我們帶來了一個消息:曉珍的繼父去世了。
我和付紅霞聞訊又相顧愕然:楚曉憐已原諒他的繼父了!並沒有執著於報仇呀,怎麼還會出現這種事兒呢!
曉珍說:繼父是在幹農活時,在池塘裡挖藕,不知怎麼的,就陷進泥中,再也沒有起來。
我不禁感歎,古人云:『暗室虧心,神目如電』,人活著就應該坦坦蕩蕩,『平生不做皺眉事,世上應無切齒人』。清白處世,清白為人,才是平安幸福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