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心鬼話 第一卷 第六話 地下車庫
    期末考試已經結束了,今天是返校時間。弟弟的學前班已經放假,我今天不需要等他一起上學了。剛走出自家的院門,倒是正碰上梁濤和付紅霞正結伴而來,我就和他們一起來到學校。

    方老師佈置完假期作業後,又從講台上拿起一疊通知單。說:「暑假時間比較長,學校和你們所在的居委會決定,為了豐富你們的假期生活,居委會在這個假期中會開展一些文體活動,請你們到時候去參加。

    這是你們這個假期的活動表,由你們所在居委會裡面的叔叔阿姨們填寫。假期結束後,再將表格交還給我。居委會裡的叔叔阿姨們,會將你們假期裡的表現情況如實反映到學校裡來。」

    方老師一邊說著,一邊走下講台將表格按座位發給每組的第一位同學,再一張張的往後傳。梁濤坐在座位上,馬上嚷道:「方老師,我們以前的假期都是學生自由活動的嘛!怎麼這個假期連我們的休息時間都要佔用啊?」

    方老師站在教室前面,看著大家分發著通知單,微笑著對梁濤說:「你瞧瞧這一個班上的同學,人家都沒什麼異議,就你一個人忙啊?你如果假期中有什麼活動安排或者要出去旅行,也可以不參加社區活動嘛!學校裡是怕你們假期中無所事事,父母又要上班,才安排的一些活動。」

    班長鄭萍萍馬上響應:「方老師,這個活動很好啊!我們以往放假都只能自己在家裡看電視,爸爸媽媽一上班,我們在家連說話的人都沒有。」其他的同學也都叫好,孩子們嘛!什麼新鮮玩什麼,我們都還沒有到社區參加過活動呢!

    付紅霞問:「方老師,社區裡有電視看嗎?」

    方老師笑著說:「當然有,還有錄像呢!」

    梁濤趕緊問:「方老師,真有錄像啊?有沒有【鐵臂阿童木】的錄像呢?

    方老師調侃著:「哦!這個嘛!我還沒有幫你問呢!對不起啊!」我們都跟著笑起來,付紅霞說:「梁濤!你也太挑了吧?暑假裡有個地方玩兒不好麼?」

    我們那個年代的孩子,一般來說父母都是雙職工,每逢放假大多被父母鎖在家裡。付紅霞就是此類孩子的典型,聽說有社區活動,她是一百個願意的。

    方老師又對我和付紅霞說:「聽說你們如意社區的文體活動辦得很好,暑假裡我還要將我們家成成送到哪兒去玩呢!」

    方老師是住在學校的,離我們如意街也不遠。我聽老師一說,馬上高興起來:「方老師,成成什麼時候來啊?我叫我的弟弟貝貝等著他一塊兒到社區去玩兒!」弟弟貝貝和成成同在學前班讀書,關係也很好。

    方老師說:「好啊!聽成成說,你們家是住在如意街8號吧?我們到時候去叫你。」

    付紅霞插嘴說:「方老師,您先到蘭心家叫蘭心兩姐弟,再順著如意街走就快到我的家了,然後是梁濤的家。到時候我們都到梁濤家裡去喊他,不怕他不去。」

    方老師馬上笑起來:「好!好!就這樣定了。」

    梁濤起初說不去,但是玩兒過幾次,就覺得好玩兒了。社區裡不僅有錄像室,還有活動室。裡面可以打乒乓球、也可以下棋,而且還有其他學校的孩子也在一起玩兒。大家年齡相仿,很容易成為好朋友。

    七月底的一天,一大早,天就陰沉沉的,像要下大雨的樣子。然而到了中午,雨仍然沒有下下來。吃過午飯,我和弟弟放下碗筷後,外公開始收拾餐桌。

    外公一邊收拾著餐桌,一邊對我們姐弟說:「今天天氣不好,你們就不要出去了。社區活動麼,少一天參加也不要緊的。」說著話,外公拿起收拾好的碗筷,準備去廚房洗涮,並且教我們乖乖的到房間看電視去。

    我和弟弟起身往房裡走,就聽見院門外有人在喊我們:「蘭心、蘭心!你怎麼還不到社區去?」

    「誰啊!」外公大聲應著,放下碗筷,走出廚房。我本來已和弟弟走到了房間裡,聽到聲音出來瞧,是梁濤和付紅霞結伴而來。

    梁濤一進來就大聲嚷嚷:「蘭心,你們吃完飯了嗎?付紅霞說在家老等你都等不到,我們就過來喊你了。走!我們一起到社區玩兒去。」

    我馬上答應著:「好!我們這就走!」

    外公在旁邊說:「你們看馬上要下大雨了,還往外面去啊?就在家玩兒吧!」

    我回頭對外公說:「外公!是老師要我們參加社區活動的,也不遠啊!」

    弟弟貝貝說:「外公!社區可好玩了,有那麼多小朋友,您就讓我們去吧。現在沒有下雨嘛!」

    付紅霞也接過話說:「爺爺!這雨不一定下得下來,再說社區就在我們這條街上嘛,只不過在街尾而已,又不遠。就算下雨了,我們也能跑回來。」

    外公只得點頭說:「好!好!蘭心,你帶一把傘在身邊,以防萬一。」外公說著話,在房裡拿出一把折疊雨傘交給我,又囑咐貝貝說:「要聽姐姐的話,活動結束後和姐姐一起回來。」弟弟貝貝乖乖的答應著。

    我們走出院門,看見方老師帶著成成剛走進如意街。成成看見貝貝,老遠就喊:「貝貝!等等我!」話音剛落,就跑了過來。

    方老師看見我們,笑著對成成說:「行了,你也到社區玩過幾次,就跟著哥哥姐姐去吧!我到書店去轉轉,一會兒來接你。」

    付紅霞說:「方老師您放心吧!我們這條如意街沒有機動車輛來來往往的,很安全,等會兒我們將他送回去,又不用過馬路。」

    方老師說:「那就把他送到青青巷的巷口,讓他自己回去。」又問成成:「可以嗎?」

    成成爽快的回答:「可以啊!」

    我和付紅霞馬上說:「成成真棒呢!」成成更加興高采烈起來。

    我們和方老師告別,帶著成成到社區去了。社區的葉主任是個中年婦人,中等身材,一身淺藍色的格子套裙,既帶有職業女性的精明與幹練,又不失女性的溫柔和端莊。

    看見我們進來,笑呵呵的招呼說:「你們來了呀!快到二樓去吧,馬上就要放錄像了。」

    我們趕緊打招呼:「葉媽好!」「葉媽好!」

    葉主任微笑著點頭:「好!好!快上去看錄像去吧,現在差不多已經開始放映了,今天放映的是安徒生童話系列。」

    貝貝和成成馬上問:「是《醜小鴨》嗎?」

    付紅霞說:「應該放《野天鵝》,我最喜歡看艾麗莎公主最後戰勝惡毒的皇后,和她的十一個王子哥哥團聚。」

    梁濤嚷著說:「你們女孩子一天到晚只知道公主啊、王子啊,有什麼意思?葉媽,這裡什麼時候放映《西遊記》呢?」

    葉主任笑著說:「都有!都有!你們先上去看吧!」

    我們幾個孩子,說說笑笑的往樓上跑。我走在最後面,發現一樓還有一截向下的樓梯。覺得很稀奇:一樓了,還可以下去麼?底下是幹什麼的呢?我小時候可不像現在,什麼地下商場、地下超市,隨處可見,那時候並沒有這些的。我不禁好奇的往下看,樓下較暗,好像也看不到什麼。

    「姐姐!看什麼呢?快上來啊!」是貝貝的聲音。成成也在上面一層的樓梯扶手旁喊:「蘭心姐姐,快上來看錄像去啊!」

    「好!來了來了!」我答應著跟了上去。

    放映室的門關著,門口站著個年輕的女孩子,約有二十來歲。娃娃臉、笑起來甜甜的,別看年輕,她也是社區的工作人員呢,聽說是剛畢業分過來的。她叫張曉麗,我們都叫她麗姐姐。

    麗姐姐看見我們幾個孩子說說笑笑的跑上樓來,立刻將一根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然後輕輕的說:「你們今天可來遲了呢!裡面已經開始放映了,我們社區的其他一些孩子早就在裡面看錄像了。你們進去的時候輕一點,不要影響其他的小朋友,這是禮貌,知道嗎?」

    我們連連點頭,放低了聲音說:「知道!知道!」然後按秩序的走了進去。裡面正在放映貝貝最喜歡看的【醜小鴨】,貝貝和成成互相拍拍手,表示『慶賀』就高高興興的坐下來看錄像。

    過了一會兒,貝貝開始跟我嘀咕:「姐姐!我想喝水。」

    我低著頭小聲笑著說:「你個小傢伙又來這一套,你真的想喝水嗎?我真給你到樓下倒一杯白開水來啊!你老實說到底是想吃冰棍還是想喝水?」

    坐在我旁邊的貝貝,有些不好意思的搖著我的胳膊說:「好姐姐,你都猜到了!那你給我去買冰棍去嘛!」

    「好!好!我去買!」我連連答應著,又回頭對梁濤和成成他們說:「我到門口買冰棍去了,你們想吃什麼口味的冰棍?」

    「什麼都可以!」成成看著錄像,漫不經心的回答著。

    梁濤說:「買綠豆冰棍。」

    付紅霞說:「我要牛奶冰棍!」我答應著走了出去,外面已經飄起了濛濛細雨,但是天依然陰沉的很,看樣子,一場大雨是在所難免的了。我走出去,在門口賣冰棍的老爺爺那裡買了五根冰棍。

    然後回轉身來,剛走進社區大門,就看見一個身著淡綠色宮裝、長裙曳地的女子飄飄然從樓上下來,又順著樓梯向樓下而去。

    就這麼驚鴻一瞥,不禁使我有一種『驚艷』的感覺。那如雲的秀髮高高隆起,斜插著一枝『金步搖』,長長的珠飾顫顫垂下,搖搖晃晃的。長挑身材,纖腰不贏一握。步伐輕盈、行動飄逸,恍若一朵彩雲一般飄然而去。

    「好漂亮的大姐姐啊!」我心中不禁暗暗喝彩,她是誰呢?我猜測著:難道是社區請來的演員?看她的裝飾分明就是電視中表演漢代歌舞的女子打扮,我最喜歡看的一段歌舞就是《踏歌》,是由十來位妙齡少女,穿著淡綠色寬袖、細腰的漢代衣裙翩翩起舞的。

    婉轉的歌聲、飄逸的舞姿,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美,使我百看不厭。這個女子的打扮也和電視上的演員差不多,難道她也是表演《踏歌》的嗎?

    她為什麼跑到樓下去了呢?樓下應該就是地下室了呀?難道會在地下室表演?看我,什麼邏輯嘛!我忽然想到:表演節目應該是在樓上的,她大概要到地下室去補妝。我們學校也請過演員來表演的,演員一般都選擇一些較安靜、清閒的地方作為化妝間進行補妝。

    那位大姐姐已經夠漂亮的啦,她還會怎樣補妝呢?是換衣服還是換頭飾?化妝間裡還會不會有更漂亮的服飾和裝扮呢?我心中大為好奇,順著樓梯來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較暗,迎面牆上有一個白熾燈泡亮著,使室內基本上能看清楚。順著牆壁整整齊齊的停靠著自行車,應該是社區工作人員的車輛。北面的牆角邊還有一扇關閉著的小門,門外偶爾有汽車開過的聲音,應該是馬路。想必是工作人員上班時從這扇小門推車進來,將車輛放好後,再到上面辦公室去工作。

    我站在樓梯一半的位置上,向下張望:地下車庫的情形完全一覽無餘。沒有什麼化妝間呀!我分明是跟著那個大姐姐下樓來的,她到哪兒去了呢?

    我信步順著樓梯往下走,地下室靠牆的四周都是車輛,中間有一塊長方形的空地,是方便社區工作人員停放車輛時進出的。此時這裡靜悄悄的,什麼都沒有。

    我有些失望,又回身往樓上走。一陣細樂之聲隱隱傳來,還有淡淡的、動聽的歌聲。我不禁站住了,細細傾聽。

    是一些女子的聲音輕輕唱著:豆蔻年華辭故鄉/辭故鄉/拜別父母高堂/困囚紡室織梭忙/織梭忙/蹉跎歲月老紅妝/望故土已是路遠山高/雲遮霧障/想兒時浣紗姊妹/笑語歡暢/笑語歡暢/還憶起竹籬茅舍/田園風光/便勝卻巍巍宮室/冷冷高牆/想娘親倚在村旁/空望兒歸鄉、、、、、、、

    歌聲輕緩,旋律淒美,如泣如訴。不像是我們平時在學校中唱的那些校園歌曲,倒是一種更為古典、優雅的旋律,很像我在電視上看到的《踏歌》的節拍。

    並且我因為喜歡《踏歌》這組古典歌舞,曾翻閱過資料:知道《踏歌》在靜態舞姿上大量借鑒了古代遺存漢畫磚的造型,在動態中大膽運用藏族牧區民間舞蹈動律,展示了漢魏舞風的奇妙瑰麗,再現了民間古補的踏歌風格。

    這淒美的歌聲從何而來?我又回身向地下車庫看去,我敢肯定,歌聲不是從樓梯口上面傳來的。聽聲音,歌聲就來至於這地下車庫。但是這普普通通的地下車庫,怎麼會有這樣古典、淒美的旋律傳出來呢?

    我扶著樓梯的扶手,再將這個地下車庫細細打量著,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呀!普普通通的車庫,停靠著一些普普通通的車輛,怎麼會有隱約的歌聲傳出來呢?難道是我聽錯了?是別的地方傳來的歌聲?

    但是,我的確是跟著那個宮裝少女下樓來的呀!她到哪裡去了呢?

    我的目光依然在這車庫裡面搜索著,突然發現眼前豁然開朗起來。面前的車庫忽然不見了,成了一個大的作坊,排列著一排排手工紡織機。

    每台紡織機的面前都坐著一位妙齡女郎,這些女子卻和我剛才所見到的那個穿宮裝的女子不同。

    她們雖然依舊穿著輕紗般的漂亮衣裙,但是髮式卻很簡單。如雲的秀髮只在腦後隨隨便便的綰了一個髻,頭上也沒有任何的裝飾品,此時正低著頭在紡織機旁織著布,我還聽見最原始的『咯吱,咯吱』的織布機的聲音。

    她們是誰?從何處而來?她們那年輕美麗的面龐上為什麼會是一臉的疲倦?那些美妙、卻略帶憂傷的歌聲,原來是從她們這裡飄出來的。

    我有些疑心,她們會不會是真的人呢?這裡明明是個車庫,怎麼忽然出現這些美麗的身影呢?我為什麼會看得見她們?到底她們是『真的人』,還是我是『真的人』呢?

    我越想越迷惑,越想越害怕,看見她們如剪影般的忽然出現在這地下室裡,嚇得趕緊閉上了眼睛。四周靜悄悄的,只聽見織布機『咯吱、咯吱』的聲音。但一會兒又消失了,再沒有任何的動靜。我又慢慢的將眼睛睜開,依然是我熟悉的車庫,並沒有什麼異樣。

    正當我準備返身向樓上走去時,眼角的餘光卻分明又看見一群身穿淡綠色宮裝的女子,飄渺輕盈的身影,在地下室裡來回忙碌的穿梭著。我驀地回過頭去,依然是寧靜空曠的車庫,沒有什麼其他的人。

    我悶悶的走出地下車庫,看見走廊上麗姐姐提著一瓶涼茶向辦公室走去。麗姐姐看見我,停住腳步,奇怪的問:「蘭心,你怎麼從地下車庫上來呀?」又笑著說:「不會是找錯方向了吧?是有些不常到我們社區來的人,總會順著樓梯走到地下車庫去。」

    我馬上神神秘秘的對麗姐姐說:「姐姐,我看到鬼了呢?」

    「胡說!」麗姐姐笑罵道:「小妹妹,別一天到晚鬼呀神呀的。」

    我就將剛才看到和聽到的告訴麗姐姐說:「你看,她們那麼來無影去無蹤的,不是鬼是什麼?」

    「你是說她呀!」麗姐姐非常輕鬆地說:「的確有這麼回事兒。」

    「啊!」我更加驚異了:「難道真的有鬼啊?」

    麗姐姐搖著頭說:「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們這個地方原來是楚國,聽說還發現過古代君王的墓葬。哎!你們老師沒講過麼?」

    我想了想說:「嗯!好像講過吧!」

    麗姐姐回憶說:「我想起來了,小學階段還沒有這方面的內容。你們老師居然都對你們講起這些知識了!你們太幸福了。我還是後來在那本書上看到的,書上說我們這裡不但發現過國君的墓葬,還有殉葬的墓室。」

    「殉葬?」我大為驚異:「我是聽老師講這裡原來是楚國的國都,但什麼叫殉葬呢?」

    「姐姐!冰棍買回來沒有啊?」麗姐姐正要說話,忽然傳來了貝貝的聲音,我抬頭一看,貝貝已經站在放映室門口了。

    麗姐姐拍拍我的肩膀,笑著說:「蘭心,你有時間到書店查一查我們這裡的地方志,或許會有殉葬方面的介紹。」說完,就提著涼茶回到她的辦公室去了。

    「貝貝,」我喊著弟弟:「來!吃冰棍!」

    貝貝很快跑上前來:「還有綠豆冰棍呢!成成喜歡吃這種冰棍,我先給他拿去。」

    「貝貝真乖!」我笑著鼓勵他,貝貝拿著冰棍走了進去,我也跟著來到了放映室。

    「你怎麼這麼快就買回來了!」付紅霞笑呵呵的說。梁濤聽到此話,趕緊回頭笑嘻嘻的在我這裡拿了一根冰棍,又扭過頭去看錄像了。

    我坐在付紅霞旁邊說:「還快啊!我是從幾千年前來的呢!」

    付紅霞詫異的說:「蘭心,你又胡扯!我感覺你不到五分鐘就將冰棒買回來了,我還奇怪你這次怎麼動作如此迅速了呢!」

    我興致勃勃的,將我在地下室看到的那些飄渺的身影說給他們聽。成成很認真的聽完,然後問:「蘭心姐,你是不是遇到鬼了?」

    梁濤坐在我前面一排,忽然插嘴說:「嘻嘻!你蘭心姐最愛和鬼交朋友。」

    我說:「我的確又遇到鬼了!」

    付紅霞坐在我的旁邊,笑著說:「偏是蘭心總能遇到這些古怪,聽你講的這樣來也無蹤、去也無蹤,只怕也不會是人!」

    我回答:「那肯定不是人,但麗姐姐叫我查地方志呢!我明天到書店去看看。」

    成成馬上說:「幹嘛要到書店去查呢?我們學校就有圖書室嘛!媽媽常帶我到圖書室看書,也有許多歷史類的書呢!沒準那裡就有關於我們這個地區的歷史記載。」

    我說:「現在是暑假呢!圖書室不能進去吧!」

    成成說:「可以的,我媽媽手上就有鑰匙,我們明天到圖書室去查資料,裡面有好多好多書呢。」

    這個我當然知道了,方老師常常將圖書室的書借出來,拿到班上給我們看。有時也會組織班上的同學到圖書室去看書,不過事前總和我們『約法三章』:不許大聲喧鬧、不許毀壞圖書、在圖書室不許瘋瘋打打。

    我對裡面那些琳琅滿目的圖書,覺得無比親切。方老師很讚賞我的閱讀精神,總是幫我借來各種我想看的書給我。

    第二天,我們姐弟以及梁濤、付紅霞才來到學校,就看到成成在圖書室門口張望了,看到我們,成成高興地喊:「媽媽!媽媽!他們來了。」

    方老師也從圖書室走了出來,笑著說:「誰要查『地方志』啊?這種學習精神很好嘛!是應該什麼書都要看。」

    我們都跑上前喊:「方老師好!」

    「好!好!」方老師向我們招手:「都快進來吧!」我們蹦蹦跳跳的跑了進去。

    方老師坐到圖書室中間的長桌前,長桌上面放著一本厚厚的書。方老師看了看面前的這本書,然後抬頭對我們說:「我聽成成說,蘭心在社區的車庫裡看到一些飄渺的古代女子?」

    我連連點頭說:「對啊!對啊!老師,那不會是鬼吧?」

    方老師呵呵的笑著:「『怪力亂神子所不語,六和之外存而無論』。你是學生呢!什麼鬼呀神呀的。」

    我分辨說:「老師,我的確看到了呀!那麼飄飄而來,又飄然而去。我還在地下車庫聽到她們唱歌呢,都是些若隱若現的身影,難道還是人不成?哪個人走路是『飄』的呀?」

    方老師說:「或許你所見到的是她們幾千年前的身影呢!就如同海市蜃樓一般。」

    「幾千年前的身影?」我們都不約而同的驚呼:「那不就是鬼了?」

    「那也不一定,」方老師解釋說:「據說故宮的守門人也曾在夜深人靜之時,看見偌大的宮室裡有舊式宮女飄然而過的身影,也是那麼若隱若現的。」

    方老師說著,翻開她面前的那本厚厚的大書:「這裡的地方志記載:我們這裡幾千年前就是座古代都城,有很豪華的宮室,自然也有許多宮女。君王死後,會殺掉一大批宮女殉葬。」

    「殉葬?」我心中不禁一寒,難道那些恍若天仙一般美麗飄渺的身影,都是為君王殉葬的嗎?

    方老師用手指著書上,邊看邊念著:「殉葬是一種古老的習俗。早在原始社會,人們便習慣於把隨身使用的工具、武器及日用品和死者葬在一起。到了奴隸社會,奴隸作為會說話的工具,也被殺死或活埋,用來殉葬,讓他們在陰間繼續為主人效力。當時用奴隸殉葬已成為一種制度。

    進入階級社會以後,婦女淪為貴族男子的玩物與附庸,在殉葬者中,婦女佔有相當大的比例。商代卜辭中就有專門殺殉女奴的記載。當然,殉葬者的身份並非全部是奴隸,也有墓主的妻妾和家臣。」

    方老師一口氣念完,抬起頭來,看見我們都怔怔的聽著,笑著說:「聽傻了?怎麼都不說話了?」

    我們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付紅霞說:「太可怕了,殺那麼多人呀。」

    我回憶著說:「方老師,我還聽見她們的歌聲呢!只是聽著總覺得淒淒慘慘的,是她們生前唱的歌,還是、、、、、、、、」我知道方老師是不喜歡我們談論鬼神的,猶豫了一會兒,依然放低了聲音說:「真的是她們的魂魄在唱啊!」

    「你又來了,」方老師故意向我皺皺眉頭,依然微笑著說:「我不是說過嗎?故宮的守門人也曾看見過舊式宮女在宮中飄然而過,不過要在特定的時候,特定的時間條件下,才能看見。蘭心所聽到的歌聲,或許就是那些宮女殉葬之前所唱的歌。在當時的環境下,宮女是無法擺脫殉葬的命運的,只有用詩詞、用語言控訴自己的悲慘遭遇。」

    原來如此,我對地下車庫所看見的那些飄渺的身影,不禁心生憐憫。都是些年輕輕的女孩子呢!難道就這樣活生生的被『殉葬』了?

    我的耳邊,又響起了她們哀婉、動聽的歌聲:豆蔻年華辭故鄉/辭故鄉/拜別父母高堂/困囚紡室織梭忙/織梭忙/蹉跎歲月老紅妝/望故土已是路遠山高/雲遮霧障/想兒時浣紗姊妹/笑語歡暢/笑語歡暢/還憶起竹籬茅舍/田園風光/便勝卻巍巍宮室/冷冷高牆/想娘親倚在村旁/空望兒歸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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