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武德,見過主母大人!」鬚髮皆成花白之色的老著說完這話之後痛泣於地,姑且不論他這話是真還是假,至少,表演得還算到位,很是情真意切,我安然地坐在楊氏的左下首席上,抿著茶水,偶爾抬抬眼皮瞅瞅這跪了一屋子的下人,門外門內,全是我的手下,勃那爾斤和房成今天的扮像十分凶煞,一身勁裝,腰挎寶刀,挺胸腆肚地站我身後,彷彿是隨時聽到我的召喚之後,就會拔出長刀暴身而起一般。
今天,本公子就是專門來撐場面的,當然這個理由我沒明說,但是身為大男子主義者,我有責任和義務,保護住宮女姐姐家人的安全,另外,我也同樣是來看戲的,看看今天會有什麼節目,因為楊氏和大姐碧娘曾經過來數次,可是受了不少的委屈,除了遭到了那兩兄弟的奚落,更還有這些家丁侍女的白眼。
楊氏輕歎了一聲:「管家你起來便是,老身知道你也有你的苦衷,若上次不是你變得法兒的阻了那兩個逆子,老身怕是……」老岳母似乎想起了過往受到的委屈,不由得垂首落淚。
「母親大人心情尚未平復,要不先去後堂歇息一會如何?」圍坐在楊氏身側的宮女姐姐朝著身後邊的那兩位老婆子使了個眼色,老婆子們趕緊上前來,扶著楊氏朝後邊走去,大姐和三妹亦想跟著入內,不過被宮女姐姐扯住了衣襟。這三姐妹本都是才智絕佳之人,見到了宮女姐姐的眼色。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大姐也不客氣,重新坐了下來,望了一眼那位垂首恭立地老管家溫言道:「德叔,您可是咱府裡的老人的。看著我們姐妹長大的,您老對我姐妹如何,我們心裡邊有數得很,您老年紀也大了,身子骨容易乏。先請坐下罷。」
「謝謝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德叔朝這三位恭敬地一禮之後,安安穩穩地坐到了一旁地坐墊之上。閉眉垂眉,既像是年老體衰,更像是一位不想理塵世俗世的入定老僧,看得老子暗喝了聲彩,嗯,看樣子老傢伙不愧是在應國公府裡邊呆了好幾十年的老人精,一下子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這才是正宗的不倒翁手段,既在那兄弟二人的手下坐在管家地位置上穩如泰山。又還能替楊氏說話以留下好感,兩邊都不得罪,卻又兩頭都能受益。還為自己留下了一條後路,若是多有些文化。當個朝庭命官,也絕對是游刃有餘。
大姐先看了一眼,全部伏低了身形的家丁侍女們,輕笑了聲:「都把臉抬起來罷。老是趴著做甚子?」
「多謝大小姐。」此起彼伏地道謝聲後,人也零零落落地抬起了腦袋,不過,依舊有幾人不敢抬頭,大姐潤娘輕輕地悶哼了一聲:「怎麼了?你們幾個這樣子幹嗎?是沒聽到我說話呢,還是把小姐我的話兒全當成了耳旁風不成?」
我抬了抬眼皮,還跪著不敢動彈的一共有五位家丁。他們的灰色衣物都快被汗水浸濕了,看樣子,這五人必是當初得罪了楊氏和大姐碧娘的蠢貨,我的眉頭都禁不住擰了擰,這種狗仗人勢,欺負到主人家的白癡,就算是拉去活埋了也不過份。在大唐這個封建主義和諧社會裡,最容不得地就是這種事情。別說是其他大唐人氏,就連我這個穿越青年,也特別看不起這種人渣。
「求大小姐饒命,我等當日也不過是遵行大少爺和二少爺之意行事,絕無慢待大小姐和主母的意思……」這五人開始叩拜起來,敲得地板砰砰直響,不多時。這幾人的面額上已然顯現出了血色。
大姐碧娘地臉上閃過了一絲絲不忍之色。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不過,卻被宮女姐姐伸手阻攔住。宮女姐姐朝著大姐眨了眨眼,可大姐似乎忍不下心來。宮女姐姐無奈地回首,望了三妹一眼,似乎是在眼神述說著什麼。
三妹咬了半天牙關,方自站起了身來冷聲道:「你們幾人,當日作這些事時,又何嘗想過今日,早知如此,又為何如此對我娘親和大姐?!來人,將那幾人拖出去給我重重責打!」
我抬起了手臂,打了個響指,頓時,屋內十數名面目本就猙獰的家將轟然應諾,大步竄出,上前數步,不待那五人掙扎求饒,逕直就拖出了正廳
|了木杖拍擊在肉上的聲音,每擊一下,滲人心魄地慘叫聲,我沒說話依舊安然地盤腿坐在矮榻上,兩目冷然地在諸人的面容上掃視著,沒一個人敢跟本公子對眼,嗯,都還知道好歹。
而對於宮女姐姐的處置,我舉上雙手贊同,新官上任都還講究三把火,更何況,楊氏與這三姐妹是被從應國公府中趕出去的,雖然大姐碧娘和三妹這兩人心地善良,這只能代表她們不瞭解世俗的殘酷本質。
這個時候,不拿出點家主的氣勢來狠狠地煞煞這幫子人的氣焰,日後,怕也會有難過地時候,畢竟這一家做主的都是女子,沒個男人,那她們就必須表現得強勢一點。
嘰拉鬼叫聲仍在繼續,大姐和三妹幾乎已經坐不住了,靠著宮女姐姐當著支柱在那兒強撐著擺出惡形惡狀,這讓我心中不由得一軟。宮女姐姐的心腸,何嘗不是在宮庭裡的明爭暗鬥的艱難生存中才鍛煉出來的,不然,她怕也早就化成了一杯黃土而已。
每一杖落下,似乎都拍打在正廳裡的家丁和侍女的心靈上,一個二個地面色全都白得不能再白,方纔還有些嬉皮笑臉的意思,這下,全都已經剩下了一種情感:恐懼。
到了這種情況,我覺得已經差不多了,扭頭看了宮女姐姐一眼,示意她也可以了,我這並不是出於對那幾個蠢貨的同情心,而是不希望這種事情在我眼中發生,畢竟在大唐,杖殺家奴的事情是經常發生的,不過我家裡邊從來沒發生過,而且我也不希望宮女姐姐太過狠辣。
終於,宮女姐姐似乎也體會了我的苦心,與她大姐作了交流還是什麼的。大姐清了清嗓子,依舊一副漠不經心地樣子:「罷了,今日是我等姐妹陪著娘親回府地大喜日子,若是出了人命,觸了霉頭也不好,且饒他們一命,趕出府去,一刻也不許停留!德叔,您是府裡地老人,這事,還是交給您辦最為穩妥,您看如何?」
「大小姐的菩薩心腸,實在是讓老奴無話可說,那幾個畜生確實是死不足惜,不過,若在這個時候出了事,還是怕傷了老夫人地心,老奴這就去辦。」德叔趕緊站起了身來,恭敬地朝著上座施禮之後匆匆地走出了門外,不過出門之時不停地拿袖口拭著額頭上的密汗,看樣子,老傢伙也怕是明白了點,知道這姐妹幾個也絕不是當年那副軟弱可欺的萌動少女了。
三姐妹對廳內還跪坐的家丁和侍女們又溫言寬慰了一般又賞了一些錢帛,看得我心裡佩服不已,這三姐妹剛剛入府就來上了這麼一手,一大棒之後,又來上一枚甜棗,對整個府裡所有的下人都起到了強烈的震懾作用,不管是誰,都感到頭皮發涼。都明白了這三姐妹絕對不是什麼善良人士,以後得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侍候,不然,小心連命都沒了。
處置完了大事,驅散了這些已經被懾服了心神的家丁侍女,一家子回到了後堂坐下之後。大姐碧娘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抬起了袖子擦了擦額角上的汗水,像個小姑娘似的吐了吐粉紅的舌頭:「我差點都露了餡了,這樣的事兒,還是二妹在行多了。」
「就是,聽到他們的叫喚聲,我都差點兒想把耳朵給摀住了。」三妹也很有同感地附合道。我不由得笑了起來:「你們倆啊,還真得跟照兒多多學習一些,治小家,跟治國是一個道理,靠的就是有賞有罰,公正嚴明,卻不能因為心軟,就做出什麼損已之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