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總算是有了反應,回過了頭來望著我,表情很複雜,眼裡儘是患得患失,讓人沒辦法硬起心腸,我深深地點了點頭。流霜長出了一口氣,臉上重新攀上了不加掩飾的喜意:「謝謝你了。」
「看你,又說錯話了吧。」我故意板起了臉:「咱們倆誰跟誰啊?還謝不謝的。」流霜倒也起了開玩笑的心神,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我替我弟弟謝你不成嗎?」難得她心情好。我晃起了頭:「也罷,這謝嘛,我還是能當得起的,呵呵呵……」
三天之後,我趕到了青羊觀的時候,差一點就認不出跟前的美人兒了,長年從來都是以灰撲撲的道袍裹身的流霜換了一襲素淨的淡綠長裙,把她那原本被隱埋在寬鬆的道袍之下的嬌好身材完全給顯露了出來,以往跟小道童似地頂著的道士髻也折散了,盤了一個曲扭潤轉的靈蛇髻,頭上只插了一隻素淨的綠玉髮簪,臉上只抹了淡淡的淺妝,倒將她襯得比之往日更加的生動舒美,流霜看了我一眼之後,頭埋得更深了,臉上的羞意似乎有人把天上的雲霞全抹上了流霜的臉頰一般。
我看得有些呆了,我知道這小道姑漂亮,可沒想到這麼一打扮之後,出彩之處著實令我出乎意料,倒是閒雲在我邊上得意地拿胳膊肘頂我。「咋樣?俺姐漂亮吧?」
「漂亮,夠水靈的,咳咳,我說閒雲,你湊啥熱鬧,還不去門口告訴房成一聲。讓他準備好馬車,我要帶你姐出去。」我吞了吞口水朝著閒雲板起了臉。流霜臉嫩得緊,閒雲再這麼嘰嘰歪歪下去,怕是一會流霜不知道會不會因羞成惱。
「徒兒見過師尊。」閒雲方離開沒幾步,身後就傳來了閒雲的聲音,一回頭,果然是袁道長,依舊是一身一塵不染的青袍,道貌岸然地把手裡邊的拂塵摔來搖去地,彷彿大冬天地也有綠頭蒼蠅在他的身邊騰飛蔓舞一般。
「俊見過道長。」我趕緊步入了台階給這位教給老神棍行禮。沒辦法,誰讓我是來專程泡他的徒兒的。所謂吃人的嘴軟,好歹得禮貌一些。
袁天罡依舊一副成仙得道的嘴臉。露出了一口的白牙:「公子不必多禮,快快請起,呵呵呵……」袁天罡彷彿就像是吃了興奮劑似的,說話都比起往日快捷得多。
拉著我的手,進了屋,這下,流霜躬下了身子:「徒兒見過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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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起來罷。流霜,我的好徒兒。嗯嗯,一晃眼,這麼些年就過去了。你如今也長成了大姑娘了。為師可一直把你們姐弟當成自己地孩子般看待……」袁天罡有些傷感,歪頭瞅我一眼,我趕緊上前兩步跪坐在流霜的身側。
「倒也算得是一對佳人爾,貧道,竟然成了公子地長輩。遺愛賢侄,呵呵……」袁天罡笑的猥瑣,那股子得意勁頭,就好像中了五百萬大獎似地,蹬鼻子上臉了都。想想以前喊我啥?道兄,後邊叫我公子,現在倒好,叫起了賢侄……我望著這張老臉,很想抄鞋拿底子抽他臉上,不過,只敢想想而已,因為這老傢伙可是對流霜跟閒雲有養育之恩的師尊,更是視之為再生父母的長輩。邊上的流霜似乎查覺了我的惡劣心情,輕輕地拿手拉了拉我的衣襟,無奈,我認了、忍了。
我擠出了個笑臉信口敷衍道:「道長,今日小侄欲邀流霜妹子與閒雲往我府中一行,道長既然也在,望道長也一同往之……」豈料,袁天罡瞇起了眼,撫著長長的鬍鬚微微頷首:「唔,貧道久未得見房相,今日正巧無事,就隨徒兒們往賢侄府上一行,去好好跟房相聊聊。」
我氣地差點抽自己一嘴巴子,早知道袁神棍這麼不要臉,這敷衍話我都懶得說了,不過流霜倒是歡喜得緊,雙手下意識地合十於身前雀躍道:「師父能同去,那可太好不過了!」
袁天罡倒是一臉慈祥地笑意:「這孩子,莫不是還害羞不成,哈哈哈……」
袁神棍既然親自攜徒拜訪,我家老爺子自然也不敢怠慢這位大唐數一數二的神棍,親自到了府門外迎接。「道長駕臨,實令我房府蓬壁生輝啊,粗月不見,道長依舊是風采依然。」老爺子上前朝著袁天罡行禮道。
「哪裡哪裡,相爺這話可折煞貧道了,倒是相爺威儀不減哪,對了,二位徒兒,還不過來拜見房相。」袁天罡這一次算是正式地向老爺子介紹流霜姐弟二人。
老爺子笑瞇瞇地打量了一番垂首恭立地二人,看得出,老爺子的目光比較滿意。「好!好一對徒兒,道長好福氣,道長請,先進府再說,天可冷得緊……」
進了屋分賓主坐下,娘親也露面了,坐在老爺子地身後,一對銳利的雙眸開始以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起坐在袁天罡下首地流霜姐弟起來。流霜的表現不像她平日裡在自己屋子裡搞研究時那般自若,有些侷促,一雙靚麗靈動地眸子有些躲閃,頷首而坐,似乎不敢接觸周圍地目光,甚至那雙白晰滑嫩的小手也緊張地攥在了一起,下巴幾乎都頂在了鎖骨上。簡單而又顯得柔美地靈蛇髻更顯婉約。
娘親嘴角是越翹越高,一側臉,瞅見我正樂滋滋地咧嘴,娘親嗔怒地瞪了我一眼,似乎在說我沒個正形,趕緊坐直了身子保持恭順狀,老爺子跟袁天罡兩老漢根本就是在扯淡,聊的話題天南地北地都有,全是沒營養地話兒。
娘親可坐不坐了,輕輕地拿手指戳了戳老爺子的腰眼,老爺子無奈,清了清嗓子,終止了廢話。「道長這兩個徒兒倒是聰慧,這位是閒雲小道長吧,老夫可是見了不少回面。」
「閒雲見過相爺,閒雲幸得房公子看重,在府出教授醫學之理,說來慚愧,閒雲之學識,尚不及師父地一半,不過是素餐屍位之輩爾……」閒雲今天地表現還算不錯,沒有像平日裡一般磨皮擦癢的,坐得規矩,答話也答得有理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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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老夫一聲伯父便可,相爺不相爺的,聽著實在是見外得緊,呵呵呵,閒雲小道長此言過謙了,老夫倒是聽二郎言,你在醫理上地見解頗有獨到之處。二郎那些個學生,能有你這樣年輕的師長,倒也是有了個榜樣。」老夫子撫鬚頷首道。
閒雲之後,自然是流霜,袁天罡清了清嗓子,扭頭朝著流霜道:「徒兒,還不來見過房伯父與伯母?」
流霜臉那張點了薄彩,猶如出水芙蓉一般嬌嫩的雙頰之上,多了些許的暈色,使得她那少女的羞色與怯然之姿畢露無疑。不過,她總算是沒出錯,沒說自個是小道姑。「小女子霍流霜,見過房伯父大人,伯母大人。」
「好,呵呵呵,起來罷,好一個標緻的閨女。」娘親歡喜的搶著說了話,老爺子只能很無奈地翻著白眼,清了清嗓子繼續跟袁天罡正而八經地瞎扯:「你這個女弟子可不簡單了,咱大唐工部好些東西,可都是你這位弟子給弄出來的。」
「房大人笑話了,這孩子哪有那麼大的本事,若非遺愛賢侄時常指點於我那徒兒,怕是也一事無成的多。」袁天罡瞇起了眼笑言道。
娘親沒功夫理倆位神侃的老漢,站起了身來走到了流霜的跟前攙起了這位羞怯的小姑娘跟前,伸手拉住了流霜的手,一副婆婆看媳婦的臉嘴打量起了流霜。「好閨女,這麼俊俏的人兒,誰家娶了你,可都算得是好福氣,對吧二郎?」
我趕緊走到了娘親的身邊,保持垂頭聽訓的模樣:「娘親此話在理。」
「好了,沒你的事兒,去招呼道長還有這位流霜姑娘的弟弟吧,閨女,走,隨老身去後邊走走,老身可是有好些話兒跟你說呢。」娘親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繼續深挖流霜的內幕了,流霜垂著頭,脖子都染起了羞紅:「但憑伯母大人吩咐。」
當夜,賓主盡歡,而流霜直至我們這邊都開始吃夜霄茶點了,才在李漱的陪伴之下走回了屋,這讓我不由得一愣,不過倆人倒顯得很是親密,李漱還朝我得意地挑了挑眉頭,我這才明白,娘親是把流霜帶去見我的親友團去了,嗯,看來效果還成,至少不像當初李漱跟程鸞鸞,見面就跟兩塊雨積雲在一塊磨擦似的,動不動就電閃雷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