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你們兩人分頭行事,以城西門為中線,各巡一邊。我細細的把事情都交代了清楚。
「將軍放心,我等自會全身而退。」薛仁貴挺胸作出了保證,這讓我鬆了口,我可不想讓這些年輕的名將死在這種鬼地方,大唐還需要他們來開疆拓土呢。
「蘇兄,你我二人,就在此城樓之上,安侯敵訊便是。」我瞅著了蘇定芳地大手,與這位蘇名將兄相視一眼大笑了起來。
一切安排就緒,剩下的就是坐等了,不過,讓我們欣慰的是,今天總算是可以好好地吃了一頓熱乎乎的飯菜,菜沫裡摻了碎肉的粥再來上一塊大麵餅子,吃得肚子溜園,蘇定芳拍拍肚皮自嘲地笑道:「娘的,就算是泉蓋蘇文這會子來了,老蘇也不起來,就躺這兒等著消食算了,好多天了,總算是逮著了一頓飽飯。」
「還蘇大將軍,這話讓外邊的人聽了,還不得笑掉大牙,誰讓你自個定力不足,暈船都能暈成那樣,能吃得進東西才怪。」我美滋滋地打了個飽呃,毫不留情地加以打擊道,蘇定芳臉皮厚,對我的冷嘲熱諷充耳不聞,自個拍著肚皮樂滋滋地哼起了小調,沒功夫理會這種自甘墮落的無恥之徒,抹了抹嘴,提著我的寶刀,走出了城門,就在城上巡視了起來。順便慰問下將士,至於士氣就不用激勵了,反正一個二個的搶佔了高句麗都城卻連刀都沒見過血腥的兵痞們激動的都想竄出城去抄泉蓋蘇文的後路大殺一場了。這種情況下,再鼓舞,那就等於是火上澆油了。
繞著數里長的城牆走了一個來回,又騎著寶馬到城裡各個重要據點都去查看一番,還有那城南的水道,我也仔細地觀察了一番,一看,劉仁軌竟然親自職守,派的不是五艘,而是十艘戰艦在此輪流巡邏,這讓是讓我放心了很多,朝站在戰艦之上的劉仁軌打了聲招呼之後,慢悠悠地打著哈欠回到了西城的城門樓子前,抬頭望了望天色,已經臨近快子時了,還有大半個晚上,慢慢熬吧。這個時候蘇定芳已經在裡邊仰躺著酣然入睡,這傢伙,倒是比我更會忙裡偷閒,我交代了兩位忠僕輪流在我身邊職守,如果有事情,立即叫醒我,咱也得好好地打個盹。
可睡下不到一個時辰,就被房成給推醒了。「大人快起來,裴將軍回來了。」
半睡半醒的我突然打了個激靈站了起來,那邊方纔還在酣睡的蘇定芳也同樣跳將了起來,神完氣足地大聲追問道:「裴將軍,裴行儉回來了?」
「打開城門,讓裴將軍進來,快去!」我揉了揉眼睛,頓時振奮起了精神。與蘇定芳一起朝著城下迎了過去,不多時,表情激動地裴行儉已然迎面趕來:「末將前來繳令。」
「回來了就好,怎麼樣?情況如何?」我扶了他一把,相攜著回到了城門,又轉身交代了讓給這些將士搞一些熱食好好地填填肚子休息一番。
裴行儉先接過了蘇定芳遞來的水猛灌了一口方自笑道:「這會子,咱們可是大有功勞了,我們侯在距離城二十里之地,遇上了高句麗的大軍,人數不下三萬,據我觀察,該是高句麗的精銳,全軍靜默而行,正緩緩向著咱們這邊開來。」
「看樣子,泉蓋蘇文怕是下狠心要一搏了,不過,我擔心的,怕是他們的大軍不止三萬哪。」我在房間裡踱起了步來,裴行儉只管城門以北這一帶,這邊既然來了三萬大軍,那麼,南面,至少也會有兩萬人,泉蓋蘇文就算再傻,也不可能想不會借水道而攻,不過,到現在還沒有薛仁貴的消息,實在是令我很是擔心。
蘇定芳聽我這麼一言,表情也陰鬱了下來,薛仁貴這個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是沉穩,不過,實際性格卻有些囂張,嗯,這不是誇獎或者貶低,而是事實。現在我多擔心的是這傢伙萬一大腦塌方,鬧愛一發熱,嗷嗷地叫著竄進了高句麗南幾難道大軍裡殺個來回,能成功還好,萬一出了什麼屁事,到時候,責任就得落我腦袋上。況且李叔叔私下裡也跟我提過,薛仁貴心裡有塊傲骨,他建功立業,揚名立萬之心太甚,得好好打磨,不然,難以大用。
「要不我去一趟?」蘇定芳也有些坐不住了,站了起來朝我言道,薛仁貴好歹也跟我們是鐵哥們,丟下他一個人在外邊至今沒有消息也不是個事,就在我要點頭應允的時候,房成再次跑進來:「公子,人回來了,薛將軍回來了,還抓了一名高句麗的活口。」
「什麼?」我臉都綠了,靠!這傢伙十有八九怕是跟我想像的差不多。「隨他回來的共有多少人?」我追問了句。房成歪腦袋想了想才言道:「也就六十來人吧,屬下沒有細數。」
「那意思是我大唐將士又少了數十人,白添了亡魂!」我的臉上沒有一絲喜色,臉陰了下來:「走吧,去看看。」
邊上裴行儉瞅見我臉色不對頭,有些莫名其妙,倒是蘇定芳可能跟我想的差不多,也垮起老臉跟我屁股後邊走下了城樓,果然,薛仁貴的征袍染滿了星星點點的血跡,表情之上雖然沒有多大的變化,不過從他那興奮的眼神可以瞅得出,這一趟子,他耍得很安逸。
不過他身後,隨他一起回來的一百精騎只剩下了一半多一點。我不由得心中一痛,很想一大巴掌抽過去,想了想半天才忍住怒氣,很多士兵的身上都還帶著傷,雖然一個二個表情興奮外加激動,不過,這反倒更令我覺得難過,三十來個方纔還活生生的學員就這麼沒了,這是苗子,這些都是我為了大唐的未來培養的軍隊骨幹哪!
「將軍,末將前來繳令,我們抓到了高句麗人的一個活口,怕是官還不小……」薛仁貴這話還沒說完,我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先把人押著,裴行儉你去審問,薛將軍隨我來一下。」
薛仁貴一臉莫名其妙,回到了城門樓子裡邊坐上了榻之後,我跟蘇定芳對望了一眼,算了,惡人讓我來當。
「薛仁貴,你重述一遍本官吩咐你的命令!」我直視著薛仁貴冷言喝道。
薛仁貴不由得一愣:「大人吩咐我與裴將軍好好地查探城西方圓二十里之裡,若是有敵來犯,立即回報……」薛仁貴的聲音頓時小了許多,臉上浮起了一絲尷尬之色。
「那本將問你,你可是依計行事?」
薛仁貴張口欲言,瞅見了我那副冰冷得如同寒霜的臉,話到了嘴邊又縮了回去,不過表情看起來似乎對於我有功不賞,反而被冷臉相待而感到不滿。
「我再問你,你出去的時候,帶的是多少我大唐軍事學院之學員,如今回來,還剩下多少?」我心中怒極,若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很有可能都會破口大罵了,我背轉了身不再看他,輕聲問道。
薛仁貴一滯,看了我的側影一眼,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事,唰地一下站了起來,抱拳拱手為禮,一臉愧意:「末將領軍百人,回營者,不過六十餘,師尊!是學生狂妄,妄自接敵,學生……」
我長歎了口氣,揮了揮手示意他起身:「你的能力,我比誰都清楚,你是個好學生,好苗子,日後你的成就,多加打磨,怕是不亞於當朝的名將,可就是有一點自行其事。說得更難聽一點,那就叫狂妄!你不用點頭,我知道,你薛家,乃是名將世家,你有重振家門之志,這是好的,但是你要記住一點,關心你的下屬,善於接納別人的想法和勸告,可以讓你在這一道路上走得更遠……」
我很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大堆的話,雖然話裡邊夾槍帶棍的,但我百分之百的是為了他好。看他一臉愧色垂首聽訓的樣子就能看得出來,他接受了我的意見,薛仁貴年紀比我大,但是,我在學院裡,是他的老師,在戰場上,我是他的上級,他更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可以說沒有我,或許他這塊美玉遲早也給迸發著燦爛的光芒,不過,誰知道會是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