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卿,覺得當如何處置?」李叔叔吞了吞口水,嘴邊的白沫都還掛在那,沒人好意思提醒這位自戀狂皇帝,怕心情不好的他抓狂了發飆。
「臣以為,不僅把副使扣下,用使節去責吐蕃前來和親的使節團,還要其償我……這是不是有些失了我泱泱天朝風範?」一位滿頭白髮的文臣大儒有些不屑地撇撇嘴,他媽的,要不是這裡是李叔叔當家作主,這會又不是天暗,本公子不拿根大棒棒抽你丫的才怪,天朝風範?還不如街邊賣菜的大嬸臉皮厚,也來當官?
「老臣以為,此策可行之,不然,我大唐周國小國,皆以為我朝軟弱可欺也。」李績大叔瞪了一眼那位開言的文臣,大聲道。
我很欣慰,很崇拜地望著李績大叔,這才是正道,更是王道,別人得罪了你,跟他要倆錢作為賠償來玩玩算啥子,雖然書面上說得隱晦一點,可咱們陛下的意思也很明瞭,那就是你吐蕃的鄉下幹部自個瞧著辦,這事過不過去,就瞧你下決心能出多少血本,國與國之間,本著的就是功利主義,只有永恆的利益,絕對不會有永久的和平。
照剛才那位老夫子的想法,算了咋不聯想了,想抽他那張老臉還差不多,別說是要錢,要他的命都是對的。
很快統一了意見,議定了如何對待此事。然後,李叔叔比較滿意地點點頭:「好,既如此,卿等以為,遣何人為使,去見那吐蕃和親團的祿東贊,商討此事?」
「……」一幫老傢伙一個二個抬眼望天,連我爹也一樣,什麼人嘛。不就是去當當討債的黑社會打手嗎?這有啥了,還怕掉你們的面子不成?剛才叫得凶的李績大叔現在也變得靦腆起來,端著杯茶水細細地抿著,似乎還能從裡頭抿出一朵花來。
「……」李叔叔微一皺眉,瞧著這幫子好面子的重臣,又不好發彪,也端起了茶杯,想瞧瞧哪位愛卿能自動自覺地跳出來自告奮勇地去當討債的厚臉皮。半晌也沒人放出個屁來。無聊得很。昨夜與宮女姐姐激戰一夜,今天大清晨又竄李叔叔這兒來報功,有些累了,瞇起眼,下意識地就打了個哈欠。
「好!既然賢婿自告奮勇,朕就命你執我旨意前往。」李叔叔的手在我的嘴巴還未合攏之前,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一臉欣慰。「……啥?我?」半晌才反應過來,賣糕的佛祖,李叔叔也太厚臉皮了吧?故意會錯意。把本公子打哈欠都當成自告奮勇了。老人渣!
「小婿沒,小婿不過是打……」話沒說完,李叔叔這老人渣猙獰著老臉朝我呲牙,巴掌再次拍在我肩膀上,重得生疼:「莫不是老夫的佳婿也不願意報效朝廷?!」一雙鷹目凶光閃討,很有王霸之氣——
「這個,小婿不是不願意報效朝廷。」斜眼角,找俺爹求教,得到的回答是一對白眼,自己的娃都不救,啥人嘛……
「唔,陛下之言,甚合臣等之意!」一幫老貨一個二個興災樂禍地連連稱善,然後別過腦袋來朝我擠眉弄眼。啥玩意。就連我家老爺子也不例外,一個勁地翹起大拇指稱好。
「小婿,小婿沒幹過這事啊?」想了半天,就只找到這個理由來才拒絕。
「熟能生巧,就你了!賢婿之才,滿朝文武誰不知道你才思敏銳,善於應對。哈哈哈……」李叔叔根本就是把大事不當事,玩我……他媽的。「若是辦砸了,小婿可是百死莫贖。」學黑社會上門討債倒無所謂。可問題這是一個國家向另一個國家討債的問題,難度怕是增加了不少,何況吐蕃大相也不是啥子輕易就能服軟的好鳥,想想高宗時代,就是這貨發動了好幾次對唐的戰爭,這點在我的腦袋裡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無妨,賢婿你只要記住,不可損我國威國體,讓吐蕃人應承下此事就成,不然,朕的公主,他們當是那麼好娶的嗎?哇哈哈哈……」李叔叔笑得很開心,一干朝臣狂拍馬屁,讚誦這位這厚臉皮的無良皇帝。
帶著李叔叔的一票大內高手,殺氣騰騰,凶神惡煞,總之,本公子鐵青著英俊偉岸的臉龐很吊地被一幫子惡貨前呼後擁地護在中央,縱馬朝著吐蕃和親團的駐所而去。與其說是護送,還不若說是李叔叔那老傢伙害怕本公子攜旨潛逃。反正我很不爽,見人就想抽的那種心情。
到了門外下馬,本公子一歪腦袋,自然有打手小弟衝了上前,匡匡匡使勁砸門。「來了來了,何人如此喧嘩,這裡是我吐蕃使節駐?這位官爺?您有何事?!」一位吐蕃人打開了門,見到一大票惡形惡狀的大內侍衛,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很是戰戰兢兢地道。
「速去傳你們的大相大人,就言,我大唐陛下的使者和旨意到此,速速來接。」我邁著八字步走到這位身高不過到我肩膀的吐蕃侍從跟前,擺好了架勢朗聲道。
吐蕃侍從一聽,趕緊打開大門,然後用本公子一句也聽不懂的吐蕃詞朝著院內大呼小叫,不一會功夫,一位看起來五十來歲,精神抖擻、錦衣華服,身上掛著一大堆希奇古怪飾物的長鬍子紅臉老頭出現在院子裡,人未到聲先至:「老夫吐蕃大相、和親團正使祿東贊,見過天朝官員。」
「本……」拱手張嘴欲言,眨巴眨巴眼,才想起我的官職是啥:「朝議大夫、右羽林軍中郎將房俊,見過吐蕃大使。」
祿東讚這紅臉老頭一聽我的官職,不由得微微一頓腳步,笑臉一僵,直到我話音剛落,一對三角眼閃過了道訝色,才又換上了悅色,很親熱地大步上前,深深施禮:「哎呀,原來竟然是名震天朝京城的房相的二子,房遺愛,房駙馬啊,小臣著實沒想到,陛下竟然派出了房駙馬前來,實在是有失遠迎爾。快快往裡請,都愣著幹嗎?速速擺好酒宴,迎接天朝使臣,駙馬莫要客氣,我吐蕃雖然人少地貧,卻也有些上朝沒有的新鮮玩意……」太熱情了,這老頭如此熱情,咱也不太好拒絕,只好先拱拱手笑了笑:「多謝祿相的厚待,不過,還是先聽旨意為好。」
祿東贊哎呀一聲,一擊掌,一臉很那啥的模樣:「對對,還請駙馬先宣讀天朝皇帝陛下的旨意……」
進了大堂,本公子站直,一票侍衛全站我屁股後面,祿東贊等一干使節隨從全站我對面,躬身垂首行大禮,嗯,我舉起黃綢的詔書朝天過頂,然後攤開詔書,開始宣讀——
「這個……」祿東贊,哆哆嗦嗦地接過了聖旨,砸砸嘴,伸手抹了抹額角的汗水,李叔叔這一招可也夠狠辣的,不光是讓吐蕃賠禮道歉,還對吐藩的和親意圖表達了嚴重的懷疑,並對事態的發展保留使用武力解決的權利。很強硬的姿態,很毒辣的手段,祿東讚的臉色有些發綠了,雖然吐蕃天高皇帝遠,很難被大唐攻擊得到,可是,他也害怕,萬一李叔叔真要是惱羞成怒,不計後果地提舉國之兵來攻,怕是別說他這個大相擔不起罪名,更別說現在王位尚未穩當的松贊干布會如何的暴跳如雷,驚駭欲絕。
「若是祿相有要務,那我就先行告辭了,明日再來叨擾。」沒功夫瞧這老傢伙玩變臉特技,先讓他自個思量思量,明天我再上門找他談判。反正李叔叔的旨意寫得很清楚了,談的東西怕是少得可憐。
「房駙馬稍等,酒宴已然擺下,還請諸位天朝上官莫負了下臣的一番美意……」很是殷切的語氣與表情,一扭臉,這幫大內侍衛一個二個都把目光望向我,那意思就是,一切行動聽指揮。靠!既想白吃白喝,還想拿本公子來當擋箭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