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李林甫的第一得力干將,被他參得家破人亡的大臣不計其數,手上血債纍纍,李驚雁不由向李清望去,心中著實為他擔心。
李清卻向王:#點大材小用了?」
「李將軍此話繆誤,我身為京兆少尹,此案正是我的職權範圍。」
王:#鮮於公子既然已經下了狀紙,還煩請李將軍以及小雨姑娘跟我們走一趟。」
「跟你們走一趟?」
李清冷笑一聲,向崔光遠一伸手道:「拿來!」
崔光遠一愣,「李將軍想要什麼?」
「既然這位鮮於公子口口聲聲說我愛妾是他的奴僕,那請把賣身契拿出來,把鮮於仲通委託此人為家主的證明拿出來,我倒要看看我明媒正娶的女人幾時又變成了鮮於家的奴隸!」
說到此,李清的眼睛漸漸瞇起,斜睨著王:唇縫裡一字一句道:「如果拿不出的話,那就休怪我請皇上主持公道了!」
崔光遠倒吸口冷氣,一回頭盯著鮮於復禮道:「把你的證據拿出來!」
鮮於復禮心中忐忑不安。他已經發現了事情並不是那樣簡單,李銀信誓旦旦將陪他一起來,可到現在也沒有露面,他本想依靠李銀地權勢達到目的,哪裡又有什麼賣身契,見崔光遠目光嚴厲,他的腿一陣哆嗦,結結巴巴道:「我、我未曾將它帶在身上?賣身契尚在老家。」
「什麼!」
崔光遠失聲叫了起來。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下一個大錯誤,此案壓根就不能受理,自己只想著上面施壓,糊里糊塗將案子接下,卻將自己架到了火上,一但事情鬧大。輕則是失職失察,重則是誣構朝廷命官。
他不由回頭向王:+:
王:+.一定會道歉離去,使他們的計劃落空,為此,王:=笑道:「崔大人,既然此案你已接下。就應按規矩來辦,或者是誤會。或者是這位鮮於公子誣告,但無論怎樣,都應到衙門裡去說,李將軍,你說是不是?」
只要進了衙門,那就得按他的規矩辦,一百棍殺威棒先伺候了,再慢慢審。李清真拐了家奴,那就拿李清問罪;若是鮮於復禮誣告。那就追究鮮於仲通教子不嚴之罪;倘若過狠打出了人命,那就是崔光遠的責任了。
李清在儀隴縣吃過一次虧,如何再肯上他這個當,略一沉吟便道:「且不論我的妻妾是否真為鮮於家奴,只是鮮於復禮並非鮮於家主,他無資格控訴此案,鮮於仲通大人正於來京路上,只要他來,不管此案是否成立,我都會配合衙門辦案,崔大人看這樣可好。」
此要求合情合理,並無不當之處,若真像這樣做,此案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雙方皆大歡喜,崔光遠點點頭,正要就此下梯,不料王卻插口道:「這樣也行,但須委屈小雨姑娘,暫且到縣衙中住幾天。」
「不行!」
不等李清說話,李驚雁便搶先否定,小雨冰清玉潔,進了縣衙還有命嗎?她生怕李清糊塗,真的便答應了,一回頭緊緊盯著他地眼睛道:「小雨妹妹身體柔弱,受不得委屈,怎能呆在那種地方,公子,你不能答應!」
「大人,我也不告了,我要撤案!」
王:_.藏的禍心連鮮於復禮也看出來了,他並非蠢人,小雨一旦進了縣衙,那後果他也清楚,便急忙舉手要求撤案。
王:#事,你到一邊去,再多言便重打五十棍。」
李清翻身下馬將鮮於復禮拉了過來,推到幾個家丁的後面,卻對王呵呵笑道:「想這一件小案卻讓王大人這樣重量級的人物費心勞神,讓李清實在不解,不如讓我問問他,他到底是怎麼告的狀,這中間究竟又發生了什麼,我想刑部尚書韋堅大人一定會感興趣的。」
說完,他似笑非笑地看著王::.害,此案真若被韋堅抓住,首當其衝便是李銀,然後是便是他,本想打虎,不料卻被虎反噬,王:|
李清卻微微笑道:「王大人請轉告李相國,李清不日就要離開京城,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過去若有得罪之處,請他多多包涵,此事就此作罷,王大人看這樣可好?」
這時,崔光遠也對王:#主,他也沒有證據,不如就暫停此案,王大人看這樣可好?」
藉著崔光遠給的台階,王:.:.軍能在南詔立下大功,又得皇上欣賞,果然是名不虛傳,王:|服!」
說完,他轉身大笑著離開,上了轎,竟不再管此事,逕直去了。
崔光遠見他走了,也如釋重負,一揮手,命衙役帶上鮮於復禮回去消案,又向李清告了一聲罪,也隨即離去。
李清一回身,家人都已經回去,只有李驚雁還在望著自己怔怔地發呆,他聳聳肩,手一攤笑道:「小事一樁,郡主不用放在心上。」
李驚雁忽然醒覺,一抹緋紅佈滿了臉龐,眼光慌亂地迴避著他,低低聲
公子以後不要再叫我郡主。」
此話一出口,她頓時羞不可抑,連頭也抬不起,丟下一句話,「我去看看小雨和簾兒姐。」便三步並做兩步,向簾兒的住處跑去。
李清望著這朵白雲般的仙子從視野中消失,才苦笑一下,自言自語道:「簾兒姐,她這是什麼意思?」.
且說王:+|高力士派來的心腹太監魚朝恩在向李林甫轉告皇上的口喻,『案情重大,要嚴加查辦!』
此時的魚朝恩才三十幾歲,口齒伶俐,做事乾淨利落,從不拖泥帶水,模樣兒也頗俊秀,對高力士忠心耿耿,高力士也將他當作自己的接班人,對他悉心培養,盡量給他提供機會接觸李隆基,有了機遇,再加上魚朝恩本人精明幹練,他也逐漸得到李隆基的賞識,一些重要或秘密的宣旨都交給他去辦。
「相國大人,這是皇上的原話,咱家一個字不敢更改。」
魚朝恩宣完皇上口喻,見權重如山的李相國俯首跪在自己面前,眼中忍不住露出一絲得意,胸中頓生一種笑傲天下之感,正如對女人的征服,需要的是性;那對男人的征服,需要的則是權,身體的殘疾讓魚朝恩對後一種征服猶為嚮往,他渴望獲得權力。以滿足自己征服地慾望,但深沉的心機卻又讓他將這一份慾望藏在心底,他深知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只要學會等待與忍耐,權力之神就一定會向他張開臂膀。
李林甫卻感受不到眼前這個小太監複雜的心思,他接過魚朝恩返還的奏折,打開後只略略掃了一眼,剛剛聽完口喻而極度興奮的心卻忽然冷了大半。那份名單中,前面重量級的人物全部被硃筆劃掉,李林甫當然懂得這是什麼意思,杜有鄰案依舊不變,可已經和太子無關了,皇上還是要放太子一馬。
「魚公公請回復皇上。老臣一定會謹遵皇上口喻。」
說罷,他強擠出一絲笑意,從懷裡掏出一塊西漢古玉,悄悄塞給魚朝恩道:「魚公公年輕有為,深得皇上信賴,將來前途無量,以後還請多多關照老夫,這塊古玉與魚公公氣質相配,正逢其主。」
魚朝恩卻猶豫了一下,他想要嗎?他想要。可他最終決定不收,一塊玉最多不過千貫。但有機會給皇上說起此事,自己拒絕了宰相大人的賄賂。這樣留給皇上地好印象,卻是萬貫也買不來的。
「相國太客氣了,不過君子不奪人所好,這塊玉相國既然貼身收藏,便可知它對相國大人的重要,咱家能得相國一讚便已心滿意足,至於別的,咱家實不能要、不能要!」
說完。他推掉李林甫的行賄,便慌慌張張跑了。
李林甫卻詫異地望著他的背影。不收錢物地太監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魚朝恩!』他將這個名字默默念了兩遍,牢記在腦海裡。
打發走魚朝恩,李林甫神情蕭瑟地回到內室,他的本意是一箭雙鵰,借此案廢掉太子李清,同時將韋堅、王嗣業等政敵幹掉,不料李隆基卻放過太子,也放過韋堅、王嗣業等人,卻還要自己繼續查,這樣一來,東宮案就變了味,成為李隆基清洗官場的一把刷子,而他李林甫則又變成一條咬人的狗。
「這頭老狐狸啊!」
李林甫長長歎了一聲,『嚴加查辦!』他又該從何查起。
這時,司筆在門外稟報,王御史來了。
『這麼快便好了嗎?』
李林甫希望另一件事能給自己帶來一點安慰,可李清的手腕他知道一點,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看王:+|怕不順利。
果然,王:|;這件事若告訴韋堅,那他的兒子必然會被牽連出來,自己一個考慮不周全,竟忘了世間凡事利弊參半,本來是利大於弊之事,卻被李清抓住要害,反而變成了弊大於利,『這又是一隻小狐狸!』李林甫頓時覺得頭疼不已。
「剛才聽你說鮮於仲通很快便要進京了嗎?」
王:+|「這是李清所說,屬下覺得恐怕是他的詐言。」
李林甫卻搖了搖頭,「我想這恐怕這真的,李清既然知道自己有把柄在外,怎可能不急於將它消除掉,鮮於仲通剛被封為戎州都督,正好借此機會進京!」
「依相國地意思,那此事就真的算了嗎?」
「不!」
李林甫陰毒地笑道:「現在那個鮮於復禮一定在長安縣衙消案,你火速去,找一個借口,重打他兩百大板,將他杖斃,鮮於仲通進京,他也有苦難言,但卻因李清而死,他又豈會跟李清善罷甘休,最後不也一樣達到我地目的嗎?」
王:gt;
這也是一種高明地馬屁,要訣不是說了什麼,而是他為真心歎服。
李林甫笑而受領,想起杜有鄰案,便對他道:「辛苦你跑一趟,通知楊慎矜、吉溫他們今天晚上到我府上來吃頓便飯。」
頓一頓,李林甫又道:「還有那楊釗也一起叫來!」
待王:+.每一個人,他下意識地提起筆,猶豫一下,還是在名單的最後添上了『李清』二個字。
他碩大的鼻子裡發出了一聲冷哼,「想到地方上去,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