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下得少室山來之後。其時內力已入先天之境三年,又有高深的佛學和心法輝映,一身內力精純和深厚已達三花聚頂返樸歸真之勢,雙眼中的深邃早已經退去,身高也已經達到了前世的一米八左右,相貌俊雅,髮髻很普通的用一根碧玉簪子簪著,完美比例的身體給了人一種舒適的感覺,略帶著一種書卷氣息和不食人間煙火之氣,這般模樣,沒有任何人可看出他武功的高深。
李玄下得山來之後,腳踩漫天星相一般奇特奧妙的聽風微步,身形陶醉在風中,快速的前進著。表面上看的時候,發現他和正常人一般走路,再看一眼時卻發現,他已經在百丈開外了。
此刻的李玄在下山之後,因來到這個世上雖時間甚久,卻並未遠行,是以各處地域均是不識,但他仰仗自己一身化境的內力。下得少室山之後,因心中甚為記掛李莫愁和陸無雙的安危,因此當真夜行千里日行八百。
如此這般,不幾日,他便來到了一個小鎮之上。如今他這般的身手以及恢復了真正隨和的心態,是以甚麼都甚覺有趣,反而便真如少年一般。便是見了好看的姑娘,也不免心下嚮往,多看上兩眼,這般倒是想起了那神雕大俠楊過,不知那小龍女是否還如原來一般的經歷。
李玄心想,他今年已過十六歲,按照公元歷算來,自己九歲半之時,李莫愁滅了陸家莊,其時楊過約為十三歲左右,他在近十九歲便習得九陰真經更至圓滿,算來和現在時間不差,也就是說他應大自己三歲,想來此刻那小龍女還有一定的危險。
想到這些,李玄也只是微微的笑了笑,他並不想插手這事,而且算來他出生在一二二二年,如今卻是一二三八年秋如此算來,怕是尹志平那樁事早已經了了,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好了,各人自有各人的命運。想罷李玄兀自搖了搖頭。踏入唯一一家較大的酒家。
一個大漢嘟噥著,罵罵咧咧的向門口撞了過來,頭還不斷的向後罵著,全然沒有注意到門口的情況。李玄瞬間的打量了這個大個子一眼,發現這個大傢伙身高至少達到了兩米,渾身宛如肉球一般,腰身渾圓,便好比大水壇一般,一身灰黃色的皮革衣服,一根大鐵錘扛在肩膀上,顯是力大無窮。
酒家此刻人倒是很多,三三兩兩一桌的,不少酒客的目光都落在了李玄的身上,顯然的在這般情形下,他們認為瘦弱的李玄定然要被這壯漢給撞飛,立時便瞧起好戲來。
李玄在那壯漢撞在身體的前一刻腳下倒踩七星,身體翩然自旁邊的一絲縫隙裡面避了過去,聽風微步這一刻竟是舉手投足間便用到了極至,反而便如本該是這樣一般。在別人眼中卻是這年青的書生比較機靈的避了過去,整個酒家雖有幾個武功不錯的江湖人士,卻都看不出有甚麼不妥。
李玄向大漢怒罵的方向看了過去。卻見三個道士在那裡坐著,一身青藍色的道袍,手上都拿捏著一柄劍,劍柄是金黃色的,上有『全真』二字。那三個道士瞧著李玄朝他們看,很是不愉的道:「臭書生看甚麼看,再看道爺我便替天行道砍了你!」
李玄也不想那道士眼中精光閃爍,顯然的內力有幾分火候,自己隨意的看了他們一眼竟被他們發覺,頓有些疑惑:這到底是全真的誰來著?怎的如此囂張?
李玄看了看四周,卻見店家已滿,只有近窗邊有一桌上只有一人獨坐。那人背影嬌小,身段窈窕,想必是位美麗的大小姐。李玄本打算前去共坐,想到這古代男女授受不親,再加上心頭記掛李莫愁和陸無雙,便兀自消了前去叨擾的念頭。
剛準備離開,卻聽有一沙啞的聲音自那美麗的女子桌上傳來:「這位公子,旅途勞頓,附近也無其它酒家,不防過來一坐。」說罷頭也未回,只是自行的吃著小菜。
李玄笑道:「那多謝姑娘了。」說罷便朝著那少女的對面的座位坐了下來。
李玄抱著欣賞的目光向那少女瞧去,雖他如今已勘破紅塵萬相,心下卻仍是不防,被那少女恐怖的面容嚇了一顫,但是臉上卻依然是波瀾不驚,對著那宛如惡鬼般恐怖蠟黃的面孔便如對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芙蓉一般,毫不為意的品起店家送上的茶來。
那女子眼見這書生俊逸非凡。雖毫不懂武功,卻膽識過人,不為她的面容所驚嚇住,頓時心下生了些許好感,再瞧那三個全真囂張道士似乎還很是不滿的盯著對面的書生,不知為何的便關心道:「這位公子,不知你要前往何處?你既不懂武功,江湖險惡,也該小心為上。」
李玄聽著這聲音沙啞,年歲卻並不大,再瞧了眼那女子的眼睛,果然的漆黑而幽深,顯是美麗無比,而內力也頗有些火候,當下心存感激的道:「多謝姑娘關心,在下複姓獨孤,單名一個天字,字無涯,取學海無涯之意,姑娘若不嫌棄,便喚我作獨孤大哥罷。在下出外雲遊,是為增長見識,並無確實去處。請恕在下冒昧。斗膽敢問姑娘姓名。」
那女子瞧著李玄極為真誠的眼神,心下竟是一愣,隨即道:「獨孤大哥不必如此多禮,賤妾姓名實不足為道,奈何公子一番真誠,便喚妾身程姑娘罷。」說罷便自行的吃了起來。
李玄瞧著她素手纖纖,朱唇輕啟,慢慢的咀嚼,竟甚有大家風範,便是一嚼一咽之間,竟也暗合一定的道法。頓時心生佩服。李玄也自行的叫了些飯菜吃了起來,偶爾停下來的時候便和那程姑娘聊上幾句,時間倒也過得挺快。
李玄本已有些確定她的身份,再察覺到了那女子身邊的那只碧玉蕭,便已知道了她乃是程瑛,卻也甚麼也不點破。他不知道來到了這裡之後,歷史有沒有改變。自悟透了佛法之後,對於很多事情他也看得淡了,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裡面,可以挽救的他不會逃避,但是他卻不會刻意的去努力迎合歷史或者改變歷史。
從與程瑛的交談之中他瞭解到,那三個道士乃是全真教的清字輩弟子,全部出自尹志平門下,武功修為都已超過了那首席大弟子尹志平,原本是一個富家的三個少爺,卻在蒙古入侵之下被韃子滅了家園,無意被那尹志平帶上山入了全真教。
「那三個孩子當時便賜名木清輝、木清煌和木清騰,不想這三個孩子都身具慧根,武學道理一點便通,便是我師傅,偶見之下也甚為驚歎,難得這等資質。這般他們便在全真教的教導下,武功進步非常之快,那尹志平也獲得了首席大弟子的位置,這般他們三人便更是目中無人了。方纔那大漢便是被那三人欺負了,卻又惹不起那全真教,這便氣憤的走了。」
說到這裡,程瑛的聲音已是壓得極低,李玄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他心下有些奇怪,卻也不好直接的去詢問程瑛。
吃完後,正準備和程瑛一起離開,卻聽「彭」的一聲,那酒店堅硬的木門竟被人直接的一掌劈翻,化作碎片。一個青衣的和尚也不問青紅皂白,上來便朝著店中一陣狂拍,他雙掌青黑。宛如一對大鐵餅一般,強橫霸道的勁氣頓時讓不少的桌椅和店客直接的被震死。那三個全真弟子卻是非常囂張霸道的飛了上去,三人連成了一個三角形,有攻有守的朝著那青衣和尚刺了過去。
無論是角度和用力的輕重或者是控劍的火候,李玄都不得不暗讚一聲好,只是不足在內力方面,尚且太過薄弱。那青衣和尚似乎發瘋的一般,一不看劍法的精妙,二不看劍與劍之間的威力和破綻,三全然不顧自己會受傷會死,便是一運內力,頓時讓酒店的空氣都為之一窒,便有兩股宛如洪水一般的內力湧上雙掌。
他這一下使來,便是李玄心下也駭了一驚,這老和尚竟有這等深厚的功力!再看向那三個全真弟子,這下怕是要受重傷了。
果然不出所料,那青衣和尚猛的兩掌拍出,三把寶劍頓時齊齊從中折斷,那三人有兩人卻也忒狡猾,各自竟一把抓向了身邊的婦女和孩子擋在身前,便是這般,也被那龐大的內勁連人帶劍一齊打飛了出去,空中三人各自都噴出一口鮮血。那木清煌因來不及抓人抵擋,直接被那一掌給劈得當場暴斃,而那另外兩人卻是扔下了手中被劈死的婦女和小孩,在空中一個閃身,互相的扶持著跑了。
便在這個時候,程瑛知道她這邊也難倖免,便讓李玄快從窗戶逃跑,說罷便要去拖住那青衣老和尚。此刻,李玄不由心下對程瑛好感頓生,這般危急關頭,程瑛卻能捨了性命來救他這個萍水相逢之人,這等重情重義之人實難能可貴。
李玄瞧著在那裡濫殺無辜的青衣和尚,心下原本想借他之手將那三個仗勢欺人的傢伙給殺了,不想那和尚如今便要來對付他。他怕程瑛有所傷害,便逆運真氣經全身各處經脈,再行運至右手少商,一指強橫而莫可匹敵的烈風劍勁氣悄無聲息的便打了過去。
那青衣老和尚此刻正一雙浩蕩而剛猛的掌法打了過來,卻頓感一股巨大的力量即刻殺至身側,無聲無息,卻恐怖莫名,當下一驚,卻也毫不遲疑,猛催丹田,一股力道未滅,一股真氣又生,如此生生不息達二十餘次,才勘勘的抵住了那道無名的勁風。
那勁風原本是氣劍,很是怪異的卻沒有附帶任何的殺意,反是一片中正平和,浩瀚無邊,讓青衣老和尚的心境也不由的自然平靜了下來。等完全的平靜了之後,丹田竟然一空,雙手便如提過萬斤的重荷一般,再也使不出任何的力道,還打起顫來。這一掌,竟是耗光了他所有的內力和體力。
正在這時,那壯漢卻又回來了,指了指店門,便離開了。他身邊此刻卻出現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那老和尚見店中一片狼藉,血流成河,臉上頓時寫滿了愧疚與哀傷,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個和尚,老和尚搖了搖頭,從袖子中拿出兩副青黑色的鐵鏈,將那青衣和尚的雙手和雙腳都鎖了起來。
那青衣老和尚見到這個和尚後,也不反抗,便在地上跪了起來哭泣道:「師傅,你殺了慈恩罷,慈恩定是要下那無間地域,永不超生,慈恩愧對師傅,慈恩控制不了自己……」
那慈眉老和尚歎道:「為師管教不嚴,這才讓你再次的鑄成大錯,若不是李莫愁那女魔頭設計陷害於你,你也不會這般,那女魔頭這般作惡,當真留不得在這世間了。」
李玄知道這老和尚便是大名鼎鼎的一燈,心下原本好生敬仰,卻不料他這般的說話,頓時好感便去了六分。那程瑛似乎識得一燈大師,頓以為方才乃是一燈出手,心下更是敬仰,便自行走了上前,行了一禮。
那一燈瞧著程瑛這般,和善的笑道:「藥兄的徒兒果真非同凡響,呵呵,小娃兒年紀輕輕便有這等修為,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說罷還和程瑛聊了片刻,拉著慈恩在一旁坐了下來。
李玄打量一燈的同時,一燈也打量了他一眼,以為他和程瑛是一起的,見他並未和程瑛一般過來行禮,以為他不識自己,再見他沒有受傷,也就沒說甚麼,顯是沒有看出李玄那深厚駭人的功力。
李玄本是率性而為,方纔若不是那程瑛上前和一燈說話,無意間將他阻止了,他便要去和那老和尚理論一番的了,原本想行禮問好甚麼的,自然也丟棄到了一邊了。他暗自估量了一下一燈的實力,自己全力對比的話,還是要比對方強上兩分,若是三部真經都全部的融會貫通後,他自問便是五絕一齊來,也不是他的對手。此刻再加上他早已悟得真正的禪機,在他眼中便是眾生平等了,再者他原本來自現代的人人平等的社會,自然的不會向一般人一般對著偉人名人便下跪便拜禮。
正吃著飯,卻聽一陣熟悉的鈴鐺響聲傳來,甚是急促。李玄心下一喜,卻感覺到了程瑛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一種仇恨的氣息也漸漸的從她身體上散發了出來。而那邊,李玄清晰的感受到了,來自一燈的身上,那清晰無比的殺念。
片刻,一身杏黃道袍的李莫愁一手抱著一身染滿鮮血的陸無雙,洪凌波在後面老老實實的跟隨著,到酒家門口,洪凌波已是將驢繫在一邊。
李玄仔細的打量了一眼陸無雙,頓時心中立時竄起一股怒氣,卻瞬間又被九華真經中的氤氳真氣所掩埋,一身真氣立時快速的流轉了開來,壓下心中的怒火。
在他的感應下,陸無雙心跳竟然是極為緩慢,全身有不下七處大的傷口,臉色蒼白中帶著淤黑,體內經脈錯亂不堪,顯然的是受了重傷再中毒,從衣服凌亂來看還有人想乘機施暴……這等卑鄙惡劣之徒……他雖然只與陸無雙相處了一年多,但是此刻眼見她竟落得如此地步,頓時當然心下憤怒了。
九華真經,便是馭氣之道,其**有如來自道德經與金剛經,佛中暗含道之天機,道中隱有佛之禪偈,相輔相生,以氣察顏觀色,以氣感知週身物境。李玄方才便是以氣默默的探查了陸無雙的身體之後,稍微的遙空清理了一下她的內息和散亂的經脈,讓她暫時不致死掉。
此刻他很是不方便直接的治療,首先便是李莫愁一臉的急怒的模樣,再者便是一燈和程瑛均自身上散發的殺念和殺氣。
一燈還未發話,李莫愁便急怒道:「我原道一燈大師是前輩高人,斷然不會與凡夫俗子一般見識,想不到我李莫愁看走了眼,竟是受了你這老和尚的蒙蔽,你快把那《北冥神功》交出來,否則我李莫愁便是拚死也不放過你這老和尚。」
那一燈也不辯駁,只是道:「李莫愁,你屢次殺人,從不曾悔改,今日憑僧便要開殺戒了!」
李莫愁也不屑的道:「老禿驢,先前我且敬你德高望重,你竟聯合全真的臭道士來我古墓山莊強搶秘籍,殺死我徒兒,毀了我古墓山莊,今日我倒要瞧瞧你有甚麼本事!」說罷便要動手,卻聽一聲嬌美的聲音自門口傳來,一個穿著淡黃色華貴袍子的秀麗女子拿著劍便衝了上來。
那女子面容嬌美異常,一雙美目更是宛若星辰般,一柄劍即便是在酒家裡也是熠熠閃光,顯是不俗。而那女子衝來之時,一旁也衝出兩個年紀輕輕的男子,那兩個男子長相頗為相似,卻都是難得的俊俏,一身華貴衣裝著身更襯得颯爽英姿。
只聽那女子厲聲喊道:「李莫愁,這你女魔頭,你害死武家哥哥的娘親,我便要為武家哥哥報仇,殺了你這無惡不作的壞女人!」
而那兩個青年也同時喊道:「李莫愁,你拿命來罷!」說罷瞧見了在一旁的一燈大師,頓時殺出的劍在空中一個轉身間便收了回來,雙雙捨了郭芙來到了一燈面前。
李莫愁冷笑一聲,完全無視一旁虎視眈眈的程瑛,將那陸無雙先行交給了洪凌波,一柄拂塵看都不看的掃向了郭芙攻來的劍尖,只聽「嗡「的一聲劍響,郭芙的劍上便傳出一股大的力道,讓她空中無法平衡,只得倉促避開。
只見她在空中無處借力之下,竟生生的一挺那嬌弱的腰身,一個空中折身空翻,便已踉蹌的站在了地上,雖沒起到甚麼效果,卻也沒有落下臉面。
見一燈大師在一邊,郭芙上前拜見後便出言要李莫愁償命。眼見一燈要殺李莫愁,郭芙這才笑著和大小武在一邊觀看,顯是要看這李莫愁死的好戲。
兩人對立著都沒有出手,但是李莫愁知道,今天她定是在劫難逃了,因此心中多少有些悵然。想到了自己的徒兒這一刻應該還在少林,再過不久便要應約回山莊見她,而她如今卻要死在這裡,頓時心下很是不甘。
李莫愁眼中的怒火漸息,她忽然很是坦然的道:「一燈大師,出家人慈悲為懷,我李莫愁平生殺人無數,今日之死本是罪有應得,但是那本《北冥神功》卻是我李莫愁祖上所傳,斷然不得落入外人手中,我李莫愁自知不是大師敵手,而大師自是不問紅塵,何必要為難於我?還請大師還我書來,我這就將性命交與大師,先前言語頂撞,大師自當不會與我一般計較罷。」
一燈笑道:「李莫愁,你既作惡多端,便有想到有朝一日遭到報應,今日便是憑僧放過你,他們也斷不會放過你。再者你計激慈恩大開殺戒,憑僧是容你不得。至於《北冥神功》,憑僧從未見過此書。你還有甚麼遺言暫且說來,憑僧定幫你辦妥,讓你去得也安心。」
李莫愁見一燈這般說,知那《北冥神功》已落入奸人之手,再看那陸無雙此刻也弄得這般,心裡更是放不下洪凌波和李玄。想罷,便讓洪凌波在她死後到那少林尋回李玄,讓洪凌波以後跟隨李玄尋回《北冥神功》後回古墓長居,再不要過問世間之事。說罷,便準備和一燈動手,秘籍既然沒了,她也不會斷然送死。
便在此刻,李玄多番推測之下,多少有些猜到所發生之事實了,也就在兩人開戰之前插足了進來。原本程瑛害怕他出事要拉住他,卻不想還未及出手,李玄便已經來到了李莫愁身前。
「徒兒拜見師傅。」李玄躬身道。說罷,抬手輕輕的將李莫愁的素手握了起來。
李莫愁一顫之下,一雙手已經被李玄握在了手中,頓時心中百般滋味頓生。她神情頗為激動,聲音有些顫抖的道:「好,好,好徒兒,你可總算是回來了,為師能在死之前見到你,便是死也無憾了。」
「師傅,你放心罷,有徒兒在,師傅便是想長生不老,徒兒也要為師傅辦到。」說罷輕輕的將李莫愁摟進懷裡。
那郭芙瞧得李玄自她進來到現在竟拿她不存在一般,再瞧他和李莫愁那般的當眾親熱,頓時心中極端的鄙夷和反感,不由怒道:「你這窮書生好不知羞恥,有個女魔頭師傅,還和你一般齷齪,想你也不是甚麼好東西,今天本姑娘便一齊殺了你們!」
那洪凌波見到了李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卻不多話,只是輕聲的喚了聲「師兄」,兩字端的是情意橫生,意境不凡。
李玄一股浩然的先天真氣自手上灌注於李莫愁的丹田,李莫愁臉上一紅,這才覺得與李玄的姿勢頗為曖昧,感覺到他浩若星空一般的內力後,眼中也不禁閃過一絲的震驚。
李玄絲毫不理會郭芙的怒罵,便是李莫愁和洪凌波聽得她這般辱罵要生氣,也讓李玄給制止了。
李玄轉過身來,目光宛如皓月一般直視著一燈,又有若烈陽一般的投進了一燈的雙眼,一燈古井一般的心境竟也忍不住猛的一顫,似乎很是不可思議的道:「施主佛學如此深厚,老衲深感佩服。只是這女魔頭作孽太多,貧僧也是逼不得已,為免更多生靈塗炭,憑僧定要除之。」
李玄聽著一燈的話,想到了原本書中看到的情節,心中感歎莫名。
金庸在書中把李莫愁稱為女魔頭,可能是因她濫殺無辜罷,可江湖人哪個不曾濫殺胡殺傷人性命?李莫愁心狠手辣,確實濫殺無辜,但有一種人卻是不殺,那便是重情重義之人。
小龍女自以為**楊過後,才下決心隨著他,若是沒有那一幕催化劑,兩人師徒名分或許便不知要守到何年何月。相較而言,李莫愁雖不曾委身給陸展元,卻仍千里追隨,以至陸展元都已另娶妻室負心於她,她仍執迷不悟。真可謂「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李莫愁為了那負情郎竟一生未嫁,讓臂上的守宮砂真正地「守」了自己一生。這等癡情女子原本難得,只可惜她錯愛陸展元……
李莫愁感情率真,喜怒哀樂、愛恨情仇率性而真實,不像小龍女般,總是一副憂鬱的溫柔。特別是李莫愁搶到小龍女的女兒後(她當時不知是黃蓉之女),那份憐愛、慈愛之情充分流露了她作為女人最最柔情的一面:母愛……
想到這些,李玄心中頗覺難過,便是號稱慈悲為懷的一燈大師又怎麼樣?裘千仞那個真正的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都能被一燈大師感化,何況一個充滿母性柔情的癡情女子?但卻為何最後還是讓一燈眼睜睜看著她走入火海?!
李玄看了看一燈,怎麼的都讓他有種厭惡的感覺,他也不說話,九華真經逆沖章門,反耀太虛,一手便將那郭芙擒到了手中,一指指在了她的臉上,這動作便在電光火石之間,便是一燈大師也未及瞧清。
大小武大叫了一聲「芙妹」,便要衝上來營救,李玄虛指一點,兩人軟麻穴立時中招,動彈不得。
程瑛原本還擔心李玄的安危,眼見了這一切,眼神中閃過非常複雜的情緒,竟是歎了口氣,便要自不量力上前。
一燈未及出手,見大小武只是被點穴,也就未作計較,只是一雙眼睛滿是戒備的瞧著李玄,怕他再行出手傷人。
李玄朝著程瑛道:「程姑娘且先停手,我師妹並未死,我等待會便可救她,你無需擔心。此事並非表面那般簡單,還需從長計議,待我先解決眼前事。」說罷雙目頓時狠狠朝著郭芙看去,郭芙心頭宛如被一道閃電劈中一般,頓時嚇得差點靈魂出竅,那句「我爹是郭大俠,我娘是黃幫主……」卻是再也說不出來。
李玄道:「你不用害怕,我不殺你,但若是不聽話,我便在你臉上劃上一道。我只需你說真心話,說出想法即可,一燈大師在旁,你不必驚惶。」
說罷一手制止了就要前來救援的一燈道:「大師且慢。」說著便對郭芙道:「若是你為了一個喜歡的男子,不顧爹娘的反對,付出一切要和他在一起,但是卻被爹娘反對,終於鬧翻。在你被爹娘拋棄後,他卻移情別戀,喜歡了另外的女子,將你拋棄,你怎麼辦?」
郭芙原本是個大姑娘,被人問這般羞人的話,要在平時大小姐脾氣便早會暴發了,此刻被李玄要挾著,自是嚇得不輕,卻仍傲然的道:「這等寡情薄倖的男子,若讓本姑娘遇見了,便見一個殺一個,遇見一百個殺一百個!這等噁心的男子,我怎的會喜歡他,想的倒美!」她生性愚笨,以為李玄要她反出家門,然後和她歡好,自然藉機說要殺了李玄,好歹也是發洩一下。
李玄只是看了一燈一眼,未作多說,眾人心裡卻都甚是明白。李玄目光轉向那大小武,意思是讓他倆回答。大小武知道李玄厲害,而且在這關頭也不忘了討好郭芙,似乎郭芙為了和他們在一起不顧師傅師母阻攔一般,立時傲然的道:「我才不會像那個男子一般,那等男子當真不是人,這等背信棄義移情別戀的小人,我們兄弟見了也定瞧不起他,定要好生修理他一番。」
李玄笑了笑,看了看程瑛,程瑛伸出的玉簫已經悄然的拿回,心中似乎被引發了甚麼。
李玄放開了郭芙,同樣的解開了大小武的穴道道:「一燈大師,你可把慈恩大師殺人之罪算到我師傅頭上,按照你這般說法,我也可將我師傅的罪孽算到陸展元身上。你既然認為殺了我師傅李莫愁便算是化解了慈恩的殺孽,我亦可把這殺孽算在陸展元身上,這般,陸展元已經死了,這殺孽也便無從說起了。」
不等一燈說話,李玄又道:「慈恩殺人如麻,狠毒之極,猶勝我師傅十倍,大師若是早日殺了他,也不會惹下這身罪孽,如此說來,大師也可先行殺了自己,卻是為何將罪責盡數推給他人?」
一燈大師笑道:「小施主能言善辯,憑僧自是不及,只是不說此事,李莫愁所造殺孽之多,實乃駭人聽聞,慈恩雖同樣殺孽甚多,卻已皈依佛門,心下已經懺悔。而李施主殺人卻從未有半點悔意,這些許差別,卻是謬以千里。何為該殺,何為不該殺,這般相較,自是有分曉。」
李玄心道這一燈大師果然佛學頗深,經驗老到避重就輕,剛想再行言說,思考了一番後,便不再說甚麼。雖然他悟透了佛學,但是一燈的年齡見識,無不強他太多,即便他說得再有理,那一燈定能再說出道理來反駁。
李莫愁瞧見了李玄的臉色,也默不作聲,她握了握李玄的手,習慣的掠了掠李玄額前的長髮道:「玄兒,師傅今日難逃此劫,也不想連累你,為師最後的心願便是奪回那家傳的《北冥神功》,一燈大師是武林前輩,你是惹不起的,他說的甚有道理,你且莫要為師傅報仇。你動手殺了師傅罷,師傅寧願死在你手上。」說罷雙眼竟是變得無神而又散亂,一聲低低的淒然的歌聲自她口中傳來:「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唱完,她便用手緊緊的握了一下李玄的手,似乎是交待她最後的遺命。
李玄知道李莫愁的意思是要讓他不要為自己報仇,但是一定要找回神功,好好活下去。畢竟一燈大師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她知他雖有一定的武功,但是又如何可敵得過整個武林?
李玄慘然的看著這可笑的場面,臉色依然的那麼平淡的帶著微笑道:「好罷,既然大家都希望我師傅死,我便成全了你們!」說罷一手聚起五成的九華真氣,使用了一招九華真經中的以死養生之法,頓時一道龐大的真氣湧出,打向了李莫愁的丹田。
李莫愁口中噴出一口鮮血,雙眼中似乎得到了解脫一般的欣然,然後慢慢的合上了。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唯美而純潔。那嬌美的身軀,在李玄輕輕的環抱之下,倒在了他的懷裡。
一燈有些悵然的看著李莫愁,心中頓時竟是無法平靜,李莫愁死時解脫的眼神和那句癡情的話語讓他在這一刻充滿了歉疚。
陸無雙併沒有死,她卻沒有力量去阻止甚麼,甚至喊上最後的一聲師傅,都喊不出來,兩行清淚,伴隨著心中的刺痛讓她過早的走向了昏迷。
洪凌波忘記了哭泣,也忘記了憤怒,她到這一刻都不相信她敬愛有加的師兄竟然真的殺了師傅,可是,實實在在的事實就發生在她的面前,讓她不得不相信。這一刻,她的心也破碎了,對於大師兄的崇敬,喜愛和憎恨也一齊的湧了上來,體內的真氣頓時一片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