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瞧著仕進行動如常,於是慢慢的放下了心頭的大石。她忽地笑道:「大哥,說到化裝,我可是高手哦!來,你跟我來!」她一把扯過含笑,跑回了自己的房間。仕進輕輕合上門,便摀住嘴悶聲咳嗽起來。他苦笑想道:「不知道要積攢多久才能再動一次手了!嘿,若是能尋到老頭,事情就好辦多了!」
仕進此刻全身功力雖在,卻半分也動彈不得,像是凝固了一般。能夠出聲震傷林中飛,再動倒那兩人,這還是他半年來不懈努力的結果。他一絲絲,一絲絲的將游離的真氣聚集起來,勉強才攢出來的一點點資本,現在卻一下子全花光了。
仕進整理了一下,換過一套衣裳,便拿起包袱推門出去。他一下子楞住了。門外正站著兩名俊俏少年,都盯著他。冰兒還是先前的打扮,不過樣子卻變了些,顯得更加陽剛了。她旁邊那人依稀有含笑的輪廓,不過感覺卻完全變了,渾沒了那種清柔淡然的氣質,反之多了一股勃勃的英氣。仕進上下端詳著含笑,不禁一陣讚歎道:「好一位英烈俊逸的少俠!」
含笑眼神閃爍,四下躲著仕進的目光。她只覺渾身不自在。仕進道:「我們走吧!」他不再出聲,越過含笑,當先朝外行去。沒了仕進的注視,含笑頓時舒了一口氣,感覺輕鬆多了。冰兒心頭忐忑。她一陣小跑趕上了仕進,道:「大哥,你說,我這手法怎麼樣?是不是瞧不出異樣了?」仕進瞥了她一眼,道:「你不覺扮成這樣太惹人注目了嗎?」
冰兒委屈著道:「這樣好看嘛!再說了,我的藥已經用得差不多,便想改也改不了了。嘻嘻嘻嘻……」仕進搖搖頭無奈道:「隨你高興吧!我們快些離開這裡!換一個地方便不用如此擔心了!」他樣子甚是堅決自信。冰兒不由得怔了一下。她問道:「大哥,你……你好像變了很多!」仕進悶聲道:「我不還是我嘛!快趕路吧!」他一下子沉默下去,只管大步行前。
冰兒喃喃道:「明明就是變了嘛!哼!」她心頭沒來由的一陣煩悶。瞧著仕進漸漸行遠的身影,她趕緊跟了上去。含笑歎了一聲,身形緩緩的動了起來。仕進無法使用功力,便只能靠自己的腳力行路,故此二女很容易就趕上了他。不過仕進氣脈悠長,耐力驚人,便跑上個幾十里路也沒有喊累。反倒是冰兒先喊起休息來了。她原先那馬被她賣了。這不,剛到了野外山郊,她便嚷嚷著要歇一下。
三人剛坐下不久,仕進忽地閉上眼睛,側耳仔細傾聽著什麼。他睜眼道:「前面拐彎處有人在撕殺,我們過去瞧一下!」冰兒撇嘴道:「又不關我們的事!大哥,我們還是繞道而行吧!」含笑眉頭皺了一下,瞥了冰兒一眼,想道:「她的想法真是偏激!說不定正有人苦苦等著別人施予援手呢,我們又豈可一走了之?」她轉眼瞄向仕進,若他決定繞路的話,她便離開他們二人,獨自過去瞧瞧。
仕進臉色一寒,冷聲道:「你可以留在這,我自己過去就行了!」他登時轉身大步而去,甚是決絕。冰兒腦子轟的一聲,呆在了原地。她不過是隨意說的這話,卻想不到仕進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她心頭一陣絞痛,喃喃著道:「大哥,你……冰兒又錯了嗎?」含笑憐憫的瞥了冰兒一眼,飛快的跟了過去。
冰兒出了一會神,想到仕進武功全失,她不禁壓下心中傷痛,快步行了過去。來到拐彎處,含笑定睛一看,眼前卻是一斜坡,下面是大塊空窪之地,上面二十多人圍住了四人。仕進隱到了一方巨大的石頭後,全神的盯著下面的情況。含笑也跟著過去。她問道:「瞧到了什麼情況?」仕進淡淡道:「你自己看吧!」
含笑自石頭後望了下去,只見那被困的四人一老三少,三個年輕人中還有個女子。他們此刻俱是血跡斑斑,正勉力著。地上臥著十來人,一動不動的,生死不明。瞧服飾似乎多是被困之人一方的。仕進忽地寒聲道:「嘿嘿,我聽他們說是什麼的武林巡視隊的人,奉命緝拿這些犯人!嘿嘿!他們都不是你的對手,你去幫那些人一把!」
含笑遲疑著道:「武林巡視隊?那可是由各大門派精英聯合組成的隊伍。他們是專門巡視江湖,緝拿那些為非作歹,十惡不赦的凶人的。那麼……這些人?只怕都是罪有應得吧?」仕進還未答話,趕過來的冰兒卻譏諷道:「各大門派精英?嘿嘿,他們這些人我可是認識不少哦!喏,那個手持判官筆,身穿黃衣之人名喚潘玉,外號花花太歲,是有名的喜歡拈花惹草的登徒子;哪,他旁邊那個正咂巴著嘴啃著東西的漢子,瞧到了嗎?他叫花勇,號稱吃人不吐骨頭的笨雄!還有……嘿嘿,想不到名門正派居然出了這麼些如此個性的精英,真是出人意料呵!」她一口氣道出了五六人的姓名外號,平日行事,端是如數家珍。說完之後,她氣鼓鼓的瞄向含笑,臉蛋一時之間漲得通紅通紅的。
仕進瞄了冰兒一眼,低低的歎息一聲,道:「冰兒,幫大哥一個忙!你去救下這幾人,順便狠狠的教訓這些所謂的名門子弟!知道嗎?」冰兒心裡正自悲慼,聞言不禁驚喜道:「我……好,我一定好好教訓他們一頓!」她馬上跳出石頭外,呼呼的衝了下去。含笑楞了楞,心中卻還是猶豫不決。
仕進道:「你忘了玄木令主是如何受的傷了?」他那話登時如大錘般撞上了含笑心頭。含笑眼神一亮,霍然抽出長劍,飛身躍上巨石,跟著冰兒一起飄了下去。她告訴自己道:「既然那個令人尊崇萬分的人都能使出偷襲暗算的伎倆了,這江湖還哪有什麼對與錯呢?豁出去了!」
雖然冰兒先行一步,含笑還是很快趕上了她。兩人齊齊衝進了人群中。冰兒左踩一步,右踏一步,身法顯得甚是詭異。她在眾人當中四處穿插,右手匕首每每從對手意想不到的方位刺過去,端是防不勝防。她右手持匕首,左手卻輕輕揮舞著,只見纖手輕柔,隱隱還帶著一股馨香。遇上冰兒之人都甚是淒慘,不是嚎叫一聲滾倒在地,便是悶聲不吭的癱了下去。仕進瞧在眼裡,不覺點了點頭。冰兒此刻的武功變得沉穩許多,少了以前那種輕浮之氣了。
含笑也不甘示弱。只見她長劍轉折,飄忽不定,那些人只覺亮光一閃,手腕一麻,兵器頓時離手。丁零噹啷的一陣亂響,含笑所到之處,對手都紛紛呆在當地,驚駭的瞧著地上的兵刃。含笑朝那潘玉一劍刺去,那潘玉嘿的一聲,判官筆奮力一格,錚的一聲擋住了這一劍。他怒聲道:「你們二人究竟何人?難道不知我們是武林巡視隊嗎?若是礙了我們的大事,報得上去,那可是滅門大禍!識相的就快快離開,不然的話……嘿嘿!」
冰兒這時正繞著那笨熊花勇轉著***,她忙裡抽閒,轉眼笑道:「不然的話就如何?說下去呵!嘿……喂,大笨熊,我在你後面!你抓不著我!哈哈哈哈……」老實說,冰兒可不大敢靠近這凶漢子。花勇動作雖笨拙,卻生就一身神力,手中一根熟鐵禪杖舞得是呼呼作響。他這時嗷嗷大叫,禪杖緊追著冰兒纖弱的身軀,似要將冰兒攔腰而斷一般。
含笑青鋒一側,淡笑道:「不知他們犯了什麼事,竟要出動到巡視隊?還請閣下明說!若真是罪在不赦,我等又豈敢阻攔各位?」潘玉眼珠骨碌碌一轉,嘿嘿笑道:「這位兄弟好說了!老花,停手!」他瞧含笑二人一上來便傷了自己一方大部分人馬,武功端是厲害無比。他想道:「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先穩他們再說吧!」
那花勇粗聲道:「不行!我一定要砸死這小雜種!」他呼呼的喘著粗氣,禪杖朝冰兒當頭劈下。冰兒腳步一錯,堪堪避開了這一劈。砰的一聲,那禪杖狠狠的砸進了地裡,一時卻是拔不出來了!冰兒跳到一旁,笑嘻嘻著道:「大笨熊,省點力氣吧!你是傷不到我的!呵呵呵呵……」
花勇怒火高漲,一扔禪杖,便嗷嗷大喊著朝冰兒撲去。潘玉躍了過去,攔腰一把抱住他,低聲道:「老花,冷靜點!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花勇掙扎著道:「放開我!你這小白臉快鬆手!他***熊,我一定要宰了這小雜種!」潘玉掙不過花勇蠻力,三兩下便被他脫身開來。潘玉驀地冷聲道:「老花,你莫要忘了出發前那人的吩咐!」花勇本來氣勢洶洶的,聞到這話卻馬上蔫了下來。
冰兒這時笑道:「乖!大笨熊,你現在才乖嘛!嘻嘻嘻嘻……」花勇本來就甚是氣惱,這時更是被氣得火冒三丈。他滿眼通紅的瞪著冰兒,牙齒咬得格格作響,但身子卻牢牢的定在了原地。潘玉拍拍他的肩膀,馬上堆上笑臉對含笑道:「這位兄弟不知是哪個分舵的豪傑呢?武當?崆峒?還是華山?」這江湖名義上一統之後,原先那些門派頓時都變成了分舵。
含笑怔了一下,鎮定道:「閣下不用管我哪個分舵的!你只要明說真相,此刻大家俱是一門兄弟,我們又豈會再礙了諸位之事?」潘玉嘿嘿笑道:「兄弟你說得好!大家俱是一門兄弟,那當是無分彼此!我們此行本是奉了無空盟主的指令,來請諸分舵獻上他們派中的武功典籍,好統歸黃山別院!哪知道這些人不識好歹,竟敢公然抗命!無空盟主有令旨下,如若抗令不尊者,殺無赦!嘿嘿……」他斜眼瞧著那累得站立不穩的四人,頓時一陣冷笑。
「無空?嘿,原來如此!」含笑低頭笑了笑,長劍一閃,倏地刺向了潘玉。她沉聲道:「此事我是管定了!」潘玉本沒有放鬆警惕,這時抬筆一劃,錚的一聲,彈開了含笑之劍。他怒聲道:「小子,你莫要以為爺爺怕了你!哼!看招!」他斜躍一步,精鋼鑄就的筆鋒嗤的一聲扎向了含笑。
冰兒此時嬌笑道:「好嘛!這樣才痛快!呵呵,來,大笨熊,咱們再來過!」花勇一把抓住那禪杖,奮力一拽,登時拔了出來。他大聲道:「都說不要那麼多廢話了!哼,到頭來還不是要打?哼,小雜種,吃我一杖!」他怒吼一聲,禪杖呼的一下掃了過去。
含笑飄身退後,長劍順勢一帶,撥開了潘玉的判官筆。她手腕一抖,頓時青光一閃,那劍尖疾如閃電,眨眼間已到了潘玉胸口。潘玉身子竭力後縮,鋼筆回掠,筆尖恰恰撞到了劍尖上,錚的一下濺出了幾點火星。他趕忙疾步退後,卻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潘玉眼珠一轉,判官筆一揚,人又衝了上去。冰兒此時還是耍得花勇團團轉。她不時笑道:「喂,我說小弟呵,你可要小心點,那賊子可奸猾的很,不要著了他的道哦!」她時刻不忘占含笑的便宜,因是換了男裝,稱呼頓時由妹妹變成了小弟。含笑心底一陣好笑,卻也提高了警惕。
花勇氣得嗷嗷直叫。他大吼一聲,身子猛地旋轉了起來,那禪杖置於腰間,這時也跟著飛速的轉了起來。那攪動起來的氣流越轉越快,冰兒頓時不住後退,差點便站不穩了。轉到了最快之時,花勇雙手脫開,那禪杖倏地騰出去,呼的一下砸向了冰兒。那洶湧的氣勢頓時牢牢的鎖定了冰兒。
冰兒臉色劇變,急忙躍身而起,盡力竄向了天空。那禪杖來得飛快,冰兒身子剛起,它便來到了眼前,眼看便要砸到了冰兒小腿。瞧那去勢,如若中招,冰兒一雙腿便要廢了。冰兒心底一陣恐懼,眼睛霎時閉了上去。遠處的仕進瞧在眼裡,也倏地立起身來。他臉色鐵青,胸膛凝固的真氣似乎也要鼓蕩起來,漲得他身子一陣煩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