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陽泉解開佛跳牆的砂鍋蓋子,只見那香氣彷彿可見般四處飄散,望眼去鍋內的湯汁已經濃的化不開來,所有的材料都被融化在一起,一勺盛出來那鮮美的氣味直讓人吞口水,李陽泉猛嚥了幾口口水放下湯匙道:「這香氣直純真乃是沒有任何調料,僅憑食材本身相互配合得出的味道,僅從這火候就能看出至少是經過七天文火熬煮才能有的效果,可是我明明從下單到端出這菜品不過一刻鐘,真是神乎其技!老夫不敢輕易嘗試此絕品,生怕上了癮後今生再吃其他的任何菜餚都索然無味了,今天我李陽泉算是服了!……」
我頓時彷彿出了口惡氣般笑道:「服了便好!這麼大歲數了還跟著一起欺負人,也不知羞不羞……哎呀!」我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耳根子一陣扯痛,卻是李香緋提著我耳朵罵道:「你怎麼跟爺爺說話的?太沒教養了!……爺爺,你終於回來了!」她撇開我縱身撲到李陽泉的懷裡,那如同餓狼般的神情頓時化作溫順的綿羊。
我揉著耳朵悶聲道:「也不知道是誰沒有教養,好意思說我?天啊!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原本只是想在這吃頓飯,然後繼續尋找著名的外科大夫的!」
李香緋見我嘀嘀咕咕的,馬上不樂意道:「你在說什麼呢?是不是在說我壞話!」她不滿的走過來用手一陣推搡,我退後幾步剛想辯駁忽覺大腦一陣暈眩,猛然間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李香緋一推之下,我便倒在地上爬不起來,頓時嚇壞了她,李陽泉忙走過來查看,半晌才道:「好似是……餓暈了?」
李香緋一拍額頭道:「對了,他今天是來我這裡吃飯的,結果忙前忙後的什麼也沒吃,都被我吃掉了……」
李陽泉瞪眼道:「你的意思是說,你也不是認識他,他不過就是個上門的客人?而你以暴力驅使餓著肚子的客人為你營業,你自己躲在後廚房有吃有喝?……」
李香緋點點頭道:「好似就是如此……聽爺爺一講,我的確有些過分吔……可為什麼當時會覺得很自然的說?」
「我明白了!看來我忙著你父母收留你是個錯誤,你的確應該回美國好好學學禮儀……哎呀,天哪!我李陽泉一輩子沒做過什麼對不起良心的事情,怎麼就得了你這麼個孫女,你是要把我活活氣死才甘心!……沒什麼好講的,等客人醒過來了,好好道歉!然後捲鋪蓋給我滾回美國去!」李陽泉扛起我朝店後的臥室走去,一面訓斥著李香緋,一面宣佈今日陽泉酒家打烊了。……
咦?這裡是哪裡?我睜開眼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肚子還有些飢餓的感覺,哦!對了,我忽然想起一切來,那個叫做李香緋的婆娘真是把我折騰壞了,想起在韓國時,李梅伺候我跟伺候她爺爺似的,我就越發想念李梅起來,直罵自己犯賤,有那舒服日子不過,跑來這裡忍饑挨餓的還受人剝削。
我掀開被子下了床,肚子餓了總要找些吃食,我打開門發現對面就是不久前我忙了一整天的後廚房,我走進去就聽見陣陣磨刀聲,還有李陽泉的責罵聲道:「你不用求我了,再求我我也不會再饒了你,香緋啊!你的確是太缺少禮儀教養了,所以才做出這麼讓我丟臉的事情!你父母說的沒錯,的確要讓你好好學學禮儀,一點規矩都不懂!」
我走到近前,就看到李香緋一副哀求的模樣跪在李陽泉身邊,兩隻手捏住耳朵道:「爺爺,我聽到那些東西就頭暈!老師還會打我手板心,整天就是裝淑女,也不讓我放開了吃東西,真的是很難受啊!我求求你了,爺爺,不要趕我走嘛!」她說的悲慘無比,直把學禮儀說的如同下十八層地獄一般。
李陽泉沒有理會她,抬眼見我正站那裡,忙道:「冰,你起來了?快快過來坐下,應該很餓吧?我這早準備好了吃的東西!」我見到灶台上放著的一品粥和蝦餃、鳳爪一類茶點,忙點頭走過來享用,李香緋說的沒錯,李陽泉的手藝的確經典,比起我用李香緋的怪力和內息來取巧更加顯得彌足珍貴。
正吃著時,感覺褲腿一緊,我瞥眼看去,正是李香緋偷偷的扯我的褲腿,正用眼神示意讓我求求情,我正氣惱她的無禮,哪裡會幫她求情,忙橫移一步避開她的拉扯,可還沒吃上兩口,又覺得褲腿一緊,望下去,卻見李香緋趴在地上彷彿是革命軍人在匍匐前進一般,整個人趴在地上,夠到了我的褲腳,她知道我在氣頭上不會幫她求情,所以退而求其次,指著灶台上的食物,又指了指自己的嘴,我頓時都快氣哭了,真是林子大了什麼人都有,都這個份上了,還不忘記貪吃,看著她滿臉哀求的模樣,眼角旁還掛著淚珠,我還是心軟的夾起一個蝦餃,背著正磨刀霍霍的李陽泉塞在她嘴裡……
「冰!我有個問題要問你,你這料理手藝到底是和誰學的?……嗯?你在幹什麼?」李陽泉忽然回身,我自然是趕緊裝作吃東西的模樣,但是李香緋卻沒那麼快爬起來,被李陽泉看個正著,忙重新跪好身子,捂著正吃東西的嘴不敢說話。
李陽泉一拿開她的手,發現正受罰的李香緋背著自己偷吃,簡直氣炸了肺,原本快消去的氣立即被激起來道:「你這個混賬東西!做了錯事不思悔改,居然還偷吃病人的食物!你上輩子難道是餓死鬼投胎嗎?天啊!……你給我滾回房間去!去收拾你的東西!天一亮就給我滾回美國去!我現在看你一眼我就會減壽!」
那憤怒的模樣嚇得李香緋趕忙爬起來溜出廚房,見爺孫倆鬧的這麼僵我也頗為不好意思道:「其實沒什麼的,李爺爺……香緋是有些淘氣,好好教育她會懂事的……」
李陽泉擺手道:「你不用安慰我了,這個敗家孫女……只怕我這輩子沒機會看她懂事了!」他說著話,手底下一點也不慢的開始肢解一隻雞,繼續和我聊道:「我看你的身子很虛弱,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內傷吧?能夠懂得運用內息來進行料理,想必你也是個精通內息運用的人物,以前是名格鬥家嗎?」說話間,已經肢解完了一隻雞,那骨頭被分毫不差的全部剔出來,上面不帶一絲血肉,簡直是神乎其技。
我看的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道:「嗯?格鬥家嗎?算是吧……李爺爺,你這刀工相當厲害啊,我看庖丁解牛也不過如此吧,能不能試試其他的?」我腦中靈光一閃,立即拿起一條活魚給李陽泉。
李陽泉笑道:「哦?我剛考完你的廚藝,你就想來考考我了?好!我就露一手硬功夫給你看,這可是幾十年來熟能生巧的絕活……我自幼學習料理到現在已經七十餘個年頭,什麼料理材料都見過,只要用手一就能知道它的骨骼生長和內臟脈路,然後下刀處理起食材,不是我吹,就算是鵪鶉,我也能練血管都不帶割破的將它直接開來!」他說話間,手裡那把小刀陣陣寒光閃過,那條活魚頓時撲騰不起來,李陽泉用手從它尾鰭上一扯,頓時將整條脊骨都抽出來,連帶著腹部的數十根肋骨都俱全,簡直就是一個骨架標本,比人啃的還要乾淨,我拿過來,魚骨上當真一絲血脈都沒有沾粘,而那條重新放入水裡的魚,雖然無法游動,但是仍是張開腮部呼吸,數小時都不曾失去生命,反而傷口有癒合的現象……
這種手法……這不就是我苦尋良久的超級外科大夫嗎!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成無心柳柳成蔭,我相信這個世上絕無可能有比李陽泉還要厲害的外科大夫了,由他開刀從我心房中取出x-er永動機絕對有很大的成功率。
李陽泉見我愣住的模樣不知在想些什麼,似是被自己的絕技所鎮住了,不由捻起花白的長鬚道:「怎樣?薑還是老的辣吧?所以說年輕人不要驕傲,我們這把老骨頭還是有很多值得學習的東西啊……」
我一把抱住李陽泉興奮的道:「就是你了!李爺爺……請問你有沒有處理過……人!」李陽泉嚇了一跳道:「我又不是殺人越貨的強盜,為何要處理人啊?你莫不是想讓我用這手法來懲罰香緋吧?那也太過了些,我可下不了手!」
我指著心臟位置道:「這裡!我這裡有一個……致命的物體……我必須盡快取出來,可是那東西被鑲嵌在心臟裡面,一般的外科大夫絕無可能取出來,不知李爺爺能否幫我這個忙!」
李陽泉仔細在我左了一下,我只覺得發麻,知道他定是使了什麼獨特手法,半晌李陽泉才道:「你心臟的右心房的確與眾不同,我能感覺到裡面有一個硬物,絕不似腫瘤之類的東西,那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