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真如玉容仍在對面,眼皮輕闔,呼吸均勻細緻,嬌嫩的頰膚上滲出淡淡紅暈。
若說到睡相,她絕對可稱得上完美,雙手乖巧地和秀髮一起攏放在胸側,整體就像一尊玉雕似的靜美人,極少會似我般入睡便什麼姿勢都擺出來了。
我情不自禁地伸手輕撫她臉頰。
昨晚本是說說鬧鬧,這小妮子不知不覺中打起呵欠,待我洗了澡出來,她竟已在沙發上入睡。我只好將她抱回房間,不知怎地忽然心花暗放,便伴在她身旁睡了一小覺。
目光不自覺地往下移,儘管隔著薄被,仍可清晰看出她胸部的圓美弧線。
體內忽然燥熱起來。
我忙收手起身,暗忖伴著她睡絕對等於伴著團火焰,一不小心若燒了理智,那就糟了。雖說無論我心下還是她實際上都承認了彼此的關係,她更曾有「獻身」之舉,但存在於我思想深處的道德規範總覺得若不成夫妻就行圓房之禮,實在不甚得勁兒。
離床後我搖頭苦笑。
是否身在福中不知享呢?
留下字條後我乘車回到很多天未回過的辦事處,入門時恰遇章曉漣出來,後者見我喜道:「你可回來啦!」我掃目一輪,問道:「其他人呢?」章曉漣露出個苦澀的笑容:「仁進談判去了。」劉安業聞聲出來,也喜道:「小植!」我大覺不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十多分鐘後我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原來我剛走兩天,黎思顏和張仁進便去珵潔公司,誰料被人不問青紅皂白地拒絕,還態度惡劣到差點讓保安動手。仁進為護黎思顏,不小心碰了碰其中一人,立刻被人吵送到公安局,理由則是故意傷人。幸好公安局後來查明是正當防衛,才放了他。
生意到此自是做不下去。但事有蹊蹺,因我們跟珵潔公司本來全無過節,對方不可能這麼不給面子,張仁進暗作查訪,不到三天時間就查清了果然有人在背後搞鬼,今天下午正是約了對方「聊天」。他本未讓其他幾人同去,但後者無不氣憤對方手段卑鄙,張仁進一個小時前前腳剛走,君止彥和黎思顏後腳就悄悄跟了去。
奇怪的是張仁進並未告訴辦事處其他任何一人有關情況。
我皺起眉頭,責道:「你們怎不攔著他們?」剩下的兩人無論劉安業還是章曉漣均閱歷和經驗豐富,做事穩妥,故臨走前我曾悄囑他們看著其他後輩些。
兩人對看一眼,章曉漣小心翼翼地道:「仁進說如果不解決好這次的問題,對方肯定還會……」我打斷道:「我指為什麼不阻止小顏和君子?仁進如果決定不帶人去,定有他的理由,有人跟著可能反而會壞事。」兩人均露出愕然的神色,顯是想不到我非但不追究反而還表露出完全信任張仁進的態度。
我沉聲道:「告訴我地點,我須立刻前去,希望那兩個傢伙沒壞了仁進的事。」
半個小時後踏入城南「醉翁仙客」酒樓時,才知張仁進已然離開,且還是和人一起離開的。
我謝了告訴我這消息的服務員,走出大門,考慮片刻,撥打張仁進的手機,卻提示對方已關機,不由稍鬆了口氣。
張仁進的性格是每在關鍵工作時絕不開機,以防受到影響。若談判已經結束,又或事情被人打擾,此時不會仍關著機。
我打消去珵潔一趟瞭解情況的念頭,因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亂來,很可能會把事情弄糟。
驅車回到辦事處,還未進門便聽到內裡有吵鬧聲,污言穢語不絕於耳。我勃然大怒,要待推門而入,才發覺門被上了鎖,忙取匙開門。
從接待室開始室內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和紙筆資料等物被人亂翻亂扔得一路都是。
五六個明顯是「兇手」的傢伙聽得開門聲,同時望來。
被兩人拿著刀子逼在牆角的章曉漣和劉安業亦同時驚呼:「渝軒!」「小植!」
「閉嘴!」兩人同時被掌了記耳光。
那幾個不速之客中分出三人圍了上來,其中一個搶撲著繞過我去關門。
我任他動作,上下打量清楚其中只有逼著章、劉的兩人手上各一把西瓜刀,其他人都是空手,但對方顯然自恃人多,一副吃定我的神態。
撲到我身後的人這時叫道:「門關好了!」面前兩個人立時凶光大放,一起撲來,連說話都省了,更讓人知道他們確是來搗亂的。
我怒極反冷靜下來,點頭道:「關好就行。」猛然後躍,一腳後踹。那小子完全沒有反應餘地地狂叫一聲,捂著下身倒了下去。這一腳是含怒而發,足可令他下半輩子難以再享受魚水之歡。
正面撲來的兩人聞聲剛現出又驚又怒的神情,已被我各賞一拳重擊在小腹處。驚天動地的慘叫聲轟出時,兩人隨關門小子後塵摔倒在地,蜷腰痛呼不已。
拿刀的兩人大呼小叫地提刀搶來。
五秒後躺地上者又多了兩人。
我卓立眾人之間,冷厲的目光橫掃向最後兩人。
脫去威脅的章曉漣撲近來氣憤地道:「他們不問青紅皂白地進來就砸,劉大哥為阻止他們還挨了幾腳!」我輕抬手腕止她話語,左右尋了片刻,從地上拿起一把摔壞的木椅,隨手扳上一根椅腿,「咯吱」聲刺耳直入時,長約半米粗達兒臂的椅腿已脫離椅身落入我手中。
那兩人面色大變,不住後退,顯然為我手勁所懾。
我大步踏近去,連揮兩擊,腿骨斷裂聲與淒厲的叫聲接踵而起。
巡視一圈確定再無人站得起來後,我才冷冷道:「剛才誰對這位小姐語帶不敬,自己給老子報上名來!」
傷得較輕的幾人仍能聽清我問話,面面相覷。
我突地哈哈大笑:「沒人知道嗎?」大步疾邁,片刻後骨斷聲連串響起。
章曉漣嚇得急忙背轉身摀住耳朵,臉色慘白。
我收回打斷最後一人右小腿骨的椅腿,輕鬆地道:「現在輪到大家告訴我,誰的賤手曾碰過劉大哥一下了。」
***
「對方顯然是故意來找事兒,」從公安局回來後我幫著章劉二人收拾屋子,「仁進還沒回來嗎?」因有大廈內其他人和保安的作證,公安局查明我屬於「正當防衛」,只從表面上教育了我的出手過狠,便即放人。
章曉漣臉色仍白著,搖頭表示沒有。劉安業從我辦公室出來,擔心道:「會不會也……」我微笑道:「不會的,首先他做事穩重謹慎,人也相當聰明,不會陷自己於險地中;其次以他的身手,一般十多人根本奈何不了他,這個倒不用擔心。但是君子和小顏這兩個傢伙也沒回來,就有些危險了。」忽沉吟不語,卻是想到幸好留了真如在家裡睡覺,否則要讓她看到剛才的情景,只怕會嚇壞。
章曉漣蹙眉道:「我打了幾次電話,都找不到他們,好像不在市區。」
我斷然道:「這事我來處理,你們仍按正常時間上班,我會使人保護你們,不用擔心。」再冷哼道:「這事我怎會就此罷休?!既敢虎首弄須,自當有嘗虎吻的準備!」
章曉漣駭道:「你不會要殺人吧?」我立時氣勢大減地失笑道:「你請我殺我也不會殺哩!只是要教訓一下對方罷。」劉安業適時道:「但對手的底細……」我微笑打斷:「仁進既查得出來,我自也能查得出來,且還要對方親自上門來向你們道歉。我怎也不會讓劉大哥白挨那幾下的。」
劉安業露出感動的神色。
我想到一事,問道:「環路高科副總那邊沒事吧?」這人雖然不怎麼樣,但畢竟是我幫忙在這邊找的房子,須負上責任。章曉漣歎道:「今天事情發生得這麼突然,哪有人力時間去管他們呢?」我點頭道:「我打個電話問問……算了,稍後我親自去拜訪他,希望對方不會因我的緣故牽連旁人。」
若高仁文受了池魚之殃,只怕環路高科老總許下的生意要吹,自不能讓這事發生。
腦內逐分盤算自己可用的人。
首先要找人保護辦事處成員。偉人自會全力幫我,但能不用黑道的人最好不用,以免有什麼後患;其次蓉城商會的唐則原亦該會幫手,可是很難判斷他和這次找碴的人有無瓜葛,一般不宜生枝節。
若不找本土人士,則應天武館的人亦可。不過那肯定得通過西信院校長、亦即我的頂級「上司」陸祥瑞,費時費力,也非我所願。
權衡之下我終於決定找偉人,畢竟是兄弟,做什麼事都比找外人方便。
高仁文選擇租用的住所並不在市區繁華地段,卻在二環外三環內,地近郊區。這自是與他那種紈褲性格不同,但既是他自己選的,我自不會說什麼。
獨立別墅式的建築如廖家般是在一處小區內,但建築風格則趨向於歐式,與廖家的復古有著文化級的差別。在門前隱約聽見內裡有說話聲,我憶起他曾囑過最好不要打擾,因那令他迷醉至捨家的女孩兒不喜熱鬧,不願與外人多接觸。
猶豫片刻,我退到屋外不遠處的小花園內,拿出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
「喂?」一把柔軟好聽的女聲從電話另側傳來。
我暗奇明明聽到剛才屋內有男聲,為何高仁文卻不親自接?忙道:「你好,麻煩請高先生接電話。」搜索半天,未能想起高仁文女友的名字,只好直奔主題。
那頭猶豫了兩秒鐘,才道:「對不起你找錯了,這裡沒有什麼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