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天鵝堡軍團的士兵繞過梯形金字塔山,入目只見沖天的火光早已將戰場映得宛如白晝。大批的敵軍已經湧入城牆之內,在城牆後與石堡以及垂柳兩個軍團戰成一片。
缺口和城牆被大火所阻斷,但是城內已經衝進大量的敵軍,看上去那數量跟兩個哥頓軍團差不多。而二層的哥頓重型投石機此刻已經停止了發射。
白鳶帶著一群身著布衣的士兵拿著武器衝了出來,被我一把抓住了袖子。
「大……大人——」
「你幹嘛去?投石機怎麼停了?」
「大人,我們已經沒有更多的燃燒彈可以發射了。如果不快點將敵軍消滅的話,大火一熄就會有更多的敵軍衝進來。」白鳶為難地回答道。
「所以你打算拉著他們上去?」指著白鳶身後一個個沾滿油污的投石機士兵衝他問道,接著輕輕地擺了擺手:「回到上面去,還輪不到你們。」說完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雙手大劍,將自己的釘頭錘塞給他。然後高高舉起雙手大劍沖身後的天鵝堡軍團大聲喊道:「好吧——兄弟們,讓我們再衝鋒一次。這是最後一戰,生……或者死,晨曦將會把結果帶給我們的親人——天鵝堡軍團,衝鋒——」
「嗚——」
「啊——」奔跑中,阿土的嘶喊格外高亢,他不知何時已經換掉了手中的武器,拿著兩把雙手大劍當做單手劍使用,漸漸地沖在了我的前面。
「噗嘶——」一支飛矢從阿土身邊飛過,飛過友軍士兵的頭頂落入敵群。緊接著只見木一邊奔跑一邊將自己的弓背了起來,抽出釘頭錘。
「寶劍連隊前進——其它連隊跟緊,撕裂缺口——」友軍阻擋敵軍的陣列近在眼前,扭頭沖身後的天鵝堡軍團下達了最後一道命令,
「啊——」頓時天鵝堡軍團就像是打了興奮劑一般開始再次加速。
前方阻攔敵軍的垂柳軍團在聽見我們的吶喊之後立即讓開了一道口子,而正準備衝鋒突破這個口子的敵軍士兵看見奔跑中地阿土突然停了下來。瞪圓了眼睛緊盯著那個高大地身影。還沒等他做出反應。阿土緊握劍柄的右拳已經砸在了他地腦袋上,將他打翻在地……
阿土的蠻力可以輕易地將持盾的敵軍蹬翻。而我只能握緊雙手大劍前後兩個劍柄,墊步之後用盡全力一個拖劍,向上提起。帶起來地是飛濺的鮮血……
「哈——」反握劍柄將大劍狠狠地扎進了敵軍斷腿士兵的胸膛。突然噴濺而出的鮮血有點燙。讓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站起來剛將眼角的鮮血抹去,只見一柄手斧近在眼前……
一聲悶響之後,那個敵軍士兵已經被只粗大的鋼靴踹得扭倒在一邊。旁邊一個衛隊的士兵很利索地跳上去補了一下。
「保護好老爺——」阿土沖衛隊的士兵們怒吼道,緊接著再次揮舞起兩把雙手大劍衝殺在前,為寶劍連隊開路。
寶劍連隊,不枉其名,像一柄利刃輕易地撕開了敵群。跟進的天鵝堡武裝步兵們順著他們所撕裂開來的大口子開始向兩翼進攻,協助旁邊地石堡軍團與垂柳軍團將敵群擠壓。而天鵝堡軍團的長矛手則緊跟武裝步兵們,在他們用盾牌與敵軍推擠之時用鋒利的長矛從縫隙中穿過,拚命地往前推。
遙望戰場。一片混亂,敵我雙方近兩萬人在托斯要塞的西北角展開激戰,哥頓軍團駐守托斯要塞退無可退,三公國聯軍後路被大火阻隔亦退無可退,雙方此刻拼的純粹是戰鬥意志。
不知道廝殺了多長時間,敵軍在戰場上已經完全被天鵝堡軍團分割成了兩塊。而此時缺口的大火也被城外的敵軍熄滅,早已散膽的三公國聯軍士兵迅速從那個缺口退了出去。而剩下一群被分割的敵軍退到了牆根,驚恐地望著一排排哥頓士兵密集的長矛。
「投降……還是死?」撥開面前地哥頓軍團長矛手沖這群被圍的敵軍問道。
被圍住的千餘敵軍面面相窺,過了一小會,開始有士兵慢慢地蹲下身將武器放在地上。
「很好——」輕輕點了點頭。「我不殺沒武器的人。你們拯救了自己。」
「嗚——」可是就在我話音剛落的時候,城外再次響起了衝鋒地號角。
「啊啊啊………」緊跟著嘶喊聲越來越密集,敵軍開始再次衝擊缺口……
回頭一看,這些被圍住地敵軍士兵撿起了地上的武器。
「既然死是你們地選擇……」皺著眉頭默念著,然後大聲沖哥頓軍團士兵吼道:「殺光他們——」
離開長矛手們的包圍圈。來到外邊。朝四周環視了一圈。石堡軍團正竭力地阻擋著衝擊缺口的敵軍,早已疲憊不堪的他們頹勢已現。而周圍天鵝堡的士兵們全都注視著我。
「兄弟們,你們感覺怎麼樣?還能跟我再衝一次嗎?告訴我。」
「呼——呼——呼——」天鵝堡的士兵們一邊緊握著武器用拳頭敲擊著自己的胸甲,一邊整齊地用古哥頓戰士模仿野獸的呼聲向我證明他們的強大。伴隨著他們呼聲的是那群被圍敵軍在哥頓長矛手屠戮下的慘叫。
「好——黑夜將在我們的手中終結,那是注定光明的未來,跟著我——衝鋒——」
「啊啊啊………」
在城牆上熊熊大火的照映之下,一個個因為嘶喊而猙獰的面孔從我眼前閃過。他們像我一樣早已疲憊,拖著沉重的雙腿竭力地奔跑著,雙眼閉合之間,衝殺在前的背影越來越慢,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這些最優秀的男人們,在微微翻動的十字黑鷹旗幟下,燃燒生命……
當晨曦向大地灑下第一縷曙光,靠坐在通往城牆的石階小平台上,耀眼的陽光讓我下意識地伸出手去遮住自己的眼睛,手臂傳來的酸楚告訴我自己的手還在。
朦朧的記憶讓我在剛醒來的那一刻分不清昨夜的激戰究竟是夢還是真實,我只記得我們頂住了敵軍最後的進攻。因為眼睛的疼痛而湧出的淚濕潤了乾澀的眼窩,也讓我能夠看清周圍的景象。太陽才剛剛升起,也就是說我根本就沒睡著多長時間。
城牆後的開闊地上,不知是屍體還正在沉睡中的哥頓士兵,放眼望去,地上全部都是人。那些屍體被簡單地堆放在一處,而沒死的活人也靠在一起沉睡。從城牆上,石階上,牆根一直延伸到城牆缺口處。
朝城牆上看了看,有哥頓士兵在巡邏,遂轉了個身面朝城牆再次睡去。
「漢…漢……醒醒……」睡夢之中有人拚命地搖晃著我的肩膀,瞇開一條眼縫看了看,是藍鳶。
藍鳶的搖晃讓我感覺全身都酸疼不已,遂皺著眉頭抱怨道:「**……藍鳶,你別搖,我感覺全身都快散了。」
「不行,你得起來,拆下你的鎧甲看看受傷了沒有,你的鎧甲看起來很糟糕。」
「再搖我拿劍砍你,你不知道我***全身有多痛……」說著抓起了身邊的雙手大劍,在藍鳶的護肩上輕輕拍了兩下。
「哈哈……你準備封我個什麼稱號?」被我那劍輕拍了兩下之後,藍鳶突然大笑著衝我問道。
扭頭一看,發現藍鳶這廝剛好是單膝跪地。
「呵呵……」明白之後跟著笑了起來。「子爵封子爵是僭越,呵……我封你個噪聒騎士,願你的聲音永遠如鵝一般悅耳,呵呵……」
「嗯……」藍鳶扁著嘴側了側腦袋。「聽起來想是提醒君主注意言行的幕僚。好了,起來吧,你的士兵們都起來了,我想他們也希望看見你像往日一般巡視。」
「好吧……」拖著疲憊不堪的軀體拄著雙手大劍站了起來。
在藍鳶的幫助下褪去了身上的鎧甲,當這些鎧甲被解下後我才知道自己的鎧甲狀況有多麼糟糕,已經到了無法修補的程度了,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幅鎧甲,我身上的零件都完好無損……除了微微晃動的牙齒。招來阿土將鎧甲全部收好,以便將來我老得不能再動的時候看著這副鎧甲去回憶。
一夜的殺伐終於換來了今日的陽光,森林中的鳥兒還像往日一般歌唱。登上城牆遠眺,此時不論是托斯要塞內還是遠處敵軍的營地都升起陣陣燃煙,那些都是雙方士兵的屍體在燃燒。
昨夜的激戰天鵝堡軍團損失六百餘人,石堡軍團損失將近千人,垂柳軍團損失兩千餘,哥頓總共損失了將近一個完整軍團的兵力。而敵軍光留在城內的屍體就有將近六千,我不知道龍德老頭究竟用什麼方法讓這些三公國聯軍的士兵一次又一次的衝鋒,但我保證,這是我所見過所有戰役中最慘烈的一次,亦是戰鬥頻率最為頻繁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