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一愣,期期艾艾的不知道說什麼好,高韋看得又好氣又好笑,急忙喝道:「傻小子!還不跪下來拜師!難得醫神先生開口收徒,這是你的造化!還不跪下來磕頭!」
二牛愣愣的望了兩人一眼,跪倒在李明的面前連連叩頭。李明微笑著問道:「二牛,你給我叩這麼多頭是什麼意思?」
二牛邊叩頭邊說道:「高先生說過,對待師傅要尊敬,所以二牛給師傅多叩幾個頭。」
二人哈哈大笑,高韋欣喜地說道:「二牛,你可真有福氣呀!教主,二牛是個好孩子,憨厚、老實,心腸又特別好。雖然有時候腦袋有些愚鈍,但這孩子非常聽話,平時跟我唸書的時候,我講的那些道理他還都能牢牢的記住。這孩子現在能拜教主為師,以後相信在這個世上又會多出一個杏林高手哇!恭喜教主了。」
李明微微一笑,伸手將二牛扶了起來。二牛面臉欣喜之色,抓耳撓腮的喜不自禁,望著李明不知道該說什麼。看到他這個樣子,李明笑道:「二牛,今天我收你為徒,誠然是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但同時我也是看中你的誠實,特別是你還有一顆純真的童心,讓我看出你還是一個可造之才。腦袋愚笨一點並沒有什麼,後天的努力完全可以彌補你的缺點。師傅只是希望你能將你的純真、誠實繼續保持下去,你要記住,做人首先就要有愛心。只有你奉獻出了愛心,別人才能回報給你一份關愛,你明白了嗎?」
二牛急忙垂頭拱手答道:「二牛明白了,二牛以後專門守在水邊,爭取多救幾個人上來。」
聽完他這話,高韋樂得哈哈大笑。李明哭笑不得的望著二牛,說道:「我給你說的意思不是讓你專門去救人,救人是你奉獻愛心的一個表現,還有很多的事情是你可以做的哎!算了,這種道理我以後再慢慢給你講,你沒有必要專門守在水邊,那和守株待兔沒什麼區別。現在你領著你那幫小夥伴,在這附近的樹林中去挖昆蟲吧,像知了、屎殼郎、金龜子、螞蚱之類的小蟲子,這就是你們現在的任務,明白了?」
二牛憋足了氣,大聲叫道:「二牛明白,二牛一定不會讓師傅失望的!」叫完,轉身向樹林中跑去了。
望著二牛消失在林中的背影,李明微笑著正想說什麼,高韋的聲音在他耳邊響了起來:「教主,我們還是到樹林中去吧,這裡太曬了,對你的傷勢不利呀。」
李明笑了笑,由高韋扶著緩緩的走進了樹林。
樹林中,幾個婦女正將剝下來的榆樹皮放在太陽底下暴曬,還有些婦女在樹底下接著樹上男人們往下捋下的榆樹葉。
看到李明過來,那些婦女急忙站起身來,低著腦袋不敢望他一眼。李明急忙說道:「大家不要拘謹,現在是非常時期,誰也不要有那麼多地顧忌,趕快干你你們的活吧,大家的口糧就全靠你們了。」
聽到他說這話,女人群中發出幾絲竊竊的笑聲,那些人便都轉過身去幹起自己的活來了,間或有幾個膽大的婦女還向李明這邊偷偷的瞟過來幾眼。
李明找了一個背陰的地方做了下來,對高韋說道:「高先生,你不用管我了,去看看他們有什麼要幫忙的,我在這裡不用照顧。哎!我現在倒成了吃閒飯的了。」
高韋急忙說道:「教主千萬不要這麼說,我們服侍您都是應該的。您先坐在這裡乘一下涼,我這就去幫他們幹活去。」說完,沖李明一揖,轉身消失在了樹林中。
看著高韋走遠了,李明靠在樹上不知道要做什麼好,自己的傷勢看來不輕。在順城城外被巨大的官船那麼擠了一下,使得自己受到了非常重的內傷,估計現在內臟出血的情況還是存在的,這兩天排出的稀便中還有不少的黑血塊。目前怎樣盡快將自己內臟出血的情況制止住才是最主要的。
突然他想起以前林凌峰曾經說過,修習內功的過程實際上也是治療內傷的過程,按照內功運行的方法修練內功可以同時醫治內傷。想到這一點,李明心頭大振,急忙勉強的將雙腿盤坐,垂著一隻右臂開始運功療傷。
然而他一提內力之下,頓時心頭涼了半截,自己的丹田中只感到空蕩蕩的沒有一絲的內力,無論自己怎麼努力,經絡中還是感覺不到一絲內息的流動。
李明急得滿頭大汗,頹然放下了左手,靠在樹幹上急促的喘息著。看來自己在水中掙扎的時候已經耗盡了內力,雖然靠著內力的能量救了自己一命,自己的內功修煉卻已經前功盡棄了。
李明輕輕歎了一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本來對自己武功修為頗有自信的他,卻萬萬沒有想到,此刻自己卻成了廢人一個。縱然自己能養好傷勢,但沒有林凌峰的幫助,要想從頭練起談何容易。
李明伸開了雙腿,靠著樹幹緩緩的滑倒在地上,眼中望著從樹葉之間透過的斑駁的陽光,心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慢慢的,極度疲乏的他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不知道躺了多長時間,李明迷迷糊糊的聽到了幾個腳步聲來到了自己的身邊,他勉強睜開了沉重的眼簾轉過頭去,二牛和二狗、小花幾張髒兮兮的笑臉出現在他的眼前。
看到李明醒過來,二牛裂開了嘴巴,笑著從背後捧出一隻土瓷碗遞到李明的眼前,用手蓋住碗口說道:「師傅,看看二牛給您帶什麼來了?快聞一聞,香不香?」
一股久違的香味衝進李明的鼻子,李明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一種童年的感覺湧上心頭。他急忙爬起身來,高興的問道:「是什麼?烤知了!是不是?」
幾個小孩子臉上頓時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二牛用敬佩的眼光望著李明說道:「師傅真是神仙下凡!連這都能聞得出來,師傅是怎麼知道的?師傅這麼尊貴,難道也吃過這個?」
李明微微一笑,舉起手撫摸了一下二牛的頭頂,用緬懷的口氣說道:「師傅也和你一樣,也有過自己的童年呀。師傅從小也是生活在山村裡的,和你們一樣,都是窮人家的孩子。從小我就在山林裡面野跑,什麼抓知了、烤螞蚱、套野兔都幹過,那時候就感覺自己是天底下最快樂的人了。」
二牛幾個人立刻興奮了起來,叫道:「原來師傅小時候也和我們一樣呀!我還以為師傅是神仙下凡,小時候肯定和我們不一樣呢。對了師傅,您小時候有沒有偷過地瓜,把過騾子尾巴。」
李明童心大起,靠近幾個小孩子,興奮的說道:「怎麼會沒有呢?抓知了就需要騾子尾巴嘛!要不然怎麼套哇。每到晚上,我們幾個小夥伴就在樹林裡挖金蟬,一個晚上能挖一大碗,回去放在鍋裡一烤,嘿!那才叫香!」
二牛興奮的說道:「對了,在土裡摳金蟬我最拿手了,你看!這碗金蟬大部分都是我摳出來的,師傅,趕緊吃吧,我特地讓王大嬸給我烤的,涼了就不好吃了。」
李明頓時食指大動,接過土碗說道:「好!我有將近二十多年沒有吃到這東西了。來來來,我們幾個一塊吃,你一個我一個,把它報銷了!」
幾個小孩子呼啦一下就圍了上來,和李明一起七手八腳的,一轉眼的功夫就將一碗香噴噴的烤金蟬吃得一乾二淨。
李明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口中連連讚歎道:「好吃!真是好吃,二牛,你們幾個再去抓,今天晚上要讓大家都能吃上這無上的美味佳餚。」
看著李明吃得高興的樣子,二牛喜上眉梢,歡快的答應了一聲,帶著那幫小夥伴向遠處跑去了。
李明撫摸著肚子,心滿意足的躺了下來,心頭依然被剛才的童趣感動著,失去內力的惆悵也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向這邊跑了過來,高韋匆匆忙忙的出現在李明面前,急切的說道:「教主,我剛在岸邊看到一隻大木筏在不遠處出現,您不過去看看?」
李明一下坐了起來,興奮的說道:「真的?快扶我去看看!或許是一批落難的人,但也可能是一些專門救助災民的好心人,我們快走!」說完,扶著高韋的肩膀站了起來。
兩人來到岸邊,順著高韋手指的方向,李明果然看到了一艘巨大的木筏。木筏上面稀稀疏疏的站著十多個人,個個身形彪悍,每個人手中都握著一根長長的竹篙,操縱著巨大的木筏在激流中靈活的躲避著水面上的雜物。
李明大喜,歡呼道:「太好了,終於看到其他人了!高韋,趕快和他們聯絡,看看他們能不能把我們送到其他的地方。看他們的操舟技術,應該是水中的漁民,能把我們送回碧泉島就好了。」
「等一等。」高韋面色凝重地說道:「有點不對勁,教主看到了沒有?他們都帶著兵器。而且水中的漁民沒有像他們這麼彪悍的,這些人不像是普通人,即使是普通的漁民也不敢在這滔天的洪水中行船的,更何況這麼大的木筏呢?先等一等吧。」
聽高韋這麼一提醒,李明才將激動的心情稍稍的平靜了一下,開始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木筏。高韋說得沒錯,看木筏上的這些人,個個都好像有一身好武功,絕對不是尋常的漁民。但在這漫天無際的洪水中,他們出來幹什麼呢?
此時,岸上的其他村民也有發現木筏的人,幾個人都跑到水邊,對著木筏大喊大叫了起來,李明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木筏上的人已經發現了自己這堆人,操縱著木筏滿滿的轉向,向這邊靠了過來。
李明大急,急忙讓高韋扶著,向著那群喊叫的人群挪了過去。
木筏的速度好快,彷彿絲毫沒有因為岸邊的急流而減緩下來,還沒等李明靠近人群,木筏已經穩穩的靠上了岸邊。木筏上的人紛紛躍上岸來,抽出手中的兵器將眾人團團的圍了起來。
眾人都大驚失色,慌亂的靠在一堆,張奎領著幾個年輕人圍在眾人外面,望著那些人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我們都是一些災民,身上一個銅錢都沒有,請不要為難我們。」
為首的一個人嘿嘿一笑,說道:「你們放心,我們不是劫財,也不會害命,只要你們把糧食乖乖的交出來,我們不會危難你們。」
聽完他這話,中人一陣慌亂,張奎氣得滿臉通紅,爭辯道:「還說不是害命!你們把我們的糧食搶走了,讓我們這一大堆人怎麼活?況且我們的糧食也不多了,只能夠這些人吃兩天的了。」
那人嘿嘿冷笑道:「這樣正好哇,反正你們也不夠吃了,早幾天餓死和晚幾天餓死不是一樣嗎?你們就把剩餘的糧食交給我們吧,我們人少,你們的糧食還能夠讓我們支撐到洪水退下。你們就當是臨死前做點好事嘛!兄弟們,還等什麼?到四處搜一下,把糧食裝上快離開這裡。」
人群中一陣騷動,張奎領著一些年輕人,操起棍棒石頭攔住了哪些人,氣憤地說道:「豈有此理!憑什麼要搶我們的糧食,你們這不是成了強盜了嗎?糧食被搶走了,讓我們怎麼活?你們要真的這樣,我們就只好和你們拼了!」
為首那人哈哈大笑,望著張奎傲然說道:「你說得沒錯!我們就是強盜!不過你們可別誤會,平時我們並不搶一般老百姓的東西,但是現在我們也沒有辦法了,不搶糧食我們自己都活不了了,哪裡還能顧得上你們?不是我小看你們,你們就是一窩蜂的全上!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對手。所以我勸你們還是老老實實的呆著吧!能多活一天是一天,何必這麼急著上黃泉路呢?兄弟們!別管他們了,趕快找到糧食!」
「慢著!」匆匆趕到的李明顧不得自己體弱氣虛,拼盡全力喊了出來。
「咦?」帶頭的強盜驚異的叫了一聲,冷冷的望著氣喘吁吁的李明,嗤笑道:「剛才是你這個病鬼在叫嗎?聲音不小哇!敢攔著你大爺?活得不耐煩了!」說完,滿臉殺氣的走到李明面前,揚手起刀,向李明頭頂劈了下去。
眾人大駭,誰都沒想到強盜突然會對李明下毒手,在李明旁邊高韋已經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刀鋒往李明頭頂劈去。
李明雖然現在內功盡失,但反應還是很靈敏的,他下意識的舉起手中的木棒,在刀鋒側面一擋,順勢一帶,將刀鋒的方向引向一邊,自己被棒上傳來的巨大的衝力推得一個趔趄,和高韋一起倒在地上,順著山坡向水中滾了下去。
眾人大驚,張奎領著眾人急忙撲了上來,向兩人衝了過去,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眼見的兩人就要滾落進滔滔的洪水之中,眾人急得簡直就要發狂。突然,一道繩索從眾人背後穿過,在兩人落水之前套住了李明的腳脖,兩人一頓,在水邊停了下來。
眾人急忙擁上前,七手八腳的將兩人攙扶起來,七嘴八舌的詢問著兩人的情況。
突然,人群被一陣巨大的力量強行分開,那個強盜頭目面露驚異的走了進來,眼中的寒光直盯著李明問道:「你是什麼人?你不是村民!雖然我感覺不到你的內力,但以你的反應和身手,你應該是一個武林中人。」
張奎閃到李明面前護住了他,望著強盜頭目說道:「不許你傷害他!你要想搶糧就儘管拿走,但是不許你傷害他!否則我們大家都和你拚命!」聽完他這話,眾村民轟然回應,一時間倒也真顯得氣勢非凡。
那頭目一聲長笑,頓時將眾村民的聲勢全部壓了下去,眾人心頭都大為驚駭,齊齊的收住了聲音,緊張的護在李明面前望著那個人。
強盜頭目冷冷的一笑,分開雙臂向前面的眾人一扒拉,眾人立即站立不穩,紛紛向兩邊跌去。那人望著李明冷冷說道:「說吧,你不是普通人,難得的是這些村民寧願自己的糧食都不要了,也要全力的維護你!你究竟是誰?」
「他就是醫神!」高韋爬起身來,走到那人的面前站定,鎮定的望著那人說道:「醫神先生造福天下,為我們大家趕走了瘟疫,他當然值得我們捨命去維護的。我倒想問一下,這位先生難道沒有受到過醫神先生的恩惠嗎?難道你真的自認武功高強,能夠抵擋住瘟疫的侵襲?上次如果不是醫神先生教會我們對付瘟疫的方法,恐怕這位先生也不一定會站在這裡耀武揚威了吧!」
強盜頭目臉上頓時顯現出非常奇特的表情,似驚喜、似傷心、又似憤怒,突然,他哈哈大笑了起來,悲憤的聲音在眾人的面前響了起來:「李明!?你就是李明!哈哈哈哈,天網恢恢呀!李明!我正發愁找不到你,沒想到你卻在這裡出現了!兄弟們!這就是那個狼心狗肺的李明!你們看清楚了!」
眾強盜都大聲怒吼著跑了過來,呼拉一下隔開眾村民,將李明團團的圍在中間,手中兵刃齊齊指向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