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像秦勤小姐說的那樣,金龍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陷入了感情的漩渦。
安靜是金龍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她不僅在金龍最困難的時候借給他創業的資金,更讓他第一次體驗到了男女性愛的消魂滋味,他曾提出過要娶安靜,但兩個人都清楚,他們之間感恩之情大於愛情,性愛多於情愛,安靜更是不願意被婚姻所羈絆,所以兩個人也就不再提什麼婚嫁,只是盡情的享受激情和歡愛。
曉雅的出現打破了這種平靜,這個溫柔、嫻靜的姑娘象細雨潤物一般不知不覺的走進了金龍心裡,曉雅給他的感覺是清新、舒適、寧靜,給他一種想依偎在她懷裡的衝動。而在曉雅的眼中,他也能讀到崇拜、依戀和柔情,終於,在大連遇險,經過一番生死逃亡後,兩個人的感情閘門徹底打開了,在營口的那個破舊的小旅店中激情的碰撞在了一起。
經過那次以後,金龍一度覺得應該同安靜結束情人關係了,他開始有意的疏遠安靜,安靜約他,他總是找各種借口迴避,但當他面對安靜那一雙幽怨和渴望的眼睛時,他又一次一次的退縮了,他不想傷害安靜,不忍拒絕她,而且金龍壯年久曠,又初識男女滋味,正是需求最為旺盛的時節,安靜帶給他的那種激情四射的性愛也讓他難以割捨,讓他欲罷不能。
戀愛中的女人,感覺最是靈敏,雖然每次金龍去找安靜都是背著曉雅的,但很快,曉雅還是在金龍身上感覺到了另外一個女人的存在,而且直覺告訴她,那個女人就是安靜。曉雅對金龍的感情是摯真摯純的,她早已把金龍當作自己終生的依靠和情感的寄托,而且她也清楚的感覺到,金龍對她的愛是真誠的、深厚的。她知道安靜曾經幫助過金龍,也知道安靜過去同金龍的關係,她甚至覺得是自己的加入把金龍從安靜身邊奪走了,於是對安靜存有一絲歉意,但是她仍舊不能容忍自己的愛人去同另外的女人去親密接觸。她雖強忍著不去把話同金龍挑明,但每次金龍從安靜那裡回來後,還是能從曉雅的言行中感到濃濃的醋味兒。
安靜也敏感的察覺到了金龍情感的變化,開始他以為是金龍太忙,當金龍和曉雅戀愛的消息傳到她的耳朵裡後,她才明白金龍變化的根本原因。
安靜性情奔放、開朗,由於父母離異的刺激,她並不把婚姻、家庭看的很重,她把個人的感覺放在第一位,只要相互喜歡、欣賞就可以共度良宵,她曾經和幾個男友有過魚水之歡。她當初和金龍交往只是出於欣賞和信任,更沒有考慮什麼婚姻、愛情,但交往一段時間以後,她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金龍了,金龍是男人中的男人,他強健的體魄和旺盛的精力帶給她從未有過激情體驗,這是別的男人所沒有的,而她加盟到金元寶公司以後,更是不斷的被金龍的果敢、睿智所吸引、所打動,漸漸的,她驚訝的發現,自己其實早已深深的愛上了金龍。但她不敢將這份感情向金龍表達,因為她覺得金龍一直是出於感激,出於對性愛的癡迷才和她交往的,而且自己畢竟曾經經歷過那麼多的男人,她覺得自己配不上金龍,知道曉雅的存在以後。她就更是擔心一旦向金龍表白了,就有可能會永遠的失去金龍,她只要能像現在這樣同金龍保持著情人的關係就已經很知足了,她甚至幻想著能傚法娥黃女瑛那樣同曉雅分享金龍的情愛。
這種尷尬的三角關係三個人都清楚,只是存在心裡,誰也不去捅破,就這樣持續了大半年。
自從秦勤對金龍提出警告以後,他開始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他意識到這樣下去,會越陷越深,遲早會對三個人都造成傷害,他覺得自己必須在曉雅和安靜之間做出選擇。他覺得曉雅更適合做他的妻子,而安靜對於婚姻的那種態度使得他們只能保持情人的關係,但這樣會對曉雅造成很大的傷害,對曉雅不公平。他決心要對這個事情做一個了斷。
金龍已經連續一個多月沒有見安靜了,其間安靜幾次約他,都被他狠心拒絕了,他希望安靜能明白他的選擇。
這天下午,金龍剛剛處理完一摞文件,電話響了,接起來,原來是安靜,安靜在電話裡輕柔的說道:「金龍,不管你有什麼事,今天晚上我都希望能見到你,因為、因為今天是我的生日。」說完,安靜就把電話掛了。金龍不由得一陣感慨,安靜已經30歲了,30歲對於女人來說有時就意味著容顏老去,意味著昨日黃花。思前想後,金龍還是決定去見安靜,他想和安靜好好談談,他要告訴安靜他愛曉雅,他要結束他們的這種關係,他覺得安靜一定會理解他的。
天剛擦黑,金龍出了辦公樓,兜裡放著一個翠玉的手鐲,這是他給安靜買的生日禮物。來到安靜的住處,輕柔的略帶傷感的音樂從門縫傳出來:「當花瓣離開花朵,暗香殘留。」金龍推門走了進去,屋裡的管燈沒開,一串彩色的小燈環繞在屋頂,散發著朦朧的和諧的光彩,安靜正安安靜靜的做在小飯桌前,桌上放著幾盤精緻的小菜和一瓶紅酒,她身穿一襲淡綠色的紗裙,頭髮梳成高高的髮髻,胸前佩帶著一條珍珠項鏈,這是金龍給他買的,臉上也特意的化了淡妝,在朦朧的燈光襯照下,顯得高雅、嫻靜,聖潔如仙子一般。兩個人默默的注視著,誰也沒有說話。金龍輕輕的走到飯桌前,在安靜對面坐下,安靜將兩個人的酒杯倒滿,輕柔的說道:「謝謝你能來陪我,真的!」然後笑笑,問道:「你看我美嗎?」
金龍由衷的說道:「美,你美的像個仙子。」
「謝謝你的誇獎。」安靜略帶羞澀的說道。
稍傾,安靜又緩緩的說道:「我今天是特意打扮起來給你看的,你知道嗎,女人的美麗如夏花一般絢麗又短暫,每一個女人都希望能把自己最美麗的樣子留在愛人的心裡。今天就是我最美的日子,是我作為一個女孩、一個可以撒嬌、依賴、無所顧忌的女孩的最後一天,從明天起我將是一個女人,一個不能再依賴別人、不能在率性胡為的女人,我要把我作為女孩兒的最後一晚留給你,我要讓你永遠記住我的美麗、我的柔情,我要最後一次的撒嬌、依賴。」說著淚水順著安靜的臉頰緩緩流了下來。
金龍的心被熔化了,攢了一肚子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他從兜裡掏出那個碧玉的手鐲,探身拉過安靜的手,輕輕的給她帶上,兩個人也順勢站起身擁抱在一起。這天晚上金龍沒有走,安靜一直亢奮著,要了一次又一次,好像要把自己融入到金龍的身體裡,直到兩個人都筋疲力盡才相擁著睡去。
安靜出走了!金龍是第二天下午才知道,趙飛鵬在電話裡告訴了金龍這個消息,說安靜上午到公司簡單的交代了一下工作,收拾了個人的物品後就離開了公司,下午趙飛鵬才看到了安靜的辭職報告。金龍得到消息,馬上帶著李樹林趕到安靜的住處,安靜已經離開了,而且顯然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個人換洗的衣物和喜歡的小飾物全部拿走,房間也收拾的很整齊。
金龍心情沉重的回到自己住處,他內心有一種痛楚的感覺,他知道,安靜這樣做是為了讓自己解脫出來,為了成全他和曉雅,他感受到了安靜對自己的真情厚意,他為自己對安靜造成的傷害感到深深的自責內疚。他不禁為安靜感到擔心,擔心她帶的錢夠不夠,擔心她一個人怎麼去面對陌生的環境,怎麼去應對生活中的種種難題。金龍陷入一種焦躁的狀態,他從櫃廚裡拿出一瓶紅酒喝起來。
曉雅從別人口中知道了發生的事情,急匆匆趕到金龍的住處,一進門就聞到屋裡濃重的酒氣。金龍已經有點喝多了,坐在地上還在一杯接一杯的往嘴裡灌酒。看到金龍一幅痛苦的樣子,曉雅心疼了,她衝過去,搶過金龍手中的酒瓶,大聲說道:「別喝了,你已經喝醉了!」金龍舌頭有點短,結巴著說道:「你、你別管,我喝不醉,我、我酒量好著呢!」曉雅輕聲勸導道:「哎呀,不喝了啊!安靜姐走了,換個環境也沒什麼不好,再說憑安靜姐的能力,在哪都會過的好好的,你不用擔心。」
金龍發怒了,沖曉雅吼道:「好、好什麼好!你知道什麼?你知道安靜當初怎麼幫我的,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金元寶公司,這金元寶公司多一半都應該是她的。你有什麼資格說她,要不是因為你,安靜還不會走呢!」
這是曉雅第一次看到金龍這麼發怒,而且金龍的話也深深的刺痛了她,她這才真正感覺到安靜在金龍心目中的位置並不像以前想像的那樣簡單,她驚疑的看著金龍。曉雅將金龍扶到床上,看他已經沉沉的睡去,才默默轉身離開了。
金龍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當他揉著發麻的太陽穴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李自然跟了進來,有點擔心的問道:「金總,您看到曉雅了嗎?」
「曉雅?」金龍思索了一下說道:「昨天她好像到我那去過,後來就走了,怎麼了?」
「曉雅今天沒來上班,打她手機是關機,家裡的電話也沒人接聽,你們昨天是不是吵架了?」李自然問道。
金龍心裡一驚,猛的回憶起昨天自己酒後對曉雅說了難聽的話,心想壞了,他趕緊帶著李樹林趕到曉雅家,曉雅已經走了,住所顯得有點凌亂,顯然是走的比較匆忙,只帶走了幾件換洗的內衣和手包什麼的。
金龍呆立在屋子中央一時有點六神無主,不知所措。安靜離開雖然突然,但是事先已經計劃好的,還不太讓人擔心,而曉雅顯然是負氣之下匆忙出走的,她一個小姑娘一個人到處瞎跑是非常危險的。金龍回過神來,意識到事態嚴重,趕緊叫上李樹林開著車去找曉雅,整整一個下午,他們將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沒有發現曉雅的影子,李樹林一臉嚴肅的開著車,一句話也不說,金龍怎麼指,他就怎麼走。
天已經黑了,金龍感到絕望,他決定去派出所報警。接待金龍的是個20多歲的年輕警察,聽說是失蹤案件,一下緊張起來,趕緊招呼金龍坐下,拿出紙筆,準備好記錄,口中說道:「別著急,慢慢說,怎麼回事?」金龍感覺腦子很亂,不知從何說起,語無倫次的說道:「曉雅找不著了,她是我同事。安靜昨天走了,今天曉雅又走了,走了一天了,我找了好幾個地方沒找著,電話也不接。她一個女孩萬一要出事怎麼辦,都是我不好!警察同志,您說他能去哪呀!——」
這年輕警察聽得雲山霧照,不明所以,趕緊說道:「停停、停!我怎麼覺得有點亂呢?這麼著,我問你得了。這個失蹤的人叫曉雅是吧?」
「對,叫曉雅。」金龍答道。
「這曉雅是你什麼人呀?」警察問。
「他是我秘書,哦,也是我未婚妻。」金龍答。
「哦!她什麼時候失蹤的呀?」警察問。
「可能是昨天晚上、也可能是今天早上?」金龍答。
「從家裡走的?都帶走什麼東西了?」警察問。
「是從家走的,帶了換洗衣服還有包什麼的。」金龍道。
察點點頭又問道:「這好麼茬兒的她幹嗎離家出走呀?」
金龍一臉悔恨的說道:「都怪我,昨天喝多了,說她來著!」
「哈哈哈哈!」警察讓金龍給氣樂了,說道:「我說你沒事吧!哥們兒,這是派出所,不是居委會,這兩口子打架拌嘴的事您得找居委會去。」說著,起身把金龍拉起來,一邊向門外讓著,一邊安撫著說道:「對了,你們那片居委會劉大媽我挺熟的,熱心腸,你找她去,讓她幫著給調解調解啊!回見吧您吶!」
金龍失魂落魄的回到住處。安靜曉雅的接連出走給金龍的打擊太大了,安靜離開讓金龍感到內疚和失落,而曉雅的離開更是讓他體會到了那種銘心刻骨的痛,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戀愛,他覺得曉雅已經成為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平時,曉雅整天象跟屁蟲似的跟著他,不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中,只要他需要,曉雅總會及時的出現在面前。而現在,他不知道曉雅在哪、不知道曉雅還會不會回來、不知道曉雅是不是有飯吃、有地兒住。
整整兩天,金龍躲在房間裡沒出來,李樹林每天都過去陪著他,主要是怕他也來個出走。兩天時間,金龍明顯的憔悴了,人好像瘦了一圈,丟了魂似的總是在那裡呆呆的坐著。
公司的辦公室裡,陳峻橋、李自然、趙飛鵬、王強等幾個金龍的得力助手正在商議著對策,在他們眼裡,現在的金龍已經不再是那個沉穩、睿智、做事出人意表的年輕老闆,而是一個任性的情緒低落的大男孩兒,他們都是過來人,能夠理解金龍此時的心情和處境,他們不能看著他就這樣下去,必須想出解決的辦法。陳峻橋拖著略帶殘疾的腿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其他幾個人則是坐在那裡一個勁兒的抽煙。幾個人經過商議,有效的辦法只有一個:派人去把曉雅和安靜找回來。
找人的任務自然落到李自然和李樹林頭上,他們動用了幾乎所有的關係,機場、車站、賓館、飯店到處去尋找。在曉雅出走的第五天,李樹林終於將曉雅找了回來。曉雅也是神色憔悴,雙眼紅腫著,頭髮蓬亂著,身上的衣服也像是幾天沒換洗了。金龍和曉雅兩個人對望著,足足有兩分鐘,然後曉雅縱身撲進金龍的懷裡,哭著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沒能把安靜姐找回來,我不想看到你那麼難受,我寧願自己走,讓她嫁給你,可我怎麼也找不到她,對不起。」金龍緊緊的摟著曉雅,生怕她再跑了似的,說道:「我不許你再離開我,永遠不許離開!」
又過了一天,李自然也從外面回來,他帶回安靜的一封親筆信,信是寫給金龍的,信中寫道:「金龍:原諒我不辭而別吧,我想一個人到處去走走看看,安安靜靜的去尋找另外一種生活。不用為我擔心,我已經不是個小女孩了,能夠也應該學會照顧自己了。感謝你為我做過的一切,是你陪我度過了一個女孩最快樂的時光和最美麗的時刻,我真的很知足、很感謝。曉雅是個好女孩,祝你們幸福。安靜」
金龍看了信,久久沒有說話,最後他交代李自然道:「從我個人帳戶上取1000萬給安靜,這是她該得的。」
雨過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