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要回洛陽但一時半會兒的也難以成行。
這許多事情要處理先要向外布鄭言慶甦醒的消息而後還有各種繁瑣的事情要做。比如要拜訪張琮和達奚善意以感激他們及時的救援和對鄭言慶的關照。
還要做足一些表面文章比如安撫滎陽鄭氏方面通稟長孫晟和房彥謙。
同時要等待陽夏來人接謝科回家。這個場面上的過程必須要走。人家謝氏叔侄無緣無故的被捲入這場風波之中謝科更因此而受傷流血。若是不與謝家的人打個招呼撒手就走亍情於理顯然都說不過去容易被人落下話柄。
陽夏謝氏雖說今不如昔。
但和鄭氏家族一樣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禮數上萬萬不可落失。
所以方方面面的事特還真不少。好在鄭世安八面玲瓏裴淑英更是聰明靈巧。
有這兩個人在大事小特的也無需鄭言慶費心思。
他只需要在驛館中呆著繼續裝病就好。其餘的事情自有鄭世安裴淑英來打理括呼。除了不太自由以外言慶倒也還算逍遙自在。
平日裡在驛館裡和謝科聊聊天與毛小念說說話……抽出空來每天還要去探望一下黨士傑三兄弟。
沈光的手臂傷勢在那張少林寺秘方的治療下漸漸恢復正常。
雖然經絡依舊不甚妥當可手臂巳經能用上力氣。只是不太靈活方便還要一段時間的治療。不過沈光沒有給鄭言慶好臉色想必還是對言慶打昏他的事情念念不忘。
他是一個護院或者說是鄭言慶的保鏢。
卻沒有盡到一個保鏢的職責在言慶最危險的時候未能挺身而出故而耿耿於懷。
鄭言慶也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嬉皮笑臉的讓沈光拿他也沒有辦。
「公子你好歹也是個有名的人物可這般痞賴傳揚出去可是不好……」
沈光在庭院中打拳鄭言慶則坐在迴廊裡一邊由毛小念伺候著一邊不停叫好如同是看天橋底下打把勢賣藝一樣喊得累子乾脆站起來用力的鼓掌。
這要是換個人沈光早就衝過去一頓老拳讓他好看。
偏偏對鄭言慶他是一點括數都沒有。
只好收住了拳腳指著鄭言慶苦笑責備。
鄭言慶渾然不在意從毛小念手裡接過毛巾擦了擦手邁步走出迴廊。
「沈大哥我看你這手臂還不太靈活想必是經絡不通所致。
我有一套拳法說不定能對你經絡疏通有所用處。只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學呢?」
「什麼拳法?」
「這是當年孫先生教給我的拳法融合了五禽戲和一些拳術的妙用名為五禽拳。他長年行走於名山大川深山老林就是靠這套拳法護身對身體頗有妙用呢。」
「哦?「
沈光當然知道鄭言慶曾與孫思邈結交並學會了一套拳法。
其實言慶在竹園的時候也經常練習。只是礙於江湖中的規矩沈光從不去觀摩。
鄭言慶說:「你這傷勢總也不好等我回洛陽之後說不定會有麻煩總不成讓我和人相鬥吧。嘿嘿你要是想學的話就點點頭「不過有個條件笑一笑?」
沈光被鄭言慶氣得……
片刻之後他終於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你看你看你還是笑得時候比較好看……小念你說是不是?」
毛小念捂著嘴輕輕點頭。
那雙鴉髻也隨著輕輕抖動。顯然是被鄭言慶這種近手於無賴的行為逗得不輕。
沈光哭笑不得。
鄭言慶脫下外衣內裡一身半臂單衣。
他在庭院中站穩了身形一套五禽拳打下來卻是行雲流水氣勢不凡。
虎撲鹿跑猿縱熊抱。鶴舞……
這五禽戲又名百步汗戲。意思是說行百步而汗淋淋。五禽拳的在五禽戲的基礎上又融合了引導術的奧妙其步伐、呼吸手勢都有著極為精妙的講究。
一套五禽拳球下來鄭言慶大汗淋漓。
不過出了一身汗以後他的感覺舒服了好多有些神請氣爽。收勢之後在院中慢慢活動以平息體內的氣血。
「躺的狠了手卻生了。」
說完他又把五禽拳的一些要領告之沈光。
若說武藝的基砝沈光比鄭言慶更深。他連連點頭很快明悟了其中奧妙在庭院裡舒展開來。與言慶的五禽拳不太一樣沈光的五禽拳顯然更具有殺戈之意。
哪怕言慶在白雀寺射殺二十一名山賊更親手斬殺五人但若論殺戈之氣依舊和沈光無法相比。沈光的一身功夫是正經在搏殺中磨練出來的本事。五禽拳在他手中。更具殺傷力。特別是虎撲熊抱兩式韻味頗深。而猿縱一式原本是依照輕巧靈動的括數但沈光使出
來卻是詭譎萬分令言慶暗自點頭……
「沈大哥似乎比我更適合這套括法。」
鄭言慶對毛小念說道。
小念看不出其中有什麼分別所以不太同意道:「可我還是覺得少爺練起來最好看。」
鄭言慶聞聽忍不住白眼一翻掃了一眼毛小念。
已近初夏氣溫不斷增高。
小念身穿一件翠色的單薄褥衣襯托出胸前落蕾的凸起。烏黑的秀修長而雪白的頸子……言慶突然現不知是在什麼時候小念變得越有女人味兒了!
就在這時忽聽沈光一聲暴喝:「什麼人!」
他墊步朝牆頭撲去。撲出的同時抬手一支袖箭飛出掛著一股銳風去勢強猛。
從牆頭竄出一道曼妙身影寒光一身鐺的劈在袖箭之上。
輕飄飄落地的一剎那。沈光也已到了跟前。鏘一聲龍吟響動沈光的手中出現了一柄寒光閃閃薄如蟬翼般的利劍正是鄭言慶與鄭元壽打賭得來的龍環劍。
那一場角抵是沈光用命搏回來的勝利。
而鄭言慶所需要的已經得到了!龍環劍不過是他額外的收穫所以也不是很在意。
所以他將龍環劍送給了沈光。
因為在鄭言慶看來這龍環劍在沈光的手中遠比在他手中的效果更好。
很顯然來人沒有想到沈光手中會有這麼一柄利器。待沈光抬手挺劍刺出的時候她嚇了一跳。不過她的武藝也不差於是冷哼一聲反手一劍斜撩仙人指路鐺的崩開了沈光的龍環劍。順勢向後一退橫劍在胸前鳳目閃爍警惕之色。
她手裡的劍品質也不錯。
雖說不得是神兵利器。卻也能削鐵如泥。
可就是在剛才那一次交鐸她的寶劍上出現了一個細小的缺口。
沈光見出手落空。二話不說墊步再要撲上去的時候就聽言慶呼喊道:「沈大哥住手!」
沈光連忙退後兩步。詫異的向鄭言慶看去。
只見言慶神特有些激動快步從迴廊裡走出來直勾勾的看著來人有些說不出話來。
來人是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少女白衣玉帶秀輕挽美眸皓齒。
她輕咬紅唇神色複雜的看著鄭言慶片刻後輕聲道:「小秀才你還好嗎?」
「朵朵真的是你嗎?」
那熟悉的稱呼傳入耳中鄭言慶興奮的大聲喊道。
他張開雙臂向少女跑過去不過跑了兩步又停下來「朵朵真的是你啊!」
見鄭言慶和來人認識。沈光收起龍環劍。
不過他仍舊警惕的注視對方直到那少女也收起寶劍這才緩緩退到了迴廊之中。
「小念公子好像和她認識?」
小念纖細的手指纏繞著裙帶神情不虞的說:「我怎麼知道我又沒見過這個女的。」
「她的武藝不錯!」
沈光輕讚一聲。不過扭頭看見小念陰莽的臉色沈光立刻息聲。
這時候最好還是別說話了「看樣子公子和這小妞兒認識卻惹得另一個小妞兒不高興了。不過也是公子這般年紀。居然有如此手段。先有裴家小娘子。家裡面還有個小念。如今又冒出來一個武藝高強的紅顏知己也不知道他還有多少秘密不為人所知。
來人赫然是朵朵。
一晃五載光陰朵朵出落的亭亭玉立戍了一個大姑娘。
鄭言慶萬萬沒有想到會在偃師與朵朵重逢。她的眼中依舊帶有濃濃戒意不過又透著一絲絲關懷還有一絲絲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奇異神采。兩人都站在原處誰也沒有行動。只是那目光相觸卻似乎在交流著分別後的思念。
你還好嗎?
恩我很好……你看上去好像也不錯。
「朵朵……」
「小秀才……」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卻又同時閉上了嘴巴。朵朵突然間噗嗤笑出聲來鄭言慶也忍不住笑了。
「小秀才沒想到一別五年你巳經戍為赫赫有名的半緣君鵝公子了!」
朵朵輕聲道美眸之中透著一絲關懷之意「我聽說你受傷了看你現在這樣子我就放心了。「
迴廊裡沈光忍不住嘀咕道:「小念他們兩個好像很熟悉啊。」
「沈大哥閉嘴!」
毛小念惡根根的瞪了沈光一眼想了想端起旁邊的托盤。蓮步輕移款款行去。
「公子這是您的朋友嗎?」
朵朵看到毛小念的一棋那目光陡然一凝。
小念只覺得這心臟。剎那間不爭氣的劇烈跳動。不過她還是強咬著牙走上前去。
「小念我來給你介紹這是我童年好友也是我的師父徐。
「朵朵這是小念。「
鄭言慶沒有覺寡到小念和朵朵之間在電光火石間的一次較量。他跑過去握住了朵朵的柔荑。朵朵的臉微微一紅似想要掙脫但猶豫了一下還是任由言慶握住。
她的手掌有些粗糙。指關節較之普通女孩子顯得寬大一些。
想必這是由於她長年練武所致鄭言慶拉著她的手帶著小念來到迴廊之中。
「朵朵你怎麼翻牆而入?」
「亨你現在可了不得了……門口有個大傢伙給你把風我看有好多人前來都被他攔下了。我一個弱女子又沒什麼名氣人家怎可能放我進來。原以為你身受重傷所以急著想來探望你……可沒想到你卻很悠閒全不似受傷模樣。」
鄭言慶撓撓頭。呵呵笑了。
小念旁邊聽這話有點不樂意了。
「誰說我家公子沒有受傷他被那賊人傷了心脈。若非路遇少林寺
的大師以大還丹吊住性命而後又連夜請來巢元方先生以九九丹配以針灸之術救治恐怕就危險了!」
「啊傷了心脈?」
朵朵臉上陡然露出緊張之色讓一旁的小念臉色更顯陰鬱。
鄭言慶這時候也現不太對勁兒這兩個小妞兒好像颶上了似地若再呆在這邊。只怕不知道會鬧出什麼岔子。
「小念啊。你去看看四眼和細腰吧。
我剛才出來的時候見它們似乎有氣無力……哦沈大哥你也過去順便幫一幫小念。」
這裡的氣氛太緊張沈光巴不得早點溜走。
小念雖然有些不太特願但也關心四眼和細腰猶豫了一下和沈光一起去了。
「這小丫頭似乎挺關心你嘛。」
鄭言慶聞聽忍不住笑了「朵朵你還是老樣子。」
「哼!」
朵朵一臉的不高興但卻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玉匣乎放在了鄭言慶的手中。
「這是什麼?」
「我聽說你受了傷所以在來的時候求了一粒碧玉丹。
這是用上等材料製成功效未必輸給那大還丹的作用。本想……不過看你現在生龍活虎的樣子似乎也用不著了。」
鄭言慶一把將碧玉丹搶過來「誰說用不著我今天早上還咳嗽呢。」
朵朵噗嗤笑出聲來「這碧玉丹是以宮廷秘方所制若是讓哈公公知道你用它治療咳嗽非要氣死不可。不過看到你現在沒什麼大礙我也就算是放心了。「
鄭言慶心中一暖握著朵朵柔荑的手不由得丹了些力。
「朵朵你那天……你去了哪裡?」
朵朵輕聲道:「其實那幾天我和娘本來就是要走的。我爹爹從前的部下找到了我們只是娘覺得不告而別不好所以一直在找機會。那天除了事之後娘害怕連累到你所以就下定決心連夜動身離開……小秀才。這幾年我一直聽人提起你的名字。一開始我還不相信鵝公子就是小秀才後來才知道真的是你。
娘很高興。還教記弟弟說應該向你學……」
「你弟弟?」
「是啊我不是和你說過嘛我有個弟弟和你的年紀差不多好像比你還大些呢。」
「徐媽她。好嗎?」
鄭言慶對徐媽很有感情。
畢竟在他還是嬰兒的時候是靠著徐媽的奶水養大。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徐媽就如同他另一個母親一樣。而且那時候徐媽對他極好。
「娘……去了!」
「啊?」
「去年開春。娘得了一場大病此後纏綿榻上秋天的時候……」
朵朵的眼圈一紅聲音有些哽咽。
鄭言慶這心裡面也不由得為之一痛他很本能的伸出手臂將朵朵輕輕擁入了懷中。
他和朵朵的個頭差不多摟在懷裡的時候隔著衣裳能感受到那肌膚的細膩滑潤。時隔五年小朵朵已經長大了帶著一絲少女豐潤的成熟。言慶覺察到當他把朵朵擁入懷中的時候那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手臂上出現了一曾細密的戰慄。
其實朵朵挺不喜歡被人這麼摟抱。
五年前的那一幕給她留下的陰影很深。
但不知為什麼。她無法拒絕言慶的擁抱。五年前的那天晚上言慶也就是這麼摟著她不停的低聲安慰。當時她感覺好溫暖好安全。而如今。她似乎再一次重溫了那種奇妙的感受。
「那你這些年一直在哪兒?」
「漢南。」
「漢南?」鄭言慶一怔「你這些年一直在襄陽郡啊。」
「恩一開始我和娘是在襄州。後來哈公公為我介紹了一位師父所以就移居去了漢南。」
漢南也就是後世的湖北宜城。
言慶能感受到朵朵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於是連忙岔開話題「那你現在的功夫。一定很厲害吧。」
朵朵從鄭言慶懷中掙扎出來粉靨紅撲樸的如同三月的桃花一般。
她抹去臉上的淚痕輕聲道:「反正比某個被人傷了心脈的小笨蛋要強許多。
這句話出口。似乎感您有些曖昧了些。
朵朵的臉更紅了螓低下不再敢和言慶直視。
言慶握著她的柔荑「朵朵那你這次回來。還走不走了?」
「哦要走的。「
朵朵說著從言慶手中抽出了柔荑她輕聲道:「我這次來一是要給你送藥。二是想向你道歉……」
「道歉?」
鄭言慶聞聽一怔「你向我道什麼歉呢?」
朵朵的表情很料結。
她似乎有些為難不知如何開口。
好半天。她用低低的聲音道:「其實白衣彌勒……是我的屬下。「——
今見徐公子言:江湖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