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官員們都放了假,王硅也閒了下來。
今天晚上家裡吃團年飯,王珂建議中午在家中把府裡所以人都聚起來,再叫上傢俱店的張叔和兩個夥計,莊裡的管家和幾個木匠,一起吃個飯,再每人發一點錢,也表示一下當東家的心意。
王硅欣然同意,王夫人忙吩咐下去。府裡的人還是頭一次這樣做,也高興得不行,都自覺地幹了起來。
王夫人叫上冬月,和兩個姨娘在一旁商議該給每個人發多少錢,分多少個檔次來發。現在王家進項也比以前寬鬆了不少,說起錢來也有了底氣,不再像以前那樣緊巴巴的了,沒多久就定了下來。
王硅父子倆坐在書房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說著說著就轉到了公主下嫁的事上來了。
王硅說道:「珂兒,因是皇上下旨讓你娶的公主,所以合八字這事就免了。納彩的事為父想請房、杜兩位大人和程將軍以及尉遲將軍出面。畢竟是兩位公主,每位公主都安排一文一武,也顯得我們家很重視。珂兒以為如何?」
王珂也不懂這些個規矩,只好說道:「爹看著辦就是了,孩兒對這些也不熟悉。」
王硅點點頭,手撫鬍鬚說道:「這次皇上肯將兩位公主下嫁,是對我王家莫大的榮耀,也是珂兒有真本事能讓皇上賞識。珂兒以後還須為皇上多出力才是。」王珂忙點頭答應。
兩父子正說得高興,王夫人領著帳房的瓦工先生走了進來,說道:「王先生,你把帳給老爺和少爺看吧。你那厚厚的一本,看得頭暈。」
王先生忙把傢俱店的帳目放在桌上,恭恭敬敬地說道:「到年終了,還請老爺和少爺看看帳。」
王硅往王珂一指說道:「少爺看就行了,老夫不懂這個。」
王珂也不謙讓,拿起帳本翻開一看,立馬愣住了。
這種記帳的方法他可是從來沒有見過,看在眼裡完全就像一團亂麻。招手叫過王先生,讓他告訴自己是怎麼記的。王先生翻來覆去說了老半天。
王珂是越聽越糊塗,不得不打斷道:「別說了,你這記帳方法也太複雜了。還是我教你一種吧,沒這麼複雜,而且簡單易記。」
說完拿起筆來,在一張宣紙上畫了兩個圖框,一個是進出貨物的表格,一個是每日現金流量表,再把阿拉伯數字的1、2、3寫出來,一樣樣說與王先生。
這王先生也是做了多年的老財務了,對王珂所說的這種方法雖是頭一次看見,可畢竟是簡單明瞭,一會就領悟了。
興奮地說道:「少爺,你這辦法可就簡單多了,要用你這方法,我這一大堆帳本可用不了了,就幾頁紙都能記完。我馬上就重新做,也讓少爺看看有錯沒沒有。」說完坐到一旁就動起手來。
王夫人見王先生這樣高興,不由得好奇地要王珂也給她說說,王硅也湊了過來,聽王珂講解是怎麼一回事。
王珂給兩人講了個大概,估摸著聽懂能運用了,就停了下來說道:「也就這樣吧,這個還是得在平時多用才能熟練起來。我們還是看看王先生做完了沒有。」
話音剛落,就聽到王先生在一旁樂呵呵地說道:「做好了,聽少爺在說,又聽了一會,這下更懂一些了。」
說著把重新做的遞了過來,還真是就只有幾頁紙了。王珂接過來一看,得!這下自己能看懂了。
草草看了幾眼就給了王夫人,淡淡地說道:「娘,你看看吧,這簡單了。」
王夫人經過剛才王珂的講解,這一對照著看,也很快就明白了。細細看下來,正想拿筆計算一下的時候,王珂給攔住了。開玩笑,用手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計算,那還不算好一陣才算得完呀。回屋拿來筆記本,調出計算器來,給王夫人說清楚了怎麼用的,王夫人不一會功夫就全部算了出來。
王先生看著王珂的筆記本,羨慕地說道:「少爺這東西這麼厲害,哪天也讓老漢用用就好了。」
王珂知道這會還沒有算盤什麼的,於是說道:「明天讓人給你做個計算的東西,教你學會了比這還算得快。」王先生忙連連稱謝。
這一攪和,中午也就到了,眾人紛紛坐了下來。
王硅端起酒站起身來說道:「這過年了,大家也都辛苦一年了。往年呢,我王家因各種原因,對不住大家了。今年好了,少爺也回來了,日子也好過了,今天就請大家一起吃頓飯,喝點酒。一會吃完了,幾個管家到帳房王先生那裡去,給自己下面的每一個人都領一個紅包回去。好了,不多說了,大家自己動手吧!」
王珂說不得要挨桌走上一遍的。這個時代的人都樸實,見少爺挨桌敬酒,都趕緊站起來。他們也知道,要不是這個少爺回來了,今天這飯是吃不上的,這酒也是沒得喝的;至於這紅包嘛,往年倒是也有,但肯定沒有今年的多了。
於是一見王珂到了自己這一桌,個個都是滿滿一碗酒,在王珂說完話以後,一揚脖子就倒進了嘴裡。特別是幾個木匠,見到王珂那更是不得了,經過這段時間傢俱在京城的普及,他們幾個的名聲也大了起來,莊裡莊外,求他們手自家孩子做徒弟的天天都是來了走,走了又來,,誰見到都得叫上一聲「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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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珂來到他們這桌的時候,個個都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用敬佩的眼光望著王珂。
王珂又是先說了一些辛苦了呀,以後還要靠各位多多努力之類的話以後,才拍了拍楊木匠的肩膀說道:「我剛畫了一個圖樣,還麻煩楊師傅有空給做一下,叫給帳房的王先生,他算帳要用。這東西就算你幫我的忙,不給你計工了,行嗎?」
楊木匠連忙說道:「少爺說哪裡話!王家每月按供奉給我們工錢,做了東西還要另給一份,對我們是太好了。這些東西怎麼能再算錢呢!以後少爺有什麼要做的,只管吩咐就是了。」
王珂再次拍拍楊木匠的肩膀,表示感謝,把口袋裡早已畫好的算盤的圖紙遞給楊木匠說道:「就這個東西,看著簡單,時間實際上還是比較複雜的,麻煩楊師傅了。」楊木匠連說沒關係。
每張桌子走完,王珂回到主桌,這桌除了王珂一家人外,就是兩個管家和張叔以及帳房王先生了。
冬月忙給王珂盛了一碗湯遞過來說道:「夫君,快喝點湯醒醒酒。」
張叔因為是王珂來到大唐第一個認識的人,也就分外的親切,這見冬月這樣,玩笑著說道:「姨少奶奶對少爺也真是好,不枉少爺這麼疼愛呢。」
在坐的都是過來人,冬月這兩天的變化如何能看不出來,都會意地大笑起來。羞得冬月一張臉漲得通紅,做在那裡低著頭不敢吱聲。王珂厚著臉皮在一旁陪笑著。
一直吃了一個多時辰,所有人才酒足飯飽地散去。
王珂叫住莊裡的管家王叔,拉到一旁問道:「王叔,你知道我們莊子後面那片山,山上的石頭是什麼石頭嗎?」
王叔想了想說道:「少爺,你還真把老漢給問住了。天天挨著這片山過日子,還真不知道這山上的石頭是什麼石頭。」
說完停了一下問道:「少爺,你又想做什麼了吧。要不現在去看看?」
王珂乘著酒性,見王叔叫自己去看看,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告訴王硅一聲就往外走。王夫人不放心,叫冬月跟著,冬月忙跟著跑了出來。
王叔打發幾個木匠坐著來時的馬車回去,自己跟著王珂開車先走了。
來到莊前,王珂把車聽在山腳下,和王叔下車來,讓莊裡人找來一把大錘,把一快石頭敲開,王珂蹲下身去仔細看清了敲開的地方,確定正是自己要找的用來燒石灰的油石,才站起身來對王叔說道:「這年一過完,王叔你就安排人在這附近修一個窯口,窯口的構造圖我一會畫給你。然後你就讓人望莊里拉煤,有多少拉多少。」
王叔好奇地問道:「要這麼多煤做什麼?」
王珂賊賊地笑道:「我又想到了一個做生意的門道。你在年關裡把莊裡的石匠都安排一下,修好窯口這些石匠我還有用。對了,如果能找到幾個燒瓷窯的人就好了。」
王叔回答道:「燒瓷窯的人莊裡倒是有兩個,只是都好幾年沒燒過了,也不知道還行不!」
王珂一聽這話可樂瘋了,自家這莊子裡怎麼什麼人都有啊,自己還想要到外面去找呢。
忙對管家說道:「那就麻煩王叔,把莊子裡的人都問一遍,每個人會什麼都記下來,我有用!」說完還喃喃說道:「人才,都是人才啊!」
弄得王叔不知道王珂到底都在想什麼。
回到府裡,王硅聽冬月說起在莊裡的情景,也不免有些好奇,拉住王珂非要他說出他心中在想些什麼。
王珂沒有辦法,只好和王硅來到書房坐下,給王硅說出了自己心裡的打算:「爹,我們家要娶公主進門,這房子也得規劃規劃不是。孩兒現在住的地方旁邊不是有個跨院嗎?孩兒想把那裡拾掇出來,和現在孩兒住的地方一塊重新修過,再在後院弄個景觀什麼的。」
王珂剛說到這裡,王硅打斷道:「珂兒,你這計劃好是好,可時間來得及嗎?」
王珂說道:「只要迎親的時間在四月低就行。」
王硅這才鬆了一口氣,一邊計算日子一邊說道:「現在快過年了,這迎親前的各項事宜也得等正月十五過了才能開始,要做完了怎麼也得兩個月時間,那也就是三月中了,到了哪個時候再來選日子,還得是你們三個人的生辰都要對得上的,怕怎麼也得要一個多月的時間才行,定的日子也不會是馬上就成的,還得往後排一段時間,這樣一來,最快也得五月份去了。嗯,照你這樣說,時間夠用了。」
王珂見王硅沒意見,接著說道:「孩兒想的和現在的房子不一樣,等孩兒這邊修好了,把迎娶公主的事完了,再把爹娘住的那邊也重新蓋過,以後就方便多了。」
王硅不由得又問道:「那這修房子和珂兒弄窯口,燒瓷有什麼關係呢?」
王珂解釋道:「孩兒現在做的這些就是為蓋房子做準備的。我要把這些都連起來,當生意來做。」
這下王硅真不懂了,不解地問道:「這些怎麼當生意做?」
王珂笑笑說:「首先,我把自己的房子修好,迎娶公主的時候,朝裡的大臣們必定都會來,看見孩兒的房子,一定會想把自己的也改變一下。可別人不會呀,只有我才有這樣一支隊伍,所有需要的材料也都只有我才會做,這不就是生意嗎?」
現在的王硅,自從家裡開了傢俱店以後,這頭腦裡也開始在做生意方面有了一點意識,現在聽王珂這樣一說,雖還不是太明白,但直覺上還是能知道一些了,不禁點頭說道:「好像是這麼一回事。珂兒呀,只要你覺得行就去做,有什麼事為父給你頂著。」
王珂故作無奈地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這一下兩個公主進門,不找點門道賺錢,皇上要是說我們王家虧待了公主,我們王家可就麻煩大了!」
王硅哈哈大笑道:「對,就這樣說!把皇上拉來替我們當擋箭牌,看誰還敢說三道四的。珂兒,為父發現你現在是越來越壞了,這種拉皇上替自己擋災的招你也能想出來了。」
王珂聽王硅說自己壞,心裡說道:「我壞?這叫拉虎皮做大旗,你有不會的?說我壞,我怎麼也得賴在你身上!」嘴裡說道:「嘿嘿,遺傳,遺傳!」
倆父子嘿嘿笑著,王珂頭一次有了兩人是真父子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