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哥,小胖哥,你們找我有事嗎?」鄒傑倫走了進來,在胡宗憲的招呼下,坐到王大胖身旁,詢問道。
「阿倫,你是不是很想出唱片?」胡宗憲淡淡道。
「想,當然想。」鄒傑倫眼睛一亮,急忙道。
「好,既然這樣,我們就來打個賭吧,如果你贏了,我跟小胖就同意為你出一張專輯。」
「賭約,什麼賭約?」鄒傑倫愕然問道。一旁的王大胖也饒有興趣地瞧著胡宗憲,想看看他到底會出什麼難題來考驗鄒傑倫。
「是這樣的。」胡宗憲十分鄭重地道,「我剛才問過小胖,知道你現在還存著十來二十首歌曲沒有發表,我現在給你十天的時間,如果你能在這十天之內再寫出五十首歌,這五十首歌跟你原來的存貨合在一起,大概就有六七十首歌,如果在這六七十首歌當中,我能夠從中選出十首令我滿意,能拿得上檯面的作品,那麼,我就幫你出唱片。」
鄒傑倫聽完胡宗憲這番話,激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嗯」了一聲,便低頭走了出去。
「憲哥,十天寫五十首歌,平均每天就要寫五首歌,還要每五、六首就要有一首讓你滿意,這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了嗎?」待鄒傑倫離去後,王大胖這才問道。
「小胖,你不是說,我們要給有才華、有抱負的人一個機會的嗎?」胡宗憲淡然道,「那麼,就要傑倫首先付出自己的努力,以證明他是一個有才華、有抱負的人,如果他連這一點都證明不了的話,又憑什麼要我給機會他呢?」
王大胖無奈地點點頭,心道:憲哥這話也有道理,看來,能不能把握住這次機遇,就要靠傑倫他個人的努力了,旁人是幫不了他的。不知道現在的傑倫,是不是馬上就跑回音樂室寫歌呢?
出乎王大胖的意料之外,鄒傑倫曉得胡宗憲終於給他一次機會後,並沒有急於動手寫歌,而是跑到大街上買回一大箱方便麵,然後才開始拚命創作。在這期間,他幾乎是一首接一首地創作,每寫完一首,就像誕下一個孩子一般,興奮得不得了。而每當他疲憊不堪的時候,他就在房間的沙發裡面打個盹兒,醒來之後,又繼續下一首歌曲的創作。
「憲哥的賭約也太變態了,這簡直是要人命嘛。」妮妮在音樂室外面看著埋頭寫歌的鄒傑倫,心疼地對身旁的王大胖道。
「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沒有人能夠隨隨便便成功。」王大胖隨口引用了一句歌詞,安慰道,「妮妮,別擔心。還有五六天,挺一挺,很快就過去的,我相信傑倫一定可以完成五十首歌的目標。」
之後幾天,鄒傑倫還是通宵達旦地工作,鄒媽媽見兒子幾天不回家,特意趕到公司來看望他。她見兒子沒日沒夜地工作,肚子餓了,就只吃點方便麵,心疼不已。於是,她拉著兒子到公司附近的一家餐館,點了滿滿一桌菜,直到看著兒子吃光後,才放心地離開。之後,鄒傑倫又一頭鑽進了音樂室,繼續寫歌……
「一首、兩首、三首、四首……」第十一天早上,王大胖與妮妮一起走進了音樂室,看到正趴在沙發上呼嚕大睡的鄒傑倫,兩人都不敢吵醒他。只是默默把散落在地上的樂譜逐一收拾起來。
「……五十!」在數到第五十張的時候,妮妮忍不住大聲歡呼起來。
「噓——」王大胖豎起食指放到嘴邊,示意妮妮不要吵醒傑倫。兩人拿著五十張樂譜,輕手輕腳地離開了音樂室。
「憲哥,你沒有問題吧,累就休息一下吧。」看著胡宗憲睜著佈滿血絲的雙眼,認真閱讀樂譜,王大胖擔憂地道。
「沒有問題,我撐得住。」胡宗憲神情自若道。
王大胖曉得,自從唱片公司開業後,胡宗憲更加忙了,一周主持七個節目、經營餐廳、憲憲家族、唱片公司,現在的胡宗憲,想停也停不下來。一天二十四小時,他都像超人一般瘋狂地工作著。通常,他早上要開會、聽取工作人員的演示文稿,之後開始參加活動、上廣播的通告;下午正式錄像,晚上收工之後,他還要進錄音室錄音、跟同仁開會,經常一開就開到半夜或是天亮。現在的胡宗憲,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鐵人」了,一周在錄影棚參加錄影的時間長達二十一個小時,而最讓人覺得恐怖的是,由他主持的六七個節目全部大受歡迎。忙到這種程度,他還可以找出時間來跟劉華打打保齡球、談談戀愛,灌唱片……
而他的睡眠,都是零星進行的。五分鐘、十分鐘、半小時,一上車他就睡,醒來之後就上台。有時候,他根本搞不清自己在哪裡,幸好王大胖已經請了許多助理,幫他記著待會要做些什麼事情,不然的話,他的生活恐怕早就亂成一團了。
「傑倫這小子,真厲害!」胡宗憲的話打斷了王大胖凌亂的思緒,只聽到他概然長歎道,「這五十首歌,每一首都寫得漂漂亮亮,譜得工工整整。面對這種驚人的創作速度,我實在無話可說。」
「怎麼樣,憲哥,你終於同意讓傑倫出唱片了嗎?」王大胖欣然道。
「好,我同意讓他出唱片。」胡宗憲壞笑道,「可是我沒有說過什麼時候才讓他出啊,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之後……」
「憲哥,你耍賴!」王大胖大聲抗議道。
「好了,逗你玩的小胖,別認真。」胡宗憲笑了笑,隨即肅容道,「不過,小胖啊,出唱片的風險極大,我不想輕易冒險,因此,我還想聽一聽一個人的意見。」
「聽意見,聽誰的意見啊?」王大胖疑惑道。
胡宗憲神秘一笑道:「以後你就知道。你現在先叫傑倫到公司的錄音室裡面,熟悉一下操作,同時做一段demo(試音帶),讓我,也讓那一個人聽一下效果。」
「好吧,憲哥。」聽到胡宗憲這樣說,王大胖只好點頭答應道。
「傑倫,你打算先錄哪一首歌呢?」錄音室內,王大胖問身旁的鄒傑倫道。
「就《可愛女人》吧。這首歌的旋律我很滿意,依賢的歌詞也寫得不錯。」鄒傑倫興奮道。
在一旁等候的巨炮跟蓋瑞兩人,遂依言播起《可愛女人》的曲來。
鄒傑倫隨著旋律唱了幾句,皺了皺眉頭,叫道:「停。」
「有問題嗎?」王大胖訝然問道。
「這首歌明明是Ramp;B歌曲,可是我卻唱不出那種味道來,反而變得十分古怪,很不好聽。」鄒傑倫搖頭道。
「是嗎?」王大胖回想起剛才他的歌聲,似乎真的有一點問題。
「Ramp;B這種風格的歌曲,本來就不容易做。」一旁的巨炮插口道,「其實這種風格的音樂,在華語樂壇早就有人嘗試過。比如說余曾慶、杜德威,他們都做過這種試驗,可惜都不成功。在美國長大的王立宏、李文,也試過以西方的音樂文化背景帶入中文Ramp;B,但成績也只能算是一般。相對來講,陶哲算是做得最棒的了,可惜他的歌還是少了一點味道,流行不起來。」
「說起來,陶哲也在我面前講過這個問題,他的朋友也經常抱怨他的歌老是要變換真音假聲,難度太高,在ktv裡面根本就不敢唱這種歌曲,免得丟臉。陶哲的歌,評價都很高,然而傳唱度卻不高,他為此頗為煩惱。」王大胖不由想起了與陶哲初次見面的情景。
「難唱固然是一個方面。」聽到三人的熱烈討論,一直沉默不語的蓋瑞也忍不住道,「我覺得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東西方發音方式的不同。」
「這是什麼意思呢?」王大胖請教道。
「你們都知道,我們漢語都是有聲調的,比如我們的國語,就有平上去入四個聲調,而一些方言,比如粵語,更是有九個聲調。正因如此,我們的語言抑揚頓挫,富於音韻變化,而由此衍生出來的音樂,自然是以封閉性的旋律音樂佔上風,對於節奏性音樂,中國人不太感冒。而西方的發音則不同,他們根本就沒有聲調這種東西,只有重音與輕音之分,因此,他們並不排斥節奏性音樂,甚至到現在,這種音樂已經成了主流。你看,像西方那些饒舌歌手唱歌,並不需要多少樂器演奏,有時候,只要隨便打幾個節拍,他們就能即興表演起來。」
「說回Ramp;B,大家都曉得,它的中文名字是節奏藍調,顧名思義就知道,它是一種節奏性的音樂,節奏性音樂配上西式節奏性發音,自然是如魚得水。可我們的漢語發音卻是旋律性的發音,要把它跟節奏性音樂硬是捏到一起,其結果就是怎麼聽都不像一首歌。這是事物本身的物理,就比如水往下流,太陽從西邊下山這樣自然卻又無可抗拒,即使陶哲的才華再大十倍,也是沒有辦法改變中文無法唱Ramp;B這個事實。」蓋瑞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既然唱不了,我們就別唱,用念的吧。」聽到蓋瑞的解釋,王大胖突發奇想道。
「什麼!」鄒傑倫、巨炮、蓋瑞三人似乎像聽到了什麼石破天驚的理論,全部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王大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