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王大胖跟胡宗憲一起,走進了綜藝一姐章小燕在中視的辦公室。
兩人略帶緊張地坐在辦公室中央那張意大利Natuzzi真皮沙發上,就像鄉下人進城那樣,興奮地左顧右盼。章小燕的辦公室佔地極廣,不僅配備了辦公桌、辦公椅、電腦等常用的工作配件,居然還有電視機、電冰箱、茶几、飯桌、衣櫃、廚房、洗手間、浴室、更衣室等等的配備,王大胖在一旁看得暗暗咂舌,心道:這哪是辦公室啊,簡直就是一個另一個家了。
似乎看出了王大胖心中的疑惑,章小燕笑了笑,解釋道:「我工作很忙,經常要熬夜工作,甚至連家也沒有時間回,所以才把辦公室佈置得不倫不類,讓你們見笑了。」
兩人連忙恭敬地表示理解,這時,章小燕的女助理在茶几上斟好了茶,畢恭畢敬地送到三人手上。章小燕介紹道:「這是碧螺春,雖然不是最上等的,但將就著喝也還過得去,你們不用拘束,喝杯茶提提神解解渴吧。」
王大胖雙手捧起那只白玉凝脂似的小杯子,細看杯中,只見茶水碧澄澄的,色如琥珀,滿室裡都蕩漾著茶香,忍不住讚道:「這茶真香!」說罷,就要舉杯喝茶。他身旁的胡宗憲也是頷首同意,也準備跟他一樣提杯飲茶。
「等一等,這茶要半溫才好喝,而且不能牛飲,要一點一點品嚐才上味。」章小燕擺手止住了兩人,說道,「方纔是王者香,現在已是隱者香,你們試聞聞看。」兩人屏息細聞,果然茶香已經與剛才不同。方纔的茶香是又烈又醇,這會兒已變成了幽香,如空谷之蘭,清冽沁人。
王大胖搖頭嗟歎道:「小燕姐真是天文地理無所不知,古今中外無所不曉,就連泡茶這種細微的小事,也能瞭解得如此深入,讓人又驚又歎。真可謂『仰之彌高,鑽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啊!」王大胖開始對章小燕大吹法螺起來。雖然曉得自己的成語很爛,但王大胖想到自己的目的只是要博得小燕姐的歡心,把氣氛搞活一點,倘若待會有什麼衝突,也能有個緩解的餘地,因此他也就不太計較,亂用一通。
章小燕呵呵一笑道:「什麼瞻之在前,忽焉在後,你當我會《龍珠》裡面的殘像拳,或者是忍術中的分身術嗎?胡說八道。」
「是的,是的。」王大胖賠笑道,「小胖的中文學得不好,讓小燕姐見笑了。」
三人說了一陣笑,章小燕這才轉入正題道:「宗憲在上一季的《超級星期天》中,表現非常出色,我極為滿意。《超級星期天》的收視率也非常理想,因此呢,所有台前幕後的工作人員,都得到了不少的獎勵。這是你們的獎金——二十萬,你們拿去吧。」章小燕的女助理從章小燕手中接過支票,送到王大胖手上。
王大胖看了看支票,確認無誤,連忙笑道:「謝謝小燕姐。」隨即把支票收了起來。
章小燕又繼續道:「我跟阿萍都談過了,由於宗憲出眾的表現,我們已經決定跟你們續約,讓宗憲繼續主持下一季的《超級星期天》,不過呢,我在上面附加了一個條件,你們看看合同再說吧。阿芬,把合約拿過來。」
章小燕的女助理當即把合約放到王大胖面前。
王大胖拿起合約,認真細看。條款與上次並沒有太大的差異,而且由於胡宗憲的名氣有了很大的提高,主持費用也隨之而翻了一番,達到了每小時十萬元——這已經是二線主持人的中游收費水平了。「換句話說,就連綜藝一姐章小燕也承認,胡宗憲已是一個小有名氣的主持人了。」王大胖不由得高興地思忖到。
「一小時十萬,一季十二集,總共就是一百二十萬,公司就有六十萬的進帳了。」王大胖喜滋滋地想到。但當他滿心歡喜地看到那個附加條件的時候,臉上的喜色頓時轉變為驚容:「什麼,必須要宗憲加入小燕家族?」
胡宗憲也是一怔,愕然道:「小燕姐,你想我加入你的經紀公司嗎?那小胖怎麼辦?我已經跟他簽了三年的經紀人合同。」
章小燕擺擺手,止住兩人道:「你們不用驚慌,小燕姐做事,絕對公道合理。我知道宗憲已經跟小胖簽了三年的合同,而且你們的分成是五五分賬,這我都曉得。我要買的,不僅是宗憲,還是大胖娛樂。」
「什麼?」王大胖訝然道,「小燕姐,你想買我的公司?」
「對!」章小燕豪氣干雲地點點頭道,「我不僅欣賞宗憲,也非常欣賞小胖你。能夠在短短時間內就把宗憲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歌手,培養成一名不錯的主持人,你的能力確實不錯。我覺得你的大胖娛樂因為有你這個經紀人,極具發展潛力。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合作,成為我經紀公司旗下的一個子公司呢?放心,我的條件絕對是最好的,我不僅每個月固定的給你們出最好的薪水,還能保證你們有源源不斷的電視通告。至於宗憲的通告收入,我們就一分為三,每人各佔三分之一。小胖,你旗下好像還有兩名藝人,叫什麼DS樂隊吧?我有一間唱片公司,可以為他們出專輯,分成也是三三分賬,日後倘若還有什麼小胖你瞧得上眼的藝人,簽下了他(她)的話,我們還是這個協議。怎麼樣?你們看這個條件,合不合理呢?」
王大胖沉吟道:「小燕姐,這件事太大了,我們兩人能不能先商量一下呢?」
章小燕優哉游哉地細細喝了一口茶,頷首道:「好,儘管商量,有了結果再告訴我。啊,對了,宗憲,你最希望的,還是當一個歌手吧,我可以為你出唱片。」章小燕順便誘惑了胡宗憲一句。
王大胖轉頭瞧了瞧身旁的胡宗憲,見他眼裡已經露出了嚮往的神色,王大胖壓低聲音道:「怎麼樣,憲哥,你怎麼看這個協議?」
胡宗憲回過神來,小聲道:「小燕姐這個條件確實非常合理,也十分誘人。」
「你怎麼看呢,憲哥?」自從昨天見識過胡宗憲驚人的商業頭腦後,王大胖已經知道,憲哥不僅會唱歌會主持,還挺會做生意,因而虛心請教起對方來。
「小胖。」胡宗憲搖頭推卸道,「你才是大胖娛樂的老闆,如此重要的事情,應該是你來拿主意才對,怎麼反而問我呢?」
「憲哥,這也關係到你今後的演藝事業啊,怎麼能把這個決定全推給我呢,至少你也幫我分析一下這件事的優劣之處吧。」王大胖哀求道。
「好吧。」胡宗憲也明白到這件事與自己關係密切,娓娓分析道,「這件事的好處呢,剛才小燕姐已經說了,你的大胖娛樂會因此大大減少了風險,你也從一個老闆變成了類似於經理似的管理人員,每個月有固定的薪水,不用再為大胖娛樂的前途而擔憂。而且,憑藉著小燕姐在圈內的地位,我們應該可以接到大量的通告,雖然分成有三分之一進了小燕姐的口袋,但由於收入的基數會大大提高,故此我們實際的收入,還是會比現在增加不少。而且,不僅是你我從中得到不少好處,還有DS樂隊,以及你日後簽約的藝人,也會因此而受惠。」
「但是這件事的壞處也是顯而易見的。」胡宗憲繼續分析道,「當中最大的一點就是——你將會完全喪失大胖娛樂的控制權,大胖娛樂今後的發展決策,將由小燕姐來敲定,你最多只能給點建議。而且,既然你的大胖娛樂成為了小燕姐經紀公司旗下的子公司,在發展上難免會受到母公司的操縱甚至是阻撓,難以做大。」
「也就是說,」胡宗憲總結道,「從短期來看,與小燕姐合作,是利大於弊,但從長遠來看,卻是弊大於利。這就要看小胖你的目標到底是什麼了。如果你僅僅想當一名金牌經紀人,那我建議你還是跟小燕姐合作。但如果你想成為娛樂圈的巨頭的話,那你最好還是免受他人的控制。」
王大胖閉目靠在沙發上,認認真真地聽完胡宗憲中肯的評斷,沉默了片刻,他才緩緩道:「謝謝你,憲哥,我已經知道該如何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