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有答應我。」斛律雅璇又搖了搖斷箭的手臂,嬌軀緊貼著他,嬌聲問道,「你陪我一起去康國,好不好?你難道真的沒有被她迷住?要知道,這世上沒有男人可以抵擋江南姐姐的那雙眼睛,很多男人明知道她受到了惡魔的詛咒,但為了一親芳澤,還是不惜生死,就像飛蛾投火一樣,前赴後繼……」斛律雅璇盯著斷箭不以為然的面孔,疑惑地停住了嘴,然後湊到斷箭耳邊,吹氣如蘭,「斷氏白馬堂的男人,是不是都像你這樣心如堅鐵?」
斷箭神情一冷,突然伸手抱住了她的細腰。大概是常年生活在馬背上的原因,她的腰肌非常有彈性,即使隔著長袍也能感覺到她肌膚的柔嫩和細膩,「你怎麼知道我是斷氏白馬堂的人?你還知道什麼?」
斛律雅璇吃驚地瞪大眼睛,非常恐懼地連連搖頭,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你想幹什麼?又要威脅我?你不要打我,我告訴你就是了。」
斷箭腦海中突然出現她在戰場上縱馬揮矛、浴血廝殺的颯爽英姿,接著又想起她在月光下黯然垂淚的孤獨身影,此時再看看蜷縮在懷中嬌柔動人的小女人,實在難以相信這是同一個人。九尾狐在神話中是吸納天地之精華的靈物,傳言智慧出眾,有七十二中變身,眼前這個女人妖媚惑人,渾身下上充滿了神秘,倒是和神話中的靈狐有幾分近似。我要小心些,不要受她的迷惑不知不覺墜進了陷阱。斷箭伸手探到她的小腹上,輕輕拍了兩下,語含調侃之意,「我說過的,我可能會在這裡咬上一口,所以你最好不要騙我。」
斛律雅璇捉住他的手,「撲哧」輕笑,「我也說過啊,我願意報答你,你想什麼時候要,我就什麼時候給你。」
斷箭頭皮一麻,立即把手縮了回來,「算了,算了,我救你一次,你救我一次,我們兩不相欠。」
斛律雅璇失聲而笑,倒在斷箭的懷裡嬌聲輕吟,「我真的願意啊。」斷箭大窘,兩手虛空張開,哭笑不得,急忙引開話題,「你父親也知道白馬堂?」
「他當然知道了。」斛律雅璇坐直身軀,把身上的毛氈用力裹了裹,膩聲嬌呼,「我很冷。」斷箭搖頭苦笑,覺得她就像一個撒嬌發嗲的小妹妹,這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個人,記憶深處忽然湧出木蘭聲嘶力竭的哭喊。斷箭心裡一酸,張開雙臂把斛律雅璇抱進了懷裡,「你很小就在塞外嗎?」
「是啊,我很小就跟著二哥在陰山南北做馬匪,日子過得很苦。每年回到鄴城後,我都要哀求父親把我留在家裡,但他不願意。我就賴在地上不走,大哭大鬧,我二哥就把我扛在肩膀上強行帶走,一路上陪我一起流淚。」斛律雅璇聲音哽咽,淚水悄然滾落,「二哥死得很慘,他被燕都抓住後,活剝人皮,血盡而亡。這些年,我為了報仇,殺了很多人,但我最想殺的就是燕都。我發過誓,誰能幫我殺了燕都,我就給他做牛做馬,叫我幹什麼都可以。我一定要報仇,但殺燕都太難了,除非找到白馬堂的人,於是我就到了嵩山少林寺。」
「僧稠禪師?」斷箭吃驚地問道,「白馬堂的秘密是少林寺上座僧稠禪師告訴你的?」
「不是,是國統慧光上法師告訴我的,他叫我去嵩山找僧稠禪師,他說僧稠禪師一定會滿足我的心願。」斛律雅璇輕拭淚水,轉臉望著斷箭,鄭重問道,「你願意幫我殺了燕都嗎?」
「現在不要談這個。」斷箭急忙打斷她的話,追問道,「刺殺你父親的人來自白馬堂,這個消息是誰告訴你的?」
「慧光上法師。」斛律雅璇說道,「我父親告訴我之後,我馬上就去哀求慧光上法師,他看我哭得可憐,就讓我到少林寺。」
斷箭心裡的迷團霍然解開。自己曾五次渡河刺殺斛律光,白馬堂五次都做了周密部署,但五次均告失敗,究其原因就是斛律光得到了佛教地論學派南道系諸多高僧的幫助,讓自己五次失手。
地論學派南道系的創始者就是慧光上法師,他過去曾是弘揚禪法的佛陀禪師的弟子。佛陀禪師是天竺人,在大魏孝文皇帝(拓跋宏)遷都洛陽前來到中土,受到孝文皇帝的敬重。孝文皇帝遷都洛陽後,因佛陀性愛山水,於是敕令為佛陀在嵩山建少林寺,這就是少林寺的起源。佛陀定居少林後,嵩山少林寺遂以禪法馳名天下。佛陀大師弟子眾多,最具慧根的就是慧光,但慧光先是自創了地論學派南道系,後來又弘傳律學,以律學出名,而佛陀禪師的禪學則主要由其再傳弟子僧稠發揚光大。僧稠初從佛陀弟子道房受禪法,後受佛陀禪師親傳,成為禪法高僧,受到大齊歷代皇帝的禮遇,數次延請其到鄴城講經,禪法因此在山東盛傳。
禪法的信徒多了,影響力大了,對佛教其它學派的打擊可想而知,尤其這直接關係到佛教各派的財富收入,財富收入的變化反過來又直接影響到各派對各自佛法的弘傳,於是各派之間的矛盾迅速激化。
在中土,門閥權貴、豪門大族基本上都信奉佛教,各級僧官擁有很大的權勢,各派在弘傳佛法之餘對權勢利益的爭鬥非常激烈。大齊國主高緯、琅邪王高儼、清河王高岳、廣寧王高孝珩、咸陽王斛律光、晉昌王唐邕、淮陽王和士開等人不但崇信佛教,還出錢修建寺廟、造佛像、寫經書,佛教各派能否得到他們的至關重要。
由此不難理解國統慧光上法師為什麼會竭盡全力保護咸陽王斛律光,為什麼會洩漏少林寺和白馬堂之間的秘密;由此也不難理解大齊國內局勢的發展,琅邪王高儼發動的兵變之所以失敗,和大齊國內佛教各派激烈的鬥爭有莫大關係。
自己對大齊國內的各種矛盾不感興趣,自己關心的是師父的命運,是少林寺和白馬堂的命運。斛律光主掌大齊權柄後,會不會因為早先白馬堂的一系列刺殺而把怨恨轉嫁到少林寺,轉嫁到無辜的修煉禪法的僧侶身上。
「僧稠禪師對你說了什麼?」
「他勸我虔心修佛,放棄仇恨。」斛律雅璇苦笑道,「臨走時,他看我傷心欲絕,就說了一句偈語。」
「什麼?」
「西行萬里,生死兩絕,苦海無邊,不死不生。」斛律雅璇歎道,「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哀求僧稠禪師指點迷津,但他坐禪入定,一言不發。」
斷箭眉頭緊鎖,陷入沉思。禪師想告訴我什麼?不死不生,什麼意思?
「那日你說你叫斷箭,我便懷疑你是斷氏白馬堂的人,後來你無意中說到你曾五次刺殺我父親,我立即肯定了你的身份。真的難以想像,你和李丹竟然長得一模一樣,大周聲名顯赫的遼東李家竟然和白馬堂有牽連。大齊這些年曾屢屢派人刺殺宇文護,但無一成功,難道就是因為你們白馬堂暗中作梗?」
「我不知道。」斷箭斷然否決。禪師的偈語內含玄機,自己一時也想不明白,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不過禪師既然知道自己西行萬里,那這句偈語肯定有所暗示,將來自然會一清二楚。
「想殺燕都很困難。」斷箭說道,「當年燕都和我們大周聯手攻打晉陽失敗後,大周對燕都的背信棄義極其憤怒,曾下令刺殺燕都。當時我在沃野鎮戍守邊關,曾數次奉命深入都斤山的突厥牙帳尋找機會。突厥人的護衛極其嚴密,我根本無法接近燕都,只能放棄。這次也是一樣,就算燕都親自率軍平叛,我們也未必能找到機會。」
「你答應幫我了?」斛律雅璇驚喜地問道。
「你救了我的命,我當然應該報答你。」斷箭笑侃道,「如果你要我的身體,我可以隨時給你啊。」
斛律雅璇嬌羞不已,偎在斷箭的懷裡低聲說道,「不管我們能否殺了燕都,我都會感激你一輩子。另外,這件事了結後,你願意陪我去昭武九國嗎?你還沒有答應我。」
「你為什麼一定要我陪你?」
「因為這樣我們就不會成為仇人,不用生死相搏了。」
斷箭愣了片刻,心裡很不是滋味。我們注定是仇人,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命運,就像我會失去西海一樣,命中注定。他抬頭望著天上的星星,剛剛平靜下來的心情再掀波瀾。「如果天上有個女神給了我一切,然後離開了,但我很想她,很想她一直在我身邊,我該怎麼辦?」
「去天上找她啊。」斛律雅璇不假思索地說道。
「那是不是很貪婪?很無恥?是非份之想?」斷箭遲疑了一會兒,說話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卑,一絲悲哀。
斛律雅璇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好像是有一點非份之想,有些過份。如果你追到天上,她不理你,或者她根本不可能離開天界,那你會更傷心,還不如坐在這裡,望著天上的星星,默默地想著她,給自己留下一份美麗的回憶。不過,你是男人,男人就應該有非份之想,就應該憑自己的力量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人世很短暫,你又不是長生不老的神仙,如果你死的時候,心裡充滿了遺憾和悲傷,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你是斷氏白馬堂的人,傳說白馬堂是曹魏後裔,過去還有一種傳言,說白馬堂是大晉司馬氏的後裔,但不管是哪一種傳言,白馬堂肯定是大漢人的皇室宗族,擁有難以想像的財富和實力。你有白馬堂做堅強的後盾,你怕什麼?什麼事不能幹?做人貪婪一點也沒什麼不好,只要不害人就行……」斛律雅璇扭頭望向斷箭,正想繼續說下去,卻發現斷箭神色黯然,眼內竟含著濃濃的悲傷和絕望。
「你不會告訴我,你真的遇到天山女神了吧?」斛律雅璇難以置信地問道。
斷箭點點頭,「我真的遇到了,是大漠女神。」
「誰?薩滿聖母?」斛律雅璇緊張地問道。
「薩滿聖母。」
斛律雅璇睜大眼睛,櫻唇微張,極度驚詫,「那天……那天她把你喊到身邊,原來……原來是這樣……」
「她像傳說中的那麼漂亮嗎?她多大了?一百歲?兩百歲?她給了你什麼?」斛律雅璇激動地問道,「她把自己都給你了?全部?連心都給你了?」
斷箭看到斛律雅璇興奮的樣子,不由得想到自己當日初見西海時的窘態。人人都以為這世上有神仙,當真的見到神仙的時候,看到神仙真正的面目的時候,又有多少人還能保持過去那份對神的虔誠和崇拜?
「她像西海一樣美麗。」斷箭心裡湧起一分甜蜜,但更多的是苦痛和失落。
「她和江南姐姐比,誰更漂亮?」
「當然是她了。」斷箭毫不猶豫地說道,「她是神,世上的女子無論怎麼漂亮,也不能和神相比。」
斛律雅璇本來很激動,很羨慕地望著斷箭,聞言突然不滿地「哼」了一聲,「那是因為你沒有看到世上最漂亮的女人。」
「昭武江南不算嗎?」
「還有比江南姐姐更漂亮的。」
「在哪?」斷箭笑道,「不會是你吧?」
斛律雅璇瞪著斷箭,忽然一把推開他,坐到一邊背對斷箭,雙手捂臉,不理他了。斷箭啞然失笑,「雅璇,這也值得生氣嗎?我只不過說了句實話而已,再說她是天神,你和她比什麼?」
斛律雅璇置之不理,長髮披散,雙手捂臉,鼻子裡發出幾聲不屑的冷哼。斷箭覺得自己的話可能說重了,傷了斛律雅璇的心。她自小就因為崔季舒的預言被父母趕出了家門,和哥哥在荒涼的塞外相依為命,心靈遭到了很大的創傷,自己這句話可能正好觸到了她的傷心處。
斷箭起身走到她身邊,撫摸著她的長髮勸了兩句。斛律雅璇緩緩抬頭,露出了一張雪白的絕色面孔,「我和她比,誰漂亮?」
斷箭駭然心驚,呼吸頓時急促,他呆呆看了一會兒,然後用力眨了幾下眼睛,湊近斛律雅璇的臉看了又看,這是真的還是假的?他伸手摸了摸那張白得有些失去血色的臉,觸手嬌嫩,細潤如脂,粉光若膩,不像是薄薄的面具。
「你說話啊?」斛律雅璇被他看得有些羞澀,臉顯紅暈,艷光逼人,一笑間,天地霎時一亮,嫵媚到了極致。
斷箭艱難地吸了一口氣,一股憤懣直衝頭頂,室點密有昭武江南那等絕色,攝圖有斛律雅璇這等嬌嬈,我卻什麼都沒有,這是什麼世道?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斷箭怒哼一聲,一把抱住斛律雅璇,將她撲到在地,「我一定要殺了攝圖。」
「不是要殺燕都嗎?」
「先殺了攝圖。」斷箭壓在斛律雅璇的嬌軀上,輕輕印上她紅潤的櫻唇,「否則你就要被狗吃了。」
「你是狗嗎?」斛律雅璇抱住斷箭,笑盈盈地問道。
黑虎那毛茸茸的腦袋突然出現,一口咬向斷箭的大頭。斷箭眼明手快,大手如電,一把卡住了黑虎的脖子,把它死死摁在地上。
「你能不能讓這隻狗滾遠一點。」
「你嫉妒它?」
「有它在旁邊看著,我哪能專心致志對付你?一心不能二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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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國統,即昭玄統,這是北朝最高級別的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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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的僧侶與僧官機構:
北朝僧官設置較早,北魏道武帝皇始中(公元396年到398年),以沙門法果為道人統,綰攝僧徒。道人統即是北魏初期的最高僧官,統管全國僧眾。
文成帝復興佛教後,又以沙門師賢為道人統。至和平初(公元460年),師賢去世,以曇曜繼其任,更名為沙門統。沙門統又稱沙門都統,孝文帝曾以僧顯為之。沙門統的副職,大概在曇曜以前未曾設置,曇曜以後始置。從孝文帝的詔書可知,沙門都統的副職都維那,始設於孝文帝時期。
北魏中央僧官的機構,最初稱「監福曹」,又改為「昭玄」,備有官屬,以斷僧務。
大概監福曹之設置是與道人統的設置同時的,皆在魏道武帝皇始中,因道武帝將中央機構改稱為曹省,始於皇始元年(公元396年)。至於臨福曹何時改稱昭玄寺,史無明文記載,大概就在和平初曇曜任沙門統之時。
《續高僧傳》謂曇曜在元魏和平年任北台昭玄統。《大宋僧史略》亦謂曜即帝禮為師,號昭玄沙門都統。東魏北齊與西魏北周大體上都沿襲北魏置昭玄寺。
《隋書--百官志》載:昭玄寺,掌諸佛教。置大統一人,統一人,都維那三人。亦置功曹、主簿員,以管諸州郡縣沙門曹。
昭玄統和都維那的人數各朝不一定相同,如北齊天保之中,國置十統,……文宣乃手狀云:上法師可為大統,余為通統。這大概是昭玄寺置沙門統最多的人數。
昭玄統又可稱為國統,如慧光初在京洛,任國僧都。後召入鄴……轉為國統。西魏北周又稱昭玄統為昭玄三藏,如僧實在大統中為昭玄三藏,後又稱為國三藏。(北周州級僧官稱三藏,如《續高僧傳》卷7《釋亡名傳》謂亡名為夏州三藏,卷16《釋僧瑋傳》謂僧瑋為安州三藏。)
……
上引《隋書--百官志》所說的州郡縣沙門曹,即是州郡縣的僧官機構,他們大概依次隸屬上一級的僧官機構,當然最高的就是中央的昭玄寺。
州郡沙門曹都設有都統和維那。靈太后熙平二年令即說到「州統、維那;又釋靈詢於魏末為并州僧統。」上引《魏書--食貨志》也說到州統、州都、畿郡都統、郡維那等。是州郡均設有沙門統和都維那,而縣只設維那,上引《魏書--食貨志》縣級就僅列了維那。
寺院則由上座、寺主、維那管理。
魏孝文帝太和十年有司上奏中就說:重被旨,所檢僧尼,寺主、維那當寺隱審。又魏宣武帝永平二年(公元509年)沙門統惠深上言中說:諸州、鎮、郡維那、上坐、寺主,各令戒律自修,鹹依內禁。是上座、寺主、維那為主管寺院的僧官。他們也服從上級僧官的旨令。
北朝僧官,從中央至州郡(鎮)、縣以及寺院都有設置,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佛教管理系統。
---------------引自《中國全史--魏晉南北朝宗教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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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學有關知識:
從北魏到唐初,由於還沒有傳宗定祖之說,所以當時還不成為宗派,而是稱為學派。
地論學派:
中國佛教學派。亦稱地論宗。以傳習、弘揚《十地經論》而得名。其學者稱地論師。
《十地論經》這部十二卷的經書在北魏永平初年由勒那摩提與菩提流支合作譯成。兩人觀點相違,因而從學者形成南道、北道兩系。南道系傳自勒那摩提,創始者為慧光;北道系傳自菩提流支,創始者為道寵。北道系人才不如南道系多,後融入攝論學派。
楞伽學派:
即後來的禪宗。以研習《楞伽經》而得名。傳說菩提達摩將四卷《楞伽經》傳授於慧可,慧可結合自己心得對這本書進行了闡述。此後他的弟子僧璨攜帶此經苦行,只走鄉間,不進城邑,傳承者道信,後又傳弘忍。這個學派以四卷本《楞伽經》為印證,著重口說,不重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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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摩禪師並不是中國禪宗創始人,也不是少林寺的創始祖:
較佛陀禪師晚至魏都的,是菩提達摩禪師。關於菩提達摩的記載,最早的出於《洛陽伽藍記》與《續高僧傳》。《高僧傳》及《魏書--釋老志》皆無記載。可能菩提達摩在北朝未受皇帝及權貴的重視,故聲名不顯。但後世卻把菩提達摩奉為禪宗創始人,這當然只是傳說而已。
據《續高僧傳》,菩提達摩是南天竺婆羅門種,為僧後特善禪學。於劉宋時(公元420到479年)乘船來到中國南方,最後到了北魏,以禪法「開化魏土,識真之士,從奉歸悟,錄其語誥,卷流於世。自言一百五十歲,游化為務,不測於終。」
達摩以《楞伽經》為禪要,他授與得意弟子慧可的秘要即四卷《伽楞經》。達摩又提出「二入四行」的修行方法。二入,指理入和行入。理入指教理的思考,要求「捨偽歸真」與「凝住壁觀」行入,指按佛教的教義實踐,凡有四行,即報怨行、隨緣行、無所求行、稱法行。也就是教人去掉一切愛憎情慾。
菩提達摩未得皇帝及權貴的重視,但在民間影響還是很大的。道宣說:有菩提達磨者,神化居宗,闡導江洛。大乘壁觀,功業最高。在世學流,歸仰如市。最能傳達摩禪法的是慧可與道育,二人跟達摩四、五年,達摩感其精誠,誨以真法。所謂真法,亦即上述之二入四行法。尤其是慧可,達摩禪師以四卷《楞伽》授可,曰:「我觀漢地,唯有此經。仁者依行,自得度世。」則慧可更能真傳達摩之禪學。
慧可後在東魏天平初(公元534年)到了鄴都,弘傳禪法,但當時有些學者對慧可所傳學說不理解,便發生爭執。如道恆是當時著名的禪師,徒眾上千,竟稱慧可之說為魔語,並密遣弟子與慧可論辯。但此弟子聽慧可講說後,卻泰然心服。道恆更因此懷恨慧可,甚至賄賂官吏,妄圖加害。慧可便離開鄴城,到晚年時也沒有多少隨從弟子。
周武帝滅佛時,慧可曾與同學曇林竭力保護經像。後南行隱居於舒州皖公山(今安徽潛山縣境),傳法與僧璨。後又回到鄴城,於隋開皇中去世。後世禪宗史即尊達摩為初祖,慧可為二祖,僧璨為三祖。
-----------以上引自《中國全史--魏晉南北朝宗教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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