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難得回到古代一次,嘗嘗蹲古代監獄的滋味也不錯。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出去,好歹皇帝是我姐夫,怎麼也不可能把小舅子關一輩子。」賈老賊一邊自己安慰著自己,一邊欣賞著古代監獄的內部風光。和上次打洋鬼子蹲看守所不同,賈老賊這一次住的是一個單間小號,一張硬木板床鋪著白布單,還有一床薄被,一桌一椅一盞桐油燈,牆角還有馬桶,雖然簡陋,卻也算得上是五臟俱全,就是地面有點潮濕,住久了容易患風濕。總體來說,比起上次住那個大宿舍似的牢房要強一點。
「不錯,不錯,竟然還有書,有東西打發時間了。」賈老賊的目光轉到桌子上,驚喜的發現桌子上竟然還有厚厚的一摞書,可是隨便一翻之後,賈老賊不由大失所望,桌上那些書全是些賈老賊最為厭惡的四書五經和唐詩宋詞之類,沒一本是賈老賊喜歡的。賈老賊剛失望的把書放下時,牢門就被人推開,一個穿著六品官服的官員走了進來,直接給賈老賊磕頭道:「小人劉亦白,剛被大理寺指定為署理天牢典獄官,給賈少傅磕頭。」
「劉大人請起,賈似道現在是階下囚,你是典獄官管著我,怎麼反倒給我磕頭呢?」賈老賊微笑說道。劉亦白又磕了一個頭,賠笑道:「賈少傅說笑了,先不說你的官職比下官高著十七、八級,就憑賈少傅力挽狂瀾,大敗蒙古韃子這一點,下官也要給你磕頭請安啊——只是下官粗鄙,不知道賈少傅喜歡吃什麼樣口味的飯菜,喜歡喝花彫還是竹葉青。所以特地來向少傅請教,下官也好給少傅安排。」
「怎麼?蹲大牢也可以點菜點酒,我大宋天牢的犯人待遇這麼好?」賈老賊問了一句蠢話。劉亦白滿臉堆笑道:「少傅說笑了,如果讓天牢裡的每一個犯人都自點酒菜,那我們天牢帳房不出三天就能被吃空。整個天牢裡,也就少傅你和丁丞相兩位有這待遇。不過丁丞相會享受,看不上我們這裡的飯菜,每天用的飯菜都是他家裡地廚子做好送來的,為了保證丁丞相吃得好吃得香,他家裡的下人還在天牢附近買了一座院子。專門給廚子做菜用;丁丞相還把他最喜愛的四房小妾也帶了進來,專門服侍他的飲食起居。」
「還有這事?葉夢卿也不管管?」賈老賊大吃一驚,並不知道丁大全在天牢裡過得比自己在外面還舒服百倍。劉亦白賠笑答道:「葉大人日理萬機,平時基本在大理寺裡辦公,那來的時間在天牢裡盯著?偶爾來一次也有人報信讓我們準備,等葉大人進了天牢裡,就什麼都看不到了。【要找最新章節?就上】」
「欺上瞞下到這地步。你們的膽子夠大!」賈老賊有些憤怒——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官吏系統都**到這地步,其他地方就可想而知了。劉亦白被賈老賊的呵斥嚇得又撲通跪下,磕頭慘叫道:「少傅饒命,少傅饒命,小人們這也是被逼無奈啊,丁丞相雖然進了天牢,可他的部下還在官場上,隨便來一個人動一根手指頭,就能把小人們捏成齏粉啊。」
「起來吧。不關你地事。是本官失誤,沒把乘勝追擊,把丁大全的走狗連根剷除。」賈老賊臉色陰沉,萬分後悔沒聽廖瑩中的勸告把打擊丁大全殘黨放在首位——不過也不能全怪賈老賊。主要是恰好趕上邊關戰事和夏糧入庫兩件大事,嚴重分散了賈老賊的精力。待劉亦白戰戰兢兢的從地上爬起來後,賈老賊又說道:「本官口味重,喜歡兩湖一帶的菜餚,酒喝花彫,你下去安排吧。」
「是。是,小人一定照辦,包管賈少傅滿意。」劉亦白連聲答應。賈老賊又補充道:「還有,把桌子上那些書都拿走,那些書本官都已經背熟了。給本官準備一些《御女十八式》和《黃帝御女心經》之類的書送進來——本官難得有休息時間,想借這個機會觀摩學習上古聖賢地學說。」劉亦白聽得萬分佩服,心說難怪賈似道能當上少傅而我當不上——看如何玩女人的書都可以說成觀摩學習聖賢學說。
一夜的時間很快過去。累了一個多月的賈老賊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從床上爬起來。和賈老賊猜測的一樣。估計著到早朝散朝的時候,哭哭啼啼的賈妙、李和張一刀三人和賈老賊的一干黨羽就來探監送飯了。先是性格比較軟弱的賈妙和張一刀一左一右抱住賈老賊哭哭啼啼、絮絮叨叨半天,好不容易把她們安撫下來。賈老賊這才逮到機會和廖瑩中等一干黨羽說話,迫不及待地問道:「查出來了嗎?是誰盜用了本官的官印?」
「小人們無能,在家裡查了一夜,始終沒找到盜用少傅官印的人,唯一可以肯定不是少傅家裡的人干地。」廖瑩中和郭靖都是滿臉羞慚,又賭咒發誓自己絕對沒敢利用職權盜用賈老賊的大印。賈老賊歎了口氣,「沒關係,慢慢查吧。那今天早朝的情況如何?皇上說了什麼?」
「很不妙,皇上大發雷霆,發下海捕命令全國通緝孟麗君,又下旨讓三法司調查你的大印被人盜用一案,等案情明瞭再決定對你的處置。」廖瑩中低聲答道。賈老賊皺起了眉頭,心中暗叫不妙——如果宋理宗把案子交給趙,那麼趙背後的全玖也許還會看在往日地情面和自己還有利用價值的份上放自己一馬,可是交給了人事複雜的三法司,那情況就複雜得多了。賈老賊又問道:「那丁大全案呢?黃藥師那份口供有沒有當場抖出來?」
「抖出來了,皇上已經知道我們栽贓陷害丁大全的事,丁大全已經被改為放回家軟禁,今晚進宮見駕,估計很快就有可能把周震炎推出來給丁大全當替死鬼。」廖瑩中哭喪著臉答道。韓震也表情沮喪的說道:「還有黃藥師抓到那兩個蒙古人證,他們也拿出京湖路信陽府的戶籍證明。證明他們不是蒙古人。信陽曾經被韃子攻佔過,各種戶籍記載早被韃子一把火燒光,根本無法核對真假,更沒法子證明他們是韃子派到丁大全身邊的人。」
丁大全復出地事早在賈老賊地預料之中,所以賈老賊並沒有太過沮喪,「沒關係,本官現在也算看明白了,不僅是全玖那個婆娘要保丁大全,皇上其實也是想保丁大全,否則重要人證孟麗君剛剛跑路。丁大全勾結韃子蓄意破壞科考和污蔑本官的事還沒明瞭,皇上也不會迫不及待把丁大全放出去。」說到這,賈老賊心中一動,忽然發現孟麗君跑路對自己也頗有好處,起碼自己姦淫孟麗君地醜事沒辦法再查了,還有自己隱瞞孟麗君身份的欺君之罪也成了一筆糊塗帳,可以大做手腳撇清關係……與此同時的臨安皇宮中。賈老賊的外甥女趙娥明換上便裝,領著幾個宮女悄悄摸到皇宮的偏門德壽門前,準備從德壽門出宮。不料平時裡看到趙娥明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的那些看門侍衛一字排開,攔住趙娥明的去路。為首那名侍衛隊長還向趙娥明半跪行禮道:「公主娘娘,皇上有旨,這幾天不許你出宮。」
「張將軍,我就出去一會,最多一個時辰就回來。」趙娥明低聲懇求道。那御前侍衛的隊長一聳肩膀,無奈地攤手道:「回稟公主。\這是皇上聖旨,小人如果偷偷放你出宮的話,那小人的腦袋就要搬家了。皇上還有旨意,說你如果一定要出宮。[閱讀文字版,請上]就親自去向皇上請旨。」趙娥明無奈,只得跺腳道:「好,等本公主請來聖旨,再慢慢找你算帳!」
說罷,趙娥明轉身就走,向宮內太監打聽到宋理宗正在御書房。趙娥明便掉轉馬頭,一路直接殺進御書房。趙娥明進得御書房時,宋理宗正捧著一個金碗在喝著些什麼,看到愛女那副殺氣騰騰的模樣,宋理宗一笑放下金碗,先揮手讓身邊的太監和宮女全部出去,然後悠悠然的向趙娥明問道:「怎麼?想出宮去看你舅舅?」
「父皇。既然你知道。那你為什麼要讓侍衛阻攔娥兒?」趙娥明嘟著小嘴,氣呼呼的說道。宋理宗被愛女嬌憨地發怒模樣逗得一笑。微笑道:「朕當然得讓他們攔著你,否則等到你到你舅舅面前去認了錯,那事情也許就難以收拾了。」
「認錯?認什麼錯?」趙娥明心裡開始發虛,緊張的反問道。宋理宗瞟著女兒,微笑道:「還在裝?你以探親為名到你舅舅書房裡偷了樞密使大印蓋章,又指派御前侍衛假扮士兵從天牢裡提出孟麗君送出城放了,你以為父皇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宋理宗的話就像晴天霹靂,驚得趙娥明的小嘴張得可以塞進兩個鴨蛋,半晌才紅著臉結結巴巴的問道:「父皇,原……原來你全知……知道了,你什麼時候知……知道的?」宋理宗微笑道:「你指派御前侍衛出宮的時候,朕就知道了。只是朕有一點不明白,那個孟麗君明明是一個女人,你為什麼還要這麼救她?」
趙娥明滿面通紅,扭捏半晌才用蚊子哼一樣的聲音說道:「她是我第一個喜歡地人,雖然知道她是女人,但我也不想看著她死.再說是我舅舅把她害成了這樣,舅舅對她還……還不負責任,所以我就想替舅舅贖一些罪……。」說到這,趙娥明趕緊轉移話題道:「父皇,這事全是女兒一個人幹的,和舅舅無關,你處罰女兒就行了,放了舅舅吧。」「不行,你舅舅不能放。」宋理宗咳嗽著搖頭,拒絕了愛女的懇求。趙娥明大急,跪下來說道:「父皇,偷舅舅印信的人是我,放走欽犯地人也是我,舅舅是被冤枉的,你就饒了舅舅吧。」
「你舅舅真是被冤枉的嗎?」宋理宗冷笑一聲,又咳嗽了幾下站起身來,從書桌的奏折中翻出一份公文,遞到趙娥明面前,「起來吧,看看你舅舅都幹了些什麼好事。這是你舅舅重用那個黃固的口供。」趙娥明翻看了幾下,抬頭驚叫道:「黃固說他沒欺負孟麗君,這麼說,欺負孟麗君的人真是我舅舅了?」
「除了他還有誰?」宋理宗緩緩說道:「你舅舅早就知道孟麗君地真正身份,並且還色迷心竅玷污了她——朕如果不故意讓你把孟麗君放了,等孟麗君到公堂上和黃固一對質,人證物證具全,那你舅舅就坐實了誣陷同僚、姦淫婦女和欺君妄上三大罪名,到那時候,局面才真是難以收拾。」
「父皇。你故意讓娥兒把孟麗君放了?」趙娥明瞪大了眼睛,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宋理宗微笑道:「那是當然,你把那份偽造地公文交給了侍衛,侍衛轉過身就上報給朕,如果不是朕點頭,那些侍衛也沒膽子敢去做這些事。只有讓孟麗君這個危險的證人消失,你舅舅的案子才能變成一筆糊塗帳。讓人無從查起,朕也好回護你舅舅不是?」
「原來是這樣。」趙娥明花了很大力氣才弄清楚其中的複雜關係,又抱住宋理宗的胳膊撒嬌道:「父皇真壞,娥兒這次被你戲弄慘了。娥兒還以為是自己胡鬧才把舅舅害進了大牢,還在娘地靈前哭了半天,原來背後全是父皇你在操縱。」宋理宗微笑著在趙娥明小巧地鼻子上捏了一下,慈愛道:「你這小丫頭膽大包天,背著朕幹出這麼大的事,朕替你善後。你竟然還說朕是壞人,真沒良心。」
「是,是,娥兒錯了。父皇好,好父皇。」趙娥明抱著宋理宗撒了一陣子地嬌,又懇求道:「父皇,既然你知道舅舅是被冤枉的,那你可以放了舅舅吧?」宋理宗收住微笑,嚴肅道:「放了你舅舅。那私放孟麗君地事怎麼辦?告訴天下人,放在欽犯孟麗君的人是當朝公主?背後還有朕的默許嗎?」
「那總不能讓舅舅替娥兒背黑鍋,把舅舅關一輩子吧?」趙娥明擔心的問道。宋理宗又微微一笑,「放心,你舅舅的事父皇已經安排好了。昨天晚上御前侍衛放走孟麗君的時候,朕讓那些御前侍衛故意留下了一些線索,今天朕又把你舅舅的案子交給了三法司去辦。三法司只要順著線索一查。很快就能知道這件事地根源是在皇宮裡——知道了這點,那些官員也就不敢繼續往下查了。朕再給點暗示。他們如果足夠聰明的話,就會拿出一份替你和你舅舅洗罪的奏折報上來,朕有了台階,也就可以把你舅舅放出來了。」
「如果那些官員不夠聰明,怎麼辦?」趙娥明追問道。宋理宗的微笑變成獰笑,「如果他們不夠聰明,朕還留他們幹什麼?大宋幾千萬人口,朕要找幾個聰明夠聽話的官員還不容易?」
「父皇,你真好。」趙娥明恍然大悟,又抱住宋理宗撒起嬌來。宋理宗愛撫著女兒的秀髮,忽然歎了口氣說道:「你舅舅夠聰明很有能力,愛國愛民,對朕也很忠心。但他也很笨,至今沒明白朕要的是什麼,鋒芒也太露,動不動就四面樹敵,所以才弄成今天這個局面,朕藉著這個機會讓他到天牢裡休息幾天,就是想殺殺他的銳氣,讓他明白朕究竟是想要什麼。」
「父皇,那你究竟是要什麼呢?娥兒可以偷偷給舅舅露風,讓舅舅給你準備。」趙娥明抬起頭,甜甜的笑問道。宋理宗一笑,往龍案上地金碗一指,平靜道:「看到了嗎?從翻過年來,朕每天都要喝三次那樣的藥,父皇老了,身體也越來越不好,最想要的就是把一個相對安定的朝廷交給未來地皇上。你舅舅偏偏不明白這點,一心想要搬倒丁大全,放手搞他的民政改制,丁大全是該死,朕也可以封你舅舅為平章軍國重事,讓他獨掌軍政大權。可你舅舅也不想想,歷朝歷代民政改制,那一次不是天下震動,朝廷風雨飄搖?」
儘管知道女兒不一定理解自己的話,但宋理宗還是繼續吐露心懷道:「朝廷改制,朕如果活著,那麼還可以像神宗皇帝支持王安石一樣,在背後堅定支持你舅舅,幫他達成富國強兵的目的。可朕要是在改制中忽然撒手而去,那麼你舅舅既要擁戴新皇登基,與新皇協調關係;又要實行朝廷改制,面對萬夫所指;還得應付北面韃子的威脅,親自上陣領兵,他應付得過來嗎?也許他到了前面去擋住了韃子,後面地暗箭就已經把他放倒了。他倒下也許不要緊,可新的皇帝沒有了你舅舅這樣的棟樑重臣支撐朝廷,又將是什麼樣的局面?」
說到這,宋理宗老淚縱橫,摟著女兒哽咽道:「娥兒,父皇的話你不一定明白,但父皇這麼做,全是為了下一個皇帝,也是為了保全你舅舅啊。」
宋理宗的苦心也許真是為了小舅子賈老賊好,但宋理宗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點,在臨安城中,想要賈老賊狗命的人並不只是賈老賊在朝廷裡地政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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