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吉剌大人,我大宋英明神武皇帝對貴國騎兵在談判期間偷襲淮南、屠殺我大宋子民一事十分憤怒。」賈老賊的腳翹在桌子上,腳尖舉得比弘吉剌仙童的額頭還高,搖晃著大模大樣的說道:「我大宋文成武德、神武仁聖皇帝為懲罰忽必烈背信棄義的無恥行為,已經決定派出使者北上與阿里不哥小王爺聯繫,詢問阿里不哥小王爺有無興趣收購這批俘虜?並且委託本官向忽必烈提出最強烈的抗議,由此事件所引發的一切後果,全部由忽必烈一方獨自負責。」
「賈少傅,誤會,這一切都是誤會啊!」弘吉剌仙童哭喪著臉,幾乎是哀求一般的說道:「那都是千戶王珂的個人行為,他擅自率軍侵入貴國領土,意圖劫掠財帛女子,是他自己做出的決定,與我們王爺完全無關。而且應貴國朝廷的要求,我們王爺已經將王珂的妻子兒女誅殺,向貴國朝廷賠罪,他們的人頭已經在送往臨安城的途中了。」
「拉倒吧,誰不知道忽必烈是隨便拿幾個假貨過來打發我們?你當本官是三歲小孩?」賈老賊連連冷笑。弘吉剌仙童則急得滿頭冒汗的連連辯解這一次弘吉剌仙童倒沒撒謊,王珂在接受忽必烈命令前曾經立過軍令狀,一旦任務失敗就請斬滿門人頭,為了安撫處於暴怒邊沿的宋理宗,忽必烈也就順理成章的把王珂一家地人頭送了過來賠罪。而賈老賊以己度人。卻壓根不肯相信,又冷笑道:「總之不管是不是誤會,吾皇萬歲派出的使者都已經出發上路順便祝賀小王爺繼承汗位,如果在阿里不哥小王爺做出答覆前忽必烈還不交納贖金,那這些俘虜忽必烈也別想領回去了。」
「交,交,我們交。」弘吉剌仙童哭喪著臉說道:「賈少傅放心,我們王爺已經給小使下達命令,同意賈少傅提出的贖金數額。不過……。」說到這。弘吉剌仙童偷看了一眼賈老賊的臉色,喃喃道:「不過總數一萬五千萬貫的贖金實在太高了,王爺一時也拿不出這麼銀子或者金子,王爺的意思是,我們能不能先把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贖回去?剩下的漢人士兵,等王爺湊足了銀子再來贖人?」
「忽必烈想丟卒保車了。」賈老賊心下明白忽必烈說得好聽,只要那些軍隊中堅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一贖回去,便不會再管剩下的漢人士兵死活。但賈似道也知道南宋的國庫已經空虛到極點,宋理宗急需這筆錢來彌補財政赤字,再故意刁難也無法向宋理宗交代。便假惺惺地向左右副手趙孟關和趙問道:「二位王爺,忽必烈想先贖回蒙古兵和色目兵,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全憑少傅做主,小王相信少傅一定會以大宋江山為重,做出有利於國家百姓的選擇。???-???子?-??堂?^^」趙和趙孟關異口同聲的答道。賈老賊點點頭,轉向弘吉剌仙童說道:「弘吉剌大人,這事情茲關體大,本官也不好直接答應你。但本官可以替你上奏皇上,請皇上萬歲乾綱獨斷。」
「多謝賈少傅,多謝賈少傅。」弘吉剌仙童總算鬆了一口氣。趕緊向賈老賊道謝,宋蒙就俘虜之事開始談判以來,談判會議也第一次在賓主一團和氣中結束。出了太常寺,賈老賊與趙、趙孟關拱手告別,準備打轎回府,但是在準備上轎的時候。賈老賊忽然又轉過頭來向趙孟關叫道:「信王爺。下官能不能請你一件事?」
「少傅有何吩咐?」趙孟關趕緊跑到賈老賊面前,滿臉堆笑的向賈老賊問道。賈老賊微笑道:「其實也只是一件小事,下官好茶,上次在王爺府中品嚐那雪水所泡的龍井茶,下官十分喜歡,但家中下人無論如何也泡不出那一天的味道,不知王爺能不能將府中下人一借,讓下官的家人向他學習烹茶之道?」
「原來是這樣。好說。好說。」一心想當賈老賊女婿的趙孟關哈哈大笑,拍著胸膛說道:「小王家裡對烹茶一道最精通的丫鬟很多。小王回去後馬上讓管家趙十三送那天給少傅烹茶地丫鬟送到府上,少傅將她留下也行,讓她教會府上烹茶技巧打發她回來也行。」賈老賊微笑,「如此,下官就多謝信王了。」
趙孟關討好賈老賊簡直是不遺餘力,賈老賊的轎子剛回到自己家裡,趙孟關那個管家趙十三便領著一個模樣還算俊俏的丫鬟到來。但賈老賊的目標明顯不在那個丫鬟上,僅是安排了兩個丫鬟向她學習烹茶,便又將趙十三叫到自己的書房裡,又是叫茶又是賞座,還親熱的向他說道:「趙管家,還要麻煩你親自跑一趟,真是辛苦你了。」
「少傅折殺小人了,小人為少傅和王爺效力,那是小人的福氣,小人那敢不盡心盡力?」趙十三滿臉諂媚笑容的答道。賈老賊笑了笑,又說道:「那趙管家為李將軍效力,是否也是盡心盡力呢?」趙十三如遭雷擊,諂笑立即凝固在臉上,轉身想跑卻發現賈老賊的親兵隊長郭靖已經領著一幫人將他包圍,趙十三隻得硬著頭皮強笑道:「少傅,你的話小人怎麼聽不懂?」
賈老賊一笑,慢悠悠地說道:「聽說趙管家在纓子坊有一座外宅,宅子裡除了有趙管家的小妾外,還經常有一些山東客人出入替皇上掌管密探的董公公與本官關係不錯,他手下的密探恰好知道這些情況。???-???子?-??堂?^^所以董公公便順便告訴了本官一聲,還請趙管家轉告那幾位山東客人,以後放信鴿的時候小心一些,不要在那座宅子裡直接放。很容易被人看到的。」
「少……少傅,你……你想幹嘛?」趙十三說話地聲音都在哆嗦了他可是非常清楚賈老賊與李之間有著殺父之仇,要是賈老賊想拿他這個李細作出氣地話,那後果可十分不妙。賈老賊笑道:「趙管家誤會了,本官將你請到這裡,並不是想公開揭穿你的身份,更不是想拿你這個仇人的下屬開刀出氣,本官心胸還沒狹窄到那地步本官只是想請你幫幾個小忙。」
「少傅有何指教?」趙十三的聲音還在顫抖,並不是十分相信賈老賊。賈老賊看出他的緊張。便微笑道:「別怕,本官沒有惡意,本官只是想通過你和李將軍取得聯繫,有一些掏心窩的話請趙管家轉告李將軍。這件事本來本官是交給李庭芝去辦的,但你們那位李將軍行蹤詭秘,李庭芝派了兩次使者去都沒找到他,不得已,本官只好請董公公幫忙找到你,通過你與李將軍取得聯繫。」
賈老賊的態度十分和藹,又再三聲明不會計較與李地世仇。趙十三地膽子也逐漸大起來,抬頭挺胸道:「賈少傅,如果你想從小人口中知道李將軍的下落,那就不要浪費力氣了,小人既不知道李將軍地準確位置,就算知道也不會說。不過賈少傅有話想要轉達李將軍的話,小人倒是可以代勞。」
「很好,這就足夠了。」賈老賊取出一封信,舉著信說道:「趙管家,請你盡快將這封信轉呈給李將軍。並請告訴李將軍家事為輕,國事為重,如今忽必烈新逢大敗又四面環敵,正是李將軍行大事的最好時機,望李將軍以國家民族為重,早做決斷。倘若李將軍願意歸宋。本官定然不計前嫌。與李並肩做戰,共逐韃虜還我漢家江山,以逞將軍與本官生平之願。」
「賈少傅放心,小人一定將這封信以最快速度安全送到李將軍手中,也一定將少傅的話原原本本轉達。」趙十三鄭重答應,雙手從賈老賊手中接過那封書信,又謝絕賈老賊讓親兵捧來的賞銀,拱手道:「少傅。告辭了。」
出於安全的考慮。趙十三在於賈老賊交涉時並沒有說老實話其實他知道李此刻就在山東東路距離淮南東路最近的沭陽城中,所以賈老賊讓趙十三轉交給李地那一封信。快馬僅用了三天多時間就從臨安送到了沭陽城中,並直接送到了剛剛被忽必烈加封為江淮大都督的李手中。李聞知此信出自賈老賊之手不敢怠慢,趕緊將岳父王文統、二伯李祿、大舅子王蕘和心腹大將厲曼成、鄭衍德等人聚議。
「諸位將軍,剛才宋人少傅賈似道通過本都督在臨安的情報網絡,給本都督送來一封信。」眾心腹到齊,李便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已經宋國被封為少傅的賈似道在信上說,本都督雖然陳兵漣水,但他知道本都督其實只是想借口邊情緊急公開招兵買馬而已,對攻打宋國興趣不大。他又在信中警告本都督,以都督一家之力,是不可能單獨與忽必烈對抗,本都督若想大展拳腳,惟有舉兵歸宋才是上策。除此之外,賈似道還讓我們在臨安的內線轉告本都督,只要本都督歸依大宋,他定然以家國為重,過去的事,可以一筆勾銷。各位說說,本都督該怎麼處理這封信?」
「都督,不可相信賈似道的鬼話。」年近七旬的李祿是李父親李全的親哥哥,最是瞭解賈老賊父親賈涉與李全之間地恩怨,李福徑直說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當年賈似道之父賈涉是因為全弟被氣死,賈似道不可能忘卻這段仇恨,我們寧可相信丁大全,也不能相信這個賈似道。再說了,我們決定好尋機拿下漣水,一來讓宋人知道我們的厲害,二來又有借口繼續擴軍,箭在弦上,豈能隨意放棄?」
李不語,李很清楚他這個二伯對自己雖然忠心耿耿,做戰也十分勇猛,脾氣卻衝動暴躁,他的話在衝鋒陷陣時可以聽,在制訂戰略時還是少聽為妙。李祿的話得到大部分將領支持,都不肯相信賈似道會放下殺父之仇真心與李合作,倒是李的岳父兼軍師王文統拱手道:「大都督,可否借賈似道書信一觀?」李點頭,順手將面前的書信遞給王文統,王文統接過草草一看,發現信地內容和李所說大致相同,但是在看到最後一句時,王文統立即驚叫起來,「大都督,賈似道答應只要都督暗中依附宋國,待宋蒙俘虜談判結束後,他就有一份很厚地大禮送與都督,如此重要之事,都督為何不說?」
「這有什麼重要的?」李麾下的大將厲曼成冷笑道:「不就是一些金銀珠寶,最多再有幾個宋人美女,忽必烈才剛給大都督送了一些過來,大都督還希奇這些東西?」
「糊塗啊。賈似道這是在暗示,他有一支全部由精銳士兵組成的軍隊送與都督!」王文統捶胸頓足的說道。李等人都是一楞,「一支全部由精銳士兵組成的軍隊?賈似道有這麼大方?」而李能夠駕馭手下這幫文武不被忽必烈糖衣炮彈擊垮,本身才能也相當出色,被王文統一提醒,李立即反應過來,驚叫道:「岳父,你的意思是,賈似道要把鄂州之戰中那些俘虜給我?」
「不錯。」王文統點頭,侃侃而談道:「賈似道在鄂州所俘虜那批士兵,全是忽必烈軍隊主力精銳,若是被忽必烈以金錢贖回,那忽必烈以那支精銳士兵為中堅,還快就能補充鄂州之戰中損失的兵員,重新對宋國構成致命威脅。但賈似道如果不放,無法向國庫空虛地宋國皇帝和朝廷交代。所以賈似道選擇了在收取贖金後將這批俘虜交與大都督你,這樣一來既可以向朝廷交代,又不用擔心這批俘虜在忽必烈手下再為禍害,更可以賣給都督你一個大人情,讓大都督你增強實力,為宋國牽制忽必烈,可謂是一石四鳥地妙計!」說到這,王文統不由搖頭長歎,「高啊!想不到賈涉那個草包竟然能生出這麼一個厲害的兒子,真是犬父虎子!犬父虎子啊!」
「都督,如果真是這樣,這份禮物我們不收白不收。那怕先假裝答應賈似道,把這批俘虜拿到手再說。」李地幾個心腹也回過味來,趕緊向李說道。李則早已樂得從座位上站起來,搓著手在大廳中打轉李可是非常清楚,被忽必烈帶到鄂州那支軍隊是中原軍隊中的精華,而且著這批俘虜已經向宋國投降過第一次,就不難再向自己歸附第二次。但李畢竟頭腦還算清醒,盤算片刻後停住腳步說道:「岳父,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可賈似道只是在信中暗示,沒有實實在在的承諾,何況賈似道素來詭計多端,絲毫不以背信棄義為恥,在鄂州時,他就用這招坑過忽必烈數次,本都督實在不敢相信他的話。」
「對,賈似道的臉皮比城牆還厚,他才不會再背上一次背信棄義的罵名。」李祿始終無法忘卻他們一家與賈似道一家的恩怨,警告道:「不要忘了,賈似道與都督有殺父之仇,或許這是賈似道將都督誘過淮水再行殺害的詭計。當年我那全弟就是被宋人趙范、趙葵用這招騙出軍營,亂槍刺死。」
「老將軍言之有理,我們不能不懷疑這是賈似道詭計。」王文統沉聲道:「所以大都督不能立即答應與賈似道合作,必須要賈似道拿出合作誠意,派一個在賈似道黨羽中夠份量、說話比賈似道有信用的人過來談判具體細節,都督才能做出決斷。」
「就這麼辦。」李當場拍板,「請岳父立即照這個意思給賈似道寫一封回信,他如果真心與本都督合作,那就派一個夠份量的人過來談判另外在信中聲明,他手下那些叫什麼宋京、韓震、廖瑩中的不行,他們發誓比放屁還容易,本都督信不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