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睡不著,也醒不了,將自己徹底的困在情這個泥潭裡,越陷越深。
在這一刻,我什麼也不在想,唯有一問:情為何物?只叫人生人死。
只是沒有人給我答案,而自己又找不到答案,所以我一直這麼躺著,不說話。
三哥將我帶回府中之後,就吩咐小寧小若好生照顧著,再沒露過面,或者說再沒進屋來見過我,因為他每次夜深人靜之時,都會站在聽風軒的窗外,不出聲。
「小姐!起來喝藥了。」每天準時准點,她們都會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進屋給我喝,本來我是最討厭吃藥的,特別是這種中草藥,可是現在我跟個傻子似的,不管她們餵我什麼都照吃不誤,而且沒有一言半語。
吃完就睡,或者說躺下不動,等著睡著,等著下一碗藥。
月上當空之時,三哥又來了,就站在窗外,靜靜的站在那裡,不出聲,也不進門,似是在考慮著什麼,我想一定是讓他頭痛的事,不然也用不著想這麼多天。
也許我能幫他吧!我如此想著便起身來到了窗前,看著窗戶上背影,「三哥!」
「我打擾你休息了嗎?」三哥回過頭來,只是隔著窗子,我看不清他的臉。
「沒有!我一直醒著。」我無力的笑了笑,胃一直都不太舒服,吃什麼都沒有味口,身體也虛弱無力,看來身體是大不如前了。
「不如進來喝杯茶,看看我能不能幫你。」說著,我轉身走回桌前。
「幫我……」三哥一愣,緩步進屋,坐到了我的面前,我倒了杯茶遞上,「這幾日三哥總是心事重重的,出了什麼事嗎?說出來聽聽,也許我可以幫你出出主意。」
「這……」三哥猶豫著,面色果然如我所想的那麼不好看。
「是啊!雖然我沒有一點武功,可是我的腦袋還是很好用的。」我淡淡的笑著,雖然疲憊,卻有著自信。
「幫我還不如想辦法幫幫你自己。」誰知三哥不快的頂了我一句。
「我自己?」我一愣,「易老頭全都告訴你了?」
「不全是,他只是說,你所選擇的人又娶了其它女子,其它什麼也沒說。」三哥手中的杯子被捏的吱吱作響。
「那就好!」我這才鬆了口氣。
「你……到現在還護著他!」結果三哥手中的杯子就這麼成了粉末。
「三哥!」我著實被嚇了一跳,畢竟三哥是很少在我面前發火的,而且還是這樣的暴怒。
「對不起,花塵。」見我花容失色,三哥收了怒容,很是艱難的擠出了一絲笑意,勉強道,「三哥是氣他這麼對你,你竟然還在為他著想。」
「哼!」我無奈的一笑,誰讓我嫁了一個皇帝老公呢!其實我很清楚,他不見得是喜歡才娶玉羅,所以雖然我不甘,我傷心,我痛苦,可是又能怎麼樣?只要我還是喜歡他,還是選擇他這個折花人,那麼這種事在我與他的一生中將時常發生,永無停止之日。
「你不介意?」三哥驚訝的盯著我問。
「介意又如何,不介意又如何?」我現在是無奈。
「他到底是什麼人?」三哥越來越好奇,這個敢獨自夜闖皇宮,帶走玉的新娘的人,如果沒什麼特別的身份,絕對不可能有這膽量,更不可能安全逃脫,當然,其中自己也有幫忙,但這不是他們逃出升天銷聲匿跡的主要原因。
「不是一般之人,我只能這麼回答。」我不想騙三哥,可是軒的身份絕對不能透露,不然可能會危及到無數的生命。
「所以你無奈?」三哥漸漸明白過來。
「我想他娶對方也是無奈,我知道在他的心裡有我。」這是我清醒之後,最肯定的一件事,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才讓我頭大,如果不是肯定他愛我,那麼我大可以放棄這個折花人,去找下一個,而不是像現在這麼痛苦,飽受折磨。
「那你決定怎麼做?」三哥這才發現問題原不像想像的那樣簡單。
「怎麼做?順其自然吧!反正現在我在這裡過的也挺好的。」有家有親人,什麼都有,只是沒有軒。
「不行!」誰知三哥脫口而出。
「為什麼?」我不明白。
「你……現在已經不允許你自然下去了。」說著,三哥的的目光慢慢的從我的臉上下移,最後落到我的下腹處,「你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變化嗎?」
「我?」我想了想,搖了搖頭。
「錢御醫說,你已經有了身孕。」三哥眼中儘是無奈,還有疼惜。
「什麼?1C整理」我一驚,噌的站了起來。
「你先不要激動!」三哥急忙扶住了我,「有身孕之人不能太過激動,這樣對孩子和大人都不好,你先坐下,有事慢慢說。」
「三哥!這……是不是就叫做禍不單行。」這下,我是真的毫無退路,而且不得不面對,不得不選擇,軒?是不是我的折花之人?
「別擔心!有三哥在!」三哥輕輕的撫摸著我的頭頂,給我一種安心的感覺。
「三哥!」我的淚再也止不住的流下,抱著三哥盡興的大哭了一場,想要將心中的苦與痛,伴著這熱熱的眼淚全都流出來,可是結果卻還是一樣的痛苦。
抱著三哥,如此真實的感覺著他的存在,我只是覺得世事弄人。三哥對我的感情我知道,我更知道那是我無法回報的,所以我也與他一樣,選擇了逃避,結果現在還是他,站在我的身邊,安慰著我那飽受折磨的心。
「花塵,不論你決定怎麼做,三哥都會站在你的身邊,永遠你!」三哥就像一位親哥哥那樣,寵愛著我,當然,在這點上,我相信皇兄也會是一樣。
「讓我想想。」我是應該好好想想了,想想自己應該何去何從,松柏仙的話又是真是假,夢中的一切又可不可信,而我是不是還應該接受軒這個折花人?這些問題混在一起,,只讓我覺得頭暈加噁心。
「好!在你決定之前,就先住在這裡,這裡不會有人打擾你,三哥保證。」
「嗯!」我點了點頭,還是這裡,這個屬於我的個屋子,聽風軒。
接下來的日子,我倒是不再像先前一般,除了吃就是睡,有時還會起身彈彈琴,寫寫字,或者由小寧和小苦陪著去院子裡走走,散散心。
現在問題已經全都擺在我的面前,必須去解決,所以我決定先把過去的自己找回來,那個遇到任何事都冷靜對待的自己,經過利害分析,最後找到自己的選擇,自己的路。
今天,我起了一個大早,坐到皇兄從瓊宇閣拿來的雪色古琴前,清了清音,便給自己彈了一曲笑傲江湖。而這就是我找回自己的證明。
「啪啪啪!」的掌聲響起,我抬頭,竟然是金羅夫婦。
「你們怎麼回來?」我驚訝不已,畢竟小王妃現在是身懷六甲之人,在自己的王府內都顯少走動,更何況是出府呢!
「當然是來看我們的花塵妹妹了。」小王妃說笑著踏進聽風軒,欣賞完著屋內的一切,點了點頭,「難怪你喜歡住在軍王府,原來有這麼別緻的屋子啊!」
「大嫂快坐!」我起身喚來小寧小若,「上茶!」
「花塵你的身體怎麼樣?好些了嗎?」小王妃坐定,迎頭就問道。
「我沒有!應該說好得很。」我笑著,雖然心中明白,此時自己的笑一定好看不到哪裡去,不過總好過哭吧!
「來!嘗嘗我自己製作的花茶,香味清雅,連三哥都很喜歡。」
「沒事就好!」金羅小王爺,或者說大哥,微笑的點了點頭,「天嬌一直擔心著你,所以我今天帶她來看看。」
「謝謝嫂子的關心,花塵真的沒事。」
「那……」小王妃猶豫著,不知道怎麼開口。看她的眼神,我便猜出她想問之事,坦然一笑,撫上自己的小腹,「它也很好。」
撫上小腹的手,次讓我感的,自己竟然已經身為人母,這種感覺真是奇妙,就算是在這種情況下,我的心中竟然還有著欣喜,無法形容的興奮。
原來這就是做母親的感覺「幸福」。
「看你這個樣子,嫂子我就放心了。」小王妃端起茶來微微的抿了一小口,突然驚訝道,「這是什麼茶?這麼香?」
「花茶,我自己配製的,裡面有好多對身體有益的花草。」這點上我可是自豪的很呢!以前在家裡只是買花茶喝,可是在這裡我竟然可以自己製作,而且比買來的還要香還要好喝。
「也很好喝!味道也不錯。」小王妃很是喜歡的又喝了幾口。
「如果嫂子喜歡,我這裡還有一些,就都給嫂子了!」說著,我讓小若將那個放著茶葉的小瓷瓶拿來,放到了金羅手中,「拿著,我這個公主啊除了這個還真沒什麼可送出手的。錢御醫也看過這茶,說是對孕婦的身體也有好處。」
「那就謝謝妹妹了。」金羅接過手,笑道。
「不用謝!」我收身坐下,「三哥今天出去了,你們沒什麼事找他吧?」
「沒有!我們只是來看你的,只要你沒事主就好了。」小王妃突然抓著我的手,「還有就是,不知道你如何決定?時間拖得越長,事情就會越麻煩。」
「我明白。」我點了點頭,「我已經決定好了。」
「什麼?」他們倆位驚訝的盯著我,一時間有些理解不了。
「再過兩天你們就知道了。」我故意賣了個關子,到時,別說是他們,我想應該全天下都知道了。
「那我們就先不問了,希望到時不會讓我們太驚訝。」金羅堅定的目光中,我看到了一絲異樣,不過是友善的。
雖然點了點頭,可是我相信當他們聽到我的決定時,一定會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不過現在對我來說,也只有這個辦法,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回去?獨自回去?回去面對軒的左擁右抱,新人在懷?不!這樣的回去只會撕碎我的自尊心。那麼就讓他來?可是,他會來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現在的他,我越來越看不清,越來越迷茫。
「對了,這是錢御醫給你配的藥,我們順道就帶過來了。」說著,金羅將包的方方正正的一大包東西遞給了一旁的小若。
「可不可以不吃啊?」光是三哥送來的藥就已經夠讓我頭疼的了,現在他們還送,唉!我還不如回到那不死不活的時候呢!至少那時不知道藥的苦。
「不行!」見我恢復了原來調皮的樣子,大哥反而嚴肅起來。
「不!我不吃,這藥太苦了,根本無法下嚥,要吃你吃!」我別過頭去,沖小王妃吐了吐舌頭,逗的小王妃在一旁嘻嘻的笑個不停。
「我又沒有懷孕!」大哥無奈的苦笑道。
「懷孕怎麼啦?懷孕就必需要吃這種苦的要死的藥了,我才不要呢!」我嘟著嘴,強詞奪理。
「可是這是為了你的孩子。」大哥解釋道。
「我相信我的孩子也不會喜歡吃的。」
「你……」這下大哥是真的無言了,一臉的哭笑不得。
「好了,你們就別鬧了,跟小孩子似的,讓人看了笑話。」小王妃笑著阻止我們的鬥嘴。
「大哥,聽到了吧!原來你在大嫂的心目中,跟小孩子似的。」我沖大哥做了個鬼臉,笑道。
「你啊!」大哥自然是無奈,不過他似乎很高興,一直笑著,陪著我與小王妃喝茶聊天,與從前那個躲著小王妃偷閒的人完全不一樣,難道說這就是當父親的變化?
如果軒也會變成這樣就好了,永遠的陪在我的身邊,聽我的說笑。
當我的手不自覺的撫上小腹,我心中充滿了期待,明天,後天,也許三日之後,他也會像大哥陪在大嫂身邊一樣,如此陪在我的身邊。
那該多好啊!
「金羅你先出去走走,我有些話想單獨跟花塵說。」當我們說笑著忘記了一切時,小王妃突然扯開了話題。
哥點了點頭,出了聽風軒,見大哥走遠,大嫂才緩緩的開口,「其實在這個世道,男子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大嫂想勸勸你,如果可以,你還是接受的好,不然只會苦了自己,還有孩子。」
「我知道大嫂這話的意思,可是為什麼男子可以如此,女子就不能要求一夫一妻制呢?」我不甘心,不甘心與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就像軒不願意與別人分享我一樣。
「這……世道吧!」大嫂眼中露出濃濃的無奈,想來她為此也付出過很多。
點我完全同意,像我原來的時空,什麼三妻四妾,那都是違法的,要坐牢的。
「這就是女子的可憐之處啊!」大嫂感歎道。
「算了,我們不要說這些了,我陪大嫂去院子裡走走吧!其實啊!臨盆前的孕婦要適量的運動,這樣對於生產是有益的。」再說下去,我剛開始變好的心情又將灰暗,所以我選擇了出去走走,讓身體活動一下,讓大腦休息一下。
「真的嗎?」大嫂驚訝的看著我,「錢御醫說是少走動為好啊!」
「不!應該是適當的走動,少了不好,多了也不好。」於是,我扶著大嫂在聽風軒前的院中散著步,直到遇到正到處亂轉的大哥,將大嫂送回他的身邊,我才完成了使命,「好了!大嫂應該也累了,大哥你們就先回去吧!放心,我很好,我可不是什麼柔弱女子,對於自己的幸福,我很清楚應該怎麼去爭取。」
「嗯,你這麼想就好了。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們。」
「不用了,你現在跟我一樣,還是多休息的好。」說著,大哥大嫂怎麼也不讓我送,我只好目送他們出了聽風軒的院子,便回屋休息。
決定了,心也靜了,聽著風吹竹簾的拍拍聲,我漸漸的入睡,這次是真的睡著了,似乎心中的一切問題在下了那個決定之後都放下了。
既然自己選擇不了,那麼就留給軒去選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