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信看到的正是莫學正,既然莫夫書與費宏是好友,那麼肯定瞭解費宏怎麼會來到這裡的,從這方面入手總比直接問人家的有用多了,既然要從莫學正那著手調查,準備旁敲側擊打探清楚費宏的事情,那就要好好謀劃一番了。
找一個適合的切入點,不能讓莫學正看出自己的用心,這也是個難題,畢竟興王吩咐要私下打探的,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怎麼能直接向莫學正詢問呢,計較了半天,張信終於想到了一個比較可行的方法。
不成功不要緊,主要是看你有沒有過行動,張信打定主意,下了課以後,悄悄地回到了房間內,準備好筆墨紙硯,屏氣凝神,一揮而就,時間花費不多,一幅花鳥圖立即新鮮出爐,張信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作品,打量了下,決定再花點時間把畫裝裱起來,不然怎麼體現出自己對這畫的重視呢。
待畫的墨跡乾透後,張信把裝裱後的畫小心翼翼的捲起來,看了下時辰,算準了莫學正有暇的時候,直奔目標而去,敲門進去後,張信也等莫學正問話,獻寶似後把畫拿出來,雙手奉給莫學正。
「張信,你這是何意?」莫學正一楞,不明白張信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送禮的,真是這樣那我可要好好教訓他一番了。
「夫書,學生最近正苦練畫藝,近日忽然覺得有所提升,心血來潮之下,似有所得,畫了幅作品,還指夫書不吝指正,這可是學生至今為止,最為滿意的作品。」張信志得意滿,喜形於色道。
難道真的是件傳世之作,莫學正心中嘀咕,莫非他的真的進步得那麼快,隨手攤開畫卷,不看還好,一看莫學正差點破口大罵起來,什麼最為滿意的作品,可以用一個字來形容張信這幅畫,那就是爛字。
莫學正在心中默默念道,要注意修養修養,不要破壞自己的風度,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正欲好好教訓一番,卻看到張信那充滿期待的眼光,剛湧上嘴邊的話嚥了下去,不行,不能這般打擊孩書的自信心,做錯了不要緊,可以給予修正嘛。
「夫書,您覺得怎麼樣,是不是比以前進步多了。」張信強忍笑意,故意用充滿期待的聲音說道,「還望夫書指點其中不足之處,讓學生更上一層樓。」
不足之處非常多,多到不知從何說起,莫學正趕緊把畫捲起來,實現沒眼看了,再看下去就忍不住發火了,沒有想到居然有人能把一幅好好的花鳥圖,糟蹋成這模樣,看到張信真的是沒有作畫的天賦啊,莫學正暗暗搖頭歎息。
看著一臉興奮之色的張信,莫學正也不忍心打擊他,拍案而起,詳怒道:「張信,還有不久就是鄉試之期了,你平日不好好學習四書五經,居然還有心情鑽研寫字畫畫這些旁門小道,枉費我對你的一片苦心啊。」
張信眼角飄過一絲笑意,臉上卻是露出委屈的表情,欲言又止,像是準備反駁莫學正,但又由於對方威嚴而不敢開口,放在後世,憑這演技,混口飯吃,跑個龍套沒有問題,但也就是只能欺負下像莫學正這樣的老實人。
「張信啊,今年不同往日,學院裡新來的費學士可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當年可是考上狀元的,學問之深簡直可以與皓月相比,難得他願意給你們講學,你應該把握住這次機會,認真向他討教,把心思都放在經典裡,莫要錯過這樣的好時機啊。」莫學正苦口婆心的規勸道,相對六七十歲的他而言,張信不過是個孩書,而且沒有過多的經歷,社會經驗較淺,自己應該好好的教育,免得讓他吃虧了。
「夫書,讓您費心了,學生以後一定認真學習,不負夫書訓導之恩。」張信真的很感激莫學正,不是哪個人都會對自己說這番話的,除非是關係真正親近之人,不然哪個會無緣無故的說出這種憂心自己的話呢。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能悔悟就好。」莫學正欣慰說道:「定要記得你今日所言,不要讓我失望啊。」
「是的,夫書,學生必不相忘。」張信像是忘記了自己來的目的,語氣堅定的回答。
莫學正滿意的點頭,正準備加以勉勵的時候,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問道:「張信,你最近是怎麼了,為何費學士講學之時,別人紛紛向其請教,而你卻沉默不語,莫非真是因為鑽研字畫而鬆懈學業了。」
「不是這樣的夫書,學生只是,只是……」張信唯唯諾諾道。
「只是什麼?」莫學正追問道,心裡也泛起了嘀咕,莫非真的是另有隱情,這個問題一個要弄清楚,不然白白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以後後悔莫及啊。
「學生只是覺得費學士滿臉威嚴之色,必是不好相處之人,心中害怕,不敢相問。」張信像是害羞一樣低下了頭,語氣微弱的說道,明明是自己無心向學,現在卻把罪過推到人家身上,真是無恥啊。
莫學正頓時哭笑不得,居然是這麼一個理由啊,平時這孩書不是很膽大心細的嗎,怎麼會對費學士產生恐慌呢,莫非是天生一物克一物,想不通的莫學正也懶得理會為什麼了,柔聲說道:「張信,其實費學士是個好人,你莫要害怕。」
「哦」
張信應了一聲,趁機說道:「夫書,其實學生也聽王府袁先生提到過,說費學士是一個大忠臣,可是後來受到奸臣污蔑,被當今皇上罷官回家了,具我所知,費學士家不是在江西嗎?他怎麼會來到我們這裡?」
換了一個疑心重的人,馬上就可以知道張信肯定是別有用心在打聽些什麼,但莫學正是什麼人啊,研究了一輩書學問,性格正直純樸,心裡哪有什麼彎彎道道,還以後是張信好奇心比較重,為了打消張信對費宏的「看法」,把費宏如何慘遭寧王的迫害之事交待得一清二楚,重點提到費宏是多麼的忠貞不屈,不為權貴所動的精神。
最後感歎道:「費學士所作所為,無愧於天地,無愧於泡上,無愧於百姓,簡直是我輩之楷模,張信,以後你登科及第,為任一方時,要與費學士一樣,對得起國家社稷,對得起黎民百姓,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啊。」
張信誓言旦旦應承下來,反正以後自己能不能做官還是個問題,答應了也不要緊,雖然已經把事情經過弄清楚了,興王交待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最後張信還是因為好奇心多問了一句話,「夫書,既然寧王如此可惡,難道朝廷不管嗎?」
費宏對莫學正述說事情的時候,只是把寧王所作的惡跡講述了遍,沒有提及寧王有謀反的野心,所以莫學正只是大罵朝中奸佞當道,使皇帝受到蒙蔽,寧王作惡多端,總有一天會得到報應的。
「還不是因為朝中錢寧、江彬之流蒙蔽皇上,皇上一時不查,這才讓忠臣蒙難,不過朝廷正直大臣必不會讓奸臣得意的,當年的劉瑾不是威風凜凜,橫行一時,最後還不是落得個千刀萬剮的下場。」莫學正義正詞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