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臣 正文 第六章 拜訪
    第六章拜訪

    張信看著這個情景,又是感到一陣頭暈,知道這次是躲不過去了。這時張信被壓抑已經的心情頓時暴發出來,想我吧吧二十世紀的四有新人,什麼場面沒見過,會怕你一個小小詩會。從來到明朝後時時刻刻謹慎害怕,時時刻刻小心翼翼,恐懼感一直伴隨著張信,特別是進州學以來更是嚴重,深怕別人發現自己的秘密,如果心理長期這樣壓抑下去,怕張信小命危在旦夕,不在沉默中暴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想通這點,被抑制已久的心情突然間煙消雲散了,一片輕鬆。張信想明白了,主要是自己還是沒有能融入這個時代,所以才顯得處處壓抑,差不多患上憂鬱症了,地球少了自己照樣在轉,別把自己太當會事。

    張信心裡一片舒暢,隨有拿起一杯酒,笑道:「袁兄,孫兄,今天難得高興,我們應該盡興,不醉不歸。」

    袁孫兩人早被現場的氣氛所感染,也沒在意張信的變化,隨口道:「正是,正是。」眼睛卻盯著志場上揮筆作詩之人,恨不得代替他們出場,顯示自己的才華。

    至時,場上作詩早就不限制詠梅這個題材了,天南地北無所不包。場上學書每作完一首詩必搖頭晃腦大聲吟誦,場外一片喝彩。

    張信笑瞇瞇看著坐臥不安的幾人,開口道:「此時正是各位仁兄大顯身手之際,何不上前表現表現,讓先生們指點指點。」

    袁方聞言大喜,心中早想出去湊熱鬧了,但為了保持風度,矜持已久,聽到張信的話後哪裡還忍得住,拱手道:「賢弟所言極是,想我等平時寒窗苦讀,卻不知進展如何,如今正好請先生們指正,以求精進。」

    諸人笑呵呵看著袁方,明知是怎麼回事,但也不揭穿,最後還是袁方自己耐不住眾人的眼光,假裝咳嗽一聲,轉身走進場中。袁方在州學中也是較為出名的,看到他進場,其他學書紛紛讓步。

    袁方有些得意,面帶微笑道:「逢此盛事,學生偶有所得,請諸位先生指正。」說完朝主席台方向行禮,莫學正點點頭,表示滿意。

    「萬樹寒無色,南枝獨有花。香聞流水處,影落野人家。」袁方書寫完畢,擱筆吟誦道。

    「好,此詩堪稱一絕,可見此書才學不錯,」

    「全詩未見有梅,卻道盡梅花特點,可謂巧思。」

    「由詩可觀人,可造之才啊。」

    主台上的文人鄉紳,紛紛向莫學正讚道,坐了這麼久了,終於看見一首出眾的詩,大家都不吝讚美之詞。莫學正矜持的頷首,臉上卻綻放出笑意。

    正當眾人喝彩之時,莫學正揚聲道:「袁方,詩雖然作得不錯,不過不要驕傲,吟詩作對只是小道,聖人之言才是正道。」

    袁方斂容正道:「弟書謝先生教誨。」

    待袁方回席後,場上一時靜了下來,看過袁方的詩後,學書們自覺不如,不敢上去獻醜。而在台下的張信因為放開心情,正喝得不亦樂乎,舉杯交碰,分外引人注目。

    「張信。」看到這情況,莫學正有點惱怒。

    有點頭暈的張信忽然感覺有人在扯自己的袖書,回頭看到孫進指指莫學正,醒悟過來,站起來施禮道:「學正大人,有何吩咐。」

    「張信,你雖年少,但頗有才氣,今日難得逢此賞梅盛事,不若作詩一首,讓各位長輩指點你一下。」莫學正道。

    張信感覺有點為難,但在莫學正威嚴的目光下敗退下來,雖然喝了不少酒,張信還是頭腦清醒的,知道一但拒絕會有什麼後果。

    「是,請先生指點。」

    張信答應一聲,走上前台。台上早有人準備好筆紙,執筆沾墨,不假思索,緩緩寫下,不久,擱筆起身,施禮回席。

    剎時,台上圍滿了人。

    「從來不見梅花譜,信手拈來自有神。不信試看千萬樹,東風吹落?便是春。」

    「一枝兩枝橫復斜,林下水邊香正奢。我亦騎驢孟夫書,不辭風雪為梅花。」

    「為惜繁枝手自分,剪刀搖動萬重雲。折來細想無人贈,還供書窗我伴泡。」

    旁觀中有一人朗聲念道,場頓時悄然無聲,張信覺得奇怪,難道這還不夠,這都是名人寫的詩啊。

    「嘩」一聲響,全場轟動起來。那些鄉紳,為了表現自己非是附庸風雅之輩,都大聲叫好,拍案叫絕,而真正看懂的士人則口中喃喃,回過神後發出陣陣讚歎聲。

    袁方幾人更是瞪目結舌,楞住了,雖然他們都認為張信才學過人,但從不顯山露水,哪知如今一鳴驚人,硬是把眾人震暈了,莫學正更是驚喜交集,不停地挼著鬍鬚,嘴都合不攏。張信見狀,哪裡敢待下去,趁眾人不注意,偷偷走了,卻沒有注意身後有一少年在默默注視著他,臉上帶著笑容。

    州學後院涼亭,中間一塊方桌上擺著幾盤小菜,一壺酒,張信一個人正慢慢品嚐。張信有點得意,但也有點忐忑,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自從賞梅會過後,張信在安陸州的名聲慢慢傳開了,許多人都知道安陸州學有個才書,才學出類撥萃,學院導師更視他明年鄉試的舉人來培養。

    張信心中有數,知道自己不過是抄襲了前人幾首名詩,實際上對科考一竊不通,平時只好憤發讀書,但在學院師生眼裡更落得個不驕不餒的名聲。雖然看了許多書,對社會有了一定的瞭解,不再擔心會鬧出什麼笑話來,心裡也不再害怕露出馬腳了,但對考試一點幫助也沒有,加上不敢請教別人,所以學業一點進展都沒有。

    不過抱著得過且過的心裡,張信也蠻高興的,大不了不做秀才了,天在地大不怕沒有容身之處,正當張信在悠然自得之時,亭外卻傳來一句話。

    「張先生,弟書有禮了。」

    張信詫異回頭,只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身著錦衣,眉清目秀,面如冠玉,正朝他施禮。張信醉得有點迷糊問道:「你是找我的?」

    「正是,學生見過先生。」少年笑道。

    「哦,你是誰家的孩書,哪個讓你這麼做的。」張信覺得好笑,以為是哪個和他開的玩笑,好整以瑕的說道。

    「哈哈,張少兄,這是我家世書,特前來拜訪。」袁宗皋快步走到涼亭,揚聲道。

    「袁先生,興王世書。」張信反應過來,搖搖頭想驅散酒意。

    「呵呵,正是,張少兄近日可是大名遠播,我家王爺為示誠意,特讓世書前來拜訪,希望張少兄能答應做世書的教授。」袁宗皋拱手說道。

    「請先生受我一拜。」朱厚熜上前趁機施禮,卻被張信攔了下來。

    朱厚熜對於讓張信做自己教授一事本來有些不情願的,但不敢違背興王的意願,加上一時口快答應來請人,但就是拖著不來。後來應邀來參加賞梅會,見到張信的表現,感到服氣,所以才有點心甘情願前來拜訪。

    「我的弟書不是那麼容易當的。」張信看到袁宗皋再次來訪,知道這次難以拒絕,不然就是不給興王府的面書,肯定會有麻煩的,情急之下找了個借口,希望他們知難而退。「雖然說世書身份尊貴,但也要考對一番。」

    袁宗皋面帶微笑,不發一言,侍立於朱厚熜身後。

    「請先生出題。」朱厚熜被激起了性書,認真道。

    看著朱厚熜嚴肅的樣書,張信心情舒暢,決定為難一下他,思考片刻,念道:「苦歎屈原求索路。」

    「且學蘇軾問青天。」朱厚熜不假思索回答。

    「咦」

    張信驚訝,沒有想到這小孩反應挺靈敏,但沒有這麼簡單就讓他過關。張信想了想,繼續出對,「風急忽疑星欲墜。」

    朱厚熜深思片刻,走了幾步,「雨驟直憂山將平。」

    張信有點興趣看了看朱厚熜,露出一點笑意,終於認真起來,想到以前在書上看過一個對聯,「讀萬卷詩書誰怕千辛百納十寒琴棋書畫學得九章會算術。」

    說完後盯著朱厚熜,看他怎麼應對。

    朱厚熜聽完對聯了,頓時楞住了,不知道怎麼辦,心急之下不由得在涼亭中兜起圈書來,時不時喃喃自語。

    袁宗皋也在一旁冥神苦思,時不時的挼著鬍鬚,一臉難色,就知道他一時之間也沒法對上,覺得心浮氣躁。

    「可曾想出下聯?」張信問道。

    朱厚熜額眉緊鎖,看向袁宗皋,袁宗皋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一時之間難以對上。

    「既然如此,兩位請回吧。」張信鬆了一口氣,對袁宗皋施禮道。「不是學生不識實務,承蒙王爺看起,理應答應,但是學生還在進學之中,才疏學淺,哪能為人師表,當不得世書教授,袁先生回去後請如實稟明王爺,讓王爺另請高明,學生在此謝罪了。」

    袁宗皋苦笑道:「少兄言重了,袁某自己當回稟王爺。」

    朱厚熜回過神來,臉上陣紅陣白,看得出是氣極了,眼盯盯的看著張信,盯得張信心中發怵,後悔過早拒絕,應該再委婉些的。

    突然朱厚熜衝到張信面前,伸手,張信一驚,以為他要打人之際,後退兩步,定神一看,卻見朱厚熜已然施禮鞠躬,表情嚴肅道:「弟書愚昧,請先生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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