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六章三陘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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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孝成王四年,秋風乍起之時,囤積在上黨的秦軍有些蠢蠢欲動了。
自上黨風雲乍起至此,秦、趙兩軍備戰已一年有餘。秦軍之糧草、輜重,軍力部署基本已經就位,秦軍士卒的戰心正盛,眼看著一場大戰就要爆發了。
在秦國君臣的原本謀劃中,這場大戰還要延遲大約一年的時間。因為應侯范雎想用其邦交化解之策,掃清趙國之外圍,將趙國的盟友盡數瓦解分化,以孤立趙國,然後一戰而決之。
但是因了大將軍趙括——這生生多了兩千餘年歷史智慧小白領的穿越,因了大將軍趙括針鋒相對的邦交大手筆,趙、韓、魏、齊四國結成的聯盟,竟然令人詫異地呈現出固若金湯之勢,令原本自信滿滿的秦國君臣感受了迫人的壓力。
這份壓力,令那自忖看透人心險惡與陰暗的應侯范雎感覺甚為奇怪,往日順風順水的金元邦交之策一個個拋出,那些受了好處的列國權臣怎麼全都不見了反應。按說,扔下一根骨頭,那群狗會爭搶得你撕我咬、狗毛亂飛才是?
特別是魏國的須賈和齊國的後勝這兩路,黃金、白銀、美姬撒下去不少,卻是一個個油滑得抓不到手,連個准信也聽不到,更不用說分化瓦解那四國之盟了。
大戰迫在眉睫,秦國以連橫瓦解合縱之邦交之策卻令人懊惱地失靈了,一向沉穩的應侯范雎此時再也沉不住氣。遠交近攻正是范雎強秦的長策大謀,范雎甚是不甘心。
應侯范雎緊急趕往秦國王宮,與秦昭王、武安君白起連續三日的會商,最終武安君白起終於重重地點了點頭,他準備開始外圍的爭奪戰,試探一下那趙軍之戰力了。
正是因為大將軍趙括的統籌謀劃,讓應侯范雎那遠交之策陡然失靈,這讓秦國君臣不得不考慮被迫將與趙國之決戰提前,在這一點上,大將軍趙括已經改變了歷史。
那夜,收到鐵鷹營密探冒死送來的消息,大將軍趙括心頭陡然一凜,他負手走出軍帳,昂首望著寥廓夜空的星光點點,心下沉吟道:「大決之戰在即,廉頗老將軍既然決意堅守,我且看看你的防守之策到底如何了?」
「劉俠,取羊皮來」沉吟罷,大將軍趙括對著貼身侍衛劉俠一聲斷喝,接著閃身進了軍杖。搖曳的燭光下,趙括在案頭攤開羊皮紙,下筆千言,一揮而就。
隨後,只聽大將軍趙括對劉俠道:「速速命人將此羊皮密卷兩份發往邯鄲,一份直呈我王案頭,一份秘密送至平原君府上,萬萬不要出了岔子」
「諾」那劉俠沉聲應諾,忙封好羊皮卷快步走出大帳,喚來一個精幹的士卒,將兩份羊皮卷連夜發往趙國國都邯鄲。
眼看戰事將起,大將軍趙括覺得時機差不多了,這兩份羊皮密卷正是大將軍趙括向趙王丹和平原君趙勝發出的請戰密書。此乃第一次正式請戰,大將軍趙括搜索著心底關於此場大戰的歷史記憶,在密書中一一寫明了秦軍的進攻路線,並點出了被動防守的劣勢所在。
這次請戰只是打了一個前哨而已,陣前換將干係甚大,趙括心底十分明白:只有那上將軍廉頗防守之策漸漸現出其勞而無功、徒耗糧草的弱點,自己請戰才能見到成效。為此,大將軍趙括做好了連環請戰的準備。若是一請不成,趙括還準備好了二請、三請,大將軍趙括堅信,那趙王丹和平原君趙勝看了這一封封預言準確的密書,定然會有所觸動。
就在大將軍趙括秘密請戰的同時,秦軍大營中卻正在上演一場令人觸目心寒的肉刑。
「打,給我狠狠地打」秦將王齕冷冷地看著被按到在地的、那嚷嚷著請戰的千夫長,唾沫橫飛地一聲令下。行刑的軍卒望了王齕一眼,待看著王齕那清冷的眼神,忍不住心頭一慌,忙雙臂發力,手中的軍杖猛地擊落。
「啪啪啪——」粗重的軍杖猛擊在背部、臀部,鮮血四濺的慘象中,發出一陣陣沉悶的鈍響。那受刑的秦軍千夫長死死地咬著牙,四十軍帳打完,他的屁股背部已經血肉模糊一片,但是他竟然沒有發出一聲哀嚎。待最後沉重的一杖擊下,那千夫長腦袋一歪,承受不住的他竟然就此昏了過去。
「威壓趙軍,迫其自亂投降,乃我王之旨意。再敢輕言出戰者,杖擊八十」王齕冷冷地看了那昏倒的千夫長一眼,放聲高呼著,將那行杖的數目增加了一倍。接著王齕將軍哼了一聲,甩著花白的長鬚,邁著大步走進了軍帳。
此時的軍帳中卻是一派殺氣騰騰的景象,老將王齕的麾下諸將領、各營的千夫長、軍令司馬諸人赫然在列。只見那王齕唰唰唰地走到了帥案前,猛地轉身,那兩道略顯渾濁的冷肅目光一個個地掃視著帳中諸將。
「諸位秦軍的銳士們,三日後,我秦軍第一波攻勢就要發動。此戰諸將可有必勝之信心」那王齕嘴巴開合之間,那略顯沙啞的聲音在帳中響起。
原來剛才那行刑的一幕,正是老將王齕給對面的趙軍放的一顆煙霧彈。王齕大張旗鼓地杖擊急切請戰的千夫長,就是要給那趙軍的探馬斥候們看看,讓他們放鬆警惕,誤以為短時間內秦軍不會發動攻勢。正所謂兵不厭詐,藉著這煙霧彈的掩護,老將王齕緊鑼密鼓地佈置著攻擊上黨的第一戰。
「我等願拿下三陘,為老將軍立下首功」帳中將領們齊齊一聲悶喝,用必勝的信念回應著老將王齕。看著帳中信心勃發的愛將們,王齕得意地點了點頭,眼見軍心可用、士氣正盛,王齕心下甚為滿意。
秦軍的謀劃並未出乎大將軍趙括的預料。其謀劃的第一戰,正是搶奪太行南三陘。而老將王齕慨然請命,自武安君白起手中接過了攻擊三陘關隘的重任。
秦趙兩軍對峙一年有餘,王齕可以說是做足了戰前的準備,老將王齕早已經將趙軍主力的三道防線,探聽得清清楚楚。王齕心頭已經明瞭:最靠近太行山南端的趙軍丹水防線,距離西段軹關陘、中段太行陘、東段白陘三個陘口尚有數十里之山路。廉頗在這這三個陘口布下的兵力僅僅為六千人,各由三名千夫長率領兩千步兵鎮守。
對於趙軍而言,這三個陘口是前沿要塞關隘,卻不是列入三大防線之中的核心防線,其地狹窄,廉頗縱然大軍駐防卻也無法展開,每處關隘的兩千精兵,已是最能施展戰力之防守。
這三陘關隘地勢險要險要,秦軍必須拿下此處,可能進逼趙軍之三道防線,因此王齕此戰可以說是志在必得。王齕這位身經百戰的老將心下明白:此戰之要旨在於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務必一舉拿下。若是戰機一失、拖延日久後,引得趙軍來救或引起趙軍之警覺,再想拿下這三座險關就並非易事了。
老將王齕定定地立著身子,冷冷的目光繼續掃著諸位愛將們,稍後只聽王齕沉聲問道:「誰人願意領兵出戰?」
「老將軍,李聞願往」隨著一聲大喝響起,只見秦軍將領人群中走出一個年約四十許的中年戰將,此將生得一個光亮亮的碩大腦門,正是隨著老將王齕征戰數十年、積功升至副將的李聞。
「嗯」老將王齕點了點頭,向向自己的鐵桿屬下報以讚賞的目光。在王齕看來,這副將李聞勇猛而不失精細,正是這首戰攻取上黨三陘關隘的恰當人選。
「此戰關係著我秦軍之士氣,更關係著我秦軍之全盤謀劃,李將軍謀劃幾時可攻下三座關隘?」老將王齕緩緩地捋著花白的長鬚,沉聲問道。
「一夜,只需一夜李聞便可拿下三座關隘」那副將李聞豎起了一根手指,向著老將王齕聲調鏗鏘地言道,「若是一夜攻不下三陘,李聞願將項上人頭奉上」
「彩」老將王齕沉聲大讚,接著鄭重言道,「請李將軍立下軍令狀,本將就等著你的捷報」
王齕話音剛落,只見一旁的軍令司馬已命人取來了羊皮紙和趙括筆(註:毛筆的發明者乃趙括是也,故名為趙括筆),看著那王齕唰唰地寫就軍令狀、又咬破拇指按壓指印後,便捧著那軍令狀,鄭重地置於王齕的案頭。
「三日後,李聞將一夜攻下三陘,諸將且做個見證了」那老將王齕雙手舉起羊皮紙軍令狀,冷肅的聲音裡簡直聽不出一絲對李聞這愛將的顧惜之情。正所謂軍法無情,若是這李聞真的敢誤了大事,王齕也不得不揮淚斬之了。
緊接著,那副將李聞走到木板地形圖前,將自己進攻三陘的謀劃一一報來,諸位將領看著李聞的目光中滿是艷羨之情,不過那小小的嫉妒之心卻並未讓他們昏了頭,他們在老將王齕的率領下,不時地為副將李聞指點著各處的要害,分析著可能的戰法。
這一下王齕和眾將領一直討論到深夜的四更,那進攻三陘關隘的戰術,終於被定了下來。
三日後的深夜,秋風不緊不慢地吹著,軹關陘、太行陘、白陘三座陘口外那枯黃的樹葉、衰草被吹得嘩嘩作響。關外遠處黑沉的夜色中,陡然閃現一個個亮點,那亮點越來越近,迅速地向三座關隘逼來。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