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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滾滾的栗腹,裹挾著一股寒氣閃進了軍帳。抬首間,軍帳中一聲熱切的問候響起,語氣親熱得好像多年不見得老朋友一般:「馬服君,別來無恙乎?」燕國中大夫栗腹,一臉甜甜的笑容,那團團的臉龐,簡直如一朵盛開的菊花。
不待馬服君趙奢回話,栗腹忙指揮著身後的隨從,看似隨意間將幾個沉重的木箱放在了軍帳的角落。「馬服君,些許薄禮,不成敬意。栗腹代我王問馬服君安好!」栗腹拱起了胖乎乎的大手。
「嗯!」馬服君趙奢鼻子裡哼了一聲,面色沉靜如水,心底卻在努力在心底搜索著記憶:「栗腹,此為何人,看那手中的結杖,應為燕王特使?」。
不過馬服君對這栗腹真的是沒有什麼印象了。也難怪趙奢的記不起,趙奢與這栗腹僅僅是數十年前的一面之緣,軍國大事煩劇的趙奢,又怎能記得相貌已經大變的栗腹。
「栗腹?此人就是歷史上有名的諂媚小人?」穿越男趙括定定地望著眼前這位燕王特使,一臉的好奇。
趙括再看看栗腹大腹便便的模樣,禁不住啞然失笑,「這位老兄的身材,倒和史上的記載一般無二。看那鼓鼓的肚皮,真的有點二十一世紀啤酒肚腩的模樣。」
「馬服君,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栗腹年少時,曾在上谷郡守府邸,拜會馬服君,呵呵呵呵——」那栗腹見趙奢面色肅然,竟然恬不知恥地媚笑起來。
「上谷郡郡守府邸?」聽到此處,趙奢心中陡然一顫,似乎想起了那遠離祖國的亡命歲月,神色間不禁流露出一絲悲慼之色。
栗腹這小人果然深諳攻心之術,入帳來連番出擊,妄圖以情動人。一時間,談及如煙的往事,那曾歷經坎坷的馬服君,漸漸牽動了心底隱隱的哀思。
一旁的少將軍趙括看得心急,再也忍耐不住,正所謂「該出手時就出手」,穿越男趙括準備火山爆發了。
「既為燕國特使,榮鼢老賊無故攻我代地,此番燕王有何交代?」趙括言辭鋒利,好不給這「笑顏人」面子,昂昂間咄咄逼人地問道。趙括心底明白:「對付這種諂媚小人,根本不用不著客套,還是直入正題最好。」
「這位將軍,如此年輕有為,前途無量啊!」栗腹卻不氣惱,仍舊是一副笑吟吟的臉色,拱手向著趙括恭維道。
穿越男趙括卻根本不吃他這一套,臉色冷得如數九寒天的冰凌,只拿一雙冷峻的眼神對視著栗腹。
「此乃趙奢犬子—名括!」一旁的馬服君趙奢回過神來,面露微笑地介紹道。
「咦——」原來是聞名天下的馬服子,說話間栗腹又給趙括戴上了一頂高帽子,那驚訝的神態彷彿看到了蓬萊仙島的神童。
不過這堂皇的高帽,對趙括卻全無用處。趙括輕輕一聲冷哼,根本沒有理他這茬,繼續朗聲喝道:「我趙國二十萬騎射勁卒,滅你燕國指日可待,中大夫可曾明白。倘若我大軍一怒,中大夫不日將是我趙國階下囚矣!」
趙括一點不給栗腹面子,冰冷的話語如一把把匕首,直往栗腹心底射去,似乎要刺出栗腹那鼓鼓肚皮下藏著的小來。
「將軍息怒!我王被那榮鼢老兒迷惑,妄自興兵侵擾趙國代地。現榮鼢已死,我王願獻出皮貨、珍玩、美女若干,以求馬服君退兵,燕趙兩國重歸於好!」那栗腹見趙括如一隻水潑不進、針扎不透的頑石,忙轉向了一旁默然的趙奢。
「燕國無信,易水以南五座城邑,何日歸還我趙國?」馬服君聲如洪鐘,捋著長鬚不緊不慢地說道。藉著趙括兩聲厲喝,這栗腹的路數,已被趙奢摸透。看來這次馬服君趙奢,不打算給燕國君臣面子了。
「這」諂媚小人栗腹竟愣在當場,一臉的神色甚為尷尬,趙奢父子一唱一和,竟然讓栗腹這人精無從下手。一時間,栗腹笑也不是,怒也不是,「這易水以南的城邑麼」
「哈哈哈哈——」正在這時,少將軍趙括一連串的仰天長嘯,笑得偌大的軍帳視乎在瑟瑟發抖,好大一陣功夫,趙括的長笑才停了下來。
這陣長笑,如同一盆冷水,朝著栗腹直潑過去。收住笑聲的趙括面色冷峻,高聲琅琅道:「五座城邑如不歸還,攻陷薊城,活捉你們的燕王!我趙國騎射勁卒的威名,中大夫可曾聽說過!」
登時,栗腹那原本紅撲撲的臉龐,漸漸變得青紫,趙括這鋒芒畢露的氣勢,徹底壓制住了這諂媚小人的圓滑之術,再看看馬服君趙奢那一臉的肅然,栗腹頓時如洩氣的皮球一般。
「此事,栗腹不能做主,尚需請示我王!」栗腹努力地穩定著情緒,緩聲答道。
這中軍帳中雖燃著炭火,但栗腹卻覺得如冰窖一般寒冷,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馬服君,栗腹這就回城,別耽誤了趙燕邦交的大事。」話音剛落,栗腹朝著帳中四人一拱手,狼狽地逃出了營帳。
急匆匆的栗腹腳下一個趔趄,在幾個隨從的服侍下,努力地滾上了馬車。「駕!」馭手一聲吆喝過後,馬車粼粼而行,直奔薊城南門而去。
「父親!」軍帳外的趙括面露冷笑,對著馬服君言道:「栗腹這等模樣,竟然官居中大夫,可見燕國朝風不正,想那些重臣實乃只知諂媚的小人,要拿回這五座城邑,談是談不來的,先要讓他們嘗嘗我趙軍的厲害!」
寒風中,趙括語調鏗鏘,把昨夜與軍師苗單的謀劃合盤托出:「第一波攻勢,一定要打出我趙軍的威風。父親,括兒今日親率御林軍攻城,其餘各軍為我御林軍吶喊、助威即可!」
「括兒,這薊城乃燕國國都,糧草儲備豐足,城牆高大堅固,此番我趙軍並未攜帶大型攻城器械」趙奢望著信心勃發的趙括,耐心地提醒道。
「父親旦請放心,括兒自有計較。此番攻城不是要一舉拿下薊城,而是讓那燕國君臣嘗到痛處,如此一來,這『城下之盟』才好順利達成。請父親大人敬候佳音!」趙括高高拱手,對著趙奢鄭重地說道。
「如此,括兒且放手攻城!」趙奢長出一口氣,轉身高聲道:「樂乘、司馬尚,你二人大軍列好陣勢,為少將軍壓陣助威!」
少將軍趙括雷厲風行,只一頓飯的功夫,令出如山的御林軍已迫近薊城南門。薊城雄渾堅固的城牆下,約五百步外,二百餘輛連發床弩氣勢森然,紛紛對準了薊城的城樓。
「瞄準預備」百夫長申陽,如雄獅怒吼一般的嗓音響起。
「點火!發射!」話音未落,申陽手中的令旗「唰」地一聲劈落。
「嗖嗖嗖——」頃刻間,鐵器破空聲連環響起,第一輪攢射,四千餘支威力強勁的弩箭射向城頭,只見一蓬蓬箭雨往薊城南門城樓潑灑去。
被射中的守城的燕兵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弩箭射穿了身子,頓時鮮血、內臟淌滿了城頭。
「呼!」猛火油的火勢藉著寒風冒起,愈來愈烈,滾滾濃煙中,城頭的「哎呦!娘啊——」哭喊聲登時響成一片。
緊接著,城下數百面牛皮大鼓同時敲響,二十萬趙軍將士,山呼海嘯一般齊聲吶喊:「殺呀——」
南門震天的喊殺聲,驚動了武成王。這曾自命不凡的燕王被嚇得面如土色,抓著栗腹的胖手不停地搖晃:「中大夫,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
那栗腹圓乎乎的胖臉上,冷汗直冒,城外的喊殺聲幾乎令其肝膽俱裂。
「報!」滿頭臉煙灰的薊城守將胡力,急匆匆闖進宮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我王,趙軍勢大,那如鬼魅一般的火箭連番發射,我南門城樓快被焚為灰燼!」
「啊!」聞此噩耗,武成王再也支撐不住,一**癱坐在地上。
「我王,我王」燕國群臣一陣驚慌失措,連拉帶推,把武成王扶上了案席。
「我王,薊城危矣!」栗腹全身的肥肉亂顫,斷斷續續地言道,「莫如暫且允諾趙軍,捨棄易水以南五座城邑,待來日我大燕回復元氣再報此仇!」
栗腹此言一出,燕國群臣面面相覷,這些靠著吹噓、諂媚爬上高位的重臣,值此危急時刻,一時間不想著堅守都城,一個個打著自己的主意。
眼見城外二十萬大軍猛攻,這薊城確是危在旦夕,一旦城破,府中的財貨、美姬豈不落入趙軍之手。為求趙國退兵,看來只有行此下策了。
見平日裡大言不慚的群臣,一個個蔫得如霜打的茄子。武成王忍不住一聲痛徹心扉的哀歎:「唉——五座城邑,五座啊!」
第二日正午,薊城城頭的濃煙漸漸散去,城外一派肅殺的寂靜,二十萬趙軍已停止了攻擊。
馬服君趙奢中軍帳中,栗腹滿臉諂媚的笑意,將一方羊皮高高舉過頭頂:「燕國,願歸還易水以南五城於趙國,與趙國重歸於好,以求馬服君退兵!」
馬服君趙奢,面色肅然,鄭重地伸出雙手,接過燕王的國書,氣勢昂然地說道:「中大夫回奏燕王,左人、樂徐、中陽、龍兌、武遂五城的燕國官署,請十五日內與我趙國交接完畢,一應糧草、財貨封存待驗!」
望著那一方不大的羊皮,一旁的穿越男趙括心頭波濤翻湧,難掩一臉的自豪:「靠!憑此城下之盟,我趙國一舉奪得五城,想我我趙括,這連日來的殫精竭慮,終不枉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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