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一曲 第十五卷:飛龍在天篇 第六百五十二章:是紅顏,是禍水
    「劉羲是一個好戰之人,想必你自己也是明白,他本身就是一個武力極高的人,如孫臏,他劉羲還是一個兵法大家,本人又善於練兵之術,十三五歲的男孩給他一訓練,立時就成了一支強軍,他從立族開始,可有一年是不在戰的嗎?先是義渠,然後是朐衍,又是禺支國,現在又打了趙國,你他從趙國霸佔了多少土地,而且就是現在,他還在打,他在北方的軍隊正在剿殺林胡人,那些林胡人在大冬天裡躲在森林裡,他劉羲都不放過,你,天下還有比劉羲更好戰的人嗎?這樣一個好戰的人,一定是十分殘酷的人,他殺戮成性,並且就目前來說,所向無敵,誰也不知道他下一步的目標是什麼,誰也不知道他劉羲下一個想是誰,魏人無知,只因為和我大秦敵對,就把劉羲這頭虎給養出來了,他們不知道,虎這種東西,表面漂亮,其實是要吃人的!不過劉羲與眾不同,他不是吃人,他是吃國,從前吃,現在吃大的,你看他不和趙國打了嗎?那是他手有那麼一點兵,他是兵力不夠,一旦他平定了北方的草原,把北方安定下來,你看他容不容得趙國的活路!」

    秦公開始的時候聲音還只是平平,可是越說聲音越大,到最後,幾乎叫了起來!這一瞬間,秦公把他心裡背負的壓力都說出來了,那種憤怒是可想而知的,北秦從一個戎胡部族一下子成為讓秦國都要側目的龐大存在,這種心理與精神壓力,讓秦公沒有一刻是寧靜的!熒玉呆呆著二哥,這個二哥平常都是那麼的穩重,什麼事情都是在他的心裡,可是現在發作起來,這才見出他的悲傷與無奈,管理一個國家,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呀!

    「二哥……」熒玉道:「北秦……會向我們大秦開戰?」秦公哼了一聲,道:「北秦會不會和我大秦開戰,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有北秦那樣的軍力,假以時日,滅掉其它存在,那是必然之事!換了你是劉羲,你會怎麼選擇,你要怎麼去做?」熒玉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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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並不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公主,相反,她是經歷了秦國黑暗時期的,她深深的知道,國與國之間那脆弱誼與凶殘無情的關係。從實質上,每一個國家都在想著滅掉其它的國家,而每一個國家表面上與其它國家好都只是一時之需,一俟時機成熟,就會立時動戰爭,吳越爭霸,越人一有機會就占吳國的便宜,可是吳國最終也沒有真正滅了越國,本來吳王夫差是滅了越國,可是沒法子,當時偏偏出了兩個大美人兒,一個是西施,一個是鄭旦。

    還有一個是悲情美人兒毛嬙。吳王夫差一下子得到了國色天香的西施和秀掩古今的鄭旦。最初讓吳王夫差神魂顛倒的是鄭旦,她出若幽蘭,臉似新月,眸如秋水,雖總是愁容滿面,但仍貌似天仙,秀掩古今。可惜鄭旦紅顏薄命,入吳不足半載即鬱悶而亡。之後,鄭旦便成為西施光環籠罩下的一個影子。西施天生麗質,「衣褐而天下稱美」。她雖穿著粗布舊衣,仍是顏如玉,膚勝雪,細腰若柳,青絲如瀑,可謂國色天香。但縱然是西施,也是不及一人,那就是當時越王的寵姬夫人毛嬙。最初人們對她的稱道遠遠超過西施。她是「沉魚」的原形,美的化身。《韓非子》有云:「故善毛嬙,西施之美,無益吾面,用脂澤粉黛,則倍其初。」《管子·小稱》中有曰「毛嬙、西施,天下之美人也。」可見毛嬙一直居西施之前。

    吳王本來是對毛嬙念念不忘的,為了越王,毛嬙也只好豁出自己的一身肉了。而為了挽回毛嬙,越國選美,這才拿出了西施與鄭旦,如此,才使得毛嬙和越王一起回到了越國。

    想到這裡,熒玉忽然有了覺悟……她呆呆的道:「二哥要我嫁到北秦?」秦公怔了,他呆呆的、緩緩的……點了點一下頭。熒玉的宮室時一片的寧靜,這種寧靜如同死了一樣。

    好一會,一聲微弱的滴響傳來,熒玉目光閃動,這才看見秦公的手掌已經握得出了血。他緊捏著拳頭,熒玉上前,握住秦公的手,猛然間,她微微一動,在二哥嬴渠梁的眼裡,一顆顆淚珠正源源而下,連同鼻涕,流在一處,正是男兒非無情,未到傷心處。可是現在的秦公,卻是真正的傷心了。想他堂堂的國君,卻是不能保住自己的妹妹,而要利用自己的妹妹,這種屈辱感讓秦公痛苦的想要自殺。清清的水聲響起,熒玉默默的替秦公擦洗手傷口和臉一切。好一會,熒玉輕輕道:「二哥想要我做什麼……」秦公道:「你不要這樣說!」

    熒玉道:「二哥不就是要我做這些事麼,想要我把北秦國的秘密給二哥,至少也要拖住北秦,讓北秦和過去的吳國一樣,打這個打那個,就是不打我們秦國,讓北秦虛耗國力,西施鄭旦做的,我再做一遍,反正有人前頭做了榜樣,我也算有一個學頭……」

    兩兄妹這樣默默而坐,忽然一聲冷硬的聲音道:「學什麼學,學什麼學?學西施,學鄭旦?」「咚」的一聲響,沉重的木杖重重的頓在地上。這是當時的木地板面。所以一擊之下,聲音很響。黑伯在獨孤夫人的身後露出了為難的表情,然後站回到外面去。獨孤老夫人踏進了來,說到底列國都不怎麼乾淨,這櫟陽宮也實是太小了,所以有點什麼事,大至也都可以知道。秦公深更半夜的跑到了老妹子的房裡,還把端水的丫頭給趕出來了,這玩意豈能是小?

    秦國已經給東方六國視為蠻夷了,現在再出點什麼類似的醜聞,那可要不得了。這種事情,東方六國可以,但秦國卻反而是不能。當老夫人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了熒玉兩兄妹的對話,老夫人這一氣可不小。雖然西施、鄭旦兩美女救國,使越國光復,在現代社會,那是美談,可是在當時,卻是不同的,那是禁忌。越國更是因此產生了一連場的大屠殺。

    施夷光、鄭旦!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浣紗女,只因為美麗,而被作為棋子送往吳國。越國,因此而復興,可施夷光和鄭旦,卻成了當時紅顏禍水的代名詞。永遠不要忘記,古人是如何對這種美女的。褒姒,中國有文以來,都稱其為妖女,視為紅顏亂國!其實幽王自己昏庸,干人家一個女子何事?息媯是春秋時代著名的美女,本系息侯夫人,息國和蔡國是友鄰,蔡侯、息侯分娶陳國美女姐妹為夫人。蔡侯偶見妻妹息媯,便垂涎三尺,並由此引發兩國紛爭。雙方均求助於楚,於是讓楚文王坐收漁翁之利,得到這位絕色美人。

    只是,當時是文人的時代,那些酸腐人只會替當時的國君說好話,就如同周得天下前罵蘇妲己,其實這關妲己屁事,最後商王死,周得妲己,殺了嗎?屁!還不是自己用了,先是武王用,後來武王死,又給了周公,誰說半句廢話了?可這就是當時的國局了。

    西施和鄭旦,世人只記得范蠡奇謀,勾踐臥薪嘗膽,卻把施夷光和鄭旦兩人做出的努力,有意無意的淡化。甚至,沒有人知道施夷光和鄭旦的結局。施夷光或許還好一些,因那西施之名,而為後世人所知。可是鄭旦呢?就算是現代社會,知道她的人,也是甚少。夫差死去,勾踐復國。古越國人下意識的想要忘記,古越國是靠著兩個女人的身體而復起,於是盡量淡化著西施和鄭旦的作用。甚至還編造出了一個范蠡攜美泛舟西湖的謊言,當足以令人恥笑。

    無論從哪方面說,獨孤夫人都無法容忍自己的女兒去扮演西施、鄭旦的角色。在此時,在獨孤夫人的眼裡,這是醜角,是笑料,是要遺臭萬年的!而非是一件幸事!「娘……」秦公待話,獨孤夫人大喝:「你住嘴……」然後抱住熒玉:「老娘還沒有死呢,熒玉丫頭的事情由老娘做主,熒玉,你要嫁誰,娘替你擔當了,咱不做西施、鄭旦!老爺們的事,你們自己解決呀!不是變法了麼?不是變強了麼?怎麼還怕一個新起的北秦國,他劉羲就是三頭六臂了?這才幾年的時間,就把我的兒子嚇成這個樣子了,你的膽子都到哪裡去了?你連法都敢變,你還有什麼不敢的?難道說,我對你的支持還不夠嗎?你居然……居然……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我的熒玉身上……」老太后動情,眼淚都出來了!

    秦公一下子跪倒,獨孤夫人道:「你起來,你這樣讓我同意你做熒玉的主了?告訴你,除非我死!!」秦公再度的淚流滿面,心痛道:「娘……兒也不想……不想……不想呀……」

    獨孤夫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兒子心痛,她幽幽歎了口氣,道:「你……你……你起來說話,這樣跪著,成什麼體統,你現在是秦國的王,是君!」秦公道:「我也是娘的兒子,我也是熒玉的哥哥……我如何想要把熒玉……我……我……我無能呀……」獨孤夫人道:「你不是有衛鞅麼?他那麼大的才,都幫不了你了?」秦公擦了把淚,道:「衛鞅大才,但他是法學者,人獨一之學,豈有事事皆精的道理?人之智有限,衛鞅於法學是天下無雙,可是他只是法家,縱然他修學別處,可是到底只是一個人,他不是神呀!」

    獨孤夫人道:「那你怕什麼劉羲,他劉羲……就是神了?看把你嚇的,竟然要用自己的妹妹去討好他!我只聽說劉羲這個人性情殘暴,殺人取命,他……他還吃人,這種禽獸,你敢把妹子嫁過去?你就不怕……你……你氣死我了……」秦公道:「兒子無能哇……」

    獨孤夫人沒好氣的道:「你就這一句了你,我問你,你還想不想讓你的妹子嫁給劉羲?」

    秦公一滯,獨孤夫人用自己的柱杖重重一頓。秦公道:「這事……問妹子……妹子要是有了心上人……鐵心不嫁,我就是豁出秦國亡了,也不把她嫁給劉羲!」獨孤夫人大怒,提杖:「你還拿亡國來威脅我了?」秦公道:「兒子不敢,可是現在國情大變,北秦國橫空出世,突然強大,二十萬趙軍,竟不能敵,現在北秦國得到了趙國的土地人口,假似時日,只會越來越強,我們秦國是變法,是在變強,可是我們變強的速度,比不過北秦國呀……」

    獨孤夫人放下了木杖,重新頓回到地上,油瓦燈一跳,繼續燒著。獨孤夫人道:「你說我們變法……比不上北秦國的變法?」秦公知道這時要好好說道說道了,他道:「母親明鑒,雖然北秦比我們大秦要初始弱小,民少農乏,可是北秦國卻有許多地方是我大秦所不及的!其一,北秦劉羲進行革新變法,比我大秦要快上一年,此一年十分重要,所以他們已經走在我大秦之前;其二,北秦無貴族,變法無阻力,有什麼法,立時頒下,見利其快,非我大秦可以比之;其三,北秦人變法點是重商,而我大秦變法點是重農,此兩者有大不同之處……」獨孤夫人道:「那我大秦的變法……就不能重商嗎?也未必會輸過北秦。」

    秦公搖搖頭,道:「我秦國之民純樸,不慕虛華,雖有商者,但六國之中,我大秦幾乎沒有真正意義大商,多也只是小民私利而已,可有可無。相反,我們秦民純樸,卻是可以務農,這是國情。而北秦不同,北秦劉羲在很早的時候就結交大商,他交好猗氏、白氏還有一眾的戎胡商,自己也進行商業,由於他那裡的耕地少有不足,所以從農者少,而為了養足大軍,所以北秦劉羲甚至把國家的治政交到了墨家的手上,利用墨家發展手工,進而坐地生產,靠著白門建立了自己的商路,北秦就是這樣從商的,所以北秦有從商的便利,他的國民主體就是草原的戎胡人,非我秦民,那些人窮賺錢,就什麼也不顧了,所以北秦可以如此展商業,這是我們大秦比不了的!」獨孤夫人道:「就算是如此,可我大秦也不會輸了他北秦!你也犯不著拿自己的妹子去給劉羲!這般的醜,我大秦丟不起!」

    秦公歎氣,最後道:「母后,還有其四呢……」獨孤夫人道:「罷了,你說,我你還有什麼,竟然讓你不顧兄妹之情,急著把你妹妹推到那妖邪的手上!」秦公道:「這其四……就是北秦劉羲是一個兵家……他精於選練士兵之法,北秦的士兵俱都是精兵,他們用五萬人敗了趙國二十多萬大軍,十萬趙軍成了他的俘虜,另有十萬前後給他們屠殺了,這般的軍力戰力,我大秦現在可有?縱是兩國的國力相當,可是兵事上,我大秦之兵非是怕死,可魏武卒的實力已經在陰晉一戰明瞭,北秦的兵源少,不如魏國,魏國選遍全國,才選到的魏武卒,自不可能會在北秦出現那麼多,所以北秦劉羲自己有一套十分精熟的練兵之術,當年攻打西豲部族,北秦劉羲只帶五十個小兵就敢向西豲進犯,他的兵兒子在雍城的城頭過,都是精勇敢戰的鬥士,而且都是少年人,北秦劉羲能把十二三歲的少年僅用半年的時間就練成精兵強兵,由此可見北秦國的練兵之法,只此一法……我大秦……」

    獨孤夫人算是明白了:「你想要你的妹妹嫁過去當座間?」說到這裡,獨孤夫人大吼道:「你還有沒有想過她的性命?」秦公道:「妹妹要是死了,嬴渠梁縱死也要和北秦開戰,不死不休!而有了北秦的練兵之法,我大秦並不會輸給北秦!」獨孤夫人顫聲道:「你……你……你……你拿你妹妹當什麼了……你……唉……」熒玉呆呆的,過了一會道:「可是小狐怎麼辦?她對劉羲……」秦公道:「北秦伯的國書裡提到了,他狐做你的滕妾!」

    獨孤夫人又發火了:「豈有此理,劉羲這分明只是為了娶回小狐,哪有把我女兒放在眼道理?」秦公道:「這條提的很正常。自打北秦劉羲打敗了趙軍,並且還是如斯的大勝,北秦就已經是天下強國之一,他現要挾大勝之餘威,向我們討要定陽小狐,我們給也是給,不給也是給,相反,把定陽公主算在熒玉的滕妾裡,反而讓熒玉也有面子……」

    獨孤夫人哪有不知的,但她更知道:「這只是面子事,天知道熒玉如果嫁過去,會受到如何的對待!」秦公忙著說道:「北秦劉羲說了,妹嫁去,她就是北秦的國母,是正式的君夫人!」獨孤夫人怔了一下,道:「劉羲這話是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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