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一曲 第五卷:密雲不雨篇 第五百二十五章:狐不疑出使魏
    「魏國雖然一向和北秦交好,但魏國龐涓對北秦深深忌之,早前就有對北秦劉羲的下手,但可惜沒有成功,不過也由此反而有點惡了北秦與魏的關係,所以兩國只有利害而沒有真實的聯繫!我們可以出使魏國,讓魏國同意老實一點,相信此點魏軍一定會同意的。」

    趙種聽了太戊午的話,道:「話雖不錯,但是我們怎麼說這個話?直接找魏塋(魏王只怕是會讓其小瞧了,魏人朝三暮四,一向不講信義,趁火打劫無出於其右,哪有便宜就要在哪兒咬上一口。再說魏國丞相公子卬和北秦劉羲那個妖孽(妖在古語裡並不是貶意,而是一種形容詞,是說一種類似極點的意思,這裡說妖孽是指壞到了極點的意思,孽指壞,而妖是指極點。交好甚深,一定會幫劉羲賤人說話,哪裡會聽我們的說話。」太戊午微微一笑,道:「君侯怎麼忘了臣剛剛說的龐涓,這個人在魏王的心目中也是有份量的,魏國的朝堂也不是那公子卬一人可佔盡的!龐涓是一個無甚出身的兵家,魏王對其控制極其嚴格,這龐涓雖然名聲大,而戰績卻並不是如孫武、吳起、劉羲那般的驚人,關鍵就在於每每到了關鍵時刻,魏王就向龐涓下令,龐涓的身家福祉都在魏王的身上,所以對王令無有不從,故而龐涓和魏王的關係絕對是十分親密的,也是可以直接在魏王面前說話的人。」

    趙種大喜,道:「妙極,龐涓與北秦劉羲有惡,他也是不想北秦劉羲好的,我們使人說他,他定然會全力襄助於我們,是了,我們是不是也出使於秦,請秦國和我們一起共擊北秦呢?」太戊午歎惜道:「可惜我們已經晚了,北秦和秦國已經定下了盟約,這一點還是周天子門下上大夫樊余擔的保,再加上秦國其實剛剛緩過困難的時候,自保尚可,然進攻不足,是不會同意和我們一起出兵的,就算是出了兵,也不會有什麼大作為,現在的秦國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變法上面,哪裡會理會我們!對於我們來說,齊王安於逸,故而不足道。燕國麼,一向疲弱,他們舉國才有十幾萬兵馬,又要常年的防備東胡,是不可能進攻我們的,能真正影響我們的,只有韓、魏兩國。而這裡面魏國才是關鍵,只要魏國不打擾我們,那韓國也不會有異動,如果臣料的不錯,只怕我們要求打北秦,天下人都會笑著同意呢!」

    趙種莫名其妙道:「笑著同意,丞相這話是什麼意思?」太戊午意味深長的說道:「北秦匆匆而得立,北秦劉羲更是放出話來,要在來年三月,行那開國大典,他去年征伐了禺支國,又在今年嚇得秦國不敢動手,雖然威風十足,但話說回來,卻沒有人知道北秦真正的虛實。人說北秦的戰績,不外有兩,一是北秦起家時滅殺義渠,此為一也。至於北秦後來滅殺的那些小部族,實力微小,不足為道,二者,就是北秦遠征滅了禺支國,雖然我們聽說禺支國是一個大國,但那都是傳說,禺支國的戰鬥力到底如何,一切還是個迷。本來秦公陳兵七萬,是要開打,打過之後,我們也就可以知道北秦軍隊的戰鬥力如何,但是畢竟是沒有打成。雖然從這裡可以見出北秦有一定的實力,但北秦仍有兩個致命的弱點!」

    趙種大喜笑道:「丞相就是丞相,快快說與本侯聽來!」太戊午卻是頓住,趙種明白,忙著親手替太戊午倒酒。這是邯鄲烈酒,極為有名,非上好的精米不得釀出。太戊午喝了一點,臉上現出了紅暈,然後說道:「北秦有兩個弱點,其一也,北秦的人口少,雖然北秦錢多,但錢多人少,這就是弱點,可以徵召的兵力一定少,多為那些戎胡,這些人的戰鬥力我們都知道,雖強也,但不堪於野戰,而且戎胡一向是倚多取勝,只能在我們的邊上討一點便宜,一旦我們大軍將至,他們就要遠遁了,以北秦目前的人口,臣料定不會超過一百萬,現在的北秦倣傚我中原大國,自然不會一力的死命徵兵,也就是說不可能再如戎胡一樣全民皆兵,而在如此急切的時間,北秦能拿出的兵力相信不會超過五萬!再加上北秦雖然和秦國議和了,但是北秦怎麼可能一點也不提防,如果臣的所料沒有錯,北秦能拿出的兵力能有三萬就要偷笑了。」趙種哈哈大笑,道:「無恥北秦,區區三萬兵,就想要稱孤道寡,想要當伯封侯,真真是做夢!本侯這次非要殺他個片瓦不存!以血茗兒之仇!」

    看趙種把牙齒咬得「咯咯」響,太戊午心裡搖頭,道:「這就是北秦第二個弱點了,北秦根本敗不起,它甚至不能損兵太多!要知道北秦現在極富,如同一塊大肥肉。燕國太遠了,夠不著,就算是想要夠,也要問我大趙同意不同意!齊國也是如此,至於魏國,自然還是看著,魏國的兵力東一塊西一塊,雖然戰力強,但也伸不到北秦地方上來,所以,這是一塊只有我們大趙可以吃的肉!特別重要的是,北秦的國民大多是戎胡,那些戎胡一向是給我們打怕了的,只要我們打敗了北秦的主力軍,隨著我們的大軍深入,北秦定然作鳥獸散,那時整個北秦都會向我們投降,就此,那條北秦人打通的西域商道也會落入我們的手裡!」

    趙種更是狂笑連連,姿情張意,捧著肚子道:「如此一來,我們大趙豈不就一下子成了天下第一的大國,我大趙稱霸天下,指日可待也!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雖然這話是太戊午說的,雖然聽了太戊午的話,趙侯笑得那臉上五官已經扭曲到了爹爹媽媽不認得,可太戊午本人卻無動於衷,和一塊茅坑裡的石頭一樣,臭著個臉,一句話也不說。

    太子語道:「丞相,您說的那麼好,我們聽得都很高興,可是丞相您為什麼不高興呢?」趙種也注意到了,定下了心神。太戊午揖禮道:「君侯,您若是帶著這種輕狂的性情上戰場,我大趙的勝算可不高哇,北秦劉羲雖然無恥,但是他的才能卻也是人所共知,從開始的東騎小部發展到了今天,北秦絕對不可以小看,自古以來,兵家最是離譜,一向是能人所不能,以少量的兵力打敗幾倍的敵人,那是常事,雖然我們只要打得北秦損兵折將,就算是勝了,可是我們也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做到的,君侯,您太小看北秦了!」趙種雖然不以為然,但是為了給太戊午面子,就道:「是、是、是,爾真是賢相也,但是我十萬大軍,未必就不能打敗他們!丞相,有一點本侯還是不大明白,你說北秦不能損兵太重,這是為了什麼?」

    太戊午道:「君侯不知道麼?現在的北秦正在對林胡人用兵,已經有大批的林胡人投降了北秦,但樓煩人卻是一塊硬骨頭,如果北秦打敗了我們,樓煩就有可能受不住,會倒向北秦,但如果北秦損兵嚴重,就會引出樓煩出兵,到時,林胡人也不會想要再降了,北秦四面受敵,兵力不足,就只有收縮。所以臣說,他們哪怕是損兵過多,也是失敗。」北秦在向林胡人動手,對於這一點,趙國可以從林胡人那裡知道,所以這一點是瞞不過去的。

    趙種狠狠道:「率獸食人,人間丑類,莫過於東騎焉!其四處開戰,此自取滅亡之道也……」趙種先罵了北秦人一番,他不呼北秦的號而叫東騎,就是不承認北秦是一個和趙相並的國家!同時也納悶:「本侯記得北秦是一個戎馬部族,他們這樣連連開戰,食物夠吃嗎?」他趙國食物總是不足,趙種覺得北秦自打立國以來就不停的打仗,無論怎麼說,糧食也當是不夠的。

    太戊午歎惜了一聲,最後道:「北秦軍隊……和我們不一樣……」趙種一怔,道:「怎麼不一樣?」太戊午道:「君侯還記不記得……晉陽反水灌殺智伯?其……後的……事麼?」

    趙種明白,這是說在智伯兵圍趙國的時候,趙國不敵,後來聯合魏氏與韓氏兩家,三家反攻智伯,最後滅殺了智伯,由於當時的趙襄子深恨智伯,就把他的頭顱製成了酒器。這件東西後來落到了豫讓的手裡,豫讓大慟,引發了義僕刺趙襄的故事。後來智伯的酒器還是回到了趙國的手裡,但一直秘而不宣,也不好再提。畢竟戰國的時候,陰謀詭計層出不窮,但那些上層人物還是不斷的叫著要講仁義道德,這當然是有作用的,最大的作用是希望別人去相信,去遵守。有一個暴君很敬佛,每次在佛像面前裝B,手下的大臣不解,問君主你是不是相信佛?這位暴君回答了,我希望別人相信。自康熙這個老麻子臉以來,到後世的清偽帝,一個個都裝B,搞得自己有多敬儒,多崇學,其實他們自己是不信的,他們只是想要讓下面的漢族老百姓信,因為這是地地道道的愚民知識,儒學這玩意學得越多人越傻B。漢人一向比滿清人聰明,而滿人也墜落的非常快,正常的滿人有著政府養著,一個個屁事不幹,他們提鳥籠,斗蛐蛐,吃喝嫖賭,這還不算,還喜歡玩**和吃人奶。康熙就愛吃人奶。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統制漢人,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漢人也真是學了儒,果然一個個都變得傻B,居然讓偽清的江山就這麼的坐了下去。後世一些不要臉的叫獸學者把這時期叫康乾盛世,認為當時的民生比漢唐還好。

    因為趙種祖上的這件事不大光彩,所以太戊午提起來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的。

    趙種道:「這又有什麼關係?」太戊午道:「臣私下也打探過了一些關於北秦的消息,北秦劉羲殘忍惡毒,他不僅喜歡拿人的骨頭製器,做成酒皿更是習以為常,而且……他的軍隊還吃人,北秦人有一句名言,叫做敵人不是人,他們認為敵人是和豬狗一類的存在,可以隨意的殺戮與食用,北秦劉羲本人就是一個很喜歡吃人的妖孽!」趙種倒吸冷氣。隨之,又義憤填膺:「北秦人不當人子,此等行為,與那禽獸又有何異?真真是連禽獸也不如也!」

    但這也是很正常的,在過去,北秦還是東騎,是一個戎部族,似這樣的一個部族,他們殺人吃人,這當然有一定的影響,但當時的北秦還沒有和中原大國有什麼真正的利害交集,誰又會在此介意呢?就算是現在的北秦治政,那些墨家也好,法家也罷,都是理政不管軍,軍事上的事還是北秦伯自己說了算,所以該吃的人還是要吃,敵人還是不是人。就是這樣。

    這些自然也是遭到了一些仁人志士的不滿,但正如北秦的制度,軍隊是軍隊,加入軍隊等於是進入到了另一個社會,北秦對於軍隊的管理之嚴格是十分殘酷的,三個月的新兵營,最常聽到的就是保密制度!在士兵的心理,軍隊是一個家庭,是一個世界,和外面是不同的,所以,外面怎麼叫,都不會對軍隊的內部有任何的影響。軍隊還是如此我行我素。

    不管怎麼說,趙種父子三人把北秦先從頭罵到尾,然後再從尾罵到頭,等他們把學過的詞罵完了之後,然後喝酒潤喉,最後趙侯道:「既然如此,就當要出使,不過誰可以出使呢?」

    太戊午道:「臣諫議由狐不疑出使相魏。」趙侯道:「既然如此,就速召狐不疑。」當下,趙侯叫來了狐不疑,帶上金千鎰(相當於二萬金,白璧兩雙,如意一對,趙國卓氏的精鐵蟠龍紋的雕花檀木鞘、柄上鑲嵌一枚黑曜石的寶劍一柄。這是因為龐涓什麼都喜歡,獨不是好女色,也有人說龐涓懼內,但不論如何,龐涓不好女色是出名的。然後狐不疑辭別了趙侯,帶著二十餘隨從,前往魏國安邑!沒錯了,現在的魏國的中心的確是還在安邑,所謂大梁,也是魏王偶而去一次看看工程進度的。凡使臣相魏,還是去安邑。

    一直到衛鞅打到了安邑城下,魏王才迫不及待的轉遷大梁王城。此時暫且不提。卻說到了狐不疑到了安邑。他一連投了三次貼,這才得到了晉見龐涓的機會。

    這並不是說龐涓駕子大,不見一般人,而是說龐涓身份高貴,但他是一個將軍,一直以來,龐涓自己就導演了一場迫害孫臏的戲,所以對於君主的心思十分的明白。魏王要一個聽話的上將軍,可以替他打仗,但是不要一個喜歡交遊廣闊的上將軍。手掌兵權,就要小心翼翼,不然的話,落下了把柄,不定哪天就要死無全屍,龐涓聰明人,所以他不做蠢事。

    魏王武信龐涓,而文信公子卬,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實。在這一點上和魏王犯不清楚,那可不是找死麼?伴君如伴虎,這話可不是瞎說的。因為魏國行的還是人治,魏王喜歡你,就用你,魏王不喜歡你,如衛鞅,就要滾蛋!在龐涓的老家人引路下,狐不疑帶著手下抬著禮物進入了這上將軍府。嚴格說來,上將軍府的確是很大,也算得上夠氣派。但是龐涓的這座上將軍府卻並沒有太多的門客,事實上,看這裡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更似是一個軍營。

    但這就是魏國上將軍,龐涓的府第!這時的龐涓正在後院。這裡有一棵老樹,夏天來了,老樹顯得鬱鬱蔥蔥,好不茂盛。龐涓大馬金刀的坐在一張石鼓前,身前有一張几案,上面一碗清水,幾塊北秦豆乾。不知為什麼,龐涓很喜歡這種小吃,雖然價格不是那麼便宜,但龐涓卻總是經常的購買吃食。這可以說是龐涓生活裡最奢侈的一面了吧。

    在他的身前,一名少年正在舞劍。或者說練劍。長劍不是很長,這畢竟還是一把青銅劍,就鋒利來說還算中可,或是說保養的不錯。這把劍是少年心愛物,他雖不以此劍上陣殺敵,但是在這種練習劍術的時候,就會用上此劍,以便讓自己更加的全情投入。劍風捲動,帶起了幾片的落葉,有一片葉子經不住劍的銳利,一下子給削成了兩瓣。其中一瓣落在了狐不疑的身上。狐不疑顯得很平靜,那少年也不止劍,繼續揮舞。倒是龐涓把手放在案上,道:「來客請至此而言!」狐不疑不多說話,逕步走到龐涓的身前,彎腰一個大大的躬禮。

    在他走到龐涓的面前時,少年的劍幾次欲飛到他的身上,但狐不疑都忍住了跳開的心,而是這樣一直的走過了來,他成功了,所以他看到龐涓臉上的一絲不宜察覺的笑意。狐不疑不敢拿搪,道:「趙國狐不疑,見過大魏國上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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