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一曲 第四卷:見龍在田篇 第二百零九章:十一法
    李格卻是拒絕了:「不好,為官不可奪其財,劉大人這一套杯子有什麼講究,大約要多少錢?」他是打算自己買了。李格也許沒有很多錢,但身為一名大秦的官吏,他的身家也算是有一點點的,事實上,作為一個少量的來到秦國當官的山東士子,李格學無所長,但卻能當縣令,這不得不說是一種造化,李格也覺得自己這樣的水準能當官不容易,所以對自己的官身很重視,作風一向穩健,在少年人中,這是難得的。

    劉羲的茶具並不講什麼套的,之所以說是成套,那是因為他要借白氏之手,是一種向外出售的產品,所以才編組成套,一般是一把大壺四個杯子。不過價錢……劉羲道:「李大人給二十布幣足矣!」其實並不是二十布幣,實際上,是二十刀錢。事後的李格又專門把錢補上,但這裡且就不說了。

    嬴山笑道:「我看你這裡的好東西真是太多了,不然的話,你也不會到處都建牆,把一切都圍起來,我聽裡面很熱鬧,但門口卻有力士把守……」

    他下面就要說想要到裡面看看的話了。劉羲急道:「對了,兩位大人此來,卻是何為?」

    嬴山頓了一下,他是知機之人,當然明白劉羲是打斷話題,是不想說,更不想給他看那些牆內事物。李格道:「下官是隨嬴山大人而來,一切聽從嬴山大人的命令。」

    嬴山有點為難,他這次來是為了劉羲東騎部出征的事。雖然一直傳言說東騎要打義渠,但從常理上說,劉羲至少要緩上一兩年,積蘊一下力量,才好進兵的,沒理由一下子就打過去,這也是嬴山等秦人給劉羲劃出一大塊地方休身養民的原因。換句話說,如果劉羲打下了義渠,他現在占的涇南位置就要還給秦國。但同樣的,劉羲也可以不還,從道理上來講,只要劉羲不鬧事,這樣耍賴皮,那麼在以安定團結為己任的前提下,秦國也只能看著。如果劉羲再按時納稅,那秦國更是沒有話可以說了。因為那時的劉羲勢力已經養成,如果把劉羲逼得鬧起事來,從哪說都是秦國的錯誤。

    可嬴山現在就是要逼劉羲的,這是秦公的命令。

    就在嬴山這樣犯難的時候,劉羲直言了:「嬴山大人是為了我何日出兵一事而來的吧!」

    不待嬴山回答,劉羲先就說了:「我已經定於七月十二日正式出兵了!」那將注定是一場如火的七月!嬴山呆了,或者說他沒有想到這才七月,劉羲就要出兵!一般來說,他應該選擇在春天出兵才對,或是秋天!春天出兵對劉羲有利,秋天出兵對劉羲利小。但無論怎麼樣,這兩者都是比七月出兵的要好。這個季節天氣如火一樣,怎麼出兵?劉羲發什麼瘋?嬴山不懂,他不明白,他真的是不明白。相隔了兩千年的文化代溝,他真的不明白劉羲的心思。

    「其實,說起來,我也正有意與大秦議上一議,關於我東騎部下一步的發展……」

    「不過現在看起來,我們也不用這麼急,既然大人來了,我們午後用過飯再說好了!」

    劉羲關切道:「嬴山大人意下如何?」

    面對如此,嬴山只得道:「那也好!」說到這,他道:「我聽聞劉羲你半年就把一隊童子訓練成軍,這真是好大的手段,但不知你是怎麼才可以訓練出這樣的強兵的!」接下來嬴山的真面目就出來了:「我想到你校軍場上一觀訓練,不知可否!」

    「不行!」劉羲斷然拒絕,這可不是別的,軍事訓練,工廠的生產,這都是東騎部的保密計劃裡的部分,特別是劉羲訓練士兵的方法,劉羲現在的方法領先時代,一旦給別人學去,那還了得?兩千年來,軍隊的訓練經過千錘百煉,形成了一套定制,這遠不是舊時代軍隊能比得了的。

    雖然,古人也是很聰明的,在戰國時代,兵家輩出,孫武子排兵佈陣,發明了一套套的軍陣,這不僅僅是步軍軍陣,還有其餘,在戰國時,士兵的軍種已經分得很細碎了,有車兵,弓兵,弩兵,戟兵,矛兵,盾兵,劍兵,騎兵等等。古人結合這些兵種,擺佈出了一個個大陣,倚著這些大陣,兩方軍隊相互對峙,他們誰都不能正面強攻,所以戰鬥變成了由小戰役組成的方式,一場大戰下來,往往是由幾十個小戰鬥組成,為什麼會有這些小戰鬥的出現?就在於軍隊沒有力量在一瞬間決定勝負,戰國的軍陣和後世的軍陣不同,可不是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它是相當堅固的。

    長平一戰裡面,趙軍和秦軍相對,當趙軍給秦軍圍死後,斷食半旬,在這種情況下,秦軍能做的只是死死的把趙軍圍住,因為趙軍自組成陣,秦軍除了包圍趙軍,竟然不能滅它!這是為什麼?就是因為趙軍的戰陣堅不可摧,用現在的話說,當時的趙人在兵法大家趙括的領導下,把軍陣編組成了一個死亡陣,箭支交插出了一個極大的火力線,同時盾牌也把自己保護起來,讓秦人狗拿烏龜,沒有下嘴處。

    由此一點,就可以看出戰國時軍陣的重要性。

    因此,在這個注重名將的時候,就是由此,高明的將軍通過對軍陣的瞭解,指揮自己的軍隊,打破對方的陣式,引起連環崩潰,取得勝利,這是當時戰場的主要做戰方式。為什麼龐涓厲害?就是因為在他的面前,敵人的軍陣往往一眼就給他看破。古代重視戰陣,就是這個原因。

    而在當時的軍事訓練,一般來說,除了簡單的刺殺訓練,就是編組排隊。

    孫武子練兵,最關鍵的就是讓士兵變換陣式,從一個陣法,變換到另一個陣法,孫武子最擅長的就是整軍排陣,甚至他強大的可以讓軍隊在戰時變換陣法,讓敵人一頭鑽在自己的陣裡,結果給大陣絞殺。可惜的是,在千百年裡,戰國的陣法在秦滅之後就丟了一半,漢時得了另一半的陣法,而漢後,再也沒有這種所謂的軍陣。中國從此失去了陣法的精要!可笑的是,在此後,中國人還自覺得自己精於排兵佈陣,拿著古人的牙慧自以為是,宋人編排出一個個軍陣,給敵人打得跟狗一樣,明朝時更是如此,讓一群蠻夷和流民打敗了。

    現在的孫臏練兵也是在練,但和魏國不同。在此時,孫臏深深的知道,如果比軍陣變化,比軍隊的戰鬥力,齊軍根本不是魏軍的對手。齊國的軍隊一般是從武士行館裡招來的,他們以沒落的武士為主,單兵戰鬥力還算是不錯的,可惜的是,在大規模集團軍戰鬥時,就根本不可能對付得了魏軍!

    龐涓可以說撿了一個便宜,他到魏國,上手就有強兵,唯強兵才可出名將。

    現在的龐涓只是輕輕鬆鬆的把自己在鬼谷子那裡學的軍陣兵法安到魏武卒上去,有他幾個兒子的幫助,他輕鬆的得到了軍隊的控制。在把軍陣教下去後,現在的魏軍算得上更強大了一點,當然,代價是武卒的質量下降了。

    可劉羲不同,劉羲僅花了很短的時間,訓練出了一支小小的三熊步兵。這支軍隊人數很少,只有五十人,現在更是死得半殘了,這一支少少的軍隊,卻已經讓一些真正的知情人知道其強大!

    事實上,秦國對劉羲訓練這批步軍的方法也是很感興趣的。但唯一問題是,秦國哪怕是秦公本人,對於劉羲訓練這批士兵也是感到懷疑。要知道在戰國來說,訓練強兵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往往一支強軍要訓練三五年。秦國行變法後,訓練新軍,練了足足五七年,才有了一支人數在五萬的新軍。

    「嬴山大人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麼訓練士兵的嗎?」劉羲忽然這樣說。

    嬴山不信道:「你肯說嗎?」你既然不肯讓我看你的校軍場,那你又怎麼可能說你的練兵之法?就算你說了,你就一定會說真話嗎?嬴山當然不是很信!

    劉羲心平氣和的道:「嬴山大人於我有大義,如果大人真想知道,我說也無妨!因為……我的這個法子,不是一般人敢用的!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嬴山心想倒要看看你劉羲能說出個什麼法子來。畢竟,劉羲說得太假,那謊話不揭自破,可劉羲說得如果有一點真的東西,嬴山也是軍伍出身的,自然是知道的。

    嬴山拱手為禮:「願……聞其詳!」

    劉羲道:「其實這個法子並不奇怪,它叫十一法。」嬴山道:「不對呀,這不是稅法麼?」一般人徵收稅賦,大抵如此。十抽其一。劉羲這樣說,他自是不明白。

    劉羲笑了,嬴山知他必有下聞,當下細聆。

    劉羲道:「我這十一法不是稅法,但也和稅法有相似之處。其實很簡單,我把士兵編成隊,以十人為一隊,五隊一伍。」這裡劉羲說的是真話,但接下來就是假話了:「我編軍之後行訓練之法,但有一人犯錯,則立以隊取人,行十一之法,抽選出必死之人殺之。」

    嬴山道:「如有人犯錯,理當殺犯錯之人,何以用這種方法抽人殺之?」

    劉羲道:「這是必然,我如果殺死犯錯的人,那算什麼?這是天理,錯而死者,這很正常,現在誰家兵法不是這樣的?那樣一來,雖然使士兵畏懼軍法,可並不足道。人只是怕而已,算什麼,我行十一法,注重的是士兵們的團隊精神,讓他們知道,你錯了是小,你可能不會死,可以有九成的機會不死,可同樣的,你的隊友卻會因為你的錯誤而死!嬴山大人,你知道麼?這世上有很多很多很珍貴的東西,比如親情,友情,愛情,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彌足珍貴的,相對的,這些士兵有同袍同澤之情,這也是一種情,我的這一套法令,會讓士兵害怕因為自己的錯而讓自己的袍澤死去,這樣一來,他們就會無視死亡,他們會發揮出比一般人更強大的戰鬥力,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可精神的力量是無限的。唯有好好利用這種精神,才可以創造出奇跡!難道不是麼?」

    嬴山張目結舌,他覺得劉羲說得有理,但覺得這又有些歪理。

    李格說話道:「劉大人,這法子是好,但會不會太殘忍了?這樣下去,死人不是會很多嗎?」的確如此,人怎麼可能不犯錯誤,一點點小事,就要無罪而死,這不是莫名其妙嗎?

    劉羲淡然的道:「一點點代價是必要的,我招童子三百,練五十兵,已經很滿足了,我現在招的是一千士兵,能有個三百多人活下來,我也很賺了!」

    劉羲在這話裡留了兩個意思,一個意思是這種練兵法很殘酷,一般來說,死率在一半以上,另一種意思是,他這次招訓了一千人,這比他實際的兵數少了一半,並且劉羲暗示,這一千人他其實只能訓練出三百左右!這是地地道道的一種示弱。同時也是示強。一方面告訴你們,我並不強大,我的兵力不多,但另一方面是在說,我對自己人都能下去這種死手,可想而知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劉羲這是在充分的利用自己的威名!要知道,劉羲是一個一力搏三百的勇士,似他這樣的個人武力,在這個時代來說,是最高峰了,如果他發狠,一般的情況下,誰能奈何他?非得鬧出大事來!

    嬴山沒有聽出劉羲的隱意,但他感覺到了,這是最好的,有些話是不可言說,而只能意會的。劉羲要秦人知道自己的一切,但他不能給秦人是自己有意透露的這一點。雖然劉羲也表現出了十足的智慧,但對秦人來說,這種玩心眼的把戲,他們還不是很擅長。算計,是一門高深的學問,用現代話來說,那是聖人沒事幹算著玩的,不是聖人算不了這玩意。

    劉羲是聖人嗎?當然是的,至少在這時他是的。首先劉羲夠無恥,他也夠狠毒,更是夠下流,並且,他無視這個時代的禮法,他要創造自己的規則,這就是他是聖人的原因。

    「這樣下去……能練得幾多的兵哇……」嬴山感歎,他還在試探劉羲,這是當然的,這樣練兵,越是大國越是吃不消,如果和劉羲說的這樣,劉羲練一千兵,要死六七百。那麼練一萬兵,十萬兵,要死多少?這種代價太大了!大到一般人受不了的地步!

    劉羲裝樣子道:「這不是沒有辦法嘛,我的族太小,手下可用的人太少,一切都是那麼少,我要對我忠心的人,對我能出死力的人,這樣一來,雖然我訓練的殘酷,可卻能得到我想要的人!」嬴山道:「這樣就能得到下面人的忠心了嗎?我聽說仁義才可以得人心呢。」

    劉羲洋洋得意道:「我是寧教萬人切齒恨,休教世有罵我人!仁義是個什麼東西,我才不講那些呢,雖然我這樣的法子得出來的手下也許不是對我死忠,但至少他們可以用了,不用大的壓力,怎麼得出有能力的手下!我現在只是要他們的能力,他們不敢反我,沒有人的武力可以超過我,我怕什麼?」

    嬴山現在開始有點相信了,當然不是全信,但那也夠了,至少他不在對那個訓練的校場上心了,而是問道:「你攻義渠,有十足的把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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